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10)
紗,然後才叫Coco進來,替她疊好,放進專用的袋子中。
做完這一切時,葉蒼霆在男賓部也試完西服,他試得很匆匆,因為接到一個電話,使他不得不先行離開,當他表示讓莫青來接辰顏時,辰顏僅讓他工作為重,而她也約了伴娘要買一些婚禮用品。
看着葉蒼霆信以為真的樣子,她想,其實,這個世界,誰會從沒有欺騙過別人呢?
不過,有人在欺騙中付出了真心,有人則是假意,僅此而已。
正如同,司徒霄霄也有可能騙她一樣。
走出格木站,她打電話給她明天的伴娘揚揚,讓她今天下午不用陪她了,明早八點,她給她電話後,再到她的公寓。
選擇揚揚做伴娘,是因為她是臺裏唯一一個沒有因葉蒼霆娶辰顏,而呈現兩種臉的人。或許,她還保持着在媒體圈中,難能可貴的淳樸吧。
所以,辰顏選擇她做為她的伴娘。
但,明天,或許,已經不需要伴娘了。
她獨自回到公寓,從置放舊物的箱子中找出母親當年生下她時的出生證,以及一沓體檢的報告,上面,清楚明白地寫着,她母親的血型,是O型。
兩個O型是不可能生出一個B型的女兒,所以,葉蒼霆并非她的父親。
雖然證實了這一點,但,今晚,注定,是她的不眠夜,不知道反複泡了幾杯紅茶,也不知道反複看了幾次石英鐘。
直到晨曦微露,她将長發第一次紮起,換上簡單的白色棉裙,然後,下樓打車,來到望海花園,門衛正趴在窗後的桌上打着磕睡,睡眼惺松間,對于辰顏也沒有多過問,便開了一邊的用戶門,這裏自從敗落後,租住客很多,流動性過大,導致門衛對一般進出根本不會仔細盤問。
憑着昨天的記憶,她很容易就找到那棟樓,那間房,拿出鑰匙,顫抖地插進門鎖,咔地一聲,門,輕輕開了。
屋內的擺設恢複到最早的樣子,她艱難地走進去,将門重新關上,徑直走到裏面的房間,這是一套兩居室一衛的老式公寓,房屋的設計和所用的裝修材料,都屬于二十多年前的産物,
她走進其中最大的一間房間,應該是卧室,諾大的床上同樣罩着白布,牆壁很幹淨,沒有挂畫,也沒有任何因少人打理而産生的黴爛污點。
坐在這裏,窗外漸漸響起一些嘈雜的聲音,汽車的喇叭聲,大媽大嬸結伴買菜聲,孩童上學前相互嘻鬧聲,這一切,漸漸,在辰顏的心中,一并定格成為關于那個早上的記憶色彩,是帶着灰色的蒼白。
因為這些聲音,都敵不過,門鎖被輕輕旋開那最細微的聲音,辰顏最怕聽到,又不能不聽到的聲音,終于如期而至。
心裏,品到一種味道,苦澀。
今天,是她的婚禮,他的新郎,此時,人,近在咫尺,卻,心隔千裏。
他還是來了,從他打開那扇門,進入這屋子開始,辰顏知道,他和她之間,劃下休止符或許才是彼此的出路。
葉風,是屬于她青澀年代最美好的堅持,可惜,他的傷害,讓她只能用絕決的疏遠結束。
葉蒼霆,是屬于她從小到大,最溫暖的依靠,在她回首時,他的淡然寬容,是她最好的倚靠,醫院那晚,當他替她戴上戒指時,她的心,真的,為他而動。
她以為,這就是被愛的幸福,所以,她允許自己在這份幸福裏沉醉。
可,司徒霄的話,将她從沉醉中驚醒,并且,她無助地發現,他說的有些話,畢竟是接近殘酷的真實。
她站在卧室中,聽到,葉蒼霆的聲聲,輕輕地,如同和情人低訴的溫柔,這樣的溫柔,是她從沒有聽到過的,所以,他在說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這個日子,他仍舊忘不了的人,是她母親。
她是一個影子?所以,葉蒼霆,才會數十年如一日,待她這麽好,超乎親情之外的好。
真相和答案,僅是因為,沈夢璃的女兒是辰顏,辰顏擁有和沈夢璃一樣的容貌!
