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謎之地鐵站
淩晨兩點，天空，月亮和星星被烏雲藏得好好的。白天裏人來人往車馬塞途的十字路口，此時也像進入了深度睡眠，只剩那八根紅綠燈如呼吸一般，有規律地閃着黃色。
「啊啊，好久沒喝得那麽盡興了」
「同感」
突然，街道上出現兩個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男子。從他們身上還穿着的正裝，手上提着的公文包看，保守估計起碼是上班族。
「下次再一起喝一杯吧，田中先生」
「沒，沒問題」
「那，那，就這麽定了」男子說完，搖晃的轉過身子，四處張望一下，然後舉起手指。「我，我家，就在那邊，先，先走了」
「你，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
沒等姓田中的男子說完，另外的那名男子就揮手打斷了他。「不用！我，我還能喝！回去喝！走了」
「慢走」
姓田中的男子靠在路邊的圍欄上，亂摸着拿出打火機和煙，點燃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後因為吸得太厲害被嗆了個夠。
男子一直低垂着頭，任憑右手兩指間夾着的煙紅一點點掉落。左手的手表走到了兩點半，男子看了一下空蕩蕩的街道。「的士，沒來呢」
身後傳來的一陣冷風讓男子禁不住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入口——地鐵的入口。入口處的照明燈發出了與這個夜不相稱的白。男子歪着頭眨了好幾下眼睛，以确認自己眼前的這個「事實」是事實。
「i，d，o，l，a，e？」（地鐵站名）
普通的地鐵站？
普通的地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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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邊搖搖晃晃地走，一邊觀察着這地鐵站內的情況。無論是自動販賣機，自動售票機，還是廣告牌等，都跟平常看到的一樣。甚至，連刷卡入站的設定，也是一樣的。直到——
地鐵列車的門一直打開着，即便男子站在原地已經超過了五分鐘，也絲毫沒有要關上的感覺。
「怎麽？這輛列車，難不成」
難不成？！
「難不成是想等我走進去的時候把我夾住？！」
……
「切！混蛋，以為我喝了酒，好欺負嗎？！」男子不知為何突然怒氣沖沖扔下手提包，一邊到處走一邊卷起衣袖扯開領帶。「工作人員呢！工作人員在哪！這麽大一個地鐵站，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嗎？！」
欸？問題出在這裏？确定？
「工作人員！你給我滾出來！」
「是！」身後突然傳來的一把稚嫩的聲音讓男子受到了驚吓，下意識地向前跳開幾步。等回過頭來，就看到一名大約一米二高，身穿齊整工作服的小正太也正歪着頭看着他。
工作人員？怎麽可能……但從這名小正太剛剛對他的回應，還有他那套衣服上寫着的「工作人員」字樣來看……
「你，你是這裏的，工作人員？」
「是的！尊貴的客人」
「哈？！開什麽玩笑。」男子走到小正太的面前半蹲下去，用手近乎粗暴地摸了摸小正太的頭發。「小孩，深夜是大人的時間，不是你們這種小屁孩用來玩角色扮演的時間。趕快回家吧。」說完，男子又站直了身子。「搞什麽，這個地鐵站，這麽晚了一個工作人員都不見，還落了個孩子在這」
「話真多吶……」
啊咧？誰的聲音？男子四處張望，沒見着什麽人。倒是低下頭去，發現小正太正一臉微笑地看着他。
「剛剛……」
「是的，是我，說你，話真多，好吵啊」
對于小正太用一臉純真說出這種批評的話語，男子感受到不小的沖擊，無論視覺上，還是心理上，甚至生理上。
「之所以稱你為「尊貴的客人」，完全是出于職業病。說實話，在我眼裏，你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說着說着，小正太往男子方向邁步靠近，而男子一臉吃驚，哆嗦着往後退。「瞧你這一身酒氣，滿臉胡須根，指甲發黑，連頭發都打绺了。你在我面前說你是大人？」男子被小正太逼退到牆上。
