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9)

,手上拎着外賣的白色的塑料盒。

護士接過,在一邊的餐桌上,小心将三個圓塑料盒打開,然後回身,示意辰顏起身,一邊的司徒霄早将挂在杆上的吊瓶高高舉起,護士則負責将杆子推動到餐桌附近。

辰顏在餐桌邊坐下,看着擺放的食物,才發現确實真的餓了。

一盒是皮蛋瘦肉粥,一盒是時令的小菜,還有一盒是炖得極濃郁的魚湯。

“還滿意嗎?”司徒霄将吊瓶挂回杆子,問。

“謝謝。”簡單的兩個字,并未再多說什麽,她的心中滿是感動,但,她不願意多表露,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葉蒼霆的未婚妻,與其他男子理該保持距離。

司徒霄也在她邊上坐下,不顧邊上還有人在,修長的手指拿起湯勺,仔細吹了,遞到辰顏口邊:

“來,不燙,可以喝了。”

“你放下,我自己可以。”辰顏的臉有些紅,想要提起手,才發現,由于昨天挂的是左手,手背有些腫脹,今天已換了右手,這意味着她要自己來,就必須用左手吃東西,這對她,是屬于高難度的挑戰。

“你可以嗎?”司徒霄又開始笑,他笑起來,真的十分迷人,怪不得這麽多明星和他有緋聞。

辰顏的臉紅着,正考慮要不要讓他喂,門鈴聲又響起。

護士過去開門,門甫開,進來的人,卻是葉蒼霆。

他看着司徒霄和辰顏現在有些暧昧的動作,臉上蒙上一層陰雲,站在那,不說一句話。

辰顏望着他,一時間也忘記該說什麽話,直到司徒霄打破這層尴尬:

“葉總,今天法院審理看來很順利。”

“謝謝司徒先生的關心,法院走的都是必要的流程,談不上順利不順利。”他禮貌地回複了,躊躇後,終于 還是向辰顏走來,語音溫柔:

“顏顏,本來我想陪你挂水的,但現在看來,晚了一步,對不起。”

“今天開庭,你還能想着陪我挂水,蒼,這根本不必道歉,是我太沒用,說病就病了。”辰顏凝視着他,語音婉轉。

葉蒼霆關愛地替她撫着手背,轉對司徒霄:

“謝謝司徒先生今天勞動仁心醫院的骨幹來鵬城為顏顏挂水。”

“舉手之勞,本來他們明天也要到這裏參加一個醫學研讨會。”

葉蒼霆停下替辰顏撫着手背的動作,不露痕跡地從司徒霄手中接過湯勺,笑着說:

“這些小事就不勞煩司徒先生。”

司徒霄在松開湯勺時,小手指稍稍顫了一下,他借着去扣緊松動的袖扣掩過這一刻的不從容,也笑着說:

“不知法院何時會有審理結果,恐怕葉總還要忙一段日子,這些小事,我倒是十分樂意代勞,畢竟我和顏也算是老朋友。”

倆人說話間,辰顏的吊瓶已經挂完一瓶,護士上前來換瓶,使他們的火藥味稍微平息一下。

辰顏挪了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就着葉蒼霆的手,将湯一口一口地喝完。

司徒霄淡淡地道:

“下午還有一個會,我先告辭。”然後,對着許醫生和護士道,“替辰小姐挂完水你們再回酒店,明天研讨會結束後,繼續替辰小姐挂水。”

“不必了,明天我要回臺裏上班,挂水我到門診部就行了。”辰顏阻止道。

“那明天你們到旭日電臺給辰小姐挂水。”司徒霄的語氣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對着辰顏再補了一句,“還是固定讓一個醫生看比較好,聽話!”

