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良辰

第二天早晨,蘅言是被疼醒的。

勉強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床上,背上正被一個火熱的身體壓着。那人正徐徐游移在她背上到處啃噬,手掌也不閑着,一只手攀在肩上,一只手覆在盈白圓潤的胸上揉捏。

寒意打腳底板兒騰升起來,蘅言僵着身子動都不敢動。這人怎麽這樣啊,昨兒晚上都折磨得她恨不得昏死過去,今兒個這才天蒙蒙亮,就又開始了,這樣下去,她都不用下床了。他是餍足之後精神百倍,她呢,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還要不要讓她見人了?

她雖沒動,背後的人卻察覺到了她的呼吸有所變化,忙裏偷閑的笑了一聲:“人總是貪婪,得不到的時候吧,倒還沒什麽,這一旦嘗到了點兒甜頭,哪怕是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也還是想去再嘗嘗。”

蘅言“哼”了一聲,翻騰了下僵硬的身子,面對着他,瞧他一臉欲求不滿的笑,就生氣:“哪兒有這樣折騰人的?昨兒晚上,你都……你都折騰我多少回了?這天才蒙蒙亮,又開始了。你都不顧忌着點兒我的身體。你瞧瞧,”她伸出一段細白的小胳膊讓皇帝瞧:“這青青紅紅的,全是你弄的,你讓我怎麽見人嘛!”

皇帝觍着臉賠笑:“好夫人,是為夫錯了,為夫下次一定輕點兒。乖乖,你就忍心讓你家夫君難受死?”

他沒臉沒皮的抓着她的手去碰早已饑渴難耐的九千歲,又往她身邊兒擠了擠,趁着她發傻的那會兒,翻身将她壓在身下,臉上是得逞的滿意笑容。

蘅言簡直敗給他的無恥了:“可也不能不讓人歇着呀?”她又讓他去瞧胸前那幾處牙印,“你看這裏,你都給咬成什麽樣了。”

那兒雪峰高聳,峰頂是誘人垂涎三尺的殷紅小櫻桃。雪峰上面兒,密密匝匝全是牙齒的痕跡,紅白相映成景,皇帝脫口而出:“朕給你揉揉。”

“哎呀——”蘅言沒想到這人居然說出這話,一時又沒防備,被他撲了個正着,她用力推他,卻絲毫都推不動,反倒是讓他越發的放肆,蘅言欲哭無淚:“你這樣揉下去,那不是越發的疼了麽?”

皇帝挑挑眉,說是:“那朕就不揉了?”

蘅言長舒一口氣,瞄了眼不遠處的描金琺琅西洋鐘,“呀”了一聲:“都卯時初了,萬歲爺該去上朝了。”

皇帝好像沒聽見她這話,仍舊瞧着她胸前那密密匝匝的齒痕,心疼不已:“朕覺得這樣子,得挺疼的吧?”

蘅言“嗯”了一聲:“哪兒是疼啊,簡直是遭罪。”

皇帝眼中的心疼越發的濃了,密密實實的落在蘅言眼中,她卻沒來由的有點兒害怕,這眼神兒怎麽瞧,都不像是好事兒啊!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皺着眉伏在她身上,愛憐的輕輕吻着那些“歡愛的痕跡”,就好像眼前是什麽聖潔不可侵犯的神物,他吻得那麽小心謹慎,吻得那麽珍愛憐惜,可真是——假!

蘅言伸手去推他,卻被他反翦雙手困在頭上,她不能反抗了,真好。

皇帝便心滿意足的從她胸前吻起,往上去,舌尖所過之處,掠起她一陣陣的驚顫。

她的負隅頑抗,很快便瓦解在他那纏綿的吻下,只覺得渾身就像是在油鍋裏炸得酥軟的果子,一碰都能碎了。漸漸的,她不再抗拒,皇帝便長驅直入,直搗黃龍。

“嗯~~~啊~~~~啊~~~你,你輕點兒,輕點兒……”蘅言被他撞得意識有點兒渙散,只知道讓他輕點兒。

聽他在耳邊低低笑道:“抱着我。”

她便順從的抱了他,與他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下意識的,雙腿纏在他腰間,萬望他快點兒結束這痛苦而快樂的罪罰。

到底是顧惜她承恩太多,怕傷了身子,皇帝還是有點兒節制的,這次倒是只一次便停了下來,但仍不願從她體內出來。兩人緊緊貼合在一起,仿佛只有這個樣子,才能夠真真切切的感觸到彼此的存在。

外面兒擡龍辇的小蘇拉都等了半個時辰了,還不見萬歲爺出來,一個個奇道,昨兒個也沒傳今兒停朝呀,怎麽到這個點兒了,還不見人影?

