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燈紅柳綠的花街末尾早已失了那般靡靡之色，不過門口吊着的兩個紅燈籠，豔的別致，紅光映在漆黑色的大門上，忽而就見一個姿色娟麗的女子，約莫而立之年，踏着朦胧的紅，飄搖而至。

美婦人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兩個人，待眼神掃到夏央時，不由的滞了一下，而後淺笑說：“兩位客官裏面請。”

眼前的青樓不似別家富麗堂皇，亦沒有雅致之趣，打眼看去普通的暗黃色樓宇，普通的客間，客人更是寥寥無幾，不知為何，看到眼裏讓人覺得心裏癢酥酥的。

美婦人笑着說：“奴家的樓簡陋了些，但我這兒的姑娘們絕不比前面的差。”說罷叫了一聲，只見一扇扇客房裏打開了門，有姑娘推門而出，未見面容，香氣已至。

不過多時，眼前就站滿了姑娘，一眼看上去并無面容或者氣質出衆的，夏央覺得還不如這老鸨來的有味道。

見兩位貴客都不曾說話，似乎不太滿意。美婦人樂得一笑，用巾帕微掩嘴角，說：“瞧瞧，是奴家唐突了，客官請移步樓上。”

美婦人引着兩人到了頂層，這一層只有四個房間，大概是上樓的聲音驚動了這房裏的人，有三個門都隐隐有打開的趨勢，只有一扇紋絲不動。

門裏出來的姑娘，不僅容貌氣度出衆就連聲音也如黃鹂般婉轉動人，夏央這才開口道：“老鸨，你家姑娘不錯。”

美婦人回道：“謝貴人贊賞，這樓上的都是奴家親自□□出來鎮樓的。”

夏央指着那扇未開的門問：“為何還有一門未開。”

美婦人笑着回話：“這房裏的姑娘，是個頑劣的，不看也罷。”

笑意在夏央的臉上蕩開，美目流轉，看得在場的人都是一愣，只聽她說：“必是動人異常，我定要看，你且出價。”

美婦人內心吐槽，自己就是個絕世的美嬌娥，非要做這孽做甚。笑着說：“喲，貴人，就是我要你千金渙散，這裏面的也未必肯出來一見，這見與不見全看貴人本事了。”

哄姑娘的本事，夏央是沒有，可自己身旁的顧文道拿手呀，別看溫文爾雅其實花花腸子多着呢。

接受到夏央熟悉地發號施令的眼神，顧文道無聲嘆了口氣，信步走上前去，敲了敲那門，門裏之人并未回應，故而又說：“姑娘，可對着世間之事有何所求？”

許久門終于是動了，兩節纖細潔白的手指扒着門邊，打開了門，夏央塞了幾張銀票給一旁的婦人，跟着進了門，美婦人悄悄關上門退下。

暖閣裏并非只有一個陌生的面孔，而是兩個，兩個長相都異常貌美的人，一個柔美溫婉，婀娜多姿，一個眼角微挑，眼神攝魂。開門的那個砌了茶，對着顧文道紅了臉，對着夏央禮貌的點點頭，說：“貴人不曾有任何提示如何得知我們是清館的。”

顧文道說：“老鸨說了千金渙散都未必能得一見。”

此時另一人卷着自己的頭發，用深沉的聲音說：“貴人，難得心思剔透。”

這下不僅顧文道吃了一驚，就連夏央也不由訝異。顧文道看了眼夏央，夏央點了頭，顧文道說：“即進了門，方才的問題還作數。”

美貌的女子不出聲只看着女子扮相依舊妖異異常的男子，眼神裏帶着祈求，那男子未曾搭理，垂眼片刻，複又眼神晦澀的看向夏央說：“這位姑娘，不如先說說，你二人想要幹幹什麽。”

夏央淡然說：“我要你們。”

聽到答複那男子紅唇微彎，說：“我二人唯一想要的不過是自由之身。”

夏央盯着那人眼睛說：“沒有賣身契，但請二位在我樓裏安頓下來做個舞師。”

那男子問：“如何知曉我二人會舞。”

夏央指着一旁的舞服，自得的笑着，燦爛如花。

那男子剎那微微張開了口，而後說：“細致入微，二位都不是尋常人，既如此我就不隐瞞了，我确實需要離開這青樓，只因….”