她的手撫上臉頰,眼底,是密密匝匝的刺痛,由于痛,眼淚反倒流不出,這樣,也很好。
無名指上的指環咯疼她的臉,可,她沒有把手放下,就這樣,撫在那,仿佛能撫到心底最深的傷,慢慢,一步一步挪着向客廳走去,手指顫抖着打開牆上塵封已久的按鈕,柔和的燈光就這樣,照在她的臉上,也照進葉蒼霆驚愕的瑚珀色眼眸中。
葉蒼霆習慣在黑暗中傾訴,這樣,會讓他有種錯覺,那個深愛的女子,還坐在沙發上,溫柔地随着他的每一句話,而動容。
所以,他不會開燈。當燈亮起時,他自然而然望向光源的方向,站在小射燈下的女子,讓他有剎那的恍惚,他以為,看到的,是沈夢璃,但,當他看到女孩手上閃爍的戒指時,他知道,站在那的,是今天他的新娘,并非記憶中的深愛。
辰顏站在那,開始微笑,将手滞滞地放下,另外一只手輕輕柔柔地,将那枚戒指褪下,遞給葉蒼霆。
葉蒼霆沒有伸手去接,仿佛,那不是枚戒指,而是塊灼人的烙鐵般讓他無法去接。
空氣凝固,四周忽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氣息,倆倆相望,誰都沒有開口。
辰顏的手驟然松開,叮地一聲,清脆脆地,戒指掉在地下,旋轉出一道完美的銀弧後,又恢複死寂。
她等他的一句解釋,只要他肯說,她或許仍然願意相信,仍然可能留下。
但,直到她将戒指松開,他還是沒說,或許,在這間屬于他和沈夢璃的屋子中,他願意傾訴的女子,僅有那一人。
她該離開了,不是嗎?
将頭別過,倔強,疾速地沖到門口,手才握上門把手,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緊緊按住她的:
“顏顏……我沒有後悔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包括娶你。”
她仍然在笑,但這個時候的笑,比哭又好過多少呢?
“顏顏……”他試圖挽回什麽,聲音低沉。
他不想讓她傷心,所以才會說這些話吧。
“讓我保留最後的驕傲。”辰顏的語音是透着疲倦的清冷。
所謂愛,所謂被愛,不過,是奢侈,她曾以為自己握得住,便能擁得長久,原來,還是一場自欺欺人。
他的手有些猶豫的松開,她感覺到那份猶豫,決然地打開門,匆匆,奔下樓。
走出昏暗的樓道,被風輕柔的一吹,眼底竟有些霧氣突兀地彌漫上來。
她将頭仰起,天空,很藍,藍到,沒有一絲的雜質,但,人的心,卻始終無法做到這樣。
是誰站在那,颀長的身姿後爍出寶藍色的光澤,是誰站在那,用一種憐惜的眼光柔柔地看着她?
她踉跄地走着,在快要靠近那個人時,手臂忽然被鉗住。
怔了一怔,葉蒼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別過去!顏顏,你要相信我,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想的是怎樣?你告訴我啊,我能怎麽想呢?”她的眼眸的霧氣漸濃,但不散,“你愛的,是我母親,璃和地産,憶夢橋,沈夢璃。我早該想到。”
“我和你母親的事,并不是象他所說的那樣!別過去!”他好象害怕什麽一樣,不肯松開抓住辰顏的手。
“為什麽?”她停下腳步,轉望向葉蒼霆,“你給我一個不過去的理由。”
“他的理由就是,他以為娶你,等于娶到沈氏企業的大半股份,因為,根基沈家的規則,你在婚後,就可以名正言順擁有這些股份,而這些股份,足以使他排到國內富斯榜的前五,并且足以讓滄海東岸不倚靠銀行都能在将來起死回生。” 司徒霄桀傲的聲音随即響起。
葉蒼霆的臉明顯抽搐了一下,瑚珀色的眸子掠過一種辰顏沒有讀到過的神色,是深入髓的不堪。
辰顏疑惑地望向司徒霄,他說的話,她不懂,這個謎一樣的男子,每次都能說出讓她無法理解的話。
“因感染SARS,沈家唯一的兒子沈軒君在四月份死了,他有一個兒子,可那個孩子,是智障,所以,沈家第三代有資格在婚後擁有21%股份的人,只有辰顏,哪怕她并不姓沈,可卻是沈夢璃唯一的女兒!葉蒼霆,你敢發誓,這些你不知道?”司徒霄繼續說着,但質問的言辭卻是轉向葉蒼霆。
葉蒼霆回答的聲音同樣很低,一字一句,說得有些費力:
“我知道,但,我娶顏顏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要他娶她時,他沒有答應,四月份,他宣布娶她時,卻唐突得沒有任何理由。
辰顏眼中的霧氣濃到,她漸漸看不清周圍的一切。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畢竟她長得很象沈夢璃,不是嗎?但,如果她是你的女兒,你說,這是不是更加有趣?”
