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家。
雞飛狗跳。
吳邪慢悠悠晃進霍家大本營的時候,門口沒有一個人。
然後看見霍秀秀這個小妞穿着長長的旗袍,踩着令吳邪自愧不如的細高跟鞋,站在花叢裏面笑:“吳邪哥哥。”
“秀秀。”吳邪走到早已準備好了的茶桌面前,端起一杯龍井,悠悠喝了一口。
“吳邪哥哥,我們也明人不說暗話,看解家哥哥的架勢,是要把這北京鬧得天翻地覆啊。”霍秀秀從花叢裏走出來。
“是啊,你家解哥哥的男人被欺負了。”吳邪垂下眉,滿不在乎地說。
“哦?那個旗人?”霍秀秀笑起來,“那麽,你們的行動若是沒有霍家的幫忙,我敢保證你們絕對完成不了。”
“威脅?”吳邪薄唇輕啓,帶着嘲弄的意味。
“不過是讓霍家活下去的辦法而已。”霍秀秀說得滿不在意。
“成交。”吳邪皺眉,然後點頭。
細細品完了一杯龍井,起身:“秀秀,若是沒有準備好就出來,可是很容易翻船的...”
茶的火候不夠。
這霍家小妞也是膽大啊。
吳邪走出門外的時候想。
不過,她應該比她姑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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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秀秀站在吳邪走掉的位置,心髒狠狠地跳動:“吳邪哥哥真聰明,不過既然你給了機會...”
把握不住的話,就不是霍家女人了。
王盟踩着即使在杭州也很少見的青石磚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跟在汪青身後。
從屠汪家到吳邪收汪青為兒子一連串舉措,王盟已經嗅出了裏面的血腥味兒了。
正如吳邪所說,王盟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了,若是看不出來...
前面被跟蹤的男人左右環顧了一陣子,然後踩着巷子旁邊的摩托車,輕易地翻進了一間矮小的平屋裏。
王盟沒有進去,站在巷口,想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了。
與此同時的北京。
霍秀秀、解語花、吳邪好好地坐在了新月飯店裏。
身邊的小斯都含了一口氣,大氣也不敢出,這三位爺,不管哪一位惡了哪一位,這北京地面上都得抖三抖啊。
“汪家找到了。”吳邪掀了掀眼皮,端起茶杯,慢慢地吹了一口。
“人也找到了。”解語花一手把俄羅斯方塊按的噼裏啪啦,連眼睛都不曾擡起來。
“說吧,要我怎麽做。”霍秀秀倒也幹脆,霍家內部已經平定下來了,只要霍家姑姑一走,這女人的行動也算是雷厲風行啊。
“和小花一起,斬了北京汪家。”吳邪說話的時候,似乎和在說晚上吃什麽一樣随便。
“北京汪家?”霍秀秀挑了挑眉頭,“沒聽說過。”
“馬家,知道嗎?”
“馬元?”霍秀秀秀眉皺了起來,然後垂眉,“我要時間。”
“三個小時。”解語花終于擡頭,口氣不是商量。
霍秀秀笑得風情萬種:“解哥哥的人嘛,我懂。”
“叩叩叩”的高跟鞋出去的時候,吳邪和解語花對視一眼,同時在心裏提起了對霍秀秀的警覺。
霍家之亂,吳邪本是估計一天之內解決,解語花摸估也差不多是那個時間。
然而今天一早,霍秀秀就候在了解家待客廳裏。
這等雷厲風行...霍家女人沒一個是善茬!
“你手下,還有幾個是可信的?”解語花看着候在一邊的小斯,燦爛開口。
“十幾個還是有把握的。”吳邪說話的時候,全身忽的飙起一陣冷氣。
汪家本該在幾年前就退出歷史舞臺的。
可惜手下有人告密。
生生将這個時間往後推移了幾年。
“我手下,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吧?”解語花沖小斯笑得更燦爛了,“對吧,汪年?”
那小斯在他啓唇的剎那,便丢了手裏的茶壺,往窗外跳。
“追。”吳邪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是能讓他聽見的程度。
看着那人在街上狼狽逃竄的身影,解語花冷冷地合上了手機蓋。
連我的人都敢動。
不知道汪家做好覺悟了嗎?
霍秀秀的腳步聲不出意外地從門外傳來,推開門笑得巧笑嫣然:“兩位哥哥這是連妹子也一起騙了?”
“你有被騙到?”解語花毫不客氣。
吳邪一言不發,盯着地面那塊繁瑣的花紋看了很久,嗯,長得真好看。
霍秀秀自顧自地坐下:“若不是妹妹精,恐怕昨兒就被你們算計了。”
“都是明白人。”吳邪擡頭,慢慢地将手裏的茶一飲而盡。
“事後五五分賬。”解語花開口,這已經是他所能讓出來的最大利益了。
“成交。”
霍秀秀的笑聲很清脆。
一場曠世大戲,正式拉開序幕。
三天之後。
“叩叩”的敲門聲在這個寧靜的小院子裏格外清晰。
一席白袍的年輕男人不緊不慢地緩緩扣響了這座坐落在深宅裏的院子的黎明第一聲。
開門的時候,年老的仆人手指抖抖索索:“先生,先生,是哪位?”
“哪位?”男人笑了,“汪青呢?”
“啪”大門關上,一支毒箭悄無聲息地射向了男人的肩膀。
“返老還童啊。”男人随手握住了箭,回過頭沖巷口粉紅襯衫的男人笑了,“有意思。”
“只是有意思?”一身旗袍的女人走了出來,“吳邪哥哥難道不感興趣麽?”
