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畫扇
作者:Sunuan
說江南如夢水鄉,如果能和你在這裏邂逅,那麽迷失一次又何妨。
“古來多相忘,唯不忘相思”愛上你不是偶然,縱使今生沒有遇見你,生生世世.忘川河上三生石旁......
我也定要尋你再續這段緣。
內容标簽:宮廷侯爵 悵然若失
搜索關鍵字:主角:金在中,鄭允浩 ┃ 配角:芽兒 ┃ 其它:畫扇,江南
☆、初遇
? 畫扇
江南向來□□極好。
當年鄭允浩還只是鄭國的太子,在父親的庇佑下生活的無憂無慮。
自幼向往江南水鄉的鄭允浩終于在二十歲那年說服父親踏往南下的旅途。
西湖.
鄭允浩負手站在橋上感嘆西湖迤逦的景姿,殊不知自己早已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過些時候就是江南一年一度的桃花節了,是各門各戶單身男女祈求姻緣的盛會。
這些日子已有不少久居深閨的妙齡女子上街采買桃花節所需物品。
可當她們經過斷橋時,無一不被橋上負手而立的少年郎所吸引。那周身所散發出來的王者氣息只需頃刻便令那些少女折服。可礙于家中修養卻也未曾有人上前搭讪,但大概心中想的都是希望桃花節早日到來能再遇這位少年。
然而,鄭允浩卻絲毫不被這些探尋的目光所打擾。他久久凝視着不遠處的天空中飛的忽高忽低的事物。
憑借良好的視力,鄭允浩終于看清那是一只制作精美的紙鳶。
早就聽聞江南的紙鳶工藝精絕獨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鄭允浩晃神的瞬間,突然而來的一陣大風似乎是吹斷了紙鳶的線,剛剛還在半空中翩翩飛舞的紙鳶此刻已施施然飄落在自己腳邊。
鄭允浩俯身撿起細細打量,近看也依舊那麽精致,就是不知這做紙鳶的人是誰,好好的斷了線也着實可惜。
就在鄭允浩惋惜之時,一個月白色的身影就這樣闖入視線中。
“公子若不介意請将這紙鳶還給我吧,家中姐妹對這紙鳶喜歡的緊。”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在鄭允浩的前方響起。
鄭允浩擡眸,瞬間就凝住了目光,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兒,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色衣裳如嫡仙一般。雖然看起來有些瘦弱卻不顯得女氣反而透着股英氣。
金在中看着鄭允浩呆愣望着他不說話,也有些愣然。其實剛才在鄭允浩擡眸的瞬間他也有些微微的怔住,眼前這人生的好生霸氣,五官深邃的就仿佛雕刻的一般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度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只怕是哪家王貴公子跑出來玩樂的吧。
雖然知道由于自己外貌出衆而會吸引許多人的目光,但金在中大多時候是覺得苦惱的。可是眼前這個人這麽看着自己卻沒有以往的那種煩悶感。于是他微微一笑依舊用溫潤的聲音說道“如若公子對這紙鳶喜歡的緊,在下送給公子也無妨。”
“呃……”鄭允浩微微回神,收起了打量的目光,覺得初次見面就這麽看着人家着實有些不好意思,只盼這好看的人窮心裏不要怪罪才好。
看了看手中精美的紙鳶,鄭允浩朝金在中微微一拱手禮貌的将紙鳶還給他道“雖然着紙鳶制作精美,但在下一介粗人游經此地帶着這紙鳶也着實不方便,恐怕會折壞公子這份心意。”
金在中接過紙鳶覺着有趣的挑了挑眉,看着鄭允浩謙遜的樣子也沒說什麽就拿着紙鳶施施然走遠了。
鄭允浩看着金在中走遠的身影——風吹起他月白色的衣擺和墨色的發漸漸的隐入人群。真是好一個嫡仙般的人啊。
回過神再看如畫的西湖卻覺得失了剛才的味道,腦海裏滿是剛才白衣人的身影以及那令人窒息的面容。
回到驿站鄭允浩才深覺這次南下只身一人沒帶侍衛的不好之處——沒人幫着去查探今日那個白衣人的身份……
罷了,就當是有緣相遇一場,若真有緣分自然會再次相遇的。
金在中拿着紙鳶一路上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立馬就有人迎了上來。
“公子,公子~紙鳶撿到了嗎?”一個穿着鵝黃色衣裙的少女飛快的從屋裏頭跑出來,聲音清脆的如同黃鹂一般叫叫喳喳的跑到金在中身邊。
金在中無奈的遞上手中的紙鳶,看着眼前明顯活躍過度的少女溫柔的責備道“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實在是過度活躍了些,再這樣子小心以後找不着婆家。”
少女拿過紙鳶不領情的轉過身嘟嚷“哼~芽兒才不要嫁,芽兒要永遠留在公子身邊服侍公子。”
金在中聽着芽兒的話原本上揚的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上前摸了摸芽兒只道自己肩膀的頭道“你今年也十五六歲了,東街那些個丫頭到了這個年紀早就嫁了,現在孩子都滿街跑了。你就不怕再過幾年人家叫你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芽兒睜圓了杏目瞪了金在中一眼抱怨“公子你怎可如此惡毒!若芽兒日後真嫁不出去了,那定是公子咒的!”