說完,他望向葉蒼霆,笑:

“葉總,貴府還是要找名私家醫生會比較好。”

“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國內的醫療體系十分完善,私家醫生不過是個形式。”

司徒霄不再多說,護士早替他開門,他快步走出房門,這幾天,在辰顏身上,确實耗費他太多的時間,畢竟冥遠財團不是小規模的財團,亞洲第一財團的聲名也并非虛空。

他必須要回總部處理幾項棘手的并購案。

等他忙完手頭的一切,就該是他笑着看葉蒼霆痛苦的時刻。

辰顏在司徒霄特意指派的醫生和護士照料下,身體恢複得很快,雖然在臺裏挂水,引來一些同事的側目,但辰顏有着他們大老板未來夫人的身份,使得他們将這些側目迅速化為噓寒問暖。

而她和葉蒼霆的婚禮定在6月12日,她23歲生日的那天。雖然葉蒼霆并不十分贊成這個日子,甚至在一開始是拒絕的,但,他最終還是在辰顏的堅持下,選擇了同意。

SARS病毒在鵬城的氣溫開始升高時,氣勢終于不再洶洶,反倒有所緩解。

葉昊一審被判決有期徒刑15年,其餘四從犯,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

出乎媒體意料的是,葉昊并未提起上訴至高院,而選擇服刑。

判刑的那天,辰顏也去了,之前她和安沐雲分別出庭作證都是坐在前面的證人席上。

她的語意淡然,但話語裏步步含着簡明扼要的精煉指證。

安沐雲則幾乎從頭哭到尾,不僅博取同情,也繼續着她在葉府其餘人面前的完美形象。

這一天,辰顏換上一身黑衣黑褲,黑色的Chanel大墨鏡将她大半臉遮住,遠遠地坐在最後的旁聽席,唇部卻化上極濃的紅色,是CD六角口紅744色,紅得很純正,仿佛血液最初流出的那種純粹。

她不知道葉府的人是否注意到她,其實,注意到,也沒所謂,畢竟,黑色最能代表她的心情。

他在法庭被警察帶下的剎那,對葉蒼霆說了三個字:

“我恨你。”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寂靜的現場,每個人都聽到。縱然,當日聽審的人本身就不多。

辰顏沒有去理會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她只是漠然地起身,走出法院,推開門的剎那,她覺得春暖花開的概念不過如此吧,将墨鏡取下,深深得吸進一口新鮮的空氣,身心,都無比的惬意放松。

終于,劫難結束了,陷害謀算他的人,受到法律的嚴懲。

15年,不算長的日子,但足以把人一生最美好的時光葬送。

15年,不算短的日子,可足以讓人遺忘這監獄中的人是誰。

5月18日,滄海東岸終于在春交會後正式發售,但,當日簽約成績卻是璃和地産歷史上最慘淡的一天。

如此,持續半月,銷售仍舊未過10%,售掉的也僅是戶型較小,靠海較遠的低價別墅,發售會熱推的一號樓王,二號樓王均未有誠意買家詢問。

這些,都是濱海墓場在風水上帶來的影響。

但,這僅僅是璃和地産噩夢的開始。

6月,代表地産市場分水嶺的121號文件在熱浪積将席來時驟然而至,此份文件中,央行提醒并約束各商業銀行,一方面要求對房地産開發商貸款不得超過項目總投資的70%;另一方面則增加了對消費者購買高檔住宅和第二套房子的貸款限制。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濱海墓場和滄海東岸之間這塊地競标随後開始,璃和地産的老對手,永達地産對這快地也頗感興趣,計劃統一建成小高層。

永達地産此次的計劃無疑是針對之前被璃和地産搶去地皮的一種報複。

但,這塊地,雖有部分延伸到海岸線,前面的岩石比較多,要修建別墅群,勢必要把這些岩石炸平,再塑造出一個天然的海濱風景線,則成本顯然較高,并且121文件針對的,就是高檔住宅。除去這兩點不談,濱海墓場的不利因素也是不容忽視的。

在這三種不利條件下,選擇小高層無疑是最理想的,一來,可以越過岩石看無敵海景,二來,滄海東岸東面的景色全部會被擋住。三來,選擇小高層的客戶群體不會過多注重所謂的風水,可将墓地的影響降到最低。

而因為永達的介入,加上之前齊亞銀行答應的貸款由于121號文件必須降到投資總額的70%以下,葉蒼霆這步盤活樓盤的打算,生生被攪亂,并且如果要繼續,則必須要和東遠銀行合作。

可他現在,是無論如何不能寄希望于東遠銀行,因為司徒霄要的是什麽,他很清楚。

進退維谷,終于在他叱吒商界這麽多年,第一次深刻體會到這四個字的意思。

“葉總,東遠銀行副行長的電話,您要接進來嗎?”安沐雲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一切終還是來了。他沉思片刻,道:

