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客的。
鄭允浩示意老鸨把酒菜放桌子上就行了,并沒有過多的表示。老鸨看情況也沒有多說什麽悻悻的退下去了。
☆、閉門
? 鄭允浩今天折騰了一天也是真餓了,醉仙居那一桌的美味佳肴都沒開動也着實可惜。現在桌子上的菜肴雖然沒有醉仙居的來着精致,但下酒送飯還是很可口的,當然也有可能是餓急了吃什麽都覺得香。
鄭允浩拿起老鸨推薦的‘胭脂雪’ 倒入與玉壺配套的小酒盞。淺嘗一口,真正屬于酒的凜冽着實對鄭允浩的神經起到了一定的刺激。相比之下和金在中舉碗對飲的楊梅酒頂多算是一碗甘甜的水。
據說此酒能解憂,呵~鄭允浩再喝一杯苦笑,正所謂借酒消愁愁更愁。可即使深知這個道理他還是就這麽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最後,鄭允浩是被小厮扶進老鸨為他準備的客房的,扔到床上的那一瞬間他就醒了。
望着床頂的帳子他愣愣的失神,擺明了喝不醉何必自欺欺人呢。
這夜,鄭允浩睡得很不好。
鄭允浩睡的是紅塵醉的普通房間也就是平日裏姑娘們用來接客的房間,隔音效果自然只是一般甚至可以說不太好。
所以,一整晚他躺在床上都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隐隐歡愉喘息聲,再加上有些輕微的醉酒那聲音就在腦海裏無限放大。
隐着頭疼,鄭允浩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睡着的,他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狠狠把金在中壓在床板上撷取他的紅唇,耳鬓斯磨的纏綿讓他不願意從夢裏醒過來……
可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還未亮他便醒了。愣愣的看着起了反應的下身鄭允浩不知怎麽覺得自己有些悲哀,看樣子自己已經在這份感情裏越陷越深。
看着身上皺巴巴的衣服還帶着些許因為宿醉的酒氣。鄭允浩喚來小二打來一桶水準備沐浴。
青樓大半都是做的夜間的營生,所以當鄭允浩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樓裏十分冷清,只有老鸨坐在樓下大廳清點着什麽。
鄭允浩把他一夜的住宿費留下順便表示老鸨給他換一間隔音效果好些的屋子,他今晚還是要過來居住的。
老鸨笑眯眯的接過銀子應下了,有銀子賺她自然是樂意的。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麽說道“公子,你的傘還沒修好,你看……”
“不急,時間長點沒關系,但務必要修的仔細。”
“是”老鸨滿臉笑容把鄭允浩送出了門。随後便吩咐人拿傘修去了。
今日天氣稍好已經不再飄細雨了,只是天色還是有些陰沉沉的。不過也好,鄭允浩至少不用撐傘出門。
其實鄭允浩出門也沒什麽好逛的,清早還有許多商鋪未開門,而且有些事物他早已同金在中一起逛過,此時一人再看着實也沒了什麽興致。
不知不覺他來到江南已有一月多餘,除卻最初那段時間,其他日子多半與金在中一起。
這麽想着,他人已經不知不覺就走到茗扇軒門口。可如昨日一樣,店門緊閉,平白添了不少蕭瑟之意。
鄭允浩久久凝視着那扇門,期待它能照常開門。可是直到這條街上所有商鋪都開門了甚至那些小商販們都擺成一條街了,茗扇軒依舊大門緊閉絲毫沒有要開門迎客的跡象。
鄭允浩不知道金在中為何不肯開門,可是做了昨晚那個夢,想着如今他對金在中懷着如此龌龊的心思也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門內的金在中……
輕嘆一口氣,鄭允浩終是黯然的離開了那條街。
屋內……
“咳、咳”
“公子,叫你昨日不聽話,看現在感染風寒了吧。”芽兒端着藥埋怨着金在中。
“把藥給我,你去店裏忙。”金在中坐在床上說道。
“不給,等我走了你又會把藥倒了。我要看着你把藥乖乖喝了,店裏的生意怎能比得上公子你的身體。”芽兒深知金在中的那點小心思,堅決要看到金在中把藥喝下去。
金在中端着藥碗看着碗裏黑色的液體深深的皺了皺眉頭道“苦……”
“少爺不要像個小孩子一般,我這裏有蜜餞和蜂蜜,你快些喝了我就拿給你。”芽兒一手端着蜜餞一手拿着蜂蜜像哄小孩子一樣。
