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太醫來時夏央正好用完了早膳，把了脈太醫回禀：“啓禀恭妃娘娘，這傷寒已經好了大半，只需靜養幾日，便可痊愈，且不可再貪涼了。”夏央說：“有勞了。”

孫氏送了太醫出去，問了些細處的事，太醫又囑咐了些話，便走了。

得道了太醫的答複，夏央就在想皇後那邊應該不久就會得到消息，到那時候才是狂風驟雨。

宮外諸事已經辦妥，繡品也将要完成，所幸無事整天在屋裏呆着也是乏悶，聽映紅說，前些日子莊裏來了些白胖的熊，憨态可掬，招人疼愛，最愛吃竹子。莊裏人放了話說可以投喂，夏央便想去瞧瞧，午睡完就動身去了。

由于是個稀奇物，莊裏人特意關在籠子裏擺在來往人流最多的地方，夏央到了地兒，就看到周圍圍着一圈人，映紅在前喊着：“讓讓，恭妃娘娘來了。”方才還紮堆看的都跪了下來請安，夏央讓他們起來，說了不必多禮，自己也只是來看看，衆人起身後，留出一條小道，夏央走過去一看，黑白相間，渾身絨毛，單手抱着根竹子正嚼的起勁，正是那獸。

綠秧把提前備好的竹子遞給夏央，夏央拿過一根伸到籠子裏，見那獸未動，夏央又拿着在它眼前晃晃，這只才似施舍似的，掃了一眼，咽下嘴裏最後一口，才伸出爪子按住那竹子往自己懷裏揣。夏央覺得甚是有趣，又忍不住逗了逗，一旁看守的侍衛勸誡道：“娘娘莫看這獸看着讨喜，為了抓它，好些人都受傷了，只是喂食也就罷了，且不可再逗了。”

夏央聽了這話只笑說：“無甚大礙，既不讓逗，那就不玩了。”說完就要離去，轉頭就看見，一身穿藍色軍服的禁衛騎馬飛奔而去，能在皇莊裏騎馬飛奔，還是藍旗禁衛軍，定然有捷報，夏央對着孫氏說：“回吧，我有些乏了。”孫氏回說：“是。”綠秧把手裏的竹子都放到了籠子旁，拍了拍手跟上。

潛龍閣外。

李公公看見飛奔而來的禁衛，就讓旁邊的小太監前去遷馬，禁衛拱手說：“勞煩公公通傳，西南捷報。”

李公公一聽面露喜色，連忙跑去通傳，正看着奏章的楚慕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未敢打擾，楚慕開口道：“何事？”李公公說：“藍旗禁衛來了捷報。”楚慕聞言撂下筆，立刻站起說：“傳。”李公公速去傳來，禁衛見了皇帝跪地禀道：“啓禀陛下，西南大捷，呂将軍于陣前斬殺了賊首，其餘附庸被擒被殺。”

楚慕來回踱步，眼神泛光，直說：“好，大快人心。”随後又問：“呂慎思何時回朝？”禁衛答道：“三日後可達京都。”

楚慕當即決定即刻前往衆生寺禮佛，明日便啓程回宮，李公公叫了潛龍閣裏的太監去各處通傳。

各處接到口谕，一時間忙的暈頭轉向。

一刻鐘後，皇帝就攜衆妃嫔前往衆生寺，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偏還有段路，馬車上不去，只能把馬車停在路邊派了一撥人守着，又撿了要緊的馱在馬背上，人拉着上去，夏央從馬車上下來，就見有侍衛牽着一匹馬停在自己車前，拱手道：“恭妃娘娘請上馬。”孫氏拿了帷帽給夏央戴上，夏央才踏着馬镫一躍而起，坐在了馬背上，待雙手抓住缰繩，那侍衛就牽着馬往前走了，翠柳映紅綠秧幾個都跟在一側。

幾經波折，終于到了那衆生寺，提早趕來的禁軍已經将寺廟圍了起來，寺廟莊嚴的大門前站着一群和尚，為首的那個身着緋衣冰蠶金線袈裟，見到皇帝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身後一衆僧侶跪拜，獨他一人站立不動，只說：“陛下多年不見可還好。”楚慕答道：“多謝禪師挂懷，尚可。”那僧侶就請了楚慕進門。

一應妃嫔緊随其後，皇後身邊的玲兒見那禪師無視了皇後，心中不喜，就說到：“那禪師怎可如此無禮，敢輕視皇後娘娘。”皇後聲色俱厲道：“還不住口。”玲兒吓得趕緊噤聲，俯首帖耳。

