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一下午的體育課，難得沒有被文化課老師用各種理由搶占，一個班的學生們都開始在操場上活躍。
體育老師是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對手下的學生很寬容。象征性地讓學生集合慢跑兩圈之後，就開放體育器材室，放他們自由選擇要練習的運動項目。
秦暖和郝佳佳一起走進器材室的時候，裏面已經擠滿了學生。
乒乓球、羽毛球之類的項目最受歡迎，很快就連松了弦的拍子都被搶光；跳棋、圍棋之流完全不用運動的也備受懶人親睐。兩人在後面排隊等了半天，輪到的時候偌大的器材室已經沒剩下什麽好玩的東西了。
“一步慢、步步慢啊。那群牲口跑得太快了！”郝佳佳糾結地就近拿起一個呼啦圈：“要不……我們玩這個？”
“你是小學生嗎？”秦暖不由吐槽了一句。
想象着同班的同學在外面的操場打籃球、踢足球，揮灑青春，她們兩個在一邊傻乎乎地扭腰轉着呼啦圈……那畫面太美。
秦暖的目光在略帶塑膠氣味的倉庫逡巡片刻，見牆角邊的鐵架子上還剩下最後一個橘紅色球體，眼眸亮了一下。
“打籃球吧。”她意思意思征詢了一下同伴的意見。
如果郝佳佳堅持要呼啦圈的話，可以一邊轉圈一邊看她打球，同時享受兩種運動帶來的視覺快感。
“籃球啊……這個我不太會。我以前中學體育課的時候老被這個打到頭。”郝佳佳不知為何打了個冷顫，見秦暖已經下了決定，有些不舍地放在手中厚重的呼啦圈，走了過去。
“漏氣很厲害，怪不得沒人要。”秦暖檢查了一下手中癟癟的小球，下了判定，“先打氣吧。”
“其實呼啦圈也不錯啦，轉着轉着會上瘾！還能減肥瘦腰。”郝佳佳有些不甘心地小聲比比。
“……瘦腰？”秦暖露出有點茫然的神色。
郝佳佳聞言盯着秦暖被襯衫收攏的細細腰身，以及百褶裙下又白又細的長腿，看了又看，還忍不住手動掐了一下她的腰，最終恨恨地扭過頭，啧了一聲：“當我什麽都沒說！”
兩人合力用打氣筒将籃球恢複到能用的程度。
秦暖一手托着球，正要趴在桌子上登記信息，突然覺得手中一輕。
“運氣不錯！現在居然還有籃球剩下來！”
一個帶着發夾的長發女生用兩只手抛動一下剛拿到手的籃球，神色自若地笑了起來。似乎完全沒覺得從別人手中拿球有什麽不對。
“快走吧！聽說燕堯就在籃球場那邊！”她身後還站着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催促道。
發夾女轉身欲走，直接被郝佳佳攔了下來。
“走什麽走？把球留下！”郝佳佳瞪大眼睛，仿佛發怒的狗子，大聲說，“還要不要臉了？這球是我們先找到的，還特意給充了氣，就等着要玩呢。感情你還以為是給你們準備的啊？哪來這麽大臉！”
“你是誰啊？看樣子不是高三的吧？連我都不認識。”發夾女眉毛高高挑起，微微仰着下巴，就差用鼻孔看人了，“我叫劉珊珊，是學生會的幹部，是負責管理你們的人。你說我有沒有這麽大的臉？”
郝佳佳愣了一下，看着對方的眼神都驚呆了。她沒想到這學校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學生會怎麽了？學生會就能亂拿學生東西了？
劉珊珊卻覺得她仿佛是服軟了，眼中倒也沒多少意外，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正要帶着同伴離開，突然覺得手裏一痛，籃球猝不及防地滾落下去。
一只雪白的手從她背後對着籃球一拍，趁着籃球拍擊地面再次彈起的空檔，上前兩步側身，順利将其接住攬在懷裏。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毫無煙火氣。
“你！”劉珊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拿走籃球的女生。
“劉學姐有句話不太對。學生會應該不是管理學生的組織，而是為學生服務的組織才對。你之前那番話放上去，可是會通不過思想考核的。”秦暖抱着球，貌似認真地提醒了一句。
“暖！”郝佳佳眼神晶亮地看着秦暖，被自家同桌剛才那動作帥到。
“如果要籃球的話，那邊的桶裏好像還有一個。”秦暖微笑地對面前的女生點點頭，拉着郝佳佳離開了。
仿佛渾身被一種莫名的氣場籠罩，秦暖眼神一掃，原本站在門邊的幾個女生都不由讓開一條路。
“珊珊，那人誰啊？”良久，才有人喃喃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劉珊珊也是捂着手，一臉牙疼的表情，“最讨厭這種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了。你們回頭找人認一下臉，我非讓嫣然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那現在？”