自知自己躲不過了,金在中眼睛一閉屏氣一口把藥喝下。原本好看的臉蛋此時仿佛都皺成了一個皺包子,他急急的對着芽兒說道“快把蜜餞給我。”
芽兒急急遞上蜜餞金在中這才緩和了面容。芽兒很喜歡金在中生病的時候,這自然不是詛咒。只是不得不說,她家公子每次生病喝藥的樣子的确是太可愛了。
再遞給金在中幾顆蜜餞芽兒就端着碗下去收拾去了。
剎那間,屋子裏就只剩下金在中一人了,一種無助的空虛感立馬襲來。
自十二歲父親死後他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在生活,後來身邊雖有芽兒但畢竟芽兒還只是個小丫頭很多事不懂,自己心中有許多想法也無法與芽兒訴說。
而這城中許多人與自己結交也大多是奔着自己的樣貌而來很少能遇見真心相待的朋友。
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孤寂的感覺,可是沒想到鄭允浩卻鮮活的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與他在一起的日子裏突然感覺身邊那些一成不變的景色也變得有趣起來。
如今因着自己鬧脾氣把鄭允浩逼離自己身邊,比曾經更盛的空虛感統統向自己襲來。金在中開始懊惱昨日的沖動。
鄭允浩不過是開了個玩笑罷了,自己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應該是昨日的楊梅酒醉人,迷住了自己的心魄吧。金在中倚在床沿自欺欺人的想着。
只可惜自己如今生病了不好去尋鄭允浩的下落,而鄭允浩卻也沒能來尋自己,金在中想到這兒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也許允浩只不過就是把自己當一般朋友罷了,看到自己那般無理取鬧也許允浩就不想與我再來往了吧。
金在中越想越傷神,連帶着心情也變差了不少,就這麽焉焉的倚在床邊睡着了。不知在夢裏夢見了什麽,好看的眉深深蹙在一起。
☆、神傷
? 鄭允浩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自讨沒趣的回了‘紅塵醉’。
此時正大中午,姑娘們都陸陸續續的起床了,昨夜留宿的客人們也都離開了。
鄭允浩一進門立刻引起了姑娘們的注意,原本慵懶安靜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就像是投一顆石子到安靜的湖面所起的漣漪一般。姑娘們都驚訝于他俊朗的面容,可被他身上的氣魄所震懾沒人敢上來搭讪。
老鸨此時人不知道去哪了,小厮們又都在後院忙活,所以一群姑娘們姑娘們時而看看鄭允浩時而面面相觑就是沒人主動上前招呼鄭允浩。
鄭允浩也不惱,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了看那些指着他議論紛紛的姑娘們淡定的坐在身邊就近的一個座位上把玩着手裏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最後,還是一個從樓上下來的姑娘認出了鄭允浩。她起的晚,一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樓裏的姑娘紮堆站在一邊對着不遠處的門口指指點點不禁覺得這個場景看着有些好笑。待她仔細看清楚了才發現門口坐着的正是昨夜留宿樓中令人過目難忘的那位公子。此時只見他悠然的把玩手中的飾物但細看還是能覺着有些尴尬。
“不知公子可有興趣與我一同用午膳?”不過須臾那個姑娘就已走到鄭允浩面前發出善意的申請。
鄭允浩本想拒絕,可看到姑娘淺淺帶笑意的眉眼像極了金在中,再加上自己一大清早就出門現下的确有些困乏,所以不自禁就點了點頭同意了。
“那請公子随我來吧。”姑娘輕施步伐為鄭允浩在前頭帶路。“喜兒,等會将午膳端到我房裏來再加一壺胭脂雪。”
兩人上樓很快便看不到身影了,樓下那些反應過來的姑娘們紛紛唏噓不已。唉~多俊朗的男子啊,竟然被別人搶先了。
坐在那位姑娘的房間裏,鄭允浩不動聲色的打量。布置得清新典雅跟姑娘本身所帶的氣質十分相近,這裏也沒有鄭允浩所厭惡的那種青樓所獨有的脂粉氣息,總的來說還是很舒心的。
眼見酒菜還沒上來鄭允浩也沒有說話讨論的打算,姑娘十分識趣的道“不如讓小女子我給公子彈奏一曲如何?”