不知從何說起，總之，從小正太越來越近的雙眸，男子只能看到兩個字——
「恐懼」
「別蹬鼻子上臉了，混蛋！」（小正太說道）
「bingbong！接下來，是問答時間。」男子因為腳軟而跌在地上，然後一直沒起來。小正太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這位客人，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不需要回答，只需要搖頭和點頭示意就行。懂了嗎？懂了？很好」
然而，事實上，男子根本沒表示過，他懂了……
「問題一，這位客人，請問你現在是要回家嗎？」男子雖然猶豫了一下，但看着對方的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問題二，這位客人，請問你是不是沒等到車，所以才走進了這裏？」男子又點了點頭。
「問題三，如果說，我們這趟列車，能負責把你送回家，你要上嗎？」
說實話，雖然喝了點酒，但還是覺得這個地鐵站疑點重重。所以，男子的心裏是不想上的。但是，總有種感覺，搖頭的話會有麻煩。在這樣的思考中，小正太的臉突然晴轉多雲——
「在問你話呢混蛋，回答呢？」
「要！要！」男子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誰批準你出聲了？啊？」男子緊緊捂住嘴巴，然後一個勁點頭。小正太的臉，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好！那就上車吧！」
欸？！（男子心裏這麽想到）
「真快呢，今天，才問了三個基本問題。」
「什麽意思？！」男子急起身問道。「這輛列車，之前，也有人坐過嗎？」
「當然了。有一次遇見比你麻煩得多的客人，問了他十幾個問題才把他弄上了車。咦？等等……」小正太回過身，眉頭微皺。「什麽來的，剛剛這種充滿了中二氣息的提問？你這家夥，該不會把自己當主角了吧？」
「沒有沒有！我只是很好奇，這麽大一輛列車，為什麽之前都沒聽說過，而已……」
「這個啊。因為每位客人上車之前都會簽訂一份合約」
「合約？」
「嗯，就是這個。」小正太從身後取出一份合約資料和一支筆（至于這些東西他到底藏在哪裏，從男子的角度反正是看不清的）「如果要上車，就先簽了它吧」
男子接過合約資料，除了最後一頁的「簽名：____」他認得以外，其餘的字符，他見都沒見過。「那個，請問，這份東西是？」
「啧！這是一份誠信合約，客人簽署以後方能上車。你們的個人資料，在你們刷卡進來這裏的時候就已經上傳到我們的雲端了。日後，如果你們向別人說漏了哪怕一點點關于我們這趟列車的信息，後果，你應該能想象得到。」
「這麽保密？」
「商業機密，你懂什麽？！」
也就是說，無論現在上不上車，我的個人資料都已經在他們手上了。男子這麽想着，慢慢地，想要上車的心定了下來。只是，手裏的這份資料……
「欸……我說你……該不會是看不懂上面的字吧……文化就這麽點？」
「啊哈哈，沒有，我，我只是确認一下，确認一下。」男子将簽好名的資料交還給了小正太。「那個，我還有一個問題……」
「啧！真是麻煩。問吧。」
「請問，這趟列車，為什麽沒有站牌指示和線路指示？」
「我說，你這雙眼睛，被酒喝沒了嗎……你看清楚一點」
男子擡起頭看了看，發現，剛剛沒有的東西，現在确确實實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站牌……和線路……」
「怎樣？是不是回你家的路線啊？」
「是的。」難道，剛剛，真的喝醉了？
「那我們走吧。話說在前頭，我們只負責把你送到你家附近的地鐵站，不負責送到家門啊。」
「那是那是。感激不盡。」
男子跟小正太一起上了地鐵列車。地鐵列車關上門，緩緩開動。
列車開走以後，剛剛出現在男子眼前的站牌字樣和線路圖樣，都化成了液态顏料，掉了下來。
空無一人的地鐵站，全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