“哈哈~”金在中看着芽兒生氣的模樣不禁開懷大笑,原本好看的容顏顯得更加明媚耀眼。就連平日裏一直和金在中朝夕相處的芽兒也不禁看呆了。
“公子笑死了真是好看,今日好像特別開心呢,芽兒好久沒看的公子這麽開心了,有什麽好玩的事情也說出來給芽兒也聽聽看啊。”回過神來的芽兒立即意識到放肆的笑容對于平日裏舉止斯文的金在中不屬常态,于是立刻追詢着金在中所聞的趣事。
語音剛落金在中就想起了斷橋上遇見的那個長相俊美的人,瞬間笑容便止住了,諱莫如深的對芽兒擺擺手道“不可說,不可說啊~”
說罷就轉身回屋了,氣的芽兒抓着紙鳶在院子裏直跺腳“公子你真是太可惡了。”
金在中避于房內,想起橋上所遇之人瞬間靈感湧動,趕忙找來紙筆研磨作畫一氣呵成。瞬間,一個翩翩少年郎就躍然于紙上。可是金在中仍覺得不過瘾,他又拿出随身攜帶的紙扇,在其空白的扇面将那早已熟記于心的身影畫下,待扇上墨跡漸幹才封上扇子将其藏于早就準備好的匣子裏并置放于櫃臺之上。?
☆、看扇
? 第二天一大早,鄭允浩便出門在西湖沿岸的商鋪詢問“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賣紙鳶的店鋪。”可是得到的結果無非就是——周邊賣紙鳶的小商販倒是不少,店鋪卻沒有了,紙鳶都是小本生意很難将生意做大……如此雲雲的。
鄭允浩也不是閑的無聊想買一只紙鳶帶回京去玩玩,畢竟京中能人巧匠居多想要什麽自然都有。他只不過是想再遇見一次昨天遇見的那個好看的少年……
那人長的是如此的耀眼,如果他昨天掉落的紙鳶是在街上購買的,那麽商販定然會對他留有印象。可是,鄭允浩這一路走過來看到商販們販賣的紙鳶都只是平常模樣不似昨日的精美。現下他就怕那紙鳶是少年家裏人親自制作的,那可就難尋了。可是即使知道很有可能是這種結果了,鄭允浩還是不願放棄,仿佛在自欺欺人般不斷的去詢問。
終于,在一個賣水果的老毆那裏鄭允浩聽到了不一樣的答案“公子詢問這做甚?街上一眼望去多的是賣紙鳶的的小商販,不過我倒是知道城南茗扇軒的金在中公子喜歡做些這樣的小玩意,公子不妨去那看看。”
“金在中……”鄭允浩輕念金在中的名字,隐約覺得這仿佛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謝過老板後鄭允浩便匆匆趕往城南去了,總覺得自己活了這些個年頭從來沒有如此急切的想見一個人。
一路上鄭允浩不斷的詢問路過的商販,大致的對金在中有了些初步的了解,無非就是說這金公子心善、為人和氣、一表人才什麽的。當然對于鄭允浩來說聽到最高興的一點就是說這金公子尚未婚配。雖然不知道這同為男人的金在中未婚配和自己有什麽關系,但他就是莫名的高興。
待到過了昨日兩人相會的橋再往南走兩步鄭允浩就看到了古香古色的‘茗扇軒’了。這時鄭允浩才想起自己有多愚笨,昨日明明看到紙鳶是往這個方向飛過來的,自己今天卻還傻笨笨的往相反的方向尋去,真是沒了腦子啊!
