第79章 愚蠢
薩拉查走了多少年，格尼薇爾已經不知道了，像她這種在時間中早就習慣了流逝的人，看着一個人走，似乎是本能的漠不關心，畢竟，時間太長，認識的人太多，每一個人走的時候，都會撕碎了一部分靈魂，這樣太疼，太累，說她膽小也好，懦弱也罷，即使曾經是大不列颠的王後，她依舊只是個普通人，只是可笑，竟然有那麽多人只看到王後的身份，遺忘了她并不是那麽強大。
銀色的眼底依舊凝聚了風霜，不負最初的清澈勇敢，為了那個目标可是粉身碎骨的壯烈，現在的格尼薇爾失去了身體，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丈夫，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女人可以失去的一切，她是戰士，也是強者，同樣的，也是失去了作為平凡人一切的普通人，她空有着強者的力量，卻只有平凡人的內心，某種程度上最為清醒的可悲。
“格尼薇爾。”
黑色的袍子再次出現在正在釣魚的格尼薇爾面前，無機質的聲音熟悉的讓她挑了挑眉，眼底卻只剩下雲淡風輕的漠然。
“梅林啊！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兜帽下的臉和曾經大不列颠的最強魔法師一模一樣，只是比起那時的高深莫測，現在的他卻只有傀儡的感覺，格尼薇爾露出了笑容，這樣的梅林也真是可悲，雖然自己比起他也好不了多少，但是想笑怎麽辦？毫無顧忌的放聲大笑，銀色的雙眼凝聚了愉悅的光彩，容貌的改變而更加豔麗的格尼薇爾，一面喘息的大笑着，一面扔掉了魚竿，指着梅林毫不留情的嘲諷。
“命運的傀儡，此時來這樣難不成是還想利用我什麽？我區區一個凡人，精神弱小，軟弱無力，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可還真是高估我的承受力，毫不留情的壓榨我的價值啊？不不，這些話不該對你說，你也不過是個傀儡，連生命的條碼都是命運制造出的垃圾創造的。”
撫摸着心口，笑的肆無忌憚，一直秉承着最初的教育，和善待人的品質，卻最終在無邊的壓抑中扭曲成了惡意，她既然被算計的一滴不剩，那她又為什麽一定向善？善很容易，但一直為善那就是壓抑自己。此時嘴巴好像淬了毒藥一樣的格尼薇爾滿心了然，看到此時到來的梅林讓曾經的一切謎團都迎刃而解，何其可悲，她得來的一切都是別人的棋子，何其可笑，她的榮辱心聲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的籌碼，何其可恨，她竟然弱小到無能為力去改變什麽，想要強大，呵呵，神明已經把你可以強大的路線都封鎖了，想要複仇，弱小的仿若蝼蟻的實力你能做什麽？不夠強大是罪，生來就弱小更是罪，從一開始就期待着能夠奪得反天的實力，那是只有凡人的狂妄無知。
手上已經退役的長鞭反射着銀芒，格尼薇爾不願的期待着，曾經的所有精力此時卻仿佛走馬燈的劇場閃過，為什麽會那麽幸運的穿越了時空，為什麽死去的自己可以活着，又為什麽能夠得到仙人的友好，又為什麽能夠次次都那麽好運？扪心自問，你憑什麽每次都那麽好運？無能無力無勢，就好像曾經看封神榜吐槽的一樣，背後有人的都被帶走了，沒人的都死了個幹淨，那層層天界都是這樣，如今這裏更不可能幹淨，她究竟多單蠢，竟然覺得二次的世界會很幹淨，遺忘了神明仙人，從來都是以他們的角度觀看衆生，只因為層次不同，所以他們為神為魔，凡人卻理所當然的人為他們的慈悲和喜怒無名。
