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幹

穆煦這麽多年,連個司寝的宮女都沒有。

宋惠言想,他連女人都沒有過,就算對她有愛意,也不知如何說出口。

那就她來說。

宋惠言激動地拉住了穆煦的衣角,雙目含情:“表哥,這些年過去了,我心裏……心裏一直忘不了表哥。”

吓得穆煦一激靈,揮手甩開宋惠言:“宋二姑娘慎言!”

“表哥,你的心我都知道,”宋惠言激動得眼睛都有些紅了,看着穆煦腰間的荷包,絲毫沒察覺他表情不對,“如今表哥退了親,我也尚未定下人家……”

穆煦後退了一大步,心中也不知是嫌棄還是厭惡,感覺跟踩了一腳爛泥似的。

本以為國公夫人請他來,是想修複與他的姨甥關系,沒想到她們竟打着這個主意。

他冷了臉,轉身欲走,被宋惠言抱住了胳膊。

“表哥,當年要不是因為宋卿言,我沒準兒早嫁給表哥了。”

“放開!”穆煦揮開宋惠言。

宋惠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穆煦:“表哥……”

“你不相信我?我跟宋卿言雖是堂姐妹,但我跟她不一樣,她一向不要臉,我是絕對不會騙表哥的。”

宋惠言一邊說,一邊悄悄往穆煦身邊挪,臉上的表情,有讨好,有算計,看似羞怯,實則大膽得很。

矯揉造作,滿肚子心機,穆煦暗自冷笑,确實跟宋卿言不一樣。

宋卿言雖然騙了他,卻也坦蕩,救他時,雖總想偷看偷摸.他,卻也親手替他包紮、煎藥,後來,還敢要求他不納妾。

呵呵,她也真是膽大。

宋惠言試探地伸手去拉穆煦,被穆煦甩的連退了兩步。

“以後不許叫我表哥。”

說完擡腿走了。

宋惠言又羞又氣,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宋卿言!都是她,惹得表哥遷怒宋家姑娘。

穆煦出了二門,在甬道上遇上了沈于城。

沈于城上前朝穆煦行禮:“見過豫王殿下。”

穆煦略微點了點頭,沈于城笑道:“豫王殿下,下官有一件小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于城是個笑面虎,雖只是個小小的吏部考功司郎中,其實卻是沈家的一個智囊。沈家的事大多都有他的手筆。穆煦認為,自己與他沒什麽可說的。

“既如此,就不用講了。”穆煦冷淡說道,擡步欲走。

沈于城不經意似的往小路中間挪了挪,擋住穆煦的去路:“殿下真是快人快語。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今兒那位宋三姑娘被人欺負了。”

“于我何幹?”穆煦肩膀微動,看似不經意,将沈于城撞到了一旁,擡步走了。

沈于城微一趔趄,差點摔倒,扶住了一旁的一株櫻花樹,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還是在意,不然,動哪門子的氣?

出了宋國公府,穆煦打馬回府,腦中卻全是宋卿言的畫面。

怎麽來一趟國公府,人人都跟他提宋卿言。

他又想起了她在路邊小店女扮男裝時的促狹,在莊子上,她毫不做僞的關切,還有他從歹人的驢車上救了她時,她的無助軟弱。那時候,他是真的動了心思的。後來,她要求他不能納妾,他也沒多生氣。

其實,要不是她騙了他兩次,将她納入府中也不是不行。

也不知是誰欺負她了?

“蔡勇,叫人去查查。”穆煦回頭吩咐道。

“查什麽?”蔡勇問。

穆煦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蔡勇靈光一閃:“是,屬下明白。”

穆煦回府不久,蔡勇就将事情查清楚了。

“原來是沈家的人欺行霸世,”穆煦喝了一口茶道,“知道了。”

她倒是不消停,在興安府就開了鋪子,回了京也一樣鬧騰。

“殿下,可要屬下去給那個不長眼的沈家管事點顏色?”

“不必。”穆煦擺手。她的事,與他有什麽相幹。

***

宋卿言的鋪子按時開張了。因為她的胭脂水粉等以前在母親鋪子裏寄賣過,有些老主顧,生意還算可以。

沈于城當天就遣人給宋卿言送來了銀子。宋卿言見銀子并不多,且,架子确實是他府上的管事叫人砸的,就老實不客氣地收了。

過後幾天,沈于城又來過鋪子一次,說是幫他家中姐妹帶些好用的妝粉。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鋪子裏的生意越來越好。許多女眷不為別的,單就為來看看被大皇子退親後,又喬裝騙大皇子的女子是什麽樣的。

來了總要買點什麽,不論是胭脂、香粉還是口脂、澡豆,待看到這裏的東西樣樣新鮮,拿回去後又親香又好用後,不免再來買,或推薦給姐妹,倒讓錦明胭脂鋪人來客往,貨都差點賣斷。

宋卿言心想,自己這也算是黑紅了。

這一日金烏西墜,宋卿言算完了帳,正要帶青櫻回府,突然一人鬼鬼祟祟地探了個頭進來,“妹妹!”