自嘲的笑了笑,鄭允浩便信步朝茗扇軒走去。門口懸挂的竹制小風鈴随着他走路帶起的風輕輕擺動發出悅耳的聲音。
屋內,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小姑娘正在拿手絹輕拭屋內擺設上的灰塵。聽到聲音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朝門口看去,由于逆光所以她只能大概看到一個輪廓,但只單單如此她也能感受的到來人身上所散發出的不同尋常人的氣度。
等到鄭允浩真正走進室內芽兒才看清他的模樣,頓時不禁覺得有些臉紅,她生的這般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和公子長相不相上下的人呢,可是和公子又是不一樣的好看,公子是秀美而此人卻是俊朗,就是不知道這般好看的人有沒有婚配呢……
芽兒越想越羞澀,直到後來都不敢擡頭看鄭允浩。
鄭允浩看着眼前呆愣的小姑娘就知道又是自己這面皮惹得禍了。只好輕咳兩聲來分散人家小姑娘的注意力。
芽兒頓時從自己的幻想中清醒了過來,但臉頰上還保留着未褪去的紅暈。
鄭允浩打量了一下屋內,屋雖不大卻用幾扇雕刻精美的隔扇以及板隔隔斷成幾個小隔間,每個隔間內都挂滿了各色各樣好看的扇子。
他在心中暗暗的将隔間內所挂的扇子與昨日所拾到的紙鳶比對,其精致程度大抵是出自一人之手。想來那就沒有錯了,鄭允浩一大清早就郁結在心頭的煩悶終于得到了疏解。
芽兒看着眼前這位好看的公子不停的打量店內的設施卻又不開口說需要什麽,于是她只好讪讪的開口“公子可是需要購買折扇?我們店內的折扇都是由我家公子親手制作,扇骨材料以竹片為主,精工細作,扇面大多用棉料宣紙裱成,每一把都是獨一無二的很受文人雅士的喜愛。”
鄭允浩在聽到‘每一把都由我家公子親手制作’時心微微一動,可是表面卻仍是不動聲色的繼續聽小丫頭将店內的扇子一一娓娓道來。
見鄭允浩沒有搭話,芽兒以為他想要的不是折扇,于是又推薦起另一個隔間裏的絹宮扇“如若公子不喜歡折扇的話,這裏還有絹宮扇。絹宮扇纖麗秀雅,其絹面或書畫、或刺繡,別出心裁;其扇柄或雕镂、或彩繪,各盡其巧。若是公子家中有女眷,買來送人是極妙的。 ”
“聽你說,你們店內的扇子每一把都由你們家公子親手制作,那這細絹刺繡制成的纨扇難不成也是你們家公子一針一線繡制而成的?”
鄭允浩的聲音低沉好聽,芽兒當下便失了神,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反駁道“公子真是說笑了,我家公子再怎麽心靈手巧也做不來這女兒家做的女紅,這些纨扇都是小女子繡制的,論精美程度自然比不上公子繪制的那些扇子。”
鄭允浩挑了挑眉,指着最裏間的那個隔間好奇的詢問“我見這兩個隔間倒有不少成品,為何那個隔間裏卻只擺了一把扇子?”
芽兒看着他所指的方向不由的嘆氣道“那是檀香扇,本店的鎮店之寶不外賣的。論工藝之精美當屬檀香最盛。 它是用檀香木制作而成,制扇時需在一片片細薄的檀香扇木上用一根絕細的鐵路局絲鋸條穿進一個個預先打好的細孔裏,拉镂出數百個、上千個大小不等、形狀各異的孔眼,然後用若幹片扇骨組成精美絕倫的圖案。打開扇子,清香撲鼻,畫面動人。只可惜現存的檀香樹越來越稀少,這一把扇子還是我家公子在外游歷時尋獲的,本店僅此一把,絕無其他。 ”
鄭允浩聽了芽兒所說的制扇技藝不由的稱贊道“自古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今我看來,姑娘的學識實在令在下嘆服。”?
