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一潭波瀾不驚卻暗潮湧動的死水。
“你……放手!”許久,他從喉嚨裏狠狠的冒出了一句話。
殷淑頭還暈着,想剛剛自己急中生智,慌忙自救,抓住了某個絲滑柔順的東西,抓住了之後就死死的堅決不放。那東西并不堅固,被她抓着一路摔,僅僅起到了延緩時間的微小作用。
旁邊的魏王,亦沒有仗義出手,抱她一把。
或許自己摔倒的姿勢不太優雅,不堪入目,魏王的語氣更冷了。
“還不放手!”魏王終于怒了。
放手就放手,殷淑猛地抓了一把狠的,想暴君喜怒無常,什麽破東西值得他大呼小叫,等殷淑看清手裏抓的東西……一塊……布料?
順着布料仰臉,波光嶙峋,春色正好,此情此景,千年難遇,充分證明了魏王是個能征善戰的真男人。眼前的巨大,讓殷淑咽了口唾沫,愣了片刻,然後默默低下了頭。
完了。
她真不是故意脫魏王褲子的。
還發現了暴君除了喜怒無常的另一個惡劣習性——不穿內褲。
手上的絲滑綢布,也就是魏王的褲子,被狠狠的抽走。
魏枞簡直怒不可遏,剛剛差一點兒,就叫人把此女子拖下去打死了事。好在他方才開口,還沒發聲時,忽然想起自己有失君王之尊的現有形象,硬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冷靜下裏,他瞬間便思考出了前因後果。
這個女人,故意接近他,故意摔倒,在摔倒之時,抓住了他的褲子,一路到底,不僅如此,她還敢擡頭,看的也徹徹底底。
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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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個粗暴又直接的方式……
夠膽色。
敢來刺殺他,還敢在刺殺他之前,調戲輕薄與他。
魏枞驟起的殺心,慢慢收起,他冷靜的把褲子穿好,在腰帶上系了兩個死疙瘩。
他有些期待,這樣的女人,會如何下毒殺他。
那瓶毒藥,已經被他吩咐暗衛十一,偷偷的重新放回了這位膽大包天的殷國公主的懷中。
“殷淑。”
魏王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暴君竟然記住了她的名字。
殷淑已然生無可戀,然而,心卻是不由自主的跳的噗通亂撞。
死前看了一副美妙的人體圖畫,算是死而無憾???
“孤要你。”
這句話,殷淑方才幾乎破滅的求生欲,忽然燒起了熊熊火焰。
“孤……”魏枞緩步行至桌旁坐下,端起一只茶杯端詳許久,繼而道,“要你……”
“我可以的!”
魏枞先是被這幾乎掀破房頂的聲音驚了一下,卻是因着眼前不可言說的景致,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殷淑沒有絲毫猶豫的解開單薄的衣衫,露出牛乳般嫩滑的大片肌膚,如洪水猛獸撲向眼前高大又強壯的男人。
要她?當然可以!她本就是他的女人,今夜本就是來侍寝的。
無非是要她主動一點。
殷淑撲向的是一個寬闊的懷抱,其結果卻是抱住了一大塊木頭。
只見魏王在她奮力猛撲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側手靈活的翻過了桌子,用桌子隔開了他與殷淑。
雖說暗衛十一已經告知他,殷淑并沒有随身帶什麽匕首一類的兇器,生性多疑的他依舊非常警惕,尤其是殷淑忽然撲過來的視死如歸的模樣,像極了之前扮做宮女欲要殺他刺客。那宮女也沒有拿任何兵刃,刺向他的是塗了毒液的長指甲。
在他坐上皇位的短暫幾年間,刺客無所不在,手段之多,防不勝防。
指不定殷國公主想用什麽辦法除他而後快。
他手上早就握緊了利器,只要殷淑再靠近,他便毫不猶豫的一刀刺向這女人的心髒。
然而,殷淑抱着木頭,沉默了一會兒。
再沒有別的動作。
魏枞等啊等,殷淑抱着木頭不撒手。
他默默的把利器收了回去,這個女人,反應倒是快。
見情勢不對,就換了副模樣嗎?
你演戲,我陪你演。魏枞又坐下了,拍了拍手,與進來的暗衛十一道,“上茶具。”
繼而轉頭,“公主,我要你……為孤王烹茶。”
殷國茶藝,名揚四海。
殷淑深呼吸,剛剛她抱着木頭努力思考,為何她盡了最大的努力,依舊讨不了魏王的心意。誰知魏王說話一半一半的說,後半句才是重點啊,好不好!