幾個人正在長生殿外嘀咕,遠遠的瞧見吳進忠過來,忙迎了上去:“萬歲爺可有什麽旨意?”

吳進忠沉吟了會兒,說道:“咱家也不清楚,從昨兒晚就将體順堂近處的人全屏退了,只留個幾個貼身伺候的,這不,到現在還沒叫起傳人呢。”

那領頭的小蘇拉打趣道:“別人不敢闖,大總管還不敢?”

大總管自然同一般人不一樣。別的人不敢說的話,他敢;別的人不敢做的事兒,他不敢也得敢。

吳進忠琢磨了會兒,說道:“咱家去瞧瞧,小六子,你趕緊的去前朝傳個話兒,就說聖躬欠安,今兒個的早朝勞煩諸位大人候一會兒。”

吳進忠心事重重的往體順堂去,過穿堂的時候,瞧見司浴的太監明自忠正吩咐小蘇拉往次間裏擡水,忙問道:“怎麽大早上的要傳水?”

這是開天辟地第一次,明自忠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昨兒晚上就傳了一次了,約莫着是過了三更鼓的時候傳的,這才卯時三刻,就又傳了一次。老哥子,”明自忠俯在吳進忠身邊兒低笑道:“這是哪位主子侍寝的,可真夠得寵的喲。”

吳進忠皺了眉。

打二月二往後,萬歲爺從沒翻過牌子。

就二月二那晚上,傳了姮貴嫔,也是匆匆完事兒就讓送回去了。

還能有哪個主子這麽得寵,讓萬歲爺連早朝都誤了?

吳進忠無意識的往體順堂走,迎頭碰上自己的徒弟趙牧。趙牧管敬事房,吳進忠已經走過去了,又折身回來,叫他:“昨兒個萬歲爺翻了誰的牌子?”

趙牧摸摸頭,又摸摸吳進忠的額頭,嘟囔着:“不發燒啊……師父您這是魔怔了?不是二月二後傳了張太醫,張太醫說萬歲爺聖體違和,盡量不要行敦倫之事麽?”

的确是。

二月二那天晚上召姮貴嫔侍寝匆匆結束,二月初三,就召了張太醫問診,随即就傳出萬歲爺聖體違和,國事操勞過甚,傷了身子,近期盡量不要行敦倫的話出來。這不,皇後知曉後,立馬知會了敬事房,讓将各宮主子和小主的綠頭牌給撤了下來。

這麽說,昨兒晚上并沒有翻牌子。

那——

吳進忠想起一個人,冷不丁的,打了個冷戰。

這可真是作孽不是!人家姐姐昨兒晚上才傳了有龍種的消息,這就要了人家清白的身子。要就要了,萬歲爺天底下最大,想要哪個女人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可關鍵是,人家姑娘第一次,這——聽明自忠這話,可是實打實的折騰了一夜,也不知道憐惜着點兒人家姑娘!

想着萬歲爺這急急忙忙的就要了人家姑娘,八成是昨兒晚上被皇後激得了。皇後主子倒也真是沉不住氣,才聽說绛珠殿的姮貴嫔小主有了龍種,加上萬歲爺又派了太子爺前往南邊兒去,這事兒攪合到一塊兒,她就自亂陣腳了!

這事兒吧,姮貴嫔有孕,還沒傳到萬歲爺耳朵裏呢,皇後在那兒亂什麽?

吳進忠滿腹牢騷的到了體順堂門口兒,側耳聽了會兒裏面的動靜,輕輕叩了幾下門窗,聽見皇帝啞着嗓子道了聲“知道了”,吳進忠才定下心來。

半晌,皇帝終于神清氣爽的出來了。

吳進忠貓着腰聽吩咐。

皇帝負手站在穿堂前的廊子裏,望着東方的魚肚白。初升的金烏給東邊兒的那層雲彩鍍上暗黃色的金邊兒,天際湛藍透徹,亮堂堂的,就像皇帝這會兒的心情。再有個娃,那可真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了,這輩子,也就圓滿了。

皇帝靜了會兒,道:“往壽康宮裏傳個話兒,今兒晚上朕帶小言去陪老祖宗用個家常飯。”又停了停,說道:“你在這兒候着,一會兒夫人醒了,她想吃什麽,讓禦膳房備着些。今兒個前朝事兒太多,朕估摸着得過了午時才能回來。”

吳進忠擦了把汗,惴惴不安的問了句:“哪位夫人?”