鄭允浩點點頭,表現的随心所欲。
桌上就放置着一把古琴,姑娘熟練的走到琴邊,邊彈邊唱了起來。
姑娘聲音清亮彈琴的技藝也高超,一曲《蒹葭》奏的是清婉動聽。
鄭允浩十分滿意,終于開口說道“不知姑娘芳名?這琴奏的不錯唱的更是好聽。”
“小女子名叫采薇,公子真是謬贊了,小女子身在青樓自然要有一技藝傍身,樓裏比我奏的好的姑娘甚多。”
鄭允浩張了張嘴本還想說些什麽,可是送菜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将菜端進來之後鄭允浩卻已忘記了自己想要講什麽。
食寝勿多言,整個吃飯的過程都很沉寂。
飯菜是極為可口的,可是鄭允浩卻吃的很少,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斟酒自飲,很快一壺胭脂雪就見底了。
那位名為采薇姑娘此時也已經吃完了,見鄭允浩這境況只好吩咐人來把吃剩的菜端走再端一壺酒上桌。
看的出鄭允浩是情緒不大對。采薇小心翼翼的詢問“公子可是有煩心事?”
鄭允浩輕嘆一口氣,本來他只想把這件事默默的悶在心裏,可此時酒喝多了,神志不太清醒話也變得多了“你說,如果愛上了一個不可能愛你的人怎麽辦?”
采薇也沒想到鄭允浩真與她訴說,微微怔愣了一會随即莞爾的回答“采薇身為青樓女子,見過了形形□□的人,可是我們這種身份,縱使愛上了也只能身不由己的忘記那份情。但公子你不同,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公子如此才貌雙全又情深義重怎會有人不喜歡。”
“他跟別人不一樣。”想起金在中淡然處世的姿态,鄭允浩惆悵悠然繼而又道“是我錯了,不該放任自己的感情。”他還是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身在冷血的皇家怎麽能輕易愛上別人?更何況自己愛的還是個男人。呵~很多時候,不是不會愛,只是不能愛。
“公子真是說笑了,感情這東西虛無缥缈怎麽能說放任亦或是控制?遇上那個人喜歡了就是喜歡了,難道你天天對自己說你不愛她了就能不愛了嗎?”坐在對面的采薇顯然對感情有着不一般的見解,也許是風塵中看透了太多事,她說的話讓鄭允浩陷入了沉思。
見鄭允浩不說話,喝酒的動作也停頓了,采薇笑了笑繼續說道“公子恕采薇唐突了,但采薇還是要說。既然公子說對方不可能會愛你,那你這份情對方知道嗎?”
“不知。”鄭允浩晃了晃頭。
“既然不知為何公子不去與她說明?我想公子這般好的條件任誰都不會拒絕吧?”采薇顯然顯得有些激動了。
“這……”鄭允浩變得有些遲疑。
“公子如此這般難不成這份感情只是說說而已?其實也不是那麽喜歡?”采薇繼續用言語刺激着鄭允浩。
一句話又讓鄭允浩陷入了沉思,自己和金在中相處的那些場景還歷歷在目,自己對金在中的那份情感也是了然于心……說不喜歡連自己也信不過呢。
“公子,感情這種事情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采薇自知多言了還望公子見諒。剩下的意味還得公子你自己去品味了……”也許是鄭允浩沒說話讓采薇覺得自己是有些多話了,只好表示自己微微的歉意。
“恩”鄭允浩飲盡杯子裏最後一口酒,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但他着實是有些醉了,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倒在桌子上。
“公子!”采薇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但顯然她一個弱女子扶不住,于是她只好叫來門外侯着的喜兒。
喜兒看到這番場景還有些呆愣,直到采薇出聲喚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幫她家姑娘把俯在桌上的那位公子扶到床上去。
鄭允浩身材結實對兩個姑娘來說着實有些重,但最終兩人還是合力将鄭允浩跌跌撞撞的扶到床上去了。
把鄭允浩安置在床上之後的采薇似是做了一番苦力般,發絲稍有淩亂,人輕微的喘着氣。
喜兒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姑娘,你看現在這……”
“出去吧,讓鄭公子好好休息。”采薇稍微清理了下發絲便領着喜兒出門了。
喜兒看采薇的表情有些好奇“姑娘對這位公子真有些不一般呢,難道真如其他姑娘說的那般你是看上了他的相貌和錢財想讓他贖你出樓?”她性子向來有些大大咧咧的想到什麽就說出來了,這樣其實挺招別人恨的,但采薇卻沒覺着什麽。
她只是撩了一下耳後的頭發有些悵然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不要聽那些人胡亂猜測。”曾幾何時自己也曾為人失魂落魄、茶飯不思,當年原以為自己只是單相思而那人值得更好的人,卻不料本是兩情相悅的兩人就因未捅破那層朦胧的紗窗紙而生生錯過……
如今相識的鄭允浩此般境況自然讓她想起了當年沉寂心底的往事,其實今日的那番話不僅是想點醒鄭允浩,也是想警告曾經的自己罷了……
就是不知曾被自己芳心暗許的那位佳郎是否也像今日的鄭公子般,曾對人暗訴衷腸,曾在夜裏抑制不住對自己的思念……
罷了,那些遙遠的事都過去了,那人也成了別人的夫婿了。感情這種事不在兩情相悅時好好把握,待到失去了再怎樣追悔莫及也沒用了。?