“接一線吧。”

“好。”

當座機上紅色的燈閃起時,葉蒼霆拿起話筒:

“你好,我是葉蒼霆。”

“葉總,您好,我是東遠銀行的陳洲,給您來電,是關于之前我們雙方本來準備達成的貸款項目。”

“謝謝陳行長的致電,但這筆貸款,據我所知,已準備和齊亞銀行簽定協議。”

“我聽說最近出臺的121號文件正是對此的限制,貴公司的總投資将逾三十億,而貸款額不能超過70%,加上目前競标的形式,相信,只有東遠銀行才會是葉總最佳也是最後的選擇。”

“如果有需要,我會給陳行長去電的,目前,這事,我還交給地産的相關負責人去辦,我并不親自過問。”

“好,期待和葉總的合作。”

擱下電話,他的心頭仿佛壓了一塊石頭,久久不能移開。

他太清楚,司徒霄要的是什麽,但,他給不起,也無法給。

這是他最後的守護。

也是最終唯一的守護。

此時的辰顏,坐在直播間,今天的一檔節目仍然無波無瀾地順利完成,她拿下耳機,阿歡對她舉起大拇指時,她開心地笑了。

現在的她,又恢複到幾個月的生活,離開葉府,不必面對那些人和事後,總算是輕松的。

這段日子,定制婚紗,拟定宴請名單,選擇蜜月地點,以及一些細小到諸如菜色的搭配等事,都讓她在忙碌中感到充實。

明天,她23歲的生日,将嫁給葉蒼霆,然後,搬到只屬于他們的滄海東岸。

雖然最近一陣她知道他為滄海東岸新的銷售企劃案忙得焦頭爛額,也為和永達地産競标的事煩心,但他依然表示,婚禮如期舉行。

僅宴請葉府相熟的親戚好友,和一些生意夥伴,地點設在霆耀酒店頂層旋轉餐廳。

至于辰顏這邊的親戚,父親家中,會來幾個遠房的表親,她知道也是看在葉蒼霆的面子上,母親那邊,遠在滬城的外公已明确表示,不會出席。

這個答案,在她撥通那個陌生號碼時就意料到,但,缺少他們的祝福,絲毫不能影響她對婚禮的一種期盼。

因為,她與他們之間,本來就是沒有親情的維系,有的僅是名義上的親戚關系。

因為,當她不再喊葉蒼霆叔叔的那天開始,她發現,這個男子真的有吸引她的魅力,讓她靠他越近,越被他的沉穩,體貼,溫柔所打動。

這些,是司徒霄所欠缺的,固然他也有溫柔的一面,但更多的,他對她是霸道的宣告占有權。

為什麽又想起他呢?辰顏搖了下頭,在片尾曲後把廣告片頭推上,導播間裏,婷婷找阿歡問着什麽,看到她時,臉上是極不自然的微笑。

對,一切看似十分美好,唯一的遺憾,僅是她必須面對同事表面恭維背後的不屑,認為她是別有所圖,沖着葉家的産業而嫁。

人就是這麽現實,當年齡懸殊過大的婚姻,都會被人用有色眼鏡看待。

對于這,她并沒有多作解釋。

信的人,不用解釋,她都信,不信的人,再怎麽解釋,對方都不會信。

收拾完稿子走出直播間,新聞組和綜合組的其他同事才剛陸續上班,一個個,主動去臺長辦公室測體溫,這是非常時段臺裏的一個強制措施,每人每天,必須要測體溫,超過37.5度,作為密切關注對象,如果超過38度,則需要回家強制休息,直到排除“嫌疑”。

辰顏屬于熱性的體質,體溫本來就比別人高,所以每回,她總是先用冷水濕透耳朵,再在辦公室跑三圈,才去臺長辦公室,讓王臺用體溫計在耳朵旁“嘟”地一測,這樣,王臺就會滿意地記下,36.8度,正負誤差率極低。