“胡說!”葉蒼霆第一次這麽生氣,源于這一句看似輕飄飄的話,但深深的挫傷了他的心,包括他的尊嚴,“顏顏不會是我的女兒!”
“倘若你承認她是你的女兒,你猜沈家二老會不會因此修改繼承權?”
辰顏麻木地聽着這一切,仿佛一切與她無關,她知道,母親的家族在滬城是赫赫有名的,沈氏企業,但,這真的就是葉蒼霆突然願意娶她的原因嗎?真的就是這個理由嗎?
她擡起眼睛,望着葉蒼霆,淚,沒有預兆地,在霧氣破碎後,墜落。
不是她不願意再流淚,只是,眼淚滑落的時候,太久,久到,她錯以為,是可以假裝勇敢,假裝只是貪戀被人愛的滋味。
眼淚,滑落,需要,很久很久,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更正視自己的心。
心會痛,強迫的壓抑,還是敵不過愈深愈濃的痛。
痛到極致,淚,是最後的诠釋。
有溫暖的手替她輕輕拭去淚水,她失落地看到,是司徒霄,并不是葉蒼霆,失落,對,是失落!
她失落的表情悉數落在司徒霄的眼中,他的眸底彙聚起更深的陰霾,拭去淚水的手,不自禁地加大了力,但,辰顏的臉上,還是僅有失落的表情,并未有吃痛的神色代替。
白皙的皮膚,因流淚,眼眶下隐隐泛着些紅,很淺,但,司徒霄看得到,葉蒼霆同樣也看得到。
“我要娶的是辰顏,并不是沈家的繼承人,也并不是一個替代品!”葉蒼霆堅定地說,這讓司徒霄的眉毛不易察覺地挑了一下。
“因為今天你宴請了各界名流,也籍着婚宴,為滄海東岸的下一輪推廣打通人脈!更因為,沈家二老也在注意這場婚禮,他們清楚你想要的是什麽!要報複當年他們的狠心拆散,這對你,是唯一的機會!”司徒霄的語言帶着殘忍,他的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看着葉蒼霆,這個男人,終于,在今天,也嘗到了痛!
“蒼,我還是問你那個問題,娶我最真實的原因是什麽?”辰顏躲開司徒霄的手指,語音出奇意料地平靜,仿佛水紋無波,這個問題她第二次問,等待,他給出一個哪怕不算完美的答案。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盡我的所能。”葉蒼霆沒有猶豫給出這個答案。
司徒霄唇邊的弧度愈深,辰顏想要的答案,葉蒼霆不能給!這一點,他早就知道,那個承諾,葉蒼霆發誓,這輩子不會再給其他人,所以,葉蒼霆今天注定會失敗,注定會看到最不願意的一幕發生。
司徒霄的手擁住辰顏,将她綿軟的身子拉向他,然後鄭重地對着葉蒼霆:
“你給不了她幸福!惟有我才能給她,她所要的幸福!你們葉家帶給她的,永遠只會是傷害!”
一輛勞斯萊斯,緩緩駛入望海花園,無聲無息地,在三人面前停下,一個保镖迅速下車,打開車門,車上,下來一白發蒼蒼,精神依然矍铄的老人。
老人的出現,讓葉蒼霆的臉色轉變成一種晦暗,連同他瑚珀色的眸子都失去光澤。
“是小顏吧。”老人對辰顏啓唇,語音沒有慈祥,只有威嚴,“我是沈傲,也就是你的外公。”
辰顏茫然地看着這位自稱是她爺爺的老人,沒有驚喜,眼底雖仍在流淚,但不是為這而流。
這就是她的外公?23年來,她第一次見到的,有着至親血緣關系,但形似陌生人的外公!
