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表哥撞見了

宋卿言不敢再逗他了,這孩子太單純了。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夾到碟子裏。”

“不用,我自己來。”和玉摸索着端起碗,滿臉滿身的抗拒。

“那好吧。”宋卿言本想替他把菜夾到碗裏,吃着方便,既然如此,“你先吃着,我一會來收碗碟。”

宋卿言出去,到外面堂屋吃完了飯,又到廂房的藥架子上稱了一些常用的清熱解毒的藥,端着去了配料房。

“這是我師傅的獨家秘方,對傷口愈合非常有效,在外面熬怕萬一有人看到生疑,只能在這兒熬了。”

穆煦本想說不用,又怕不喝藥的話,她又非給他換藥,就點了點頭:“多謝姑娘。”

宋卿言将藥放在小爐子上熬上,收拾碗碟出去了。

配料房被和玉占了,沒法兒做胭脂,宋卿言有些無聊,就找了一本話本子,坐到外面院子裏的梨樹下看。

中間她去看過一次藥。後來天晴了,日頭上來了,曬得暖洋洋的,話本子又無聊,她就迷糊着了。

片片雪白的梨花飄飄蕩蕩,落在了她的額頭上,驚醒了她的美夢。

“哎呀!我的藥。”

一把将話本扔下,宋卿言急急忙忙,直奔配料房。

“呯”地一下,她推開了門。

和玉剛端起藥罐,被她這一吓,手一歪,半罐子藥傾在了前襟上。

燙得他悶.哼了一聲。

剛從爐子上端下來的藥,肯定燙壞了!

宋卿言急慌慌地沖了出去,打了一盆涼水來,潑到了他前襟。

“快,把衣裳脫下來,我幫你塗藥。”

和玉先被燙又被潑涼水,整個人跟落湯雞一樣,站在那裏又氣又羞。

這個女人,真真是太過分了!竟然想要他脫衣裳!她難道就不認得“羞恥”二字嗎?

世間怎麽有如此這般的女子?!

“哎呀,你倒是快些啊!真要是燙壞了,可比一般的傷難治多了,大意不得。”宋卿言急道。燙傷如果嚴重的話,在現代社會也是非常難纏的。也不知他燙得怎麽樣了?

穆煦悄悄地掀開了一點眼皮,倒要看看這女子怎麽如此厚臉皮。

卻看到宋卿言神情急切,鼻尖都冒着細細密密的汗,眼裏的關切毫不做僞。

一雙眼睛清澈如琉璃,“不知羞恥”“貪戀男色”之類的詞似乎與她扯上關系都會亵渎她。

穆煦有些發愣,手就像是不聽使喚似的,解開衣襟,将衣服脫了下來。

輕微有些起泡,宋卿言略松了一口氣,還不算太嚴重。

“來,我扶你到榻上,先塗些藥觀察一下。”

宋卿言從藥箱中找出燙傷藥,輕輕地塗了一層,又拿出幹淨的白布條,替他纏上。

整個過程和玉倒是意外地聽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宋卿言施為。

纏到最後一圈時,配料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宋卿言回頭,看到表哥李鋪安站在門口,一臉震驚:“你,你們……”

此時,和玉光着上身坐在榻上,宋卿言彎腰在他身前,正幫他纏着白布。

陌生男女,共處一室,場面确實引人誤會。

宋卿言忙道:“表哥,你別多想,是我不小心,把他燙着了,給他上藥而已。”

“你,你給我出來!”李輔安上前拉了宋卿言,到外面院子裏。

“你一個姑娘家,怎麽能收留一個陌生的男子?!”

“也不算陌生吧,我們見過一面,還是表哥帶他去府裏的。”

“非親非故!孤男寡女!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哎!”李輔安懊惱地直捶自個兒的腦袋。

“表哥,你就別捶腦袋了,不疼嗎?”宋卿言勸道,“反正收留都已經收留了。又沒有別人知道,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誰會知道?”

“表妹啊,你年紀還小,不知這世道的……”李輔安暗暗咬了咬牙,“哎,算了,事已至此,表哥不會讓你吃虧的。”

宋卿言見他不捶腦袋了,問道:“那他是什麽人?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兒?表哥怎麽到莊子上來了?”

李輔安心道,多虧了李叔。

“李叔派人去衙門打聽,你以為我會不知道?我不放心,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哎……其實,這件事我也只知道個大概。”

原來,離宋卿言的莊子不遠,有一座銅山,一直是朝廷的錢袋子。但自從這一任知府上任以來,銅山的産出一年少于一年,去年更是只有以往的三成。上面派了官員來,查了一陣子,只得了一個結果——礦脈采得差不多了。但李輔安身為戶房的書吏,管着稅收、錢糧的部分帳冊,有時還跟着下去收繳,他隐隐知道一些,采出來的銅大多都被秘密運走了。只是他并沒有确切的證據。

這次捉拿的要犯,據說是在銅山鬼鬼祟祟,意圖不軌。

“和玉只是一名剛進了知府衙門的小吏,估計是誤入銅山。一會兒我再問問他。”李輔安道。

其實,李輔安懷疑和玉是上面派下來暗訪的打前頭的小官。不過,這就不必跟表妹說了。

反正,他得摸清他的底細,畢竟他都光膀子讓表妹包紮傷口了,怎能不負責呢?