☆、還傘
? 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實在不安穩有些睡眠不足還是怎樣,這一覺鄭允浩睡得十分香甜,待他醒來時天色已經稍稍變暗了。
青樓裏已經到了開門迎客的時間了,縱使隔着一扇門,鄭允浩還是能隐隐聽得見門外歡笑的聲音。畢竟睡前是喝醉了酒的,所以鄭允浩不管睡得再怎樣香甜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借着窗臺外照射進來微弱的光鄭允浩仔細的打量了這個房間許久才想起來這是那位接待自己的姑娘的房間。此時姑娘已經不在房間裏了,估計是去外頭接客去了吧。
鄭允浩就這麽直直坐起身卻又沒有其他別的動作,坐在床上能直接看到窗外街邊的風景,此時正華燈初上,江南的夜市也是聞名遐迩的,璀璨的燈火中帶着股濃濃的水鄉氣息。
他漆黑的眸中映着窗外的燈火,似是一雙金眸般,詭谲卻又十分好看。但是他就這麽呆呆的看着窗外實在沒有動身的心思。
腦海中思緒萬千想起的都是昏睡前采薇對他說的那番話。說的自然是十分在理又娓娓動聽讓他忍不住想去找到金在中坦白真相。
可是,那番話僅僅只是對醉酒的他有效罷了,如今清醒的他再思及那番話着實多了份理智。
也許不能說是理智,說他性格執拗更對。有些道理他其實明明知道的,但是讓他去做他卻又是執拗的不肯去做的。就比如現在,知道自己和金在中鬧了矛盾也許只要自己一句話說清就好,可是他就是能忍住不去見金在中,寧肯将這誤會深深的埋在那裏。
不知靜坐了多久,久到他腿都有些麻了,天色全變暗了才木讷的回過神來。窗外的燈火越來越通明,門外的歡笑也越來越喧鬧,這世上的一切種種仿佛都将他隔離在外一般。
也許出去走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鄭允浩想。
坐久了腿會有些麻,鄭允浩站起來的時候人還有些癱軟,緩了一會兒之後才漸漸好起來。
習慣性的在桌子上留下一錠銀子,信步走出門外差點撞到一對摟摟抱抱虛晃着從他側邊走過的男女。鄭允浩閃了一下順便眺望整棟樓目所能及的地方,如同昨晚一般夜夜笙歌。
沒意思,鄭允浩深知無趣的晃了晃頭準備出門去逛逛夜市。老鸨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鄭允浩面前,不僅如此手裏還捧着那把被子鄭允浩吩咐拿去修理的油紙傘“公子,你吩咐我的事已經做好了,你看……”
“恩”鄭允浩掏出一顆碎銀子扔給老鸨便迫不及待的撐開傘檢查,傘竹骨被折斷的地方被很細心的銜接好了,如同當初完好無損的模樣,鄭允浩很滿意。收起傘還有些貪念的撫摸了一下,如同在撫摸親昵的愛人一般。
老鸨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樓裏那麽多好姑娘這位公子不挑偏偏對着一把傘情有獨鐘……
罷了,有銀子賺就行了。老鸨想的很樂觀。
“今晚幫我準備一間上房。”當老鸨還沉浸在怎樣從鄭允浩身上訛更多銀子的時候鄭允浩自動充當一只肥羊迎了上來。
老鸨反應過來自然立馬應到“是的,公子請放心吧。”
待她應承完再擡頭時,鄭允浩已經消失再她面前了。
此時鄭允浩已經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他抱着那柄金在中送的油紙傘尋思着是不是得找個理由見一見金在中,比如說還傘?
