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定真的會被發現呢。”

蓮見平複了呼吸,也不管身上淩亂衣衫,伸手整理沉羽身上被她拉得七零八落的外衣。看着她認真的樣子,沉羽忍不住低頭又在她頸項兩旁落下數個親吻,直看到情人怕癢地縮起肩膀,才心滿意足起身,任蓮見整理他的衣裝。

為他整理好全部衣飾,蓮見看着他,眼神就漸漸從熱烈轉為了極淡的寧靜滿足,然後她伸手,像抱一個大娃娃一樣把沉羽抱在懷裏。

也不說話,也不動,只是安靜擁抱。

于是一瞬間,沉羽心裏隐隐泛起了一種酸澀的甜美。

他毫無理由地于這個靜谧的月夜有了意欲哭泣的沖動。

他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擁抱之後放開情人,開玩笑地用嘴唇拂過蓮見長長睫毛。

戀人的心意比一切都美好而重要。

月光之下,金發的俊美青年露出了柔軟而近乎于天真的滿意笑容。

他們像兩只小動物一樣,彼此依偎在一起,最後,沉羽輕吻了一下蓮見的嘴唇,在天色将明的時候,翩然而去。

蓮見遠遠目送他離開,直到天邊染上薄薄的一層淩晨的青白色,她才回到房間,換好衣服,侍奉母親起程。

她已無所畏懼,不管前路為何。

這次詩會,燕蓮華是認認真真地邀請了大批名門公子來壓陣的。

這麽一件事兒,寧家當然也知道,楚王無能,不能如他父親一般壓制燕家,他很清楚現在局勢,當年老楚王和燕家做的那個讓蓮見與燕氏子弟成婚的約束已幾乎沒有威力,他所能做的,就是拼命把自家和與自家有關的子弟朝這個詩會裏送。

于是造成的結果就是,山莊裏處處溢香,到處都是裝扮華美的名門公子,廣袖輕裾,看得已經相當有陰影的蓮見不禁絕望地倒退兩步。

去拜見了燕蓮華,她的嫡親兄長看起來精神很好,笑吟吟地帶她去挨家跟公子們打招呼,蓮見一陣冷汗,說:“兄長大人您饒了在下吧……”燕蓮華眉眼含笑,說:“不成,我是認認真真要在這些男子裏給你尋一個當丈夫的。”

聽了這句,蓮見一默,随即站住,當時在廊柱之下,恰是黃昏時分,早有人将梁上結着素底梅花的燈一盞一盞點着,一水兒的燈影漫漫灑下來,便輕輕盈盈籠了她一身。

一剎那,這個統率着燕氏的年輕女子有一種無法逼視的凜然高貴,定定看着與自己同脈而出的兄長,道:“抱歉,我已經有了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聽了這句,燕蓮華停下腳步,轉頭看她,一張秀麗容顏燈影輕照,便有了一種飄忽的森然,他一雙優雅的眼眸,卻沒有一線溫度,只是嘆口氣,笑道:“你到底打算任性到什麽樣的地步呢,蓮見?”

蓮見沒有立刻說話,有着一張秀麗面容的女子以一種幾乎從沒有過,近似于孩子的執拗對她的兄長再一次重複剛才的話:“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哥哥。”

這一句,那樣輕又那樣重。

“沉羽?”兩人正在渡廊之上,四周望去一目了然,靜谧無聲,顯然無人,只有渡廊下一片花草凄凄。燕蓮華咳嗽了一聲,轉過身來,背對着蓮見,望向天邊。蓮見在他身後略略低頭,無言承認。

“也沒有人讓你們分開。”燕蓮華嘆氣,捏着扇子輕輕敲着掌心。

他不明白,這點小事為什麽就是死活和蓮見說不明白呢?

沒人要他們分開,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把應該為家族盡的義務盡到了而已就成了,依照他們各自身份地位,日後必是朝中重臣,兩廂互通款曲,彼此夫君妻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什麽大事?

燕蓮華覺得自己幾乎要沒法和蓮見溝通了。

而很顯然,蓮見也覺得沒有辦法和他溝通。

聽他這麽說,蓮見以一種毫不掩飾的驚訝眼光看着他,過了片刻,才慢慢開口:“哥哥,如果是心無所屬,聽任了父母安排婚事,這樣也就罷了。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明明愛着別人,卻和別的男人成親,為他誕育下子嗣,這樣的話,那我的存在的意義難道僅僅是為了生育後代嗎?而我為我的丈夫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讓他不幸嗎?”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燕蓮華手裏的扇子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音!