小柱子正在下板子,那人靈活地從最後一塊板子空處鑽了進來。

“妹妹,是我,不要喊。”

“哥哥!”宋卿言一看竟是宋英澤,“你怎麽回來了?不是還不到院試的時候嗎?”

宋英澤嘿嘿一笑。文舉的院試是還沒到,但武舉要開始了呀。

“妹妹,我不是聽說又出事了嘛。”

宋卿言叫小柱子先走,自己則帶着哥哥去了後院。

“哥,我沒事兒,你還是趕緊回書院吧,叫娘知道了,又是一場氣。”

“我知道輕重,這不沒敢回家嗎。”宋英澤抓起桌上的涼茶猛灌了一口,“妹妹,到底怎麽回事兒?哥哥知道,你肯定不會故意去招惹那位大皇子的。”

“哥——”宋卿言劈手奪走茶壺,“也不怕鬧肚子。我叫青櫻去燒壺熱的來。”

宋英澤憨憨一笑:“我就喜歡涼的。妹妹快說,怎麽回事?”

宋卿言将茶壺遞給青櫻,才道:“此事說來話長。”

大致将在興安府的經歷說了一遍,宋卿言嘆了口氣:“開始我也很氣,氣他用假名來騙我。後來也想明白了。也不怨他,他微服去辦案,自然不會用真名。偏我不記得他長相。總之都是誤會。”

“可外面怎麽傳得那麽……”說他妹妹故意喬裝去勾搭豫王,最後被豫王識破。好像他妹妹離不了豫王,死皮賴臉纏着他似的。

宋卿言沒跟哥哥提宋惠言,他要知道了,必要跑國公府去鬧。

“流言嘛,總是越傳越離譜。”

“豫王也太過分了些,”宋英澤心想,妹妹救過他,兩人共處一室,便宜叫他占了,他倒好,拍拍屁.股不管了,“哥去找他去。”

真是個惹禍的秧子,宋卿言頭疼道:“別,你找他什麽意思?倒像你妹妹非要纏着他不放似的。我已經退過一親,再多這一遭也無妨。流言什麽的,過一陣子有了別的新鮮事,人們自然就淡忘了。如今我開開鋪子,做做胭脂,日子過得多自在。倒是哥哥你,趕緊地考個功名,好給我做靠山。”

一聽到考功名,宋英澤蔫了。

算了,反正明兒就要開始考了,等考完了,再辦妹妹的事不遲。

宋英澤站起身:“那哥先走了。你可千萬別跟娘提我回來過。”

“這麽晚了,你去哪兒睡?”宋卿言拉住他,“不如在鋪子裏湊合一晚。”

“我在客舍裏定了間上房。”宋英澤說完,直接從後院翻.牆出去了。

第二日,是武舉開科比試的日子。

此次武舉是加試的恩科,凡是各縣府的武舉人,以及四品以上武官出身的子弟均可參與。宋英澤就是以老成國公孫子的名義報考的。

第一日,考長垛、馬射兩個科目,長垛就是射箭,馬射顧名思義,就是騎在馬上射箭。宋英澤都非常輕松地過了關。

第二日是翹關和馬槍,翹關就是舉重,宋英澤天生力大,自是不懼。就是馬槍,以往都用長矛挑刺固定的物件,今兒卻加了馬上兩人對刺的環節。

宋英澤平常都是自個兒偷偷練,沒跟人對打過,心下有些忐忑。

參加武舉的人不少,等輪到宋英澤時,已快午時了,烈日炎炎,照得整個校場明晃晃的,反着白光。

他騎馬剛要上場,就見一群人簇擁着一位騎白馬的年輕男子過來了。

其人氣質冷冽,鳳目微挑,高大俊美,頭戴梁冠,蔽膝,革帶。

“豫王殿下!”

“聽說今次由豫王殿下掌院巡綽。”

“在邊關,人都稱他神武将軍!據說鞑靼第一勇士都不是其對手,連下五城啊,我今兒竟然見到了,就是今次不中也無憾了。”

宋英澤卻是眼中冒火。

正好,等他下了場,就找他讨教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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