“那行,那你再問問他吧。”宋卿言道,“還有,剛才還差一點兒沒包紮完,表哥幫他弄一下吧。他中毒了,眼睛暫時看不見。”

“什麽?中毒了,眼睛看不見?”李輔安沉默了一會。如果和玉瞎了,那還将表妹嫁給他嗎?

李輔安進了配料房,見和玉已經将胸前的白布條紮好了。

“和玉兄弟,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成了朝廷要犯了?還有,聽說你中毒了,眼睛看不見了?”

和玉坐在那兒,神色沉靜:“是,已經吃了解藥,明日應該就能看到了。我很感激貴表妹,但你放心,我眼瞎了,并沒看到她的模樣。錢主事為何抓我,想必你也有所猜測。沒錯,我确實另有身份,但此時還不能告訴李兄。等事情告于段落,我必會親自上門拜謝。”

“好吧。”對于朱知府,李輔安也深惡痛絕,如果能扳倒他,他幫些小忙也無妨。

“身份的事情先不說,我表妹收留你在此,還幫你上藥、治傷,你總得有個交待吧。”

穆煦心中冷笑,這就來逼婚了!可笑那女子昨日還說什麽醫者無男女,把她當男人就行。

“我若是家中有妻子呢?貴表妹可願為妾?”

“你這話什麽意思?”李輔安一拍榻上的小桌,“前幾日,你可是剛說過,不曾婚配。”

穆煦心中厭倦,冷着臉道:“我總得與家中長輩商議一下。”先拖一拖,實在不行,将她扔進後院不理就是了。

“你不是說無父無母嗎?”

“是,但我尚有義父在世。”

“你是不是不想娶我表妹?”李輔安又想拍桌子,但想到表妹以後要嫁入人家,不好得罪太過,将手又放了下來。

“以前,我從沒想過娶妻之事,李兄總得讓我思量思量。”穆煦道,“何況,我本不想勞煩貴表妹上藥,可她卻說,醫者無男女,叫我将她當成男人即可。如今,李兄卻立逼着我即刻答應親事……”

這個表妹,真是什麽話都敢說。李輔安有些頭疼,不知是不是剛才捶的。“那好吧。不是兄弟我非要逼你,只是女子的聲譽要緊。還請和玉兄弟趕緊與尊,義父商議。”

李輔安留了下來,照料和玉。

宋卿言搬到了廂房,不用照料傷員了,也做不成胭脂,她沒事兒就看看書,出去莊子上轉轉。

第三日過午,她剛剛小睡了一會兒,準備去小河邊釣魚,管着種藥材的小管事胡嬸子來了。

宋卿言學過一陣子醫,除了在莊子上種花以後,還種了一些藥材,自己也用,大多都賣于外面的藥鋪。

胡嬸子是一個寡婦,丈夫死了後,被夫家不容。因她父親以前種過藥材,她跟着學過一些,宋卿言就雇了她來專管種藥材。這兩年來,她

勤勤懇懇,種的藥材品相都挺好。

“胡嬸子來了?可是有什麽事兒?”

胡嬸子提着一個籃子,笑道:“姑娘,這是一些野蒜,還有多半籃子榆錢。知道姑娘喜歡這些野意兒,我特意尋了最好的,洗得幹幹淨淨的,孝敬姑娘。”

宋卿言接過籃子看了看,高興道:“那我就多謝胡嬸子了。”剛想讓青杏給想賞錢,又一想她不在身邊,就道,“今晚上廚房裏做紅燒肉,我一會叫人給你送一碗,給孩子吃吧。”

胡嬸子忙搖手道:“這怎麽敢當?不過是一點野菜。”

卻又站着不走,兩手有些緊張地拽着衣角。

“胡嬸子可是有什麽事?”

“姑……姑娘,我确實……确實有點兒事兒。”胡嬸子搓.着手,保證似地說,“姑娘放心,不會叫姑娘為難的。”

“你說吧。”

胡嬸子紅着臉道:“姑,姑娘,我……前一陣子方婆婆給我說了媒,日子已經定了。”

“這是好事啊,瞧胡嬸子這百轉千回的,還害羞了呢。”宋卿言笑道,“到時我給你包個大紅封。”

說着将籃子放在石桌上,往院門外走去。

胡嬸子跟在她身後,說道:“姑娘,他說,他一個男人家,沒個正經營生,惹人笑話。我想求姑娘給個恩典,把我的活兒給他做。他家原先也種過藥材的。”

什麽?宋卿言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那他以前是做什麽營生的?”

“他在城裏給人做些幫工。”

“那他以前就不惹人笑話?怎麽跟你成親了,就惹人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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