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了方便吃東西,她把面紗摘下,露出了世道傳言中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所謂傾國傾城,僅僅是傳言。充其量,她只是比同齡的女子,好看那麽一點點。

但世人多輕信謠傳,越是不靠譜越是可信。

紅豆酥餅的渣渣粘在嘴角,殷淑随手用面紗擦了擦嘴。

“汪……汪……”

殷淑好像聽到了幾聲狗叫聲。

沒想到暴君的宮裏,還有可愛的小動物出沒。

在殷淑的認知範圍內,狗兒都是可愛嬌小,讨喜粘人的寵物。

她尋聲而望,尋找可愛的小狗,摸一摸抱一抱。轉身,卻見一只長毛鬃犬,三尺多高,龇牙咧嘴的向她撲來。

“……”

還沒來記得喊救命,大狗來了個龍門之躍,四腳離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走了殷淑手上剩下的半塊紅豆酥餅,夾着尾巴慌忙逃竄。

殷淑癱倒在地,瑟瑟發抖。

形似猛虎,貌似餓狼,身長數尺,兇狠非常,剛剛突如其來的驚吓,刷新了她對狗這種生物的認知。

她扶着牆爬起來,緩過一口氣,春花嬷嬷與阿牛兩人,正在屋裏激烈的讨論花瓶擺在門口還是擺在窗口,完全沒有在意院外的狗叫,與自家主子和狗子之間剛剛發生的驚心動魄的奪餅之役。

好在那狗吃素不吃葷,奪走了紅豆酥餅後,對手持紅豆酥餅弱小的主人家,并沒有太過在意。

此地不宜久留,那狗也不知會不會回來,還是乖乖躲回院子裏,方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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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淑回到院中,剛要關門,忽然門外不遠,有個冷冷的聲音,“誰給你的膽子,用此等劣等雜食投喂阿黑的?”

說的非常不客氣。

且叫人當先加稱呼,就算不知道她是誰,多少加個姑娘,小姐一類,然此人直接問話,絲毫沒有禮貌與涵養。

想此地是魏國的皇宮,最不缺自恃身份恐吓外人的嚣張權貴子弟,殷淑決定不予計較,誰知對方竟然走近,敲響她剛才關上的院門。

“誰?”春花嬷嬷與阿牛,終于停止了關于花瓶擺在門口還是擺在窗口的激烈讨論。

他們放下手邊的事,湊到殷淑身邊。

門外不回應,只是砰砰砰的敲。

春花嬷嬷以為是宮人送東西,忙把門打開。

剛打開門栓,門就被猛的推開,春花嬷嬷一個趔趄,幸好阿牛扶了一把,才沒摔得狗吃屎。

竟然敢欺負老人家,是可忍孰不可忍!殷淑撸起袖子,向前邁步,擋在春花嬷嬷之前,欲要用三字經狠狠痛罵這厮,長這麽大年紀竟不知何為尊老愛幼。

“汪……汪……”一道黑影晃過。

殷淑打了個寒戰,慌忙轉身,一路小跑,迅速躲到了阿牛的身後。

只聽門外呵斥,“小黑,回來!”

此時,左右門大開,緩步走進來兩個宮人,看穿着規制,比方才守門領路的宮人,品階高出不少。

殷淑從阿牛寬闊的臂膀後,露出半個腦袋。

“大膽,見到王上,竟敢不行跪拜之禮?”左邊宮人,雌雄莫辯的嗓門,犀利的尖叫道。

此般穿着,九龍戲珠祥雲尊貴紋樣,腰間天子劍閃閃發光,以及那以他為中心,隐隐輻射的君臨天下的側漏霸氣,只要不瞎不傻的,都能猜出來。

伴随着宮人訓斥,一旁的狗子也汪汪的跟着叫起來。

殷淑深深的咽了口唾沫。

眼前,就是傳說中陰狠殘暴的魏王。

人生如戲,想她跟魏王見的第一面,不是在芙蓉帳暖,春宵之時,而是此時此刻,荒敗破院,犬吠之間。

本來就渺小的生存希望,瞬間如六月飛雪,還沒落地,就被太陽曬成了虛無缥缈的空氣。

四目相對,魏王的眉頭,微微一動,似有疑惑,轉瞬即逝,看不出絲毫喜怒。

“公主!!!”見自家公主愣着不動,春花嬷嬷與阿牛,一人拖着她一條胳膊,把她連脖子帶頭,死死的按在地上。

公主?