☆、再遇
? 芽兒擺了擺手,但被鄭允浩稱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眸,繳了繳手中的帕子有些害羞的說道“小女子所會的也不過就是些制扇的技藝罷了,這些還是常常聽我家公子制扇時念叨才記下的。其他方面實則與市井普通女子無異,學識什麽的還真是稱不上。”
見芽兒這麽說,鄭允浩很自然的便引出了他進到店裏一直想說的話“聽姑娘你口口聲聲念叨着你家公子,這實則令在下對你家公子感到好奇,不知姑娘你能否引薦一番?”
明明是很尋常的話,可芽兒聽着卻暗自輕咬下唇。
她家公子生的俊美又有一手高超的制扇技藝,平日裏店裏的客人絡繹不絕大多數是來買扇的,可卻還有不少是專門來見金在中一面的。
這不少的人裏面有男有女還有些達官貴人,金在中見影響不好一年多前便開始拒不見客,将店裏的生意全權交給芽兒打理。
那些想見金在中的人久而久之發現就算來到店裏也見不着他了也就漸漸的打消了跑到店裏來湊熱鬧的念頭。
所以,原本門庭若市的小店鋪經過時間的打磨漸漸的變得冷清了些,不過芽兒覺得這樣反而還落的個清淨,自己沒什麽事做還樂的自在。就是那些上門求見公子一面的人有些煩悶,但自己推辭的功夫倒是好了些。
可如今這位俊朗的公子卻點名要見金在中…………芽兒本能的拿出平日裏拒絕其他人的說辭來拒絕鄭允浩。可不知是太緊張了還是太害羞,平日裏說的順暢流利的說辭到了今兒說出來卻有些結結巴巴。
鄭允浩看着芽兒窘迫的模樣大抵知道金在中不願見客的原因卻又有些不忍心點破她言語上的破綻,于是他只是說“姑娘還是請你們家公子出來吧,鄭某只是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并沒有冒犯之意。”
芽兒看着鄭允浩真誠的模樣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然後紅着臉跑到後院找金在中去了。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拒絕鄭允浩的理由是她家公子外出雲游去了……
此時,金在中正在後院翻曬制扇骨用的竹片。
由于袖長礙事,于是金在中煩悶的将袖子撩至肘上。所以,當芽兒跑到後院所看到的就是一襲白衣的金在中正蹲在地上,右手微微擡起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陽光折射在他白嫩的手肘上竟比那襲白衣更令人晃眼。芽兒站在後院的門口看的微微有些愣神。
“站在那裏幹什麽?店裏的事情都忙完了嗎?就這麽冒冒失失的跑進來不怕外頭來了客人?”金在中依舊蹲在原地翻揀着竹條,頭也不擡的問着門口呆愣住的芽兒。
金在中出言提醒芽兒才從剛剛那晃眼的白皙上移開目光結結巴巴的對金在中說道“公……公子,外頭……外頭有一位客人想見公子你一面。”
“不見”金在中頭也不擡就拒絕了。
可他轉念一想,這一年多閉門見客以來芽兒将店裏的事處理的井井有條從沒有如此般慌慌張張的跑來說有客人要求見自己一面。
想到這兒,金在中不禁擡頭看了一眼站在後院門口的芽兒一眼,就看到芽兒臉色泛着不正常的紅色,眼神亂瞟好像在想什麽事情。
那一瞬間金在中仿佛知道了什麽一般,笑着問道芽兒“看你那慌慌張張的樣子,莫不是芽兒你的如意郎君來了請公子我去做媒吧?公子我可不懂這些,等過幾日我再給你去請城裏最好的媒婆過來。”
芽兒還在想怎麽勸服金在中去前頭給鄭允浩見上一面突然就聽金在中這般說,本就緋紅的小臉蛋此刻變得更紅了。她杏目一瞪對着金在中說道“公子真是胡鬧,那請媒婆說媒的自是男方家裏,公子這般說是做甚?”