了解了自身存在的意義，了解了內心空洞的由來，格尼薇爾在面對那遠處的敵人的時候，狼狽的就好像面對神明的凡人，力量也好，生命也好，都是他們給你的，你想拿這麽反抗，一次次的扪心自問，卻發現無路可走，在這個世界裏，她無路可走啊！
恍惚間，空間碎裂，一直居住的木屋仿佛暫時的休息點一樣，變成了回憶裏的一點翠色，然後消失在被蓋亞刻意壓抑住的記憶層裏，只是人類的靈魂怎麽經受的住一世世的記憶，如果不是最開始蓋亞便欺騙的讓格尼薇爾自願放棄多餘的感情，來促使蓋亞封印了記憶層，想必格尼薇爾早就死了，死在了靈魂沖擊的爆炸裏。可就是這樣，現在打破封印而出的記憶洪流依舊讓格尼薇爾迷失在裏波濤浪起裏面，即使是細小的碎片也足以刺激此時仿佛炸彈一樣的身體，一瞬間，妖魔化開始。
龐大的身體，席卷而起的巨龍，響徹天空的嚎叫，和早就隐匿的梅林，HP的世界上空，出現了消失許久的巨龍，火龍的咆哮的雷聲同樣凄厲，帶着生命消逝的悲傷，同時聖杯世界裏的神明笑了，她們等待多時的果實就要收獲了，衆多神明的目光早就定在了那弱小的造物上，即使它的靈魂是神明，可是對于每一位都是創造世界的造物主來說，神明頂多是比人類高出一級的造物而已，終究是無法同等的。
“格尼，怎麽了？”
阿爾托利亞望着突然愣神的心魔格尼，也注意到了其他幾位人的失态，暗自留心下的她也發現了如今這個格尼薇爾的很多違和點，可是卻不得不說，如果‘她’不是格尼，那她的格尼會在哪裏？她已經沒有時間和生命去等待了，眼底一暗，看着和天使親密的格尼，唯有苦笑，總是最開始便想要獨占了她心愛的王後，可是之後的發展超出了她的掌握，即使她與蓋亞聯系，得到的也只是一如既往的答複。
“交易便是交易，你用你的靈魂交付的是再見到格尼薇爾，守護她的靈魂，而我該做的已經做到，至于其他發展，并不在你我的交易之中。”
去尋找次元的魔女，那位生命終止的魔法師也依舊只給了她一個灰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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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規則包裹，早已經是超出了命運的存在，你把自己深陷在命運之中又怎麽會抓到她，愚民啊！遺忘了吧！那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曾經握着勝利之劍的手指白皙幹淨，有着斬斷時代的力量，可是現在卻無力的握不住一個人的手掌，亞瑟王英氣的臉上露出了稍稍的頹廢，可她的心底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只因為那是她的王後，無論是生是死。此時躲在暗處，已經被黑色染蝕成了暴君的騎士王，亞瑟·潘德拉貢，順應着那命運的操線，走向了她應走的命運。也許只是心底的一個小小的想法，你便把自己獻祭給了那可憎的命運，卻沒有人能無悔無憾。
“阿爾托利亞，也許你會有驚喜。”
此時的心魔格尼沒有像以前一樣打岔，或者裝傻糊弄過去，反而挂着意味深長的笑容，滿眼隐晦的期待，美豔的面容下是屬于魔的不安于世，白皙修長的手指把玩着趴在膝蓋上的天使銀發，順滑的手感讓她享受的微眯，迎着身下天使癡迷的目光，用手裏的頭發逗了逗天使的鼻子，親密的摸着天使下颚，渾然不覺着亞瑟暗沉下去的眼神，頗為冷魅的道。
“達維爾，梅林，你們說待會的舊主出現，你們會怎麽對我呢？我可愛的小寶貝們。”
阿爾托利亞的面色一沉，似乎在思考舊主的問題，大腦裏明明已經有了的定論卻偏偏無法真正想到，就好像是被誰束縛了一樣，而同樣聽到這話的人，則紛紛露出惡質的笑容。