話還為說完，顧文道接到：“你二人怕是做不了多久清館了。”看到夏央難得好奇的看着自己，又說：“生意人，絕不會放着買賣虧空的。這青樓要不了多久就難以維持了。”

難怪自己做不了生意，要不是顧文道與自己惺惺相惜，又是自小長大的情分，這種栖息在人心裏的生意人，夏央是要敬而遠之的。

少頃，那男子對着夏央說：“吾名卿客。”一擡手又說：“吾妹朝雨。”

待片刻後，顧文道找來那美婦人說明了來意，不知是如何說服的，但錢財也散了不少，拿了賣身契給了兄妹二人，說好了第二日前往巷子深去。

壽宴結束前，皇宮門口兩個纖細的身影混在來往的人流裏，進了宮門。

慧心看到看到人群裏的夏央便快步上前，說：“快走，到我佛殿去。”

一行人逐漸脫離人群，悄聲消失在夜色裏。

逛了好些時間，待皇子公主被乳母抱回寝殿後，到人員稀疏之地，楚慕才冷下了臉，李公公有眼色的指使一旁的宮人，驅散了周圍的人，自己也跟着退到遠處。

皇後蘇晴兒卻依舊笑着，蔥白似的手指撥着花燈，似在仔細觀賞，說：“陛下，你看着燈上的阖家團圓圖刻畫的栩栩如生，當真好看。”

楚慕說：“以往孤看到這樣的圖總是不屑多看的，現在看來确實有其動人之處。”

蘇晴兒說：“往常臣妾慣是最喜歡看牛郎織女圖的，總覺得那至真至純的情感，最是動人。臣妾還記得也是在這樣的時節，陛下先前在府邸的時候，摟着臣妾，與臣妾暢飲賞燈，看的是鵲橋相會。現在想想當真美好。”

楚慕看着轉來轉去的花燈，未語，只嘆了一聲：“夜晚風大，皇後還是多保重身體為好。”

蘇晴兒猛地轉過頭，看着一臉冷漠的楚慕，留下了淚，說：“陛下，我想求一句你的真心話，在府邸裏，你對我的好，對我傾訴的愛意可有半分真？”

楚慕不答，轉身就要走，蘇晴兒拽住寬大的龍袍，說：“陛下，你不可以這樣，你怎麽能這樣。”

楚慕站着不動，神色掩藏在昏暗的燈光下。

顫抖着身軀，蘇晴兒已然面目通紅猙獰，一把抱住楚慕喊道：“陛下，陛下……”

楚慕掰開她緊緊扣在一起的手，擡腳往前邁去，蘇晴兒癱坐在地上說：“楚慕，我也許托付錯了人，你說….你說是不是？”

見他還在往前走，蘇晴兒突然笑了一聲，低聲說：“楚慕，這一生你都會與所愛之人失之交臂。”

走在空曠的皇宮裏，人群就在前方喧騰，楚慕在心裏對回答這剛剛女子聲嘶力竭想要問的話：“你怎知我又托付對了人呢。”

恍惚間，蘇晴兒那句低聲細語如同詛咒般萦繞在楚慕心裏，他近乎下意識在人群裏尋找夏央的身影。

沒找到人，楚慕皺起了眉頭，看着燈光模糊了的畫面，楚慕暗道：“無論如何這一生我都不會放手，這輩子她只能是我的。”

轉頭讓向離自己不遠的李公公去找夏央。

作者有話要說： 不追求字數了，每章寫多少就多少。

我的文看的開心，或者舒心哪一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