金在中了然的點點頭應承道“哦~原來芽兒早就存了嫁人的心思了啊。”
“公子!”芽兒看着金在中這樣的反應真是又惱又氣。
看着芽兒氣的直跺腳的模樣也收起了玩笑般的心思,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塵,走到芽兒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公子不鬧你了,今天我就給芽兒你這個面子見見這如意郎君吧。”
然後還未等芽兒思及話語中‘如意郎君’的意味便跨步到前廳店裏面去了。
但等到了店裏見到了店內站着的那個氣宇軒昂的身影時,金在中頓時就失了逗弄芽兒那般的心思。
鄭允浩大致是聽到了身後有響聲所以微微側身看向身後。
這一眼,便看到了呆愣着站在原地的金在中。
金在中依舊如同昨日見的那般,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但發絲卻稍稍的有些淩亂。
門外吹過來的絲絲涼風讓門口的小風鈴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風翻動着兩人的衣角,同時也撩撥着鄭允浩的心弦,在他的心間泛起淡淡漣漪。
金在中不說話看着鄭允浩,鄭允浩也這般看着金在中,兩相對望似生出一股暧昧的氛圍。
“公子”芽兒從後院跟出來看着氣氛不對也沒了想找金在中理論的心思。反而伸手扯了扯金在中的衣角輕生喚他,由此打破了兩人之間尴尬而呆滞的氣氛。
反應過來的金在中一怔,局促的朝鄭允浩笑笑說道“公子來在下這小店……是要買把折扇回家嗎?還是說……公子對昨日的紙鳶依舊念念不忘?”
“我只是信步一走,覺着這間商鋪與別家不同便進來看看了,竟不知這是公子你的商鋪,我想這大致就是所謂的緣分吧。”鄭允浩扯了個謊,他只不過想讓兩人的相遇顯得更加自然,想讓金在中以為這是緣分所為。
“哦,緣分吶……”金在中木木的複述着。也沒追究鄭允浩話語中的可信度,仿佛只單單被這‘緣分’兩字攝去了心魄。?
☆、品茗
? 眼看兩人就又要陷入沉默的尴尬了,金在中馬上反應過來繼續用淡淡的微笑回應鄭允浩“既然我與公子你如此有緣分,不如就在在下的店裏挑一把扇子送給公子你當見面禮吧。”想了想金在中又繼續問道“目前還不知公子你如何稱呼呢?在下金在中,杭州西湖人士。”
看着金在中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鄭允浩仿佛也受到感染一般,一本正經的自報家門“在下鄭允浩,鄭重相待的鄭、允執厥中的允、浩然正氣的浩。今日能再與金公子相遇實屬在下的福氣。”說完他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麽般嘴角一挑繼續說道“不過送扇之舉我看就未必了。”
“恩?”金在中聞言納悶的看着他。
鄭允浩繼續說道“金公子的店取名‘茗扇軒’……既然是茗前扇後,想必金公子店內的香茗也是一絕吧?”
“…………”金在中微微愣住,到他店內的客人大多數都是先入為主奔着那些制作精美的扇子來的。之所以将店子取名‘茗扇軒’只不過是因為他自己的個人喜好問題。他開店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觀察細微的指名道姓要品茗。
芽兒看鄭允浩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剛想替金在中反駁——他們這是賣扇的小店又不是茶館怎麽可以随便提個要求說是要品茗的呢!可是她剛想張開口反駁就被金在中攔下了。
芽兒不解的望向金在中,只見金在中也不惱,溫溫和和的朝自己一招手吩咐道“來者是客,既然鄭公子有如此要求,金某當然竭力滿足以免駁了鄭公子的興致。芽兒,你去書房裏将我親自采制的那一壺明前龍井以及那一套景德鎮名家燒制的品茗器具拿過來。”
芽兒有些訝異,那一壺龍井公子自己平日裏都有些舍不得喝,如今卻為了一個鄭公子如此大方……可是他也不能多說,公子吩咐的事情她這個做丫頭的照辦就是了。
小心翼翼的從書房裏取出藏在盒子裏的茶具和茶葉,芽兒發現金在中和鄭允浩兩人早已經在後院的小亭子裏坐下了。
後院雖小但卻被金在中布置的清新隽麗,特別是牆角處一排翠竹一個小亭子格外的別致。金在中在平日裏無趣的時候就喜歡來這個小亭子坐一坐。
芽兒将茶具和茶葉放在亭子中間的石桌上就識趣的退下了。
金在中端起桌上的小茶具輕輕的用指腹摩擦着似是在打磨這世上最珍貴的珍寶。
鄭允浩看金在中看的出神,不禁笑道“鄭某真是太唐突了,莫名的提出要求不僅耽誤了金兄做生意,還迫的金兄拿出珍愛的茶具,真是不應該啊!”
