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靜靜震驚到沒辦法說話, 空楠當然也是。

空楠下意識把手臂她擋在前面，那是個保護的姿勢。

靜靜能聽到她的腦海中, 其他雜亂的聲音瞬間都安靜, 只剩下一句尖叫一樣的：【毛控，變态，我們也有毛，我們完蛋了。】

“——（噗。）”

她的想法讓靜靜無聲噴笑。

空楠轉頭看她。

【你聽到了啊？】

【對啊。】

【那你還笑！】

【不然嘞？星爵似乎是個好人，你想太多啦。】

空楠擡手按了下她的頭。

【戒心太少了你！】

【喂, 就算他不是好人, 那樣咱們不也走不了了嗎？慌張是沒有幫助的啊。而且這些東西長得更像貓，咱們的毛很少啦。】

空楠瞪着她。

【請恕我插言】

靜靜和空楠一齊看向星爵。

【兩位的毛發含量不足以引起我的性趣】

空楠：【……哥們, 你倒數第二個文字是不是用錯了。】

星爵嚴肅地回答：【不/我攝取了你們頭腦中的信息/在你們的文化環境下/我相信沒有用錯詞彙/是性趣/不是興趣】

靜靜：【……】

空楠：【……】

空楠扭頭看靜靜。

【我說他是個變态吧。】

靜靜做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麽。】靜靜将視線投向屋中的全盤投影。【您可以給我們解釋一下這裏的情況嗎？】

【好的】

星爵飄走，将身體沒入純白房間的某處, 一行文字浮現在靜靜心中。

【很抱歉/你們交流方式的效率過于低下/在解釋情況時我會使用我們的溝通方式】

“！”

“！”

一陣針紮的銳痛猛然刺入大腦，靜靜蜷起身抱頭，咬牙承受。

他人的情感、思維、視野與經驗大浪拍岸澎湃湧起，迅速通過細針般的思維神經被注入。

不到三秒, 銳痛驟然消失，一如出現時那樣毫無聲息。

在這有限的三秒中，靜靜了解到了星爵的地位, 治下的行星之繁，感受到了它度過的漫長歲月, 也……了解了它對毛茸茸的情結, 以及它對生物毛“過敏”的情況。

靜靜滿頭是汗。

她大喘着粗氣擡起頭, 連忙抓住身旁的空楠，她的手按在口袋裏，明顯已經抓住了粒子槍。

【星爵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只是條件反射。】

空楠喘着氣盯住飄出來的星爵。

【給你們造成痛苦/我很抱歉】

星爵拟成人形，向她們再度脫帽。

【算啦。】空楠擦了把頭上的汗。【我看到了，所以你是上個瞬間發現自己生物毛過敏，想要靜靜是吧？】

【确實如此】

星爵的液體面孔營造出一個“哭哭”的表情。

它飄到房間一處，将身體在上面貼了貼，那裏很快溶化般的打開，星爵從那個洞口的空間中掏出一只毛fufu的家夥，舉到靜靜兩人面前。

靜靜：【啊，這是你兩個瞬間前捕捉到的那個。】

【沒錯】

星爵舉着的，就是那種像貓但絕對不是貓的毛蛋。

毛蛋渾身是粉色的，一只人眼大小的眼睛鑲在毛中間，眼睛下面有一條細細的縫作為進食口。星爵面向着她，身體很快變成鮮明的橙色，躍動的快樂讓體內所有核都亮了起來。

她也需要氧氣才能存活，這就是為什麽星爵将自己家裏充滿了氧氣。托她的福，靜靜她們來的時候才沒有憋死。

毛蛋。

這是空楠的想法。

【明明是毛團。】

靜靜反駁她。

空楠咧嘴笑笑：【毛蛋，毛團，有什麽區別嗎？】

靜靜：【當然有啊，毛團比較可愛，毛蛋的話男人的X也可以叫毛蛋。】

空楠翻了個白眼：【你見過長粉毛的蛋嗎？】

靜靜：【可以染啊！】

空楠：【……誰會染那裏的毛啊！】

“——”

【叽】

在兩人争論時，一聲軟噠噠的叫聲傳到了她們腦海中。

争論瞬間停止了。

粉色的毛團張開嘴，形成一個像小鳥嘴的菱形，打了個噴嚏。

她抖抖全身，脫了一堆毛在空中，在星爵“手中”翻滾兩下，很快開心地滾動去星爵全身，這裏蹭蹭那裏蹭蹭。在滾動途中她大量地脫着毛，多數都掉進了星爵的身體裏。

啊，原來星爵身體裏那些毛就是她掉的。

別說星爵，靜靜的心都要化了。

小毛團挪動着，滾到星爵身體上形成的一個小坑，滾不動了。

那個坑洞靠近星爵體內一個亮核，毛團咕叽一下翻過來，眨了下眼，忽然把自己彈起來。落下時她借着沖力叭地半埋進星爵身體中，張開軟綿綿的進食口，一口叼住那個小亮核，嗚嗚地咬來咬去。