“葉蒼霆,好久不見。”老人轉望向葉蒼霆,語音瞬間變得如同刀鋒磨過一般犀利。
葉蒼霆第一次失儀到沒有說話,他看着老人,眼底,有一小簇的火焰映現。
司徒霄則恭敬地道:
“沈先生,總算把您等來了。”
“我當然會來!二十六年前,你是怎樣将夢璃欺騙的,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二十六年啊,你竟然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葉蒼霆,我沈傲峰告訴你,有我在一天,你休想占得我們沈氏一分一厘的股份!”
“二十六年,是,不算短,如果不是你當年的教誨,也沒有今天的我!不管我說什麽,您都不會信,您的偏執是害死夢璃最大的兇手!如果我二十六年前不退讓,可能,夢璃就不會……”葉蒼霆深深吸進一口氣,他的手不可遏制地握緊,緊到,可以聽到骨關節咯咯作響。
“夢璃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沈傲打斷葉蒼霆的話,但他的臉上沒有籠上一絲的悲哀,随着時間的洗禮,他早就将當年的喪女之痛漸漸地撫平,因為,他是沈傲峰,沒有任何事,可以長久打擊他的沈傲。
第四季 愛恨恢恢(最終季) 67.落跑新娘
“我今天尊稱一聲‘您’,僅因為您是夢璃的父親,除此之外,我和您之間沒有其他話可以說了。
葉蒼霆說完這些話,深深地凝望着辰顏,他的眼神,讓辰顏無法不動容,淚,止不住地落下。她以前是那麽堅強的一個女孩,可,今天,卻哭到連她自己都不再了解內心的想法,或者說,是她不願意觸及內心的真實。
因為,她無比悲哀又帶着一絲欣喜地發現,難道,她對葉蒼霆的感情竟這樣難以割舍了嗎?
“顏顏……”
葉蒼霆的手向她伸出,等她将手再次安心地放進他的手心,辰顏望着他,微啓唇,問出的,還是那一句話:“娶我,是因為愛嗎?”
葉蒼霆伸向她的手微微顫抖,但,愛,這個字,他無法說出。
“我愛你!”司徒霄的聲音緊接着響起,“所以,請嫁給我。”
辰顏沒有轉望向司徒霄,反是掙開他的懷抱,獨自,向花園門口走去。
“小顏,你必須嫁給司徒霄。”沈傲的聲音有着不容抗拒的絕決。
辰顏停住腳步,漠然地道:
“我不是沈夢璃,您無權幹涉我的婚事。”
随着這份強裝的漠然,她的淚水硬生生被逼退回去。
“只要你是沈夢璃的女兒,我就有權幹涉!”沈傲的固執,這麽多年過去依然未曾改變。
“您難道要顏顏再步夢璃的悲劇?”葉蒼霆終于忍不住,話語出口,他看到,沈傲矍铄的臉上分明抽搐了一下,紅潤飽滿的臉色因這抽搐,顯出一絲老态。
他畢竟已是年逾七十的老人。
“這是我們沈家的家事,外人不需多問!”沈傲眼神示意一邊的保镖,那倆人立刻攔住辰顏的去路。
辰顏往後退了一小步,盯着這倆個保镖:“請你們讓開。”
“你是我外孫女,難道第一次見到外公,就不告而別嗎?”
随着沈傲的話語,倆個保镖象抓小雞一樣把辰顏架起,硬是塞到勞斯萊斯的車上,然後一左一右坐在她的兩側。
“放開她!”
葉蒼霆才要上前,司徒霄用胳膊擋住他:“難道你又要破壞親人重逢?”
“你們這是挾持!”
“葉蒼霆,國內是講究法制的,也是講究證據的,當初就是少了你害死夢璃的證據,才讓你嚣張到今天,但,只要我沈傲活着一天,我們沈家所有人,都一定要與你劃清界限,不管用什麽方式!”