似是打定了主意般,鄭允浩憑着自己良好的記憶尋摸到了金在中的茗扇軒前。
如同今晨來時一樣,無論外面的小街如何繁華,茗扇軒的大門依舊緊閉着。這次鄭允浩可不想自己白白走那麽一趟,他熟門熟路的摸到後門,輕輕敲打後門的門把。
片刻之後,門內傳來了輕微的響動“誰啊?”裏面有個清脆的女聲問道。
鄭允浩知道那是芽兒,可他卻沒打算接話,依舊輕拍了兩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芽兒迷迷糊糊看見站在門外的人有些驚訝“鄭公子!”
“恩”鄭允浩朝她微笑的點了點頭。
“鄭公子你這些時候不在,我家公子可是煩悶了不少呢。”芽兒看到鄭允浩難免有些激動,自動開啓了話唠模式。
“哦,那他……還好麽?”鄭允浩掩藏不住心裏的關切于是裝作不經意的問起金在中的近況。
芽兒沒聽出鄭允浩話語裏透出的情意,所以很理所當然的說道“公子不聽話,現下受了風寒正在屋裏躺着呢。”
“他受了風寒!容我去看看”鄭允浩一聽到金在中受了風寒就急忙想跑去察看他的情況。
可是卻被芽兒攔下了“噓~鄭公子,我家公子才剛剛睡着,不要把他吵醒了,不然又很難入眠了。”
“哦”鄭允浩被芽兒這麽一攔,頓時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去幫鄭公子你準備客房吧,你的包袱什麽的還都留在客房呢。明日公子見你定會高興的。”芽兒向來很通事理想着幫鄭允浩妥善安排住宿。
可是此番好心卻被鄭允浩拒絕了“不了,芽兒你去把我的包袱拿過來,今晚還是不要勞煩你了。”
芽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鄭允浩“鄭公子你這般是何意思?”
“過些日子我可能就得啓程回家鄉了,既然在中都病了我自然不好再叨擾了。”
“這………”畢竟芽兒還只是一個小丫頭,不知道怎樣接鄭允浩的話,無奈她只好去客房取過鄭允浩的包袱交給他。
“今夜謝謝芽兒姑娘了。”鄭允浩向芽兒道謝,随即便出了門。
芽兒站在原地思索着已走遠的鄭允浩覺着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不過話說回來,這鄭公子真是心細如塵啊,明明今夜滿天星鬥卻還随身攜帶着把傘,算是未雨綢缪嗎。
☆、郁結
? 不同前些日子陰雨綿綿的天氣,今日除了早上還有些陰郁外到了中午便豔陽高照了。所以到了晚上,滿天繁星映襯着河裏花樣繁多的河燈景色十分娟麗。
估計明天也是大晴天吧,芽兒看着滿天星辰樂觀的想,星空太美讓她一時間忘記了方才同鄭允浩鬧的不愉快的事情。理理裙子關上了門就準備回屋睡覺了。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原本說在房間裏睡得好好的金在中此時正睜着漆黑的眸呆呆的望着床帳發呆。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鄭允浩說的那些話他也都聽到了。
要回家鄉了?回哪兒去?連給自己一個告別都不來了嗎?是不是當日自己太過無理取鬧了?
