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但它們與你的蟲族朋友有諸多相似點】

【……】

靜靜瞪着眼, 張了張嘴,星爵接着她沒有形成思維的疑惑感, 直接地解答了她。

【你所認知中的蟲族/與我轄治的這個星際有所相似/這一點并不足以令人稱奇/蟲族的母族之母是孢子落生/并不是卵生/母族之母會噴吐孢子/她們随機在宇宙中流浪/直到被哪顆星球的自轉軌道所接納/吸入地表/在着落後/她們開始築巢産卵】

【我族窮盡三個宇宙年仍舊不知母族之母的來歷/但母族的生存力過于強大/侵略之狠/以至于宇宙中的高等智慧文明多數不願意接納她們/直到現在戰亂頻頻】

空楠拔掉一簇星爵的毛。

【總而言之, 就是他們太能吃,你們扛不住是吧?】

星爵:【簡化并模糊意思的話/是的】

靜靜垂下眼,忍不住癟起嘴。

情感無法掩蓋,星爵碰觸到它,于是直接地說:【遠來者/你有情感波動】

【女王……還有蟲哥他們……也是很努力的, 明明大家都只是想生存下去而已, 想活着,女王她也不想去侵略別人啊, 難道他們活着就是原罪嗎?再說女王很堅強的,沒有吃的他們都堅持下來了。】

她用力拔掉星爵身體裏一撮毛, 使勁兒到帶下它一塊軀體。那塊半固體很快回攏到星爵的身體中。

空楠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在生氣嗎?】

靜靜微皺起眉。

【我不知道。】

空楠:【你之前不是害怕到大哭,怎麽又替它們說話……】

【說了不知道!】

靜靜氣鼓鼓地又拔下幾撮毛,星爵體內的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星爵的忽然分離出一條纖長的部分,它拟态成手, 觸碰了一下靜靜的臉頰。像被帶着流動感的水晶橡皮泥捏了下臉,靜靜想抿緊唇,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人一笑, 氣就散了。

【遠來者】

星爵慢慢地對她“說”。

【你們與蟲族/你們是有循環系統與生存需求的實體者/實體者與實體者的共情足以理解/不必為此困惑/弱電訊號中閃爍着的思考/那是即使遠隔幾億光年/也無法隔閡的種族共通】

【遠來者/也許理智并未為此讓路/但你的情感跨越三維/引你去愛他們/如同愛你自身】

它拟态出一張人臉,對靜靜做了個好像柴郡貓似的, 大大的微笑, 接着又變回果凍狀, 體內的集成核閃爍着愉悅的光芒。

【你有超越己身的情感/請為此驕傲】

“……”

“……”

空楠側身越過星爵的身體,微笑着對她拇指了一下。

靜靜哧地也笑了,用手背揉揉眼睛。

【謝謝。】她看了眼表,發現還有不到五分鐘。

【我們差不多要走了。】

星爵身體裏的毛已經基本沒有了,對此空楠似乎覺得很遺憾。

靜靜瞪着她在星爵身體裏借故捏來捏去的手。

【喂,你不要搗蛋。】

空楠嚴肅地看着她:【我在做正事。】

【毛都拔光了好嗎,你做個屁正事啊!】

【好吧。】

空楠戀戀不舍地把手□□。

靜靜把小鑷子收回來,空楠則被星爵推動着,舉着那個小毛團塞回之前的小洞裏,剛才的事結束後,星爵似乎不太敢再碰她。

放好小鑷子,靜靜順便整理了一下格子,忽然看到了她的鑰匙扣。

那個鑰匙扣是三流商場裏雜貨櫃臺常見的那種,有一個很硬的芯,上面放射性鑲滿了長長的、軟fufu的毛,球有掌心大,白的也有,酒紅色深藍色也常見,這種毛不容易掉,摸上去也很軟。

靜靜想了一下,把它解下來,遞到星爵面前。

【送給你吧,作為臨別禮。】

她笑着,白白的牙齒露出來。球在她手掌裏,随着拿住的姿勢微微顫動,長毛擺動不停。

星爵渾身的集成核瞬間高亮,許多顏色起又滅,空楠不得不擡起一只手擋住臉。

【多謝/多謝/多謝】

連着三個謝謝砸出來,文字顯現的速度彰顯了對方的心情。

星爵拟态出一只手接過鑰匙扣球,五指形成波浪般的小牢籠撫摸它,毛球被摸的起伏不停,但沒有一根毛掉下來。

發現這一點,星爵半透明的身體開始變成淺紅色,集成核高頻閃爍。

靜靜:“……”

空楠:“……”

【我說它果然是個變态吧。】

靜靜拐了空楠一下。

【閉嘴啦,大家不一樣嘛,包容一點啊,咱們那裏還有對着母龍撸/管的呢。】

空楠瞪了下眼:【靠,誰會喜歡龍啊,我肯定不會。】

靜靜:【……喂你不要瞎給自己立FLAG。】

空楠聳了聳肩。

星爵看上去還是很高興,靜靜撓了撓頭。【這也不是什麽值錢貨,你既然喜歡,如果我還會再來,我再給你帶點別的。】

【!】

星爵的驚嘆號在靜靜腦海中爆出一聲炭火噼啪般的脆響。

【多謝你/遠來者/卻之不恭】

靜靜:“……”