皇帝掩唇咳了聲,又朝裏間的方向瞧了眼:“是小言。昨兒晚上,朕臨幸了她。”

吳進忠更加不解了:“這宮妃的位分,從最末等的才人美人,往上依次是貴人、嫔、貴嫔、妃、貴妃、皇貴妃、皇後,怎麽又多了個夫人的位子?”

皇帝輕笑了一聲:“那是大邺的後妃,不是朕的妻子。夏侯瀾珽的妻子,只能稱是夏侯夫人。”

吳進忠肅了一肅,知道這位主兒這是認真了,忙道:“奴才懂了,萬歲爺放心,奴才知道該怎麽安排。”見皇帝微露笑意,便又擦了把汗,回道:“萬歲爺,昨兒晚上绛珠殿的姮貴嫔小主傳了太醫,說是有了一個月的身子了。”

皇帝猝然變了臉色,“姮貴嫔?不是每次侍寝後都——”

吳進忠道是:“不過自打言姑姑——不,夫人到建章宮的第二天,萬歲爺翻了小主的牌子,侍寝後萬歲爺沒傳話出來,夫人就讓留了。打那兒以後,奴才見萬歲爺一直也未曾傳出過什麽話,所以就……”

皇帝沉吟片刻,說道:“既是皇室血脈,留便留了。一會兒小言醒了,這事兒也告訴她。還有見老祖宗的事兒,也一并說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奴才省得。”

皇帝往外走了兩步,又道:“傳朕旨意,除了太皇太後外,夫人不必向任何人行禮——即便是朕,只要她高興,随意怎麽着吧。”

吳進忠心道壞了,忙跪下攔着:“萬歲爺心疼夫人,這是好事兒。只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萬歲爺的榮寵如此之盛,夫人何德何能,如何能承受得了?沒的讓那群谏官知道了,可不是得連連上折子彈劾?萬歲爺,你這樣做,讓國母的顏面何存?”

皇帝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裏有輕蔑的笑意:“有朕在,誰敢傷她?朕記得先帝爺說過,他得這江山不過是為了回護一人,位及至尊之位,便能護得那人周全。先帝爺沒能等到,就病逝駕崩。而朕,如今貴為天子,如果都護不住一個人,朕還有何德何能護住朕的子民?”

吳進忠半晌無語,只得默默應下。

蘅言這一睡,倒是睡到快午晌時才醒。寬泛了會兒身子,又用了些軟乎的粥飯,才緩過精氣神兒來。

吳進忠見她神色如常,便琢磨着将皇帝早晨吩咐的幾件事兒說給她聽了。

說道去壽康宮,蘅言有點兒小怕:“老祖宗是萬歲爺唯一的親人了,谙達,你說老祖宗會不會對我不滿?”

吳進忠笑道:“夫人不必擔憂,老祖宗素來喜歡夫人,這次見夫人同萬歲爺能舉案齊眉,自是再高興不過呢。”

蘅言想着也是,都到這地步了,太皇太後就是有不滿,也生米煮成熟飯,改變不了什麽了。

吳進忠便又将皇帝恩準她在後宮裏面兒“橫行”的旨意說了,蘅言倒是沒說什麽,點頭應下了。

這最後一件事兒,吳進忠糾結着不知道怎麽說。

蘅言見他面露難色,便道:“可是有什麽為難的事兒?”

吳進忠心想着反正早晚都得知道,便心一橫,全抖落出來了:“是绛珠殿的姮貴嫔,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蘅言愣了下,方明白過來說的誰人何事,随即笑開:“貴嫔小主有了身孕,這是好事兒呀,萬歲爺可有賞賜?”

吳進忠道還沒有:“按照宮中舊例,有了身孕的主子,都是能往上晉晉位分,想是萬歲爺一時沒騰出時間下旨呢。”

正說着,随皇帝前往太極宮臨朝的二總管高玉捧了明黃聖旨來見蘅言,說是萬歲爺晉封貴嫔小主為姮妃的旨意,請夫人代為傳達。

吳進忠正要問這是何意,卻見蘅言已經笑着接了旨,吩咐吳進忠:“勞煩谙達陪我往绛珠殿走一趟了。”

卷二·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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