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她那天真的高燒,反沒有被提前發現,才在用餐時暈倒。

她自嘲地笑笑,走到王臺辦公室,測完體溫,她回辦公室取了包,徑直下電梯,準備采訪兩家4S店最新的車款上市,然後按照和葉蒼霆約定的時間,下午兩點去試最後修改好的婚紗及新娘的定妝。

走出電梯,手機鈴聲響起。

她接起,知道,是司徒霄。

“一起吃午飯,我在電臺樓下等你。”

“我要做采訪,恐怕沒時間。”

“我有重要的事對你說。”

“哎——”

在她走出玻璃門的剎那,司徒霄已将電話挂斷,他戴了一副墨鏡,站在車邊,等着她。

她快步走過去,有些埋怨:

“我今天真有采訪,一會還要試婚紗,沒時間吃飯,改天吧。”

他替她打開車門,坐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保證今天不和你說廢話,絕對是正經事。”

辰顏無奈低頭坐進去,畢竟自己生病那時得過他的幫助,對他再橫眉冷對怕也是過意不去的。

本來這次的出席賓客名單,她考慮過是否要請司徒霄,但葉蒼霆對此是持反對的态度,并且意思很明确,不希望不相關的商界朋友來太多。

系上安全帶,司徒霄微微一笑,車,揚塵而去。

辰顏等了半天,他都沒說話,仍專心致志的開車:

“有什麽事?”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車拐到望海花園前停下,這裏靠近蛇口,九十年代後期這個住宅小區也算是豪宅,但,成也因海,敗也因海,随着邊上的海逐漸被填,這裏的房價再回不到昔日的輝煌。

司徒霄從門衛處取了卡,把車徑直開進小區,門衛見是名貴跑車,倒也不問去哪家。

車在進大門第一排住宅樓前停下,司徒霄率先下車,然後領着辰顏往當中那棟樓走上去。

老式的居民樓的樓梯臺階都很高,帶着點灰塵的樓道裏光線也很昏暗,上到二樓,一共四戶,司徒霄從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輕松地打開其中一戶的門,門吱呀呀地打開,灰塵嗆得辰顏咳了一下,司徒霄迅速走進一邊的廚房,将窗戶打開。

他的體貼其實一直是無微不至的。

清新的空氣進入屋子時,辰顏才發現,這裏,應該好久沒有住過人了。

地上積着厚厚的灰塵,因空氣的流動,眼前驟然出現蒙蒙塵埃舞動。

厚厚的客廳窗簾緊閉的嚴嚴實實,家具都用白布罩着,靠近餐廳的邊上,是一個走廊,連通裏面的房間。

“你帶我來這,就是重要的事情?”

辰顏疑惑地跟着司徒霄走進客廳,司徒霄沒有回答他,拉開窗簾,伸手,将罩着靠牆家具的白布揭開,下面的一切赫然進入辰顏眼簾時,讓她的眼睛瞬間睜得很大,源于震驚,白布下,是一個長形的桌案,上面的布置很簡單,一個深紫紅色的香薰月形擺設,一個相框。

相框內的照片很熟悉,就是那天,她在葉蒼霆書房中所看到的。

漫天的櫻花飛舞下,葉蒼霆和一個女子快樂地笑着。

“她是誰,你該知道吧。”司徒霄拿起相框,擦拭上面的灰塵,讓它更加清晰的展現出來。

然後,辰顏看到,這張照片和葉蒼霆的那張是有所不同的,相片的左下角有蒼勁的字體:

夢璃惠存。

夢璃,沈夢璃!

她母親的名字!

其實,彼時,她就隐隐猜到是她母親,但今天,更加證實,那麽這間屋子,是母親生前居住的地方?

她從來沒見過母親,唯一的印象來源于照片,但,從小到大,她并未見過母親和葉蒼霆的合照,說來也是奇怪,母親生前是旭日電視臺的記者,怎麽可能這麽多年和老總沒有一張合影呢?