披着戴蒙皮的達維爾笑的優雅又魅惑，彰顯了惡魔本質的涼薄。
“惡魔可從來沒有過主人，這句話就好像惡魔擁有忠誠一樣可笑。”
握着手裏的聖經，親吻了下頸間的十字架，言峰绮禮仿佛狂信徒一樣偏執的道。
“汝等，如我父的罪，早已沉澱地獄。”
心照不宣的話之後是響徹天際的雷鳴，眼看着清澈的天空仿佛撕裂了一樣，一頭紅色的巨龍探出了頭，仿佛寶石一樣的火紅色龍眼此時居高臨下的看着四處驚恐尖叫的衆人，尖銳的利齒流出腐蝕一切的唾液，向天長嘯的吼聲透着貪婪的意味。
“啧啧，真是美好的景象。”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紅龍不遠處的幾人，紛紛笑的惡劣，只有一個人，或者說英靈，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即使騎士王早已被染黑堕落，但是她心底最多的還是人民，她的劍永遠不會揮向平民。
“王，你既然露出這樣的表情，那為什麽不去制裁了那條殘暴的巨龍呢！龍族早就在遠古的時候打破了空間，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這條巨龍破壞了規則，它出現在了這個世界面前，暴露出了魔法界。”
遠坂時臣還活着，本該死去的他，因為王者的偏愛所以活了下來，他此時正在苦口婆心的希望哪位給予他生命的王者去殺死那條巨龍，阻止普通人民被傷害。遠坂時臣也許不算是好人，不算是好父親，但是他在對待普通人上，卻恪守了作為強者所能守護的所有規則。
金色的王者聽到仆人的勸解反而笑了，原本有些不悅的表情在看到仆人那張嚴肅又無措的臉時，心情猛然從被冒犯跳轉回了愉悅。
“喲，皮卡丘，你還在逗弄你的小仆人呢嗎？”
好心情不過一分鐘，就被陰陽怪氣的語氣打碎，吉爾伽美什冷淡的蛇瞳轉向了一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戴蒙和他曾經的禦主言峰绮禮，一個爬在另一個人身上的姿勢不得不說很傷風敗俗，但是對于性愛機器的王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張開手摟住一旁焦急的仆人，冷笑的擡起下颚。
“我的仆人自然屬于我，該死的惡魔不去看看你的舊主嗎？”
在巨龍一出現的時候，吉爾伽美什就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神之血和魔力的味道，而随後這個家夥又出現，那麽天空上的那只龍究竟是誰，他也沒必要去揣摩了，揚起看好戲的臉，轉向大大的落地窗外，嗤笑。
“那家夥沒有認出來吧！”
“當然不會認出來，畢竟與她的血脈相同，受影響最大的是她，思維的盲區造就了又一次相對。”
惡質的一群人露着心照不宣的笑容，而被抱在懷裏的仆人卻露出迷茫的眼神，心情很好的王者不介意體貼一把還很合心意的仆人，擡手捏住仆人的下颚，湊到了仆人眼前，淡淡的嘲諷道。
“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毫無意志判斷自己的伴侶，被現實的表象所蒙蔽，如此的王，還真是可笑又可憐，失去了王者膽識的她，果然女人為王總是如此軟弱無力。”