推辭都不推辭一下嗎你。

看了眼表,還剩下大概兩分鐘不到。在星爵把那個鑰匙扣小心翼翼地收好後,靜靜對它進行了正式道別。

【我們要走了。】

星爵最後一次拟出人形,脫帽致敬。

【敬送你們/遠來者/感謝你們的出現/從此紀元這一瞬間起/C-D65主星航室永遠歡迎你們】

在手表滴滴的倒計數中,靜靜揮了揮手。

【那麽有機會的話再會吧,星爵。】

空楠也擺了擺手。

【回見啊。】

【再會/遠來者們】

【——】

靜靜和空楠掉回了卧室的彈簧床上。

“……”

“……”

卧室的窗戶開着,溫和的暖風吹進來,沒塞好的床單角微動。窗外的明珠塔閃着紅光,萬家燈火,亮着三千,滅着三千。

兩人呆坐片刻,空楠扭頭看靜靜,忽然開口說話。

“聽不到了啊。”

靜靜笑起來。

“是啊。”她慢慢伸了個懶腰,自嘲地說:“咱們是只能靠說話交流的低效率生物。”

手臂落下來,靜靜一下斜靠到空楠身上,空楠順着她的勁兒也往旁邊靠,兩人一起歪在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出了會兒神,空楠伸出一只手放到視野裏,它纖長,帶繭,又骨節分明。

“……也飛不起來了。”

靜靜也伸出一只手疊過去,她的手比空楠小一點。

空楠說:“才一個小時而已,就有點不習慣重力了。”

“哎。”靜靜歪過頭去看她:“其實我讀秒的時候對比了一下心跳數,咱們應該是在那邊呆了三個多小時。”

空楠說:“那那個世界時間不算慢。”

“嗯。”

靜靜又回過頭去,腦袋躺在空楠的腹肌上。

倚了一會,她說:“空楠——我覺得說話好累——”她摸了摸震動的喉嚨,“去過這麽多地方,只要有和人完全不一樣的存在,回來後我都會想,咱們真是不完美啊。”

空楠哧哧地笑了。

“能發展文明大概就是奇跡,還是先別想完美的事。再說要是現在就完美了,以後的人活什麽。”

“嗯……”

靜靜嘆息一樣吐出一聲贊同。

她懶洋洋地翻過身從床頭拿到手機,打開微信查看消息,随手翻了翻朋友圈,忽然指了一條給空楠看。

“《華人注意了!小命要緊重要大事!在機場一定要看!》《養生八則!國人想長命一定要看!》”靜靜往下拉,念出來,“嘆號,嘆號,嘆號……八個嘆號。”

“……”

“……”

對視片刻,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在嘆什麽,為什麽而嘆氣,兩個人都沒有說,但兩人都清楚對方在想什麽。

在這種時候,不需要讀心能力,人類同樣能夠心靈相通。

當晚,空楠是在靜靜家睡的。

第二天一早收拾了東西,靜靜下樓去,順手把整理好的小挎包放在了空楠車上。天有點陰,市裏預警要來臺風,靜靜要早點去實驗室,空楠也就跟着早到了公司一會。

七點多,停車位滿滿的,空楠沒辦法把車停在了比較遠的那個停車場。

中午午休前把機器拉關,靜靜發消息給空楠,她沒回複。下樓去找也沒碰見,只有擦身而過的航格被她抓住了。

“你看見空楠了嗎?”靜靜問。

航格搖頭:“我也在找楠姐。”

靜靜和他并排往下走,邊走邊問道:“你不是她的實習生嗎?怎麽這幾次見你,你都沒跟她一起?”

航格苦着臉說:“楠姐挺忙的,加上這兩天我不太舒服,她就總叫我單獨行動。”

這根本就是拒絕吧。

既然空楠的意思很明确,靜靜的态度也就改變了,畢竟空楠跟她關系更近。她拍拍航格的肩膀說:“要不你就幹脆別跟着啦。”

她确信航格知道她在說什麽。

航格果然知道。

他如同被驚吓,雙目一瞪,瞪到最大。

“那怎麽行?”他使勁搖搖頭,打理幹淨的發絲飄起又落下,左耳上的耳釘閃亮一瞬。“那怎麽行。”

一句相同的話,一句銜尾蛇的自問自答。

“怎麽不行啊。”

靜靜嘆口氣,“人間有那麽多人,世上又有那麽多個人間,誰都行的,真的。很多時候別說‘誰’,看對眼了‘什麽’都行,別軸,要多嘗試。”

走到食堂門口,兩人站住。

低了低頭,航格沉默片刻,擡眼看靜靜。

“不行的。”

他聲音不高,神情裏有少年人的炙熱。那是初生的竹子,是剛取下的甘蔗,是寧折不彎,是沖陽飛去的無腳鳥。

“一定不行。”他輕輕說。

電梯打開,他們同時向那看,看到了人事部門的領導,也看到西裝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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