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玉堂反手抽出銀白的畫影，劍鋒凜過，劃破自己的手腕！
咬緊牙關，把痛由呻吟轉為皺緊的眉頭，他将緩緩滴血的手腕湊到展昭龜裂的唇邊，讓自己暗紅色濃稠滾燙的血液，滋潤對方的心田。
“貓兒……喝吧……”感覺那無力的薄唇吮吸着自己體內流出的力量，凝視着展昭無意識間舒展開了眉頭，白玉堂笑了，雖然臉色蒼白，卻笑着攬過展昭的肩，在後者耳畔，低低的哄着：“喝吧……慢慢來……不着急……貓兒……喝吧……”喝吧……
嘴裏的腥味漸漸招回了展昭渙散的神智，等他醒來時，白玉堂已經架着他趕到了邊塞的門外，前方，是夕陽染紅的一片霞光——
“玉……堂……”聲音出口，還是沙啞難聽的樣子，但展昭卻心慌了，慌得撕裂嗓子也要問出究竟。為什麽？為什麽對方腕上纏着撕下來的白布條，白布條裏，還透着斑斑紅痕？如雪原梅開……
還有就是……自己口中淡淡的腥味又是什麽……
那解了自己幹渴的瓊漿……莫非卻是……
“玉堂……你給我喝的是什麽……咳咳……”
“沒什麽……”
“不對！你說……咳咳……究竟……是什麽……”
“白爺爺都說沒什麽啦！你別煩了好不好……”
“玉堂……”沖口而出的話哽咽在喉中，口腔裏，身體裏，記憶裏，靈魂裏，都是你的味道……你的血……那令人感動的想落淚的味道……
玉堂……展昭這一身，要如何才能……還君此恩，償君此情啊……
展昭是男人，一個有擔當，有氣魄的真男兒，甚至于是一個責任感過于沉重的男子漢。
他很清楚，自己無法給予所愛的人幸福，他沒有時間長久的陪伴在愛人的身邊，而聚少散多，又往往是閨中萬般深怨的由來……
展昭不可能為了愛人而疏忽職責，但卻阻止不了愛他的人，為他遷就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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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點點滴滴的往事沉澱，那朝朝暮暮的追随湧上心間……
便縱使生就了鐵石心腸，也禁不住那流水，纏纏綿綿把頑石滴穿……
“貓兒！白爺爺跟你走一趟好了！哼哼~那個什麽什麽教可不是好惹的，你這三角貓單身前去肯定要吃虧！”
“白兄……這是我們官府的事，請不要插手。”
“什麽官不官的，我白五爺管盡天下不平事！走啦~”
“白玉堂你——”
“怎麽？怕白爺爺搶了你的頭功啊~小氣貓~~”
“這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不~好~你這死貓不讓白爺爺管，我白爺爺就偏管~氣死貓！”
“你——”
一道藍影頭也不回的離去，身後跟随着一抹淡淡的白。
兩道影如雲随空，是那麽的和諧，那麽的自然，那麽的……天造地設……
“笨貓！你是傻了還是瘋了！對方刺過來的是劍吔！你幹嘛呆站着不躲！”
“……”
“呆頭貓！別藏了！把傷口給我看看！”
“展某無妨，皮肉傷而已……”
“皮肉傷？！你當我白爺爺是瞎的啊！連骨頭都看到了！你給我過來！”
“……”
“還躲~再躲信不信我點了你的穴把你一路抱回開封府，讓大家見見你貓被鼠抓的奇景！”
“……白兄也知道是奇景啊……”
“啊？！你你你——你個死貓居然消遣我——”
“……呵……”
“還笑！再笑把傷口牽動了，痛死你！”
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因為笑的趨勢。
一雙沾了最上等的傷藥的手指帶着一絲冰涼覆上來，展昭的眉眼間吹入了春風，輕彎如月。
“貓兒——撐着點，我來幫你松綁——”
“玉堂！別過來！我腳下被埋了炸藥——”
“可惡！今天就是粉身碎骨你白爺爺也要帶你走人——”
“玉堂！你就聽展某一次好不好！快走！去通知包大人，展某已經把疑犯押在了……”
“那種話你自己去說！你們官府的事情我不管，我現在只要把你這傻貓放出來！”
“白玉堂——”
“貓兒……若今日被困的人是我，你會為了開封府的案子，為了包大人的囑托，棄我而去嗎？”
“……展某……會的。”
“很好。那麽你現在給我記清楚，我白爺爺——絕對不會！”
畫影點地，一道白影無怨無悔的飄過來，如撲火飛蛾，焚身……也心甘……
只為那抹藍的焦急，只為那抹藍眼角半透明的反射，只為那抹藍……一聲牽動了心湖的嘶喊……