金在中聽了似是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說道“店面的生意自是有芽兒在替我打理,鄭兄不必擔心。這茶具……也好久沒有人來陪我喝茶了,今日有鄭兄相陪自是極好的。”
所謂品茗自然是不能像尋常人家一樣把開水往裝了茶葉的杯子裏一沖泡就完事了。
真正的茶道是一門高深的藝術,鄭允浩看着金在中娴熟的泡茶手法動作不禁覺得有些眼花缭亂,他從小在皇宮長大理應見過許多不一般的東西,可是他生性喜歡舞刀弄槍鑽研兵法,最厭惡的就是文人的那一套繁文缛節,可是如今在江南相遇的金在中卻越來越讓他覺得賞心悅目起來。可能是江南人傑地靈,景美人更美吧。
就在他走神的瞬間,金在中如潺潺流水一般美妙動聽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一閃而過,他隐約聽到他在說“泡茶的水用的是山上的清泉水,甘甜清冽用來泡茶是最好不過的……”
如此般一說,鄭允浩趕忙往身前的瓷杯中一看,碧綠的茶葉在清澈的水中沉浮格外的賞心悅目,但吸引鄭允浩的不僅僅只有杯中的茶葉,更加吸引鄭允浩的是那雙往杯中注水的白皙細嫩的巧手。
可是還未等他看夠,金在中就已經完成了全部工序收回了雙手。
他微微一退在鄭允浩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清淡的笑着推薦着桌上的茶“鄭公子,這西湖龍井以色綠、香郁、味甘、形美而聞名于天下,許久未泡茶我技藝也生疏了,快看看我泡的怎麽樣。”
看着金在中隐約透着的期待模樣,鄭允浩如他所願端起桌上的龍井,還未送到嘴邊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屬于茶葉的特有清香;而碧綠的茶葉映着瓷白的杯壁正印證了‘形美’那兩字。
鄭允浩輕輕品一口,就感覺到唇齒間茶香馥郁……
這讓平日裏最不喜歡喝茶的鄭允浩也不得不稱贊道“這是我品過最好的香茗。”
話音剛落,一擡頭就看到了笑容滿面的金在中。
這讓鄭允浩不禁有些看呆,自從自己認識金在中這些時候以來他一直是一種清清淡淡的模樣,要笑也是抿嘴微笑,如今這個模樣倒像是小孩子被父母誇獎了之後露出來的純真模樣,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金在中看着鄭允浩愣住了,不禁出聲問道“鄭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回過神來的鄭允浩為了掩飾尴尬忙喝了一大口茶然後回應金在中“哦,金兄泡的茶太好喝讓我不禁有些愣神了。”
可是金在中看着鄭允浩的動作卻不禁有些皺眉“好喝也不能這樣喝一大口啊,茶要細細的品,這樣喝一大口肯定會很苦吧。”
鄭允浩咂吧咂吧嘴确實覺得有一種異樣的苦味在嘴裏蔓延……
就這樣,鄭允浩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手足無措的放下茶杯又握緊茶杯。
金在中看在眼裏也确實覺得有些搞笑,用袖子捂了捂嘴盡量裝作嚴肅的樣子說道“這樣吧,我再給鄭兄泡一杯,這回鄭兄可要好好珍惜了!”
“恩”鄭允浩應聲,自覺的将手中的茶杯推向金在中的方向。?