星爵的身體瞬間變成了亮紅色。

它的體态從半固體快速轉換成純液體，在空氣中開始逸散。星爵明顯有些手忙腳亂，但無法将毛團頂出身體，軟綿綿的咬弄還在繼續。

一陣雜亂的電流炸過靜靜的腦海，那是傳導過來的，星爵近乎狂亂的感受。

過了好一會，靜靜才接收到顫動着出現的文字。

【請/請幫助我】

僅僅是文字，靜靜都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氣氛。她撓撓臉正想伸手，空楠卻攔住她。

【不行啊星爵，沒有助推力我們過不去。】她一手插着口袋，懶洋洋地壞笑着。

【……】

話是這麽說，但星爵和靜靜都知道空楠真實的想法。

星爵似乎試圖靠近她們，可在這時毛團忽然張了張口，接着啊嗚一下，重重咬住了那個核。

【！！！】

驚嘆之情炸雷一樣傳過來。

星爵的整個形态猛然一停，液體瞬間彙攏，在兩三秒的坍縮後，猛然爆炸。

亮紅色的液體炸得分離四散，集成核完全暴露在了毛團嘴裏，她開心地又咬了兩下，接着呸地吐出來，在半空翻滾，大眼四下轉動，去找其他好玩的東西。

炸開的星爵過了接近一分鐘才勉強聚攏，它看上去比炸開之前多了一點，聚回來的身體中，那些亮核好像抽搐一樣時不時閃爍着。

它緩了一會才靠近靜靜兩人。

【抱歉/我失态了】

【沒關系……反正我們也不知道剛才怎麽回事……】靜靜撓撓臉，拉了下盡力憋笑的空楠。

空楠慢慢轉頭看她。

【哦——你真的不知道嗎？】

靜靜擡手拍了她額頭一巴掌。

“——（嗷。）”

空楠捂住額頭，不再作死。

靜靜撓撓臉，從恢複一些的星爵手中撈過那個毛團團，手指插/進她的毛裏撫摸了幾下，感受到溫暖。

她和靜靜一樣，是溫血的。

團子拱拱靜靜，張開口叼住她的指尖吸吸吸。

她動作很不算重，也沒有牙齒，所以并不痛。

靜靜看了下星爵，它的身體逐漸從亮紅褪色到暗紅，但體內過多的毛發讓它看上去很渾濁，像掉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腳的透明黏黏糖。

【那個，繼續剛才的話題。】

靜靜傳遞語言。

【雖然毛過敏的事我們幫不上忙，但幫您去掉身體中的毛發，我們也許能做到，起碼可以讓您別那麽難受。】

星爵基本恢複了半固體的韌性，但還是有些頹，字體的出現有延遲。

【好的/那感謝你們了/遠來者】

靜靜點點頭。她先讓星爵靠過來，又把小毛團先交給空楠，接着從小包裏掏出針線套裝，拿出兩把小鑷子，把備用的交給空楠，然後兩人一人一邊，準備給星爵收拾身體裏的毛。

【伸手進去可以嗎？】

靜靜有點猶豫，空楠卻躍躍欲試。

星爵毫不猶豫：【只請你們避開我體內的集成核】

【沒勁。】

【喂！】

靜靜瞪了空楠一眼。

空楠幹笑一下，随手呼嚕蹦叽的毛團，指縫間帶下一大把毛發，另一邊靜靜已經開工了。

【嗬——】空楠甩甩手。【她也太能掉毛了，不會禿嗎？】

星爵回應：【C-547活不到能夠将毛發脫光的時間】

空楠：【噢，那這麽短壽繁殖力應該很厲害吧？】

星爵：【是的/但事實上/這是C-547族類的最後三百只之一】

空楠：【他們家園怎麽了嗎？】

星爵把一側身體轉動，将揉在一起的一撮毛發亮給靜靜，她把胳膊伸進去要弄出來。

【C-547被蟲族入侵吞噬掉了】

“！”

靜靜手一抖，那撮毛發被整撮揪了出來。

如果這裏有聲音，那大概是響亮的“啵”一聲。

星爵：【你很震驚】

靜靜：“……”

即使想要沉默，腦海中如擂鼓的心聲是藏不住的，她咬咬唇，坦白了。

【是的。我認識一批蟲族，雖然他們很窮，但都很講規矩，我們關系很好。】

空楠插言：【是之前你說的蟲巢？】她抓着的毛團在她手掌裏好奇地蠕動。

靜靜點點頭。

星爵：【是行星座标J-K389的蟲族麽】

靜靜：【我不知道，我是被随機傳送過去的。】她順便看了眼表，時間還有大概二十分鐘。

星爵：【或許/你在腦海中想象一下它的形象】

靜靜頓了一下，閉上雙眼在腦海中描繪女王的樣貌，可首先跳出來的卻是蟲哥。

她看到他站在黑暗之中，絢爛的臂刃收在胸前，落下頭頸，觸須窸窸窣窣的，四只眼眸認真聚焦在她身上。

“旅行者。”

她聽到他這麽呼喚自己。

不等靜靜細想怎麽回事，腦中那種針紮般的刺痛又來了，不過只有一瞬。她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