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抿起薄唇淡淡一笑,走到因半晌等不到回答而心情欠佳的白玉堂身後,輕聲嘆息着投降道:“刀山火海,展某奉陪到底,走吧。”不問去哪裏,不問是否危機四伏。他清楚白玉堂不會提出讓自己為難的要求,所以只要沒有公務纏身,他也盡可能的滿足這只小白鼠的願望。也算是積德吧……省得這只鼠大爺一個不高興,把他們開封府折騰個底朝天。

“哼哼……”終于被哄出了半絲笑容,白玉堂大大咧咧的由展昭的床塌上坐起身來,瞪了似笑非笑凝視着自己的對方一眼,握緊畫影,撇了撇嘴角:“算你這只貓識相,刀山火海犯不着,大相國寺陪我去就可以了。”

“……那裏……不正是今天上午我陪包大人理佛的地方嗎?難道……玉堂,那裏是否有什麽不妥?!”皺起眉頭,思緒飛快的運轉着,展昭握劍的手背猛地繃緊,猶如一只嗅到獵物,弓起腰背,豎起寒毛的貓。

受不了他凡事都往壞處考慮的劣根性,白玉堂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口氣涼涼地拍了拍他的肩,小小的動作配合着熟悉的聲音,成功的讓展昭松懈下來,安了心,展了眉:“讓你這只勤勞的貓失望了,那裏什麽問題也沒有。你上午陪包大人去時,鐵定像根柱子似的矗在門外,兩只貓眼睛光顧着左右監視,絲毫沒有理佛的機會吧!好歹今天是良辰吉日,你我刀口舔血的命,也得去菩薩面前拜一拜,求個平安吧。”

“……展某對這些事情并不執着。”

“成了!你這臭貓,一遇到不擅長的事情就開始展某、展某的叫喚!叫你去你就去,有拜有保佑啦!走吧!”憋笑着撈起展昭的手肘,白玉堂拉着還不是很情願的對方快步出了門。壞心眼的湊到面部僵硬的後者耳畔吹了口氣,白玉堂趕在展昭面紅耳赤的抽劍之前,朗笑着跳到了一邊,得意忘形的宛如偷了油的老鼠,孰不知垂下眼簾的對方,那雲淡風清卻妩媚入骨的一笑,才更像偷了腥的貓呢……

親昵的動作因為兩人純淨如蓮的氣質而絲毫沒有情色的意味,反而有一種赤子天然的嬉鬧韻味,讓觀者砰然心動。但顧及彼此的武功都不夠在兩人手裏走上三招,所以把這一切目睹在眼裏的開封府衆人還是老老實實的貫徹了君子非禮勿視的至理名言,裝作沒看見……

一路上打打鬧鬧,吵吵笑笑的蹭到了大理寺,不等展昭和自己算剛剛不知是第幾筆的帳,白玉堂就搶先要來了六注香,三支點燃後交到了展昭手裏:“拜吧……記得心誠則靈哦。”

“……”默默地接過香來,不知是不是被白玉堂出奇認真的目光所蠱惑,或者是感染到對方的虔誠,展昭沒有反駁,平靜的端立在原地,将香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猶如捧着白玉堂那顆體貼的心般,閉目沉吟。他沒有願望,也不求平安。在進入開封府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把個人榮辱,生死富貴置之度外。只是……若上天有靈,展某有幸的話……他希望身邊這只小白鼠可以平安如意的度過他的一生,縱使那一生中……沒有我的位置……

“……貓兒……你許了什麽願?”好奇的歪過腦袋,白玉堂把香插入爐內拜了再三後,湊了過來,老鼠爪戳了戳展昭的肩膀,換來後者的一記白目。

“白兄不是說過,許願的事情,說出來便不靈驗了嗎?”

“……小氣……哼!臭貓!走,我們求簽去--”瞪了展昭一眼,白玉堂的怒火不知是不是經過了佛堂的洗刷,嗅到展昭身上檀香的剎那便煙消雲散了。破顏一笑,他拉過有點跟不上自己心情轉變速度的展昭,擠到了求簽筒邊,率先搖了一支出來。

“……”不着痕跡的笑了笑,展昭學着他的樣子信手搖出了一支簽,剛想彎腰拾起來查看,就被笑眯了眼的老鼠搶奪了過來。興奮的搖了搖自己抽中的簽,正當白玉堂想要炫耀自己抽中了難得的“上上簽”的時候,突然,展昭簽上的三個字凝固了他眸中的笑意。

敏銳的覺察出了什麽不對,展昭擔憂的走上前,沉聲催促:“玉堂……把簽還我。”應該不是什麽好簽吧,他對自己的運氣一向有所覺悟,但他卻不忍看到這只活蹦亂跳的老鼠沮喪的樣子。