四周極靜,這一聲突兀脆響,幾乎就如巨石被狠狠砸入靜池一般突兀,但無論是燕蓮華還是蓮見,都沒有絲毫變色。

在實際上統率着燕氏的男人的聲音甚至于越發輕柔起來,聽上去似乎還帶了一點微笑的愉悅意味:“好自為之吧。”說罷,他起步欲走,卻聽到身後女子一聲輕喚。

“哥哥。”蓮見這一聲成功讓燕蓮華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站住,玉冠下幾線垂下的額發,随風而動,在薄薄暮色裏有了一種極其漆黑的顏色。

他身後燕家的家主慢慢說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和他一起看這世上風景。我很清楚我有我的義務,我不會逃避,他和燕家,我總要找到兩全的法子,我相信我做得到。”

說罷,她向燕蓮華禮貌欠身,便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決然而去。

聽着蓮見遠去的腳步聲,燕蓮華忽然慢慢垂眼,輕輕笑出來。他本就生得姿容極是秀麗,這一笑,唇角微抿,便猶若春花初綻,偏偏那雙垂下的眼底,一線森冷如名刀之刃,陡然間他的秀麗便赫然有了一種極重的殺伐之氣。

沉羽、蓮見啊。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名字,燕蓮華又是一笑,銳氣殺伐已然不再,恢複日常溫雅翩翩的朝廷子弟模樣,向前慢慢而去。

詩會在月上柳梢頭時開始的,回廊枝間輕輕懸着雪白的琉璃熏,裏面蓮夜的香氣淡淡袅袅,香氣一線,在廣袖之間安靜流淌。

遠處的涼臺上有人在吹笛子,聲音若有若無,清雅若流泉入潭,有一衆女官嬌嫩吟誦詩句的語音,襯着庭院裏盈盈桂子,越發顯出一種無法言喻的風雅靈動。

這次與會的除了一幹名門公子,還有多名當世著名的文人,曲水流觞,荷葉停杯,興之所至便援筆濡墨,倒也是吟了不少佳作,其中也不乏流傳後世的名句,但是蓮見對于作詩什麽的實在沒有什麽興趣,只是端坐在燕蓮華身旁,表面上認真聽着一幹文人和女官相互唱和,腦子裏卻在轉着其他念頭。

她表面上是受邀而來,沉羽是混在她的隊伍裏進來的,沉谧是早早就溜來這裏,本身就在這山莊裏,那麽陸鶴夜和纖映的人要怎麽進來?她正想着,就有侍從來報,說是華夫人到了。

蓮見愣了一下,随即有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原來,纖映采取的是堂堂正正的正攻法。

燕蓮華帶着蓮見快步向正門而去迎接,到了立好圍屏的門口時,那個以纖映代理人身份盛裝而來的女子正在侍女的攙扶下,優雅而儀态萬方地從軟轎上緩步而下。

來的這位,是原纖映的心腹,掌管原纖映一殿事務的女官華氏,人人都尊稱她一句華夫人。

這位夫人出身名門,丈夫亡故後就出仕宮廷,這次永順帝被流放,她就告病出宮,居留于自己的家中,不再出侍宮中,時人都贊嘆她氣節高尚,不讓須眉。

不過以華夫人如此明顯偏向前朝的立場,敢于這樣明目張膽地來奉山拜訪燕蓮華,卻有另外一層光明正大的原因——比她小了将近十歲的燕蓮華,正是這位以手腕高明與風流多情同時聞名的貴婦人的最新任情人。

年長而雍容猶若大麗花的女子含笑伸手,蓮華也含笑相對,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向內走去。

華夫人性喜奢華,每次出門都要帶上大班侍女,這次也不例外,雖然蓮見的爵位遠高于華夫人,但一則對方年長,二則對方是個命婦,和她這種外官不同,于是華夫人經過的時候,蓮見應酬了幾句,便避在一邊,等她先行。

等華夫人走過,她正要跟随前去的時候,面前彩袖拂過,一段梅色的袖子堪堪停在了她眼前,內裏隐約能窺見肌膚如雪,楚楚可憐的一線。

這是要她扶的意思嗎?

隐約覺得有哪裏不對的蓮見,就這麽傻頭傻腦地把手朝前一伸,這個應該是華夫人身邊地位甚高的侍女的手,便這麽輕輕落入了她的掌中。

與優雅的衣衫窸窣聲一同回蕩在月色下的,是一股極其清雅的乳香味道,那種莊嚴慈和的甜香混合着胭脂甜膩香氣,陡然就有了一種不分明的色氣之感。

蓮見猛地擡頭,只看到眼前女子手中一柄泥銀扇子,把一張素約面孔半遮半掩,烏發如瀑,別有一種三月鵝黃,柔弱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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