司徒霄捕捉着她臉上轉變的每個表情,滿意地看到,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将相框遞給辰顏,語意悠悠:

“這裏就是她和葉蒼霆當年的愛巢。”

他刻意用愛巢兩字,而并非其他,他看到辰顏的手劇烈的顫抖,終于,拿捏不住地将照片重重背面朝上扣在桌上。

她嘴唇哆嗦着,但沒有說一句話。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這段故事說給你聽,或許,這不僅是一段故事,畢竟它是上一輩真實的過往。”司徒霄的聲音很溫柔,落進辰顏心中,卻如同寒冰一樣的刺鑽,她的思緒随着他的聲音失去分辨能力,慢慢的沉淪進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哀。

“你母親的初戀情人是葉蒼霆,當年他們曾是滬城同創大學裏最令人稱贊的一對,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的戀情并沒有得到當時雙方家長的祝福,尤其,是你外公更是竭力阻止他們的往來,并迅速為你母親選擇了結婚對象,就是你名義上的父親,辰東霁。”

他故意加重“名義”二字,辰顏随着這句話閉上眼睛,雙手撐在桌上,指關節和手指形成一種極其痛苦的姿态,如同內心的掙紮。

“婚後,你母親來到鵬城,進入旭日電臺,這裏,就是當初葉蒼霆和她共同居住過的地方,十個月後,你出生伴随着你母親難産而死,這裏,就被封起來,每年你母親的祭日,葉蒼霆會一個人默默到這來,陪着她,二十三年沒有改變。”

“你——怎麽知道的?”辰顏的聲音顫抖地擠出,眼睛依然閉着,惟有這樣,才能不用面對周圍一切對于她來說的殘忍吧。

“為了你,我任何事都願意去調查究竟。”

“包括,不道德地複制鑰匙?”辰顏的聲音很冷,冷到,會讓人産生關于季節的錯覺。

司徒霄的聲音帶着堅定的溫柔:

“為了你,任何事,我都願意去嘗試。”

“你在我結婚的前一天,告訴我這件事,這也是為了我嗎?”含着一絲沒有辦法掩飾的痛楚,她将頭更低地垂下,肩膀,微微地抖了一下,依然恢複平靜。

他走近她,輕輕抱住她的肩膀,從後面,語音低喃:

“我愛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去嫁一個本不該嫁的人。”

“你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這是你的愛,你考慮過我的難受嗎?”

“葉蒼霆很有可能是你的父親。”

他清晰地感覺到懷裏的嬌柔的身子猛烈地震動了一下。

“不可能!你騙我,如果他是我父親,不可能還答應娶我!”

“我沒騙你,我怎麽舍得騙你。”他将頭埋在她的秀發中,呼吸那份馨香,“因為,連葉蒼霆都不知道,你母親和你父親,從結婚那日開始就分居,所以,你根本不會是辰東霁的孩子,而你母親,是個要強的人,她知道和葉蒼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她為了讓你不被人歧視,所以,對葉蒼霆都隐瞞了你的身份。”

“證據呢?你是否連我和蒼的DNA鑒定都準備好了?不過我不會信,你是仁心醫院的大老板,弄一份讓你滿意的DNA鑒定還不容易嗎?”

“顏,為什麽你對我一定要帶着敵意呢?為什麽你寧願被葉風傷到遍體鱗傷,去尋求葉蒼霆的庇護解脫,都不願意信任我呢?五年前,我說過的話,不會變,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是啊,為什麽,辰顏問自己,司徒霄确實比葉蒼霆都要優秀,為什麽她一直排斥地拒絕他的好,甚至連好臉色都沒給過他幾次?

自己心中真的是對他厭惡嗎?如果是,為什麽每次危險,第一個想起的竟是他?

是自卑嗎?所以害怕深陷後,和那些女明星的下場一樣?

這個想法襲過腦海時,她驀地睜開眼,司徒霄的手愈緊地擁住她。

“如果你不信,可以賭一下,明天你們的婚禮,他是先赴婚禮現場,還是在這裏。”

等在這裏,然後親眼去面對這份殘忍?面對一個可能是自己父親的人,怎樣深情的懷念自己的母親?并且以他準新娘的身份?