一連串的問題困擾着金在中,難得夜裏無雨聲氣候也适宜睡眠,但金在中還是懷着滿腹心事失眠了。
鄭允浩回到紅塵醉,老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滿心歡喜的迎了上來“公子你可回來了,上房為你準備好了,逛了一圈是不是累了?我給你引路去休息。”
鄭允浩沉着張臉什麽也沒說跟着老鸨上樓了,老鸨也不眼瞎,鄭允浩出門前和出門回來手裏多了一大袋東西她怎麽可能沒看到,估計這是哪個離家出走的富家公子吧。
但是,他們這個行業向來只管拿錢就是了,一般客人從哪來經歷過什麽還是無須多過問的好。
“公子就是這裏了。”老鸨推開眼前雕花的房門,鄭允浩依着門外打進來的光放眼望去,環境的确比昨晚的房間好太多。
鄭允浩越過老鸨将手裏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似是默認了這間房的環境,也默認了他今晚将要住在這裏的事實,老鸨瞬間笑開了花“公子你先歇着,我去吩咐小厮準備沐浴用具。”
鄭允浩坐在桌邊喝茶沒有理她,但老鸨就當他默認了喜滋滋的出門了。
老鸨一出去把門也帶上了,室內瞬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鄭允浩沒有起身去點燈的欲/望,他靜靜坐在黑暗中,臉上是一副嘲諷的表情,呵~世人待他好無非就是看中了他的錢財亦或是身份地位,再不濟也就是看中了他的相貌。真心待他的又能有幾人呢?這樣想着,金在中抿嘴微笑的模樣漸漸在腦海中清晰。
“唉”鄭允浩知道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嘆口氣走到窗邊推窗往外看。
窗外是一條小河,這個時節還有不少人在河邊放河燈,也許是今晚天氣好的緣故,天上的月亮映在河裏同河燈一起極其好看。
他視力極好,清楚的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伯扶起蹲在河邊放完河燈的那位白發蒼蒼的大媽,兩人甜蜜的相依偎着蹒跚走向遠方。
鄭允浩生在充滿心機的皇宮,他的母後愛極了他的父皇,父皇雖對母後有感情但身為君王有太多無奈,所以他常年看到的基本都是母後求而不得以淚洗面的場景。
而父皇為了補償他的母後,換來的就是自己這身為非嫡子的太子之位。
他常對母後說當君王太累連自己愛的人都不能親近,如果讓他遇見了愛的人他寧肯舍棄君王的地位。這麽任性的結果就是被母後給禁足了,母後常說自己沒出息,她付出了大半輩子都是為了自己能順利當上君王,如今看自己這般不争氣她自然很氣憤。
現如今好不容易脫離了那讓人喘不過氣的皇宮,在這令人惬意的煙雨江南他自然要久居一會,何必為了一個金在中而擾亂了自己出游的興致。
收拾好了一切,鄭允浩覆被睡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這間房隔音效果的确不錯,把門一關上感覺整個世界都靜谧了,可是由于下午睡的太久鄭允浩此時卻是毫無睡意。
瞪着床帳望了有一會兒,最後還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夢裏不再是金在中明媚動人的微笑,而變成了自己坐在朝堂之上享盡了衆叛親離的滋味。
第二日一大清早,芽兒哼着小曲端着一盆清水去給金在中洗漱,待他進到屋裏被面如素稿一臉倦容的金在中吓到了。
“公子你怎麽這樣了?明明大家都說李大夫很神的啊。怎麽感覺你的病反而加重了?”芽兒急忙放下手裏的銅盆去探金在中的額頭,似乎是比昨日更燙了。
顧不上金在中一直喃喃說自己休息一下就好的措辭,芽兒帶上銀子鎖好門趕快出去找大夫了。
大夫是一個一把年紀留着長胡須的老頭,他探了探脈經驗豐富的道“公子昨日服了老夫的藥按理來說今日境況應見長啊,可今日看來……最近公子是不是心中有郁結?”
