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靜靜抿起唇憋住笑。

糟, 有點可愛。

她妥協似的捏了捏那個尖尖,握住晃了晃。

蟲哥慢慢睜開四只眼睛。

旁邊的守衛發出了點聲音, 它轉開一只眼睛看過去, 就在這時靜靜再度開口:“所以你們到底損失了多少戰鬥力?”

蟲哥:“……”

它那只眼睛唰地轉回來,做出了第一次見面時,那種仿佛吃了屎一樣的肢體語言來表達心情。

靜靜捂着嘴狂笑出來,她還是不太敢在蟲哥面前露齒笑。

“好了好了。”她在蟲哥瞬間睜大的眼眸中擺擺手,拼命把笑忍回去, 打着嗝說:“我、嗝、我不問了。”

蟲哥終于放松了下來。

知道這一點, 是因為靜靜看到他腹部鱗甲起伏如浪潮。這個動作似乎能表達不少心情,但都是正面的。

有趣。

靜靜看了眼表, 比起剛才已經過去了三分鐘,女王還沒有召喚她的意思, 她有點擔心女王忘記她到點要被強制遣送這件事。

在靜靜看表思考的時候,蟲哥四眸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等靜靜回過神,她發現蟲哥的觸須尖尖正她臉旁邊徘徊。

“喂。”靜靜用手捏住它又放開,“你幹嘛。”

蟲哥停頓一下, 說:“你很軟。”

靜靜有些奇怪:“對啊,第一次見面不就跟你說明了嗎?”

蟲哥古怪地咕哝了一聲。

它四只眼不同步地眨動,觸須尖小心地提起來, 試探一樣戳了戳靜靜的臉。很快,它摸過她的頭發, 又撥了撥她的耳朵, 動作輕輕的。

觸須漸變色的皮質外層繃得很緊, 靜靜能看出來蟲哥在竭盡全力控制力道。

它似乎對精細操作不太擅長。

纏在靜靜小肚腩上的觸須卷緊一點,但很快又松開,蟲哥小聲窸窸窣窣地說:“你太軟了,像一包以汰液。”

天真,這明明是一包脂肪。

靜靜問:“以汰液是什麽?”

蟲哥頭須顫動着沉默了一下,很快說:“飲用的。”

靜靜說:“你帶我去看看源頭?”

蟲哥說:“好。”

靜靜連忙說:“不是現在,女王等會要召見我,現在我不能走遠。”

蟲哥的腹甲繃起來。

靜靜想了想,說:“你先給我簡單解釋一下就行,等召見結束我再和你去看。以汰液什麽樣?什麽手感?聞起來什麽樣?好不好喝?”

“……”

蟲哥的腹甲繃得更緊了。

他似乎愁苦地思索了很久,最後說:“……我不知道。”

靜靜:“……”

大哥你不是戰鬥隊的嗎,不至于傻到這種程度吧。

不對,等等。

靜靜忽然反應過來,她詢問的全都是五感信息,嗅觸聽聞,這是人類的能力,她用人類的邏輯問非人,當然得不到結果。

傻的是她才對。

視觸應該是差不多的,這些先不說,蟲哥是沒有鼻子的。沒鼻子嗅覺應該是被某種其他機能替代了,那麽它有味覺麽,女王能分辨好不好吃,那蟲哥能不能?

不對……再等等,女王說的好吃和她說的好吃是一個意思麽。

說到底他們平常到底都在吃啥。

靜靜的思緒飄了一下,想起剛才緊張的投喂過程。

似乎女王愛吃的東西全在熱量排行前幾,巧克力士力架MM豆之類的,恐怕她的好吃并不是味覺上的,而是熱量度上的,那麽就是說……

靜靜猛拍了下手。

“有了!”

蟲哥:驚!

靜靜高興地捏了捏它的觸須,“我找到省錢的辦法了!”

蟲哥:???

靜靜沒理會蟲哥的一串咕嚕聲,有點興奮地問道:“索西斯,你們平常都吃什麽?”

“……”

蟲哥再次苦思起來。

靜靜等了一會,出聲說:“需要想這麽久嗎?”

“唔。”蟲哥蠕動了一下觸須,“我在回想上個進食季的最後一餐。”

靜靜:“……”

你們進食還分季節的嗎!

媽、媽呀。

沒有飯吃,除了病假沒有假,完全沒私人時間,工作之餘啥休閑活動都沒。

蟲哥——

靜靜一把按住它幾條觸須,簡直要哇一聲替它哭出來。

世紀黑工廠,宇宙好員工啊蟲哥!

蟲哥:?????

不等靜靜再說話,它忽然停頓了一瞬,接着輕輕把她放了下去。

“女王要召見你。”

“啊,好。”靜靜問:“你還是不和我一起嗎?”

