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了，躲在門外的公孫先生推門而入，慢性子的脾氣也被貓鼠沒營養的吵鬧點燃了！指揮着躍躍欲試的開封四人組把還不肯離開的展昭拽起來，公孫策彎腰湊到白玉堂耳畔，一句話就叫躺得無聊想要胡鬧的對方乖乖安靜了下來：“白少俠，展護衛看護你已有七日未眠了，再不休息，倒下的人就要是他了……”
“……知道了，我老老實實躺着養傷就是了，公孫先生你務必要叫那只臭貓好好休養。”頓了頓，一時找不到應對的話語。聽完公孫策的話，白玉堂扭頭看了看展昭明顯虛弱的面色，抿了抿唇，伴随着苦澀，竟有一絲甜蜜湧過。這只貓兒滿眼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倔強，焉知他自己也是在逞強呢！七天不休息了嗎？怪不得那握住自己的手，力道不比從前……
微笑着點了點頭，公孫策夥同開封四人組連勸帶威脅的把展昭拉離了房間。默默地注視着那道紅色的背影黯然消失在門口，白玉堂安心的閉上雙眼。輕風襲來，撩動他床前輕紗幔帳，也吹散了他唇邊，不知說與誰聽的諾言……
“貓兒……白玉堂有生之年……決不許你……再有不測……”
“展護衛？！你去哪裏？！”驚訝的望着撐開油紙傘，冒着瓢潑大雨，一臉肅穆就要往外走的展昭，粗線條的馬漢也感覺出了一抹不對勁。屋內，公孫先生還在為昏迷不醒的白玉堂忙碌着，但從來都于白玉堂受傷時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塌前的展昭，此刻卻未向任何人打招呼，孤身一人在雨夜裏，要去向何方？！
“……馬漢，若白玉堂醒來問起，你就說展某去去就回。”身形微挫，展昭皺了皺眉，強行穩住還很虛浮的身體，邁向雨幕重重的前方。他的目光是如此堅定，就如不會動搖的盤石。他的腳步是那麽穩重，就如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後走在赤誠的心上。所以馬漢知道，自己是攔不住展昭的。縱使對方現在也是個受了內傷，極需休養的傷者。
“展護衛……”
“馬漢，有勞你了……”
“展護衛！這麽晚了，雨又這麽大，你路上千萬小心！”
“……展某……明白。”舉起紙傘，展昭點了點頭，眼神稍稍溫柔了幾許，在馬漢看呆的時候，他的人已沒入了層層雨幕之中了。風雨飄搖的夜晚，空無一人的街道，茕茕孑立，形單影只的俊朗青年，以及他修長的手指中握有的，那更顯主人單薄的江南畫傘。展昭的人，猶如這汴京的一抹風景，融入了古城千百年的凝重……與寂廖當中……
只是天地與城牆是不可逾越的灰暗，但這道潇灑裏透着落漠的身影，卻緋紅如火……
紙傘可以遮去打在身體上的冰涼雨水，但落在心上的雨水呢？又有什麽可以阻攔……
收起傘，邁入大相國寺的時候，展昭亂遭遭的心緒突然間清凜了下來，像是被寺廟特有的氣氛所渡化，靈臺一片空靈。恭恭敬敬的向因自己的造訪而不得不于半夜裏起身的老主持行了個禮，他轉身，在老主持的引領下，走到了大雄寶殿的菩薩像前，将傘交于小沙彌，撩起袍角，雙膝下跪！
燭光明昧，燭影婆娑。朦胧間，佛像宛如有真身降下，一雙慈悲的眼眸，靜靜的回望着下方虔誠的癡兒。
展昭以前就注意過，大相國寺塑的佛像，唇角都是含笑的。但他從未關心，也未詢問過，這縱觀天地衆生的佛，笑的是誰，笑的是什麽……
是笑善男信女們求那榮華富貴的貪婪？還是笑看不破紅塵的人兒被那情怨所堪？
Advertisement
佛笑人心癡，癡心人不悟。不是缺少那超脫的慧根，他展昭缺少的，是放下白玉堂以及心中對白玉堂的這份感情的氣魄。他南俠原來也是個膽小的人，原來也要在雨夜裏跪求菩薩的垂憐。可他的怯懦，卻是因對此心此情——“膽小如鼠”……
“展大人，您是開封人人皆知的好人，好人的心願，菩薩是會保佑的……”合什雙掌，老主持慈祥的微笑着。而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展昭卻半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緩緩地，學那老鼠虔誠的盍起眸子，十指并攏，薄唇微張……
“展某不求自身善果……若真有那輪回報應，展某願意将這輩子積攢的些許德業，盡數轉與一人！”