“郁結?”芽兒重複了一下大夫的話不解的看向金在中。
只見金在中輕若不可聞的點了點頭,鄭允浩就是他現下最大的郁結。
“那就是了,公子心中有郁結導致心血流通不暢,這才會加重病情。若公子能保持良好的心态估計病症去的也快。但若不然,恐怕會傷及心肺。”大夫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測的說道。
“藥還是昨日那兩副,望公子服了能早日康複。”李大夫接過芽兒遞過來的藥箱拱拱手朝金在中告辭,芽兒利索的付了看診費送老大夫出門。
随着關門的那沉重的一聲響,芽兒叽叽喳喳的回來了“公子你心裏哪裏有郁結了?怎麽都不和芽兒說?芽兒很擔心你的。”
金在中聽着那一聲聲唠叨只覺得頭痛的扶額。
“公子我的郁結啊……就是芽兒你啊,你看你都這麽大一個老姑娘了還嫁不出去,可愁死公子我了。”金在中不想提起鄭允浩的事便故意拿芽兒打趣。
芽兒開始還挺認真的聽着,可聽到後面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面色微紅的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恐吓金在中“公子你好讨厭!小心芽兒找了好夫婿就不要你了!哼~”
“呵~咳、咳”金在中被芽兒的模 樣逗笑了,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可是目前自己身體條件太差,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咳嗽。
“唉!公子你快別吓着芽兒了,我這就給你去煮早飯,吃了飯就給我好好吃藥!”芽兒匆匆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品準備去廚房給金在中弄早餐順手煎藥。
金在中擺擺手示意她把門給關上,自己卻還是止不住的咳嗽。
…………
☆、誤會
? 鄭允浩一大早起來就準備好好游歷一番沒有金在中帶領解說的江南。
久雨初晴的江南別有一番滋味,陽光靜靜的撒照在身上令人感覺十分舒适惬意。
可是鄭允浩無論怎樣走都會無意間走到那個叫‘茗扇軒’的地方。
大門依舊緊閉,看似還是沒有想要營業的打算。昨夜聽說金在中病了,也不知道病的嚴不嚴重,可是自己仿佛還是不能坦下心來去見金在中。
施施然搖了搖頭,鄭允浩轉身離開了那個地方。
随後的每一天鄭允浩都會若有若無裝作不經意路過那個地方,可是這些日子從來沒見過茗扇軒開門,鄭允浩往往只是望了一眼便走了。
老鸨最近看着鄭允浩面色越來越陰郁,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她都不敢主動去迎合鄭允浩了,往往就是收了銀子就趕快離開了。
鄭允浩某日在收拾包袱時發現出門所帶出來的銀子已經只剩不多了,而江南這些美景他逛的也有些膩味了,尋思着是否該收拾收拾回皇城了。如今他最挂念的就只有金在中了,手不經意摸到包袱旁一個硬硬的東西——是當日金在中留給自己的油紙傘。
也行,過幾日借着去還傘的借口再去見金在中一面。
就在鄭允浩日日在門口徘徊之際,金在中的病情經過芽兒的精心護理也有所好轉。
“好久都沒看到鄭公子了。”一日芽兒給金在中喂藥的時候不經意的提起鄭允浩。
金在中當下心裏咯噔一下,随即裝作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說道“突然提起他做什麽?”
金在中對鄭允浩稱謂的變化芽兒看在心裏卻不點破“只是好久都沒見鄭公子了,以往他可是最愛往這裏跑了。”
“不是說回鄉了嗎?還來這幹嘛?”金在中把玩着手裏的玉扳指依舊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所透露出來的酸澀和別扭。
芽兒抿嘴笑了笑,她可是記得清楚自己沒有告訴金在中鄭允浩說他要回鄉的事呢,也不知道公子是在哪聽到的。而且公子的語氣很明顯就說明他還是在乎鄭公子的。
聽隔壁的小翠說這些日子還在城裏看到鄭公子,也許自己可以去找鄭公子來見公子一面。這樣公子的病也會好的快一些吧。
芽兒就這麽喜滋滋的想着,絲毫沒有察覺手裏的藥已經被金在中喝完了而且後者正皺着張臉。
“還在傻笑什麽?快給我拿糖!”金在中喊芽兒,藥太苦了,苦的他聲調都變了 。
“哦,哦”芽兒馬上為金在中遞上蜜餞。
為金在中清洗了藥碗後,芽兒偷摸摸的出門去找鄭允浩。
聽小翠說他是在那天開店門時看到鄭公子的,氣質相貌都很像但她也無法确定。說的很是模糊,可芽兒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許自己尋尋還真能找到呢?
就這麽想着正出門,就看到了一個酷似鄭允浩的身影。此時他正轉身往回走。她同鄭允浩相處過一段日子,別人可能認錯她卻不會。
“鄭公子請留步!”芽兒出聲留人,可是鄭允浩狀似沒有聽到,依舊朝前走沒有絲毫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芽兒離鄭允浩離得有些遠,而鄭允浩腿長她也很難追上,可即使這樣芽兒還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