蟲哥似乎踟蹰了一下,說:“女王并沒有召見入內。”

有可能不必單人面對女王,靜靜實在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于是她用人類的低級邏輯鑽了這個漏洞:“可是她也沒說不讓你入內啊。”

蟲哥愣了愣,渾身的觸須蠕動了幾下,然後說:“你說得對。”

于是靜靜心滿意足地被蟲哥卷着,兩人一塊下到了王房內。

靜靜進去的時候,女王似乎還在整理思緒。見到放下靜靜的蟲哥,她頓了一下,忽然動了動觸須,蟲哥像被電打了一樣猛然停住,接着全身伏到了地面,背甲翻開,露出了裏面脆弱的肌群。

哦,糟。

靜靜不知道他倆在說啥,但這情況不用猜都知道,蟲哥肯定被罵了。所以當女王轉過視線看着她,靜靜幹笑兩聲,老老實實舉起手說:“對不起,是我搞的鬼,您別罰它。”

女王看着她說:“我知道。”

她頓了頓,說:“你有一種歪曲的智慧,人類,我尊敬這一點。但希望你別将它用在我族,你在唆使我的孩子,挑釁我的話語地位。”

靜靜乖乖認錯,實話實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質疑您的權威,真的,只是您總威脅要吃掉我,我有點怕一個人面對你。”

女王冷淡地說:“我已承諾你的生存自由。”

靜靜說:“是的,我們人類的領袖也曾信誓旦旦承諾我們的一切自由。”

女王說:“但是。”

靜靜說:“……但是?”

女王窣窣地笑了一聲:“這類語言後面總會有個但是。”

靜靜也苦笑一下:“但是他們從不說到做到。我很抱歉挑釁了您,不過這類歪曲的智慧,大概是我族于生存中不得已而産生的惡德,請您原諒。”

女王停了片刻,說:“你應該知道,即便你将我的孩子召進來陪伴,如果我一聲令下,第一個殺死你的就是他吧。”

靜靜點點頭,說:“我知道。”

女王說:“那你的行動就毫無意義。”

靜靜撓撓頭,說:“不知道您能否理解,我們人類的很多行為,不是出于意義或達成目的,而是為了讓自己心安。”

“哈。”

女王發出一聲譏笑。

“愚蠢。”

靜靜笑了笑,平靜地說:“恭喜,您現在已經初步意識到我們種族的本質了。”

女王揮了揮前足:“不是本質之一?”

靜靜搖頭:“不是之一,這就是唯一的本質。我們會因為愚蠢而相互殺戮,也會因為同樣的愚蠢義無反顧地愛上其他人,甚至其他種族。”

女王驟然大笑起來,窸窸窣窣的笑聲在王房中回蕩。

女王笑了很長時間,她笑得口器大張,腔隙中噴灑出些許液體,它們落在地面上,能看出來未消化完全的餅幹屑。

笑聲末了,女王動了動觸須,好像有股無形的力量将蟲哥從地上拉起來。

它看上去好多了。

女王說:“雖然說過一次,不過我要再度重複一遍,旅行者,你的确很不錯。”

靜靜出了口氣,“多謝了,我只希望您別再提要吃掉這個不錯的旅行者。”

女王沒有回答,她兩只前足撐起上半身,從王座裏完全爬出來。

靜靜看到她笨重的大屁股後面跟着一串緊張蟲,大家抛接雜耍一樣跑來跑去,到處去接飛上天的卵,每只雙眸裏都有液體。

喂,女王,你的孩子們被你搞哭了。

靜靜回想起之前見到的緊張蟲A,覺得這份工作心理壓力恐怕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吃過零食後,女王生的卵似乎有什麽變化了。

女王來到面前,靜靜收回視線,克制不了地縮起肩膀。

她看着女王口器猛張,舉起前足,咬破了它的尖端,豔藍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那是血。

整個王巢地震般顫了顫。

在靜靜震驚的目光中,女王将破裂的足捅到靜靜喉嚨前,在她頸上來回一圈,冰涼的血液打濕了她的皮膚,和汗液混雜,流進運動衫裏。

女王說:“旅行者,我在此向你的存在本身起誓,從此刻起,我族絕不奪取一絲屬于你的氣息。”

她落下傷足,繼續說:“同時我贈與你星雲界面的一級開采權,從此時起,直到我之存在終結,只要我族所到之地,皆有你一片卧土。”

“……”

“……”

靜靜張着口在原地呆住了。

憋了半晌,她慢慢說:“姐,不就一包零食麽,不用行此大禮啊。”

女王:“……”

“你要不要。”

靜靜連忙點頭:“要要要,當然要,媽呀你放心,你想吃啥我回去都給你搞來。”

女王向王座退回,邊上的緊張蟲跑過去用粘液抹在她的傷口上。她也不跟靜靜客氣,幹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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