她給了魏枞一個無奈的微笑,緩緩把脫落到一半的衣服,拉了回來。
烹茶,她不是很擅長。
作為一個養尊處優,五谷不分的公主,這等手工勞動,是她身邊丫鬟們搶着做的。
她不是争搶的性子,不是她的搶不到,該是她的跑不了。
如今,卻是萬分後悔,烹茶師父來宮裏教課的時候,自己日日打盹看天,從沒好好學習。
她看看魏王,欲要問“您确定要喝嗎”,畢竟,大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覺。
只是她看着魏王毫無期待之色的臉,好像已經知道自己的手藝不怎麽地。
于是,殷淑小心翼翼的端起茶壺蓋,往茶壺裏加茶葉。
魏枞注意着殷淑烹茶的動作。
茶藝之道,在茶葉本身品質高級的前提下,在乎量與火候的把握,講究個濃淡相宜,芳香四溢。同時,烹茶本身的和諧,也是一種美的意境。
殷淑的動作,怎麽看,也與美這個詞彙,有着很大一段距離。
別說殷淑出自殷國宮廷,就算殷國大街上随便抓出一個小孩子,也不至于把半包茶葉一股腦子全都倒進去。
魏枞想,她一定是故意的,用笨拙的動作,混淆自己的視聽,如此,便能趁他不備下毒。
他仔細的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末節,只想抓她個現行治罪,然後以此為借口,撕毀和約,出兵邊境,跟魏王好好算一算,之前用三座擠滿難民的破城池坑他的賬。
殷淑聚精會神的烹茶,努力的回憶丫鬟烹茶時的一舉一動。
模仿個大概,總歸是差不多。
她保證魏枞喝過她烹的茶後,再也不會找她烹第二次。
等到殷淑把茶烹好,端着滿滿一碗茶水,奉上桌前,給魏王品用時,魏枞揉了揉因為長時間不眨而幹澀的眼角,如此漫長的烹茶過程,他并沒有見她下毒。
他接過茶杯,只是聞了聞,鼻下瞬間彌漫了糊茶的苦味。
仿佛在猛烈的提醒他,千萬不能喝,喝了一定苦到幾天吃不下飯,說不定還會得痢疾之症。
但是,此女既帶了毒藥來,必然是要殺他的。難道這毒,不是下在茶水中?
魏枞把茶杯放下,又是冷飕飕的莫名威勢,壓得殷淑弱弱的低下了頭。
“你,把這杯茶喝了。”
殷淑謝天謝地,如果這是懲罰,實在是太輕,畢竟一杯茶水下去,最差鬧幾天肚子,比一刀下來鮮血噴湧的壯觀之景色,好上太多。
她毫不猶豫的把眼前的茶水一飲而盡。
強忍住嘔吐的欲望,殷淑笑的更加無奈了。
魏枞想讓殷淑再烹一壺茶,這次他不會盯着,就不信她還能按捺的住如此千載難逢的下毒機會。
忽有輕微的腳步聲。
“進來,”魏枞道。
大太監張恒邁着小碎步進來,附耳帝王,“王上,于大人在院外,說有要事求見。”
“讓他去禦書房,孤稍後就到,”魏枞知于睿所告的事為何。
說罷,起身就走。
小于大人深夜入宮,準是陸先生有了眉目。
今日他們微服,便是去往陸雪秋陸先生的宅院拜訪。
所謂大隐隐于市,提起陸雪秋,三國中大概沒有人認識,但提起三才先生,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位三才先生,自幼才華橫溢,一個“才”字不足以形容他的才華,三個“才”字才能表達世人對其的拳拳崇拜之情。
連魏枞身為暴君界翹楚,都要禮讓三分。
于睿深夜來找他,定是拜訪陸先生的事有了進展。
至于眼前的女人……
魏枞想,來日方長,留着慢慢觀察,不急于一夜。
“送公主回去歇着,吃穿用度,不得怠慢。”
随着魏王大步如流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殷淑也衣冠不整且一瘸一拐的出了魏王寝殿的院門。
……
于睿帶的并非好消息,而是陸先生依舊不見的噩耗。
魏枞指骨敲着桌面,“下一次,若是他再閉門謝客,休要怪孤無情。”
“陸雪秋是魏英自盡時托付秘寶之人,若他不是自願,誰人也無法讓他說出秘寶的下落,王上萬萬不可用武力逼他。”
“孤不需要什麽秘寶。”魏枞心情煩躁,不想跟于睿争論此事,見暗衛十三在側,問,“讓你查的藥,有眉目了嗎?”
暗衛十三受命查殷淑公主随身攜帶的那瓶無色無味的毒藥,他單膝跪地,“回王上的話,那瓶中裝着的,是一種名作銷魂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