可是,他的手還沒有伸到,白玉堂就突然跳到了一邊,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一項決定似的,再度綻開透了幾分虛浮的笑容,啐道:“哼!什麽嘛!你個臭貓居然也能有如此好運!讓你抽到‘上上簽',真不知老天是怎麽想的!還給你——”妙手将兩人的簽在手裏換過來,白玉堂仗着展昭不防備,故意大聲的叫鬧着,将自己的上上簽丢給對方,将對方的下下簽換給了自己。他不要貓兒出事……他不想貓兒再受傷……如果上天注定了貓兒命運多夭的話,他白玉堂寧肯把自己一生的運道……換、予、對、方!

繞開還不解其凝重面色為何而來的展昭,白玉堂徑直回到佛像面前,虔誠的曲下雙膝,合什雙掌,眼波流轉間,輕盍雙眸,呢喃出口的,是展昭捕捉不到的禱告:“弟子白玉堂誠心請求菩薩顯靈,弟子願将這一生的富貴榮華和福祿換予展昭……願把對方一生坎坷,一生傷痛,一生悲傷,全部承擔過來!弟子知道天命有數,違抗難為。但弟子誠心誠意,天地可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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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震驚的站穩腳跟,展昭是見過風浪的人,是面對生死不皺眉的英雄,但是,眼前有一個他以為不懂下跪,不會下跪的人,有個他平生認識的最倔強的人,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像個最普通,最平凡,最單純的善男信女般,在菩薩面前,睫羽輕顫,薄唇嗫嚅……

究竟是什麽樣的願望,居然可以叫自尊心高得天上天下唯其獨尊的白玉堂如此執着?是什麽樣的願望……是不是除了菩薩,誰都滿足不了的願望?是不是……自己拼盡所有,也幫不上忙的願望?是不是……你不可以對我傾訴的……願望……

自嘲的笑了笑,展昭纂緊手裏難以置信的上上簽,垂下頭去。真是可笑了南俠的封號,原來自己吃起醋的時候,還真是生冷不忌,連對一尊泥塑的菩薩也要勾心鬥角。什麽寬宏大度,什麽溫文爾雅……所有的溢美之詞,好象放在他身上就是等白玉堂來颠覆似的。

“……弟子白玉堂,請求菩薩慈悲,把那展昭的劫數盡數于我,弟子縱使粉身碎骨,也……含笑九泉,絕無它想……不悔,不怨……”忘記了展昭還在身後,忘記了自己最讨厭在貓兒面前丢臉,忘記了自己前幾天還在誇誇其談,說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展昭作了只禦貓,卻得處處下跪……

白玉堂低頭,青絲垂到了額前……白玉堂趨身,衣袖鋪展在地面……白玉堂函首,額頭磕上了莆團……白玉堂收力,木簽碎散于掌心……

為了那個人,他可以下跪……為了那個人,他可以磕頭……為了那個人,他可以将苦一肩擔……為了那個人,他可以把這換簽的秘密,把守到将這一生走完……

如果天地間真有那神明存在,如果看破紅塵的菩薩肯聽他一言……

顧念弟子的誠心一片,求把那展昭的劫難,由我白玉堂一人來擔!

“白玉堂!白玉堂!!”再也忍不住了,展昭撩起下擺單膝跪到白玉堂身邊,一把握住對方的胳膊,緊張的瞪大眼睛,想要把此時此刻顯得如此陌生的後者看個明白。這個玉顏平靜如水的俊美青年,真的是他心頭那只陰魂不散的惡劣白鼠嗎?真的是那個把自己氣得七竅生煙後跑到角落裏看笑話的壞心眼老鼠嗎?真的是那個随便挑撥幾下就上蹿下跳的莽撞老鼠嗎?真的是那只叫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也無法放手的老鼠白玉堂嗎?!

“白玉堂!你沒什麽不妥吧?!出了什麽事情?”這個人現在的表情太美了,美得猶如佛前蓮池裏長開不敗的白蓮花。這個人現在的眼神太清澈了,清澈得猶如天池深處千年不波的一泓靜水。白色,本是天地間至純至聖之色,本是司靜之色……然而,這只白老鼠,他卻賦予了白色動的活力,猶如一團不斷跳躍的白色的火焰,讓人焚身……也心甘。

“……臭貓!沒見過人理佛嗎?!大驚小怪的~小心旁人看了笑話你開封府的護衛沒見過世面。”暗地裏咬了咬牙,白玉堂擠出一抹戲谑的笑容,側目白了焦急的展昭一眼,不懷好意的挑了挑眉。前車之鑒多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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