辰顏的胸口一陣窒悶,這是多麽可笑又可悲的一件事?如果可以,她寧願裝作從不知道,她寧願這一段的記憶永遠是空白。

可,這裏的一切,歷歷在目,是這麽地真實。

“顏,璃和地産,是葉蒼霆紀念你母親所開辦的地産公司,注冊的時間,你可以去查,正是你出生的那一年。滄海東岸的那條憶夢橋也是他對你母親的約定。”

他輕輕地說完,松開擁住辰顏的手,然後,握住她的手腕,将它拉起,指向牆壁上同樣蒙着白布的一張畫。

辰顏的手不受控制地,将那塊白布揭開,畫上,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海邊,有一幢白色的小房子,房子前面,一條曲折的白色小橋,繞着岩石,一直延伸到海中,形成,獨特的暸望風景。

畫邊題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憶夢,夢未成,情系君。 夢璃

這,與滄海東岸的企劃,乃至實地,确實是契合得無以複加。

白布飄然墜落于地,辰顏的心也一并墜落。

見證着這樣深的感情,卻是屬于母親和蒼的。

那麽她呢?如果她不是蒼的女兒,是否在蒼的心裏,她也只是個替代品?

“國內地産121號文件,使得滄海東岸這個項目可能不得不擱淺,這或許也意味着,你母親最後的夢不能圓。”司徒霄的聲音溫柔地仿佛,仿若天籁一樣,他轉到辰顏的面前,眸光一樣柔和,“雖然現在國內銀行都收緊房地産貸款,但只要你說一句,東遠銀行将接受璃和地産所提出的任何貸款額。”

辰顏用手捂住耳朵,反複地念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拜托你,不要再說了!”她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走去,她的反映讓司徒霄鎮靜自若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本不該有的痛。

這些不是他要的嗎?為什麽,當他把這個不是真相的真相告訴這個女孩,眼看就要完成自己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時,他的心中,似乎感受到她的痛,而痛呢?

他将眼鏡略略擡高,努力将自己的心神鎮定下來,随後,緊追她下樓。

風,吹亂她的長發,讓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看到的,僅是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上面滲出點點的血絲。

他想說什麽,但,此刻,又能說什麽呢?

他要的,只是報複,不是嗎?

默默地将車門遙控打開,她已打開車門,坐進去,他上車,聽到她低弱的聲音:

“送我去格木站。”

格木站,是世界知名服飾品牌國內集中地,專門負責替國內的顧客定制各類世界品牌的服飾,并承擔國際修改往返的運輸。辰顏的婚紗,葉蒼霆的西服就是在此完成。

“你還是決定要嫁給他?”

辰顏不再回答他的話,将頭靠在椅背上,她的頭,很痛,她的心,很累。

車停在格木站,停車場內,還沒有那輛黑色悍馬的蹤跡,她心裏的失落更加深濃。

現在已是下午兩點,約好的時間,他,來晚了。

她掏出手機,挨個給兩家4S店打電話道歉,并約下周繼續采訪。

做完這一切,悍馬還是沒有出現,只有司徒霄,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我進去了。”她輕聲對他說,并不去看他。

“如果你後悔,媒體那裏,我可以給出令她們滿意的交代!”他突然開口,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心,是那把鑰匙。

她将鑰匙攥緊在手心:

“我不會後悔。”

說完,她走進婚紗店,打扮得體,用着Coco香水,英文名也正叫Coco的的店員早笑臉走上前:

“辰小姐,您的婚紗按您第二次試穿的尺寸改好了,您是現在試,還是休息一會再試?”

“現在吧。葉先生來過嗎?”

“辰小姐,葉先生剛打過電話來,說會晚一點到,請您先試。”

“那我先試吧。麻煩你了,Coco。”店員見她神色有些暗淡,也不多問,立刻讓裏面的師傅将整改好的婚紗拿出來到貴賓室。

換衣的時候,她将這把鑰匙放進包中的夾層,逃避,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換上隆重的曳地白色婚紗,她走出更衣間。

望着鏡中換上盛裝的自己,每個女孩最美應該就是成為新娘的時刻吧。

婚紗是Enzoani的珠繡婚紗,奢華的珍珠在柔軟的緞料上将辰顏完美的身材體現出來,更增添高貴的氣質。

配上同款的披紗,鏡中的她,無疑是美的。

她試圖讓唇角勾起,然後,看起來,臉上的表情是笑着的,但,勾起嘴角這個普通的動作,在如今,都那麽難,不過一秒,唇際便僵硬回沒有一絲的弧度。

正當她再次嘗試微笑時,葉蒼霆出現在鏡後,他笑着凝望她,由衷贊嘆:

“顏顏,你會是明天最美的新娘。”

當他的手快要觸到她手臂時,她神經反射地避讓開,讪讪地說:

“你的西服也改好了,我看再配個領結就會更好。”

灑着COCO香水的店員立刻道:

“是啊是啊,葉先生,正好新到幾款Armani的領結,配Zegna的白色西服真是絕配。”

“顏顏,你替我選吧。”

“這個我能替你選,其他,我也能替你選嗎?”辰顏話中有話地問。

葉蒼霆微滞了一下,被她的突然發問,随即立刻回答:

“當然。”

“最近我聽新聞組在談121文件,對滄海影響不大吧?”因在店裏,辰顏只簡單地提了項目的名稱。

“嗯,不大。”葉蒼霆臉上拂過一絲疲憊,随口道。

“Coco,你先下去。”辰顏淡淡道。

“好的,有吩咐您再叫我,我先把葉先生的西服和新到的領結準備好。”Coco識趣地退下,并關上貴賓室的門。

辰顏回身,目光與其說是看着葉蒼霆,不如說,她看的,是鏡中的自己,只有看着自己,她才能鼓足勇氣問接下來的話:

“蒼,滄海東岸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那是當然,這是璃和地産迄今最大的一次手筆,我自然希望它能取得空前的成功,可,目前來看,高端市場對于遠離市中心的別墅,還是有些不接受。”

“說起來,璃和地産成立也有二十三年了吧,真沒想到,滄海東岸,是二十三年中最大的一個項目。”

“顏顏對璃和地産的歷史倒了如指掌,難道婚後有興趣轉做房地産主持?”

辰顏淡淡地笑了一笑:

“國內銀行受121文件影響應該蠻大的,HK的銀行受HK金融管理局調控,現在應該比國內銀行更家容易貸款,不妨多試一條路?”她試探地問。

母親的心願,也是他的心願,那麽,她是否也該成全呢?

她真的不知道,心裏好亂,好亂,看着葉蒼霆的眼神也越來越渙散。

“顏顏,這些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畢竟有那麽多銀行可以選擇。”

“但,貸款的金額,并不是這些銀行所能批複的吧?”

葉蒼霆溺愛地看着她,替她将頭紗理好:

“你現在要想的,只是如何在明天做一個最美的新娘,其他,都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蒼,你愛我嗎?”

葉蒼霆沒有想到她問出這個問題,理頭紗的手明顯滞了一下,緩緩說:

“我喜歡顏顏。”

喜歡,喜歡不是愛啊,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愛的話,應該只能給予一個人吧。

“蒼,你的血型是B型嗎?”

“不是,我是O型。”

“哦,那你是萬能輸血者,以後我就不用愁了。”辰顏微微一笑,心裏稍稍有些放松,她知道,在司徒霄口中“名義”父親辰東霁的血型和她一樣,都是B型,那麽如果,她母親沈夢璃的血型不是B型的話,則基本可以排除,葉蒼霆就是她父親的說法。

不是她不信司徒霄,只是,她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今天的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麽,總是稀奇古怪的念頭。”葉蒼霆憐愛的拍拍她的頭,仿佛小時候一樣,她卻将臉蘊在他的手上,這個動作,讓他反而停了下來。

“沒事,可能這幾天趕着采訪,休息不太好吧。你趕緊去試衣服吧。”

“好。”收回拍她的頭,帶着些許依依不舍。

“對了。明天是九點鐘,在聖愛教堂請了鐘神父主持婚禮。”

“九點?”

“是啊,太早了嗎?”她看着他臉上的表情。

“不,我會八點到你的公寓。”

“你別來了,我明天會直接和伴娘坐花車到教堂,公寓也不是我真正的娘家,接嫁的儀式還是不要吧。”

“都聽你的。”

“嗯。”辰顏一低頭,斂去眸間的一絲落寞,明天,一切都該有答案了吧。

她要親自證明某件事,而并非,聽司徒霄的一面之詞。

如果他愛的是她母親,那麽,她不願意,做一個替身新娘,她做不到!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貴賓室門口後,她進入更衣間,沒有叫店員的幫助,一個人緩緩脫下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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