眼看着懷裏的仆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的表情，吉爾伽美什的視線就已經轉到了窗外，哪天空中英靈和火龍的大戰已經開始，周圍有許多的人在助戰，目的同樣是殺死那條巨龍，只因為那條龍的食物竟然是人類，尖銳的利齒裏不知道消失了多少人類的軀體，尖銳的身軀和爪子滿身都是冶煉力氣的瑰寶，這樣的存在，讓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插上一手。
雷鳴，槍響，魔法，異能，肆無忌憚的出現在冬木市上空，看得人眼花缭亂，好像過年的煙火一樣，美麗璀璨，卻是奪人命的無情招數。
紅龍即使有着最堅硬的皮表，魔法免疫的屬性也在衆多能量下被打的疼痛，大劍世界的人都知道，妖魔最開始的覺醒會失去理智，此時的格尼薇爾就是這麽一個狀态，疼痛讓她更加瘋狂，也更加肆無忌憚的收割着生命，眼見着天空掉落的肢體和內髒鮮血已經噴灑的染遍了巨龍身體下的地區，陰影的暗淡下，是死神的鐮刀在收割者生命，讓如今衰弱的暗處力量哀鳴。
時鐘塔派出的魔法師無力對火龍造成什麽影響，異能者的力量弱小的起不到什麽作用，人類的槍支大炮還沒出現就會滅的幹幹淨淨，雷系的魔法也許可以，可是卻只留下點點的焦黑，一切力量在紅龍龐大的身軀下顯得渺小無力。
眼見着人類就要被壓倒性的屠殺，一直隐藏的亞瑟王率先出現，勝利的寶劍夾雜着萬鈞之勢砍向了紅龍，在一直顯得狂妄殘忍的紅龍身上留下巨大的傷口，龍血順着天空落下，染紅了人類的殘肢內髒。其他人的攻擊都拿紅龍束手無策，可是突然出現的這個英靈卻能輕松的對那條巨龍造成重點傷害，周圍時鐘塔的精英已經确定出現的人的身份，所以紛紛做起了輔助，時不時給已經受傷的傷口加大力度來攻擊，其他的能力者也有樣學樣，一時之間強大的紅龍似乎也不在可怕殘酷。
随着亞瑟王出現的心魔格尼看着前方的身影，無趣的打了個哈欠，撫摸着搬來椅子，然後等自己坐下後就自覺爬在自己腿上的天使的頭發，倦怠般眯起的雙眼裏是無情的嘲諷和淡淡的悲傷，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如此啊！即使是你這個讓她覺得有希望拯救她的你也如此無情，亞瑟·潘德拉貢，你背叛的永遠都是格尼薇爾嗎？
龍血潑灑在天空之中，亞瑟不知道底下的心魔格尼在想些什麽，她只覺得這頭龍似乎和自己有什麽血緣關系，借助着血緣魔法她可以輕易的壓制住她，眼見着一次次給這頭巨龍造成重傷，可是她卻沒有絲毫興奮，反而心底的沉重在不斷加深，為什麽會這麽不安，恐懼，甚至是痛苦，每一劍帶走的對方的血肉，撕裂的傷口，都讓她的心口仿佛窒息，阿爾托利亞很迷茫，迷茫到最後把手中鋒利的寶劍刺進了巨龍的心髒依舊有着不真實的感覺，咆哮的巨龍穿着粗氣的跌落到地面，重新回到屋頂上的阿爾托利亞看着已經慢慢恢複意識的巨龍，那雙紅色的瞳孔裏溢滿的悲哀，阿爾托利亞突然覺得，她似乎做錯了什麽。
“亞瑟王，你永遠那麽愚蠢。”
作者有話要說：
實際上我覺得人定勝天啊，我命由我不由天啊，這都是人類才能說出來的話，無知所以無畏。
那麽多的文裏，在主角感覺到命運的不可更改的時候，或者神明的強大的時候，都會有什麽奇遇，不然就是有一個愛戀她【他】的強大存在為了她【他】奉獻生命，才開啓了她的反天反神之路的時候，我心裏只有一句話，憑什麽就一定有人為了你付出生命？你一個弱小的仿佛蝼蟻的家夥？神明沒那麽多奇葩會愛上自己的造物，要放在你們身上，你們會愛上自己的造物嗎？更何況命運如果真的是那麽容易就改變的那也不是命運，說到底命運更改的時候就是這個世界毀滅的時候，為什麽沒有人考慮到這個？能夠反抗自己高等的存在，只是因為命運想這麽做，不然你連這個想法都不會産生，這才是真正無常無形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