“拿球啊！”劉珊珊青着臉，蒙頭尋找剛才秦暖口中說的‘桶’，找了半天，看着被扔在垃圾桶裏、完全漏氣軟成一灘的橘色皮子，她的臉色由青轉黑，從黑轉紅，那叫個精彩。
器材室外，郝佳佳一臉看神仙的表情看着秦暖，好奇地問：“暖啊！沒想到你還會打籃球嗷！厲害了！”
“畢竟是中考體育項目。”秦暖微微搖了搖頭，“我很菜的。也沒打過比賽，最多只會一個三步上籃。”
“那也很厲害了，剛才那個搶斷！哈哈哈你沒看見那女的一臉懵逼的臉色！”郝佳佳猛地伸手往前一拍，又轉身一撈，與空氣鬥智鬥勇，看起來嗨得不行。
“超常發揮。”秦暖被郝佳佳逗得忍不住發笑。
郝佳佳又感嘆地說，“沒想到學生會的人居然是那種樣子，裏面肯定也是烏煙瘴氣的！幸好你沒答應那個範嫣然的邀請啊。”
秦暖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一看那個劉珊珊就知道她平日裏沒少作威作福。
兩人一邊閑談着，一邊前往操場。
轉遍了東西方兩個大操場之後，兩人都有些無語。
凡是有籃球架的下方必定有人，大多都是男生，自動分成兩隊打得十分激烈，僅有的女生隊也一個個人高馬大、打起球來有模有樣，讓兩個八成新的籃球萌新看得眼花缭亂。
“沒有那種大家排隊一個個投籃的地方嗎？”郝佳佳困擾地咬了下手指，“暖啊，我們太難了。要不還是回去轉呼啦圈吧？”
秦暖也沒想到會出現場地不足的問題，猶豫地看了眼火花四濺的女隊比賽，她也有了一絲退意。
人家都已經組隊完畢了，現在要強加進去，人家接不接受是個問題，她們兩個新手會不會拖後腿也是一個問題，還是別強求了。
“嗯，回去吧。”秦暖對郝佳佳點了點頭。
兩人正要回去，靠近出口處的一個男生偶然轉頭看到抱着籃球的秦暖，眼睛頓時一亮，熱情地跑了過來。
“秦、秦暖同學！你也要來玩籃球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劉誠覺得自己運氣太好了，居然在球場上發現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挽起袖口、紮着馬尾的女神比起平時更有一番英姿飒爽的氣質，眼見她懷裏還抱着顆籃球，劉誠更是打了雞血般的興奮。
論學習，我不行。論籃球的話，我行的啊！
讓女神見識一下我在球場上的英姿！
“可以嗎？我們打得不是很好……”秦暖眨了下眼，認出了面前的少年正是當初看燕堯比賽的時候被對手惡意打臉的校隊球員，不禁有些猶豫。
跟這種專業的比起來她們就是菜雞中的菜雞啊，打起來會很丢人的。
“沒問題的！大家都很樂意指導新人！對吧？”劉誠對秦暖簡直要笑成向日葵，殷勤到家，一邊回頭招呼自己的隊友一邊悄悄龇牙咧嘴地沖他們使臉色！
高中的男生們盡管有的中二、有的桀骜不馴，但對于女生、尤其是好看的女生還是很有風度的，一個個都表達了歡迎。
不過這些家夥每跟秦暖打一個招呼，都要順手狠拍一下劉誠的腦瓜，一圈下來把他打得暈頭轉向的。
這舔狗，太給他們球隊丢人！
劉誠不甘心地奮起反擊，結果被幾個男生聯手撂倒，躺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
秦暖看着這一幕，嘴角不由輕輕勾起。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籃球，又回想起郝佳佳拿着呼啦圈在腰上比劃的樣子，立刻下定了決心。
這時，一只寬大的手越過她的肩，按在橙紅的球面上。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稍一用力，輕而易舉将球抓了起來。
“你想學籃球？”低沉清越的聲音，尾音略略挑高，帶着一絲調侃。這聲音，很熟悉，秦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她這時才有些新奇地發覺原來男生的手比自己要大這麽多。
“有一點感興趣。”秦暖微微仰起頭，舉起一只手，示意他将球還回來。
燕堯原本就站在她身後，秦暖向後這麽一仰，就像是整個靠進他懷裏，一股說不上來的好聞的氣味突然就包裹了她。視野中僅有那線條流暢的下颚與白皙的脖頸，喉結略帶一絲青澀的弧度。
秦暖：“……”
這麽魔鬼的角度她都覺得燕堯好看到不行，可見這人是真的全方面無死角的帥。
反應過來後，她立刻直起腰身，往前走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
直到這時，她才覺察到，整個籃球場都靜得針落可聞。
視線掃過周圍的學生，一張張目瞪口呆的蠢臉映入眼簾。
秦暖在有些尴尬的同時又覺得好笑，這點小小的意外而已，至于反應這麽誇張嗎？
燕堯倒是相當自在，一如既往地無視周圍的目光。
他抛了抛球，以一種輕柔的力道回丢給秦暖，轉身走向籃球架下。
“來吧，我來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打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