魏枞不記得自己還剩下什麽活着的姐妹。

不等他問,身後的宮人,忙小聲湊過去,為他答疑解惑,“殷國的淑公主,是殷王随三座城池,一同送來魏國,服侍王上的。”

想年前魏國與殷國一戰,魏軍大勝,俘虜敵軍七萬。

魏枞之所以留下深刻印象,是因為俘虜人數太過龐大,陳珂屢屢上書軍糧告急,養不活這麽多的俘虜,示意他趕緊下旨,早殺早了事。

那時正值淮水決堤,他與工部戶部大小官員,日夜商讨防洪赈災之事,沒空搭理陳大将軍,不久之後,殷國送上了三座邊境城池,想要換回七萬俘虜。

三座城池,條件不錯。

這一仗本意是岚山,山裏的精鐵礦是打造兵器的材料,十分稀有。岚山本就在魏國境內,為魏國所有,先帝懦弱,被殷國強占,無償使用數年。魏枞少年時在邊境,領兵奪了回來,誰知他繼位不久,又傳來殷國偷襲邊軍,強占岚山。

陳珂那容得殷國放肆,兩軍交戰,殷國大敗。

城池多多益善,于是魏枞就蓋了金印,準了殷國送城池換俘虜的奏請。

然而于丞相當夜,跪坐在他禦書房門口,哭成了噴壺,胡子一大把的老頭,硬是磕破了腦袋,也要他把旨意收回去。

殷國那三座邊境座城池,窮的叮當響,不僅土地寸草不生,沒有任何收入項目,偏偏還難民雲集,有無數張好吃懶做、坐等吃飯的嘴,國庫每年,得多出近百萬兩的黃金,專門去救濟三座城池的十萬難民。

送走了七萬拖油瓶,換了十萬個累贅。

第二天一早,他着人把哭暈了的老丞相擡走,才耳根清淨。想殷國國君老奸巨猾,竟出如此陰損招數坑他魏國。

但兩國剛定下和平盟約,此時撕破臉,魏國不占道理。

此事作罷不過三個月,殷國的公主竟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魏枞想了想,好像求和盟書上,除了三座城池,的确還有個女人。

且,魏枞見過此女。

就在今日,他與于睿兩人,去西城城郊僻巷三顧茅廬。主人不在家,吃了閉門羹,離開巷子時,此女見他樣貌,做出了尋常人不太可能擁有的反應。

雖然蒙着面紗,但眼睛卻是一模一樣,他絕不會認錯。

當時停靠在旁的馬車,乃殷國的規制,他還以為是來往的商賈,誰道竟是殷王送來的女兒。

他易容出巡,微服私訪,容貌稍作改變,所以女子并沒見過他為帝的這張臉。

魏枞道,“擡起頭來,孤有話問。”

殷淑不得不擡頭,卻還是垂着眼,不敢直視暴君不知喜怒的目光。雖然比之他身邊那只兇神惡煞的黑狗,魏王是何等的和藹可親。

“剛剛,是你喂了阿黑?”

殷淑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很想稍稍辯解一下,被搶與主動喂,是有很大區別的。

魏枞權當是她承認了。

阿黑是他從邊關撿來的幼犬,從小跟他在邊關長大,靈敏警覺,從不吃他以外任何人喂的食物,也不知此女是如何做到的。

親近阿黑,便能順其自然的與阿黑的主人偶遇,繼而爬上他的床榻。

倒是有點手腕。

他為一國之主,天下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又有多少人想得到他的垂青。這些年,各方勢力送來無數女人,都想爬上他的床榻,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與憐惜。

卻是統統心懷不軌,被他拆穿,死無葬身之地。

殷王送來的女兒,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女人的手段不錯,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便給她這個機會。

“也好,既是侍寝,今夜正好,殷淑公主,”魏枞擡手撫摸殷淑冰涼的側臉,嘴角勾起若隐若現的迷之微笑,繼而帶着他的忠犬,大步而去。

殷淑松了一口氣。

她在春花嬷嬷的攙扶下起身,手心手背全是汗。

淑公主侍寝1

3 淑公主侍寝1

清源皇帝與世間謠傳,似有不同。

方才那只手撫上她的側臉時,她一度以為魏王要擰斷她的脖子。

然而,并沒有。

那只手上有繭子,常年累月用劍的痕印,粗糙有力。不像她弟弟們的手,比她的還要細嫩光滑,白皙纖纖。

她來之前,聽丫鬟牆角時,知道點兒魏國新帝的經歷,魏王與她一樣,母妃早亡,自小長在邊關,還領兵跟殷國打過仗,雖為皇子,卻與西域風沙為伴十多年,幾乎沒在皇都江城享受過養尊處優的待遇。

想想,他的童年大概過的不怎麽好。

殘暴與扭曲的性格,是有原因的。

殷淑忽然覺得比起魏王,自己還是很幸運的。

最起碼,她的父皇沒有狠心到把她扔去血雨腥風的邊關馬革裹屍,自生自滅。

她莫名其妙的從悠悠衆口中的暴君手裏,活下來一次。

能活下來第一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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