☆、心動
? 就在兩人品茗談論的期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陰霾,然後毫無征兆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金在中聽到響聲往亭外一看,饒有興味的對着鄭允浩笑道“鄭兄,你看外面下雨了,這雨中的江南可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鄭允浩早就聽聞了江南煙雨朦胧的美景,贊同的點了點頭。
然後,鄭允浩似是想起了什麽般問道金在中“金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金在中愣了一下随即應承道“鄭兄當講無妨。”
“呃……”鄭允浩沉思了一下然後講道“剛剛和金兄進入後院的時候……我好像看到金兄的院子裏晾曬着什麽……”
一句話足矣讓金在中變了臉色,他當即站起來失措的說道“糟了,我的竹扇骨還晾曬在後院沒有收呢!‘’
于是,剛才還一臉淡然的金在中不管外面還飄着小雨就急急忙忙的沖進了雨幕中。
鄭允浩見狀趕忙追上,看着金在中手忙腳亂的收撿曬在庭院中的竹片,鄭允浩也學着他的樣子像模像樣的收撿了起來。
“哎呀!”鄭允浩撿的正興起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金在中的驚呼聲。于是他趕忙放下手中的竹片去查看不遠處金在中的狀況。
由于這些竹片只是做扇骨的第一道程序,屬于毛胚品。所以竹片難免打磨的有些毛燥,上面還有好些小竹刺。而剛剛金在中收撿的動作又有些急,所以一不小心就被竹片上的竹刺劃傷了手。
鄭允浩走過去趕忙将金在中劃傷的手舉起來查看,只見白皙的手指上猩紅的血色在蜿蜒。來不及多想,鄭允浩立馬将金在中受傷的手指送入口中輕含。
金在中瞬間愣在原地,剛開始還覺着有些刺痛的手指此刻被溫熱的口腔包圍只是覺得有些酥酥麻麻,而這種感覺仿佛正沿着手指朝心間的方向蔓延……
還在愣神的時候,金在中感覺自己的手指好像被鄭允浩口中某樣滑溜溜的東西輕舐了一下。當即驚的抽出手指,雙頰紅撲撲的站在原地深低着頭手足無措。
鄭允浩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越矩了,急忙的解釋道“那個……我不是有意的,我師傅說口水可以消毒的……剛才情急……”
“不礙事的,鄭兄也是為在下好,在下理應感謝的。”金在中看鄭允浩解釋的慌亂,幹脆自己出聲圓這個局。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發現金在中雙頰兩側未褪去的紅暈。
“恩……”鄭允浩無話可說,畢竟是他無理在先……
随後,兩人像是有默契一般互相沉默着各自收撿了一半的竹片回屋了。可是由于兩人開始愣神太久沒能即使搶救那些竹片,所以收撿回來的這些有點潮濕的竹片有大多一部分恐怕是不能再用了。
将竹片放置好了之後,金在中用的衣袖輕拭了一下被雨水打濕的額角。
一擡眸便看到了和他同樣狼狽的鄭允浩正手忙腳亂的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似是被那憨厚的場景逗樂了,金在中突然說道“其實挺髒的。”
“?”鄭允浩疑惑的擡頭,一臉納悶的表情似乎是再問金在中在說啥。
“呵~鄭兄你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将我的手指含進嘴中,也不怕我手上沾染了什麽病菌。”
金在中這麽一說鄭允浩才明白他是再說剛才那事,這樣一鬧仿佛從剛開始就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尴尬被沖淡了不少。
于是鄭允浩也打趣的回道“要是有病菌,那一開始喝茶的時候早就喝進肚裏了,哪還在乎你剛才那一小小下。”
“…………”金在中無力反駁,但看到原本俊朗的鄭允浩因為自己被雨水打濕成這副狼狽的模樣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趕忙喚來在前廳守店的芽兒叫她去燒一桶熱水來給鄭公子好好清洗。
芽兒一看到兩人就不禁有些愣然,她家公子和那位姓鄭的公子怎麽才一刻不見就都雙雙淋成了落湯雞了?
但也不容的她多想,很快的便遵照金在中的吩咐燒熱水去了。
鄭允浩仔細聽着金在中對芽兒的吩咐不禁有些納悶“金兄怎麽只叫芽兒姑娘燒制一桶熱水?金兄你也淋濕了,理應趕快洗個熱水澡祛寒啊。”
“呃……”金在中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不得不對鄭允浩說道“實不相瞞,其實寒舍只有一個浴桶。鄭兄總不能邀我與你同浴吧?”其實仔細想想也都能明白,一般尋常人家備有一個浴桶才是正常的,誰會閑的買兩個……
鄭允浩見金在中這般說他也總不好說什麽了,總不能真邀金在中同浴吧……雖說兩人都是男人且相見恨晚,但才認識兩天就如此坦誠相待想必是誰也做不到的罷。
很快芽兒的熱水就燒好了,還很貼心的送來了祛寒的姜湯。鄭允浩見狀趕忙的去室內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然後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他這樣匆匆忙忙只不過是想讓金在中更快的泡熱水祛寒罷了。
可是當他更衣出來,他卻發現金在中已經換好衣服在屋外等他了……
“金兄……你這是?怎麽這麽快便将衣服換好了?”鄭允浩不解的出聲問道。
金在中聞言擡眸笑了笑“無妨,剛才我已經用熱水擦身了 ,而且我身體正硬朗,喝碗姜湯祛寒就足夠了。 ”
鄭允浩無言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