蒼天在上，菩薩有靈……若我展昭真的有幸得以善報，卻希望全報在那白玉堂命中。我展昭願舍卻此生，唯積善果，千萬業障，一人來擔，千萬福祿，那人來享！
他已經受不了了！受不了每一次遇到危險時，自己總不在白玉堂身邊。他已經受不了了！受不了每一個艱難的任務，都落到白玉堂身上！他已經受不了了！受不了每一天計算着白玉堂的歸期，惶惶不能度日！他已經受不了了！受不了每一道傷痕留在白玉堂的肌膚上，猙獰如魇，吞噬他的夢境！他已經受不了了……他已經……再也受不了了……
“菩薩……弟子展昭在下……願将弟子此生功徳，全部應驗在那白玉堂身上！弟子縱使粉身碎骨，亦感念天恩，不敢忘懷……”
他是禦貓，他不能自由的陪在白玉堂身邊。他是護衛，他不能擅自守護在白玉堂身旁。江湖上諸多風險，前路上數不清的坎坷……他這一生也許不能伴白玉堂走過，但他要，他要那白玉堂便是沒有了自己，也要安康！
再多的刀，由他展昭來挨。再多的苦，由他展昭來受。就算是閻王有令，黑白無常不念私情，也希望來年拘走的魂魄是自己，而不是那本應快樂無憂的小白鼠，不要是他那……心上的人兒……
只求下一次，因為執行包大人的任務而重傷卧床的人不再是白玉堂。只求下一次，換自己掙紮在生死線上。只求下一次，再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展昭出生入死！至于白玉堂……就是離了他和別人而去，他也不會心傷。
這一生，只要那個人幸福就好……這一生，只要那個人健康就好……這一生，他只要知道那個人是快樂的……就好……
當年的上上簽，原是如此靈驗！他展昭從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好命，居然再無肉體疲勞！然而……卻多了心上悲哀。
“菩薩，弟子展昭，願将此生，甚至生生世世的福氣……都給予那白玉堂！”
趨身向前，不是為皇帝，不是為黎民，不是為包大人，也不是為開封府。請恕他展昭秉公一生，自私這一回……此刻，為一個人，為一份情，曲膝下跪，磕頭為誓！
“……”靜靜地凝視着展昭虔誠而端正的容顏，細細的琢磨着展昭溫柔卻毅然的眼神。老主持嘆笑着搖了搖頭，仿佛是看透了什麽，又仿佛是看不透了什麽，千絲萬縷的心緒，猶如那窗外夜雨，糾結不清。終究，他只是念數着手裏佛珠，為眼前癡迷不悟的有情人，高宣了一聲佛號。像是要喚醒……冥冥中不該沉睡的蒼穹……
“臭貓！你去了哪裏！白爺爺為你擋刀子重傷在床，一醒來你卻不知去向？！”不顧公孫策的勸阻，白玉堂在見到推門而入的展昭時，掙紮着由床上半坐起來，又急又怒的吼道！聽到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展昭因倦意而暗淡的眸子重新燃起活力。不由自主的溢出安心的笑容，他三步并做兩步的沖至床前，小心翼翼的将對方按回塌上：“別動氣……你現在要好好休養。”
“……展小貓……你出去了是不是？還淋了雨！”自然而然的伸手撫住對方的肩膀，觸手一片冰涼的濕意，白玉堂呆了片刻，立刻明白了過來，接踵而來的，是火上加油的憤怒：“你知不知道自己挨那張平宜的一掌有多重！居然冒雨出門，你想死就說，不要枉費你白爺爺拼命救你回來！”太不愛惜自己了！這只臭貓太不會愛惜自己了！這麽大的雨，這麽深的夜，看他那疲憊的随時都會倒下的樣子，是要自己身上受完傷，再來傷心是不是？！
“比不上你白五爺挨的那一刀厲害……”苦笑着反駁道，展昭無力也無心抵抗白玉堂拉扯的力道，再公孫先生體貼的關門離開時，順勢倚躺在白玉堂身邊，手穿梭進對方柔順的青絲裏，撫摸到一聲嘆息……
“貓兒啊……你……你就是不懂啊……”我白玉堂寧可自己被千刀萬剮，也舍不得你受一點委屈。
“玉堂……你又何嘗……懂我……”我展昭淋雨受傷算什麽，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還是那只嚣張的白老鼠，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沒關系……我有我的方法……”上上簽換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