進香完畢就有小沙彌帶着貴人們各自回了齋房，上了齋飯就退了出去。綠秧适才問道：“娘娘剛剛跟在皇帝身邊的那位禪師到底又和不同，連皇後都不敢得罪。”夏央說：“我也是幼時聽爹爹說起過，這位慧心大師是當世唯一一個可以不用跪拜君王的上師。佛法高深不說武力也是當世一絕，更奇的是幼時就已名動天下。”孫氏笑笑拿着碗筷，放在夏央面前，讓她先吃飯。

大殿內，慧心閉眼養神，手持佛珠，撥動念珠問道：“陛下此番趕來所謂何事？”

楚慕說：“只求上師解惑，衆生鐘已多年不鳴，此次卻在番邦進貢的響了，何故？”

慧心答道：“我觀那盛世之宴，定開太平之局，鳴鐘不過告慰天地。”

楚慕又問：“這天下局勢，尚無定論，眼看風波将起，上師有何解？”

慧心答道：“陛下心中已有乾坤。”

楚慕接着問：“若他日，我無力保全，上師可願相助。”

慧心只道：“癡兒，入了迷瘴，還未堪破。”說罷從佛祖腳下拿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天地不滅，生生不息。

楚慕拿到玉牌拱手一拜，就出了殿門。

慧心望其背影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彗心對着座下弟子不言說：“齋飯之後，請夏施主到我禪房。”不言十指合掌。

用完膳不言就在門前傳話說主持要見夏施主，夏央稍作梳洗，就要走，不言又說只她一人前往，身邊的親信便留了下來，到一幽靜之處，不言說了句阿彌陀佛徑自離開。

夏央推開門來，只見一位皮膚光滑細膩看不出年歲幾何的和尚背朝門而坐，聽見有人進來也不起身，只說：“阿彌陀佛，施主不妨看看門外有什麽？”夏央雖然不解，也只按慧心的話去看，答：“一無所有。”慧心又問：“身之所向何處？”夏央說：“缈缈紅塵裏。”彗心面露一笑，又問：“歸往何處？”夏央說：“心中大自在。”

聽完夏央的回複，慧心才起身，面無表情看着夏央說：“施主想做的就放手做吧。”夏央驚異，随後又覺的這俊和尚面熟，慧心見這人還沒想起就說：“施主往日送的破戒酒很好喝。”

夏央這才記起，這和尚不就是當年祖父的忘年之交嘛，那時自己還小，看他年紀輕輕就老成持重，就覺得不順眼，用桂花橙皮酒換了他的茶水，害他破了戒，至今夏央都記得自己在床上躺着過的那幾天，雖是道了歉，但從不曾問過法號。不過以前的小和尚如今成了大和尚，大和尚成了慧心。

夏央問：“你是跟蹤我。”慧心道：“若不是我幫你，你怕連皇莊裏的暗衛那一關都過不了。”夏央又問：“為何幫我。”慧心說：“故人所托。”

到此為止，慧心給了她一個瓷瓶，瓷瓶裏面裝了衆生寺獨有的檀香，輕易不送給外人，讓她有事只需飛鴿傳書，将此香摻入墨水中就會留在紙上，送來他自會分辨。送完禮，慧心就趕夏央出去了，讓她不要再來打攪自己清修。夏央覺得這和尚參悟的再透徹脾氣也還是一樣臭。

一處廂房裏，楚慕接到暗衛來報說慧心主持單獨約見了恭妃，只是忌憚慧心上師，未曾靠近沒聽見他們說了什麽。楚慕沒說話，擺來擺手讓暗衛退下。在側近衛唐钰上前跪地道：“陛下可否派人盯着。”楚慕皺了皺眉頭說：“不必啓用暗衛。這浮生令已經拿到了，需要試試，拿着這令牌去調人，盯着皇後那一族的動向。順帶查查近日來京城有何異動。”唐钰接到後，就退出門去，一旁的李公公說：“陛下為何不派了暗衛去看着。”楚慕掃了眼李公公，李公公吓得退後兩步跪下說：“老奴罪該萬死，不該揣測聖意。”

這守衛皇城過了明面的有三路兵馬，守軍，禁衛，近衛，此三路都有朝廷各自黨派的細作，一處在暗的暗衛，朝廷內外心照不宣，無人敢插手。

唯獨只有皇位交接之時才出現的龍騎衛是最為可靠的，也除了用過的皇帝再無他人知曉。

龍騎衛選拔極其嚴苛，挑選無父無母的孩子，還要能在虎豹中間活下來，才能賜藥，一月一解，那解藥也甚是奇怪，無人見過，只是叫道了殿內，熏半個時辰後出來就算完事了。曾有人叛逃過，七竅流血，全身潰爛而亡。

這解藥只有歷代皇帝才有機會知道，能否調動全憑皇帝自己，調不出，龍騎衛便會自行回到地宮，地宮裏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散短期解藥，故而只要在地宮內龍騎衛便可壽終正寝。屆時又會有下一批人來接替，據說操縱這一切的另有其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三天一更，一直到一月底以後盡量日更。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