只因為你舍不得我死，我便身死也情願……
“玉堂！玉堂！你醒醒——我知道你又在吓我了對不對？！”從爆炸之後的殘骸中爬出來，展昭顧不上自己還耳鳴頭昏，在看見不遠處一道沉默的白影時，心裂的睜大眼睛，手腳并用的匍匐而去，狼狽的半抱起白玉堂沾染塵灰的身子。懷裏的人巧無聲息，有那麽一個剎那，展昭以為自己也死了，世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可笑……
“白玉堂！你不是說了要罰我在會仙樓請客的嗎？！展某一直記得……一直将錢存着……等你來揮毫……白玉堂……你醒醒……酒……多少我都陪你喝……”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跟着我，為什麽你要為救我而不顧一切？！你本是那麽潇灑的浮雲啊……你本不該為世間的任何而停駐……
“白玉堂——你醒醒好不好！你不是經常說自己福大命大，禍害遺千年嗎？！你醒醒——”什麽時候開始，你在我的心中已從習慣變得必不可少？你太任性了，任性的叫我以為，這一生不再孤獨，這一生都會有你相伴……為什麽我剛剛被你捧上了天，你又要将我摔入十八地獄不得超脫？！既然心已被你烙了印，靈魂已被你灼下了傷……你怎麽可以一走了之！
“白玉堂——你給我睜開眼睛！你不許死！我不要你死——”曾經埋怨過，你為蘇紅的事任性的向我要求。你說你不要那女人死，你抓着我一遍遍叫着……可知那時我竟然在想，若倒下的是展某，你又會做何決策？現在是你倒下了……我懂了……
便是做天下最任性的小孩，也想向蒼天掙紮着祈禱——我不要你死——
每份記憶裏都有你的蹤跡……
快樂也好，悲傷也好……
你都在我身邊，陪我吵鬧，陪我共醉良宵……
展某得勢時，你攜酒來屋頂慶祝……
展某失勢時，你攜酒來陪我慢慢打熬……
便是貧富知交情，貴賤知交态，生死關頭，才明白——
展昭這一生本可以沒有你……
但既然已經有了你……
又怎麽可以失去——
3完結
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精誠所致，金石為開。
白玉堂睜開眼睛已經是十天後的事情了。
呆呆的望着眼前消瘦的人兒那張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傷的面容，若非藍衣如舊，他還真要認不出這憔悴如斯的便是自己拼盡所有要呵護的展昭……
自己睡了多久？
自己睡着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是不是沒有人去阻止他那不要命的工作？
是不是沒有人去勸說他稍作休憩？
終究……我是知道你身邊不能沒有這個我啊……
所以……閻羅殿上繞過，我回到了你的面前……
“貓兒……”沙啞的輕聲呼喚着，白玉堂伸出手，想要握住展昭，卻被後者旋身避開了。沉默不語的端來水，溫柔的幫白玉堂坐起身子，展昭半倚在床榻上，靜候對方将水一口口喝幹。直到那略有龜裂的唇恢複紅潤，他糾結的眉心才緩緩舒開……
“貓兒……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是不是我白爺爺不在，開封府的人就欺負你了？”勉強擠出個笑臉，白玉堂想忽略周身的隐痛，然而那蹩腳的表情沒有逃過目光一瞬也沒有離開過他身上的展昭。不着痕跡嘆了口氣，後者垂下眼簾，纂起拳頭：“……以後，我們官府的事情……你白少俠能不能少管……”
“喂！臭貓你就這麽對救命恩人——呃……”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等待自己卻是如此不冷不熱的答案，白玉堂氣急的騰身而起，還沒抓住展昭的肩，就痛得倒抽一口氣倒回了床上！白眼貓……虧他還那麽不顧一切的往炸藥上撲——
“……展某并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來救我——那樣的救，和殺了展某又有什麽不同！”緊緊纂住無辜的床單，展昭低吼一聲，悶聲捶在床棱上，重重的砸擊仿若打在了白玉堂的心上，把他的怒火也打散了，把心海的波濤也蕩了起來……
嘴裏澀澀的，是苦，但為何回味卻是如此的甜……
“貓兒……”試探性的握住展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