“還記得你霍玲姨嗎?”
“...”
罷了。
長生真是種恐怖的誘惑。
汪青是汪家當家這件事也是近來才查出來的,吳邪幾乎是看到這個消息關于汪青的一些懷疑順利地得到了解釋。
然後,就可以放心地屠門了。
不要說吳邪冷漠。
也不要說解語花無情。
這個世道從開始便是這樣。
當年你汪藏海既然敢對老九門動手腳,那麽有沒有想過多年後的今天你汪家會滅門?
吳邪并沒有打算留活口。
即使汪家內部是一群年少的孩子。
返老還童啊,這種不可逆的生長啊。
你汪家也真敢幹?
從民間坑蒙拐騙幼小的孩子,進行洗腦,然後撫養長大,然後返老歸童減少他人的懷疑...
傷天害理啊。
吳邪自認不是什麽英雄。
只是受不了這樣的故事重演。
所以,屠了吧。
汪家大宅裏的每一個人都能羅列出整整一大張A4紙的罪狀。
吳邪還真,沒多少罪惡感。
唯一怕的,恐怕就是張起靈了。
泉州古鎮。
走過門口的老伯的時候,那老伯難得地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到此為止了。”吳邪停下腳步,回了一句。
有些時候你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種能縱觀一切的高人。
例如當年苗疆送吳邪蠱王的老人。
例如這個村莊看門的大爺。
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的不一樣的。
就算隐于普通的人群,那雙看遍滄海桑田的眼睛是無法隐藏的,就像,當年的張起靈一樣。
解語花好笑地看了一眼那老人:“難不成別人欺負了你,你還得以德報怨?”
“罷了,都是命。”那老人對解語花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瞎子快回來了。”
解語花眼睛裏一瞬間的驚慌很明顯。
“是你的便是你的,愛一個人就是能夠包容他的一切。”老人開口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都不是方寸之人吶。”
解語花看向吳邪。
“這個世界存在傳奇,你信嗎?”
“當然。”
就像我信黑瞎子一樣。
我放手讓你們去尋你們要的。
便是信任吧。
杭州。
王盟坐在店鋪裏,鼠标按着掃雷依舊是一副困倦的模樣。
偶爾擡頭望望已經空掉的樓上和貴妃榻,不自覺地流露出笑容。
張爺,希望您真的能帶給老板幸福吧。
然後祝願在一片不起波瀾的生活裏平靜地活出您想要的姿态吧。
北京解家。
肖伯躺在竹椅上,晃晃悠悠地看着北京純淨的天空。
雨臣是他看着長大的啊。
看着他出生就是為了家族而活。
難得有一個人讓他寧願舍棄家族也要保護。
這樣就挺好的吧。
希望那個瞎子能夠帶給這孩子想要的。
張起靈和黑瞎子回到那間茅草屋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副夫唱婦随的和諧場面。
吳邪一身白衣,悠悠地泡着碧螺春。
解語花一手執黑子,面前擺着棋盤。
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上蹿下跳的。
黑瞎子一下子就撲了上去:“花兒啊,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啊!啞巴!管好你家媳婦,不要出來禍害我家媳婦!”
張起靈被黑瞎子幽怨地瞪了一眼,果斷坐到吳邪身邊,擋住了解語花帶笑的目光。
“瞎子。”吳邪擡頭第一個喚的是黑瞎子。
張起靈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黑瞎子顧不得歪掉的眼鏡:“三爺您說,只要不是您和我家花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私定終身要我退出的話,您盡管說。”
“哦對了這兩熊孩子您也不要說是您和我家花兒生的奉子成親之類的屁話,我不信。”
這連串說下來都不帶喘氣的,黑瞎子是真怕了。
他怕他瞞着解語花去了一趟墓,回來就丢了這麽一個讓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兒。
吳邪笑了,一如十年前天真無邪:“你不是說要回個村子,找個女人,生一堆胖娃娃麽?”
“三爺您別吓瞎子啊,瞎子心髒不好啊,這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啊。”黑瞎子趕緊去看解語花的臉色。
還好還好,是紅的。
解語花下棋的手僵住:吳邪你丫的怎麽不按套路來?劇本呢?劇本呢!
“諾,我人都給你帶來了,功成身退了啊。”吳邪說到後來,已經抑制不住笑倒在張起靈懷裏了。
張起靈滿足地環過吳邪,捏了捏他的腰肉:嗯,我很滿意。
解語花拍案而起:“吳邪!”
“喲,怎麽不叫吳邪哥哥了?”吳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然後張起靈突然皺起眉頭。
不對勁。
張起靈的話突如其來地打破了和諧:“你們幹了什麽?”
黑瞎子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忽然覺得很有必要盤問一下,這兩位究竟是去做了什麽。
“汪家沒了,盤口我給了王盟。”吳邪笑了,“到此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
“交給肖伯了,我要退休了。”解語花的解釋也很簡略。
短短的幾句話裏面究竟沾染了多少血腥。
不得而知。
沉默。
很長的沉默。
然後黑瞎子彎下腰抱起解語花:“哦?是嗎?”
然後沖解語花笑得一如從前。
你看,我愛你,所以包容你的一切。
不管你是怎麽樣,就是我的花兒。
吳邪歪頭看着張起靈:嗯?你怎麽想?
張起靈沉默地吻上了吳邪:如你所說,一切都結束了。
吳邪和解語花沒有問他們在墓裏經歷了什麽成功擺脫了長生的詛咒。
張起靈和黑瞎子也沒有追究被算計和汪家的一切。
只要手裏最真實地抱着懷裏的人。
那邊歲月靜好。
春光明媚。
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