沈傲說完,轉身,上了那輛黑色的豪車。
辰顏不再試圖做無謂的掙紮,她和外公,第一次的見面,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這是她的親人,但,以這種方式來脅迫她,這也是親情的一種嗎?如果是,她寧願不要。
可,她也悲哀地發現,自己有着女子懦弱的一面,她無法面對連一個愛字都無法給出的葉蒼霆,卑小的她,在婚禮當日,選擇成為落跑新娘。
在本該屬于她和他婚禮的今天,再也無法回頭地離去。
車,停在帝豪酒店,這是鵬城唯一可以媲美霆耀酒店的準六星酒店。
保镖恭敬地搶先下車,打開車門,辰顏踏出車門的剎那,四周鎂光燈以無比劇烈的方式閃起,縱然是白天,這陣鎂光燈的強度,仍舊不遜色烈日當空的光度。
“沈總,您好,早前您對媒體說這次來鵬城是因為一項重要的商務談判,請問是和冥遠財團的合作嗎?”
“沈總,聽說您有打算将沈氏企業交給下一代接管,請問,究竟是誰呢?”
“是啊,何時給我們揭曉謎底呢?”
“各位安靜一下,沈總稍後會在記者招待會一個個回答各位所提出的問題,現在請各位讓一下,謝謝。”一邊早有西裝筆挺的男子走上前來,和兩名保镖,以及酒店工作人員一起,在衆記者中分開一條路,護送沈傲一行迅速進入酒店。
辰顏随沈傲從VIP電梯直達位于酒店16層的一間諾大裝飾考究的休息間,保镖自動站在門前,在辰顏和沈傲倆人進入房間後,将門緊緊閉起。
“小顏,我是你外公,有些事,有必要對你說清楚,你也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沈傲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但辰顏始終僵持地站在一邊,并不随他的示意入坐。
她紊亂的思維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今天,本該是她和葉蒼霆的婚禮,但如今她卻成了落跑新娘,留下他一個人,面對着賓客,面對着媒體,面對着殘局。
她的手緊緊的握着,指尖叩進肉的疼痛,可以讓她感覺自己還有覺到疼痛的能力,而不是麻木到任人擺布。
“我想,你父親一定告訴你,你母親沈夢璃的死亡是因為難産,可,這不是實情,實情是,她在懷孕九個月時,服用了大量的安定,被你父親發現,送到醫院,已經回天乏術,當時,醫護人員竭盡全力,也僅能保下你。你父親和葉蒼霆最後的兄弟情誼,讓他不願意去猜測這當中的隐情,是什麽讓你母親可以選擇自殺,一并放棄你,除了是那個卑鄙小人施展的伎倆外,沒有人會這麽殘忍去逼死一個懷孕的女子!”沈傲緩緩地說,神情仍舊平和。
“您這麽說,無非是想告訴我,母親是因為蒼自殺?”辰顏輕啓唇,沈傲聽到她的這句話,眼神中透出一抹精光,但,他并未打斷辰顏繼續往下說:“可,您忽略了一點,如果真是這樣,父親不可能,在以後的數十年,還和蒼知己相交,這并非一句兄弟情誼可以概括的,除非,父親,根本不愛母親。”
“小顏,你父親很愛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卻只愛葉蒼霆,是我為了她的幸福,逼她嫁給你父親,這,或許是我的錯。但那個時候,葉蒼霆的野心,讓我沒有辦法将自己唯一的女兒交給他。可,我沒有料到,葉蒼霆會從你父親着手,你父親是地産界的神話,葉氏早就瀕臨破産,而當年的鵬城無疑是地産商一展拳腳抱負的最好地點。所以,你母親跟着你父親,來到鵬城,這一切,如果說是巧合,更象是命運的安排,連我都無法預料,無法逆轉。”沈傲說到這,平和的神情,漸漸起了一些波瀾,語音澀苦,“葉蒼霆熟谙你父親的脾氣,不過一年,就被你父親視為莫逆之交,這其中,還有你母親穿針引線的功勞,她愛着葉蒼霆,放棄尊優的生活,進入旭日電視臺,做一名普通的記者,乃至成為他的棋子,都心甘情願,所以,雖然不能從沈氏這得到任何好處,葉蒼霆還是借着你父親財力和人力,終于打造出了璃和地産這個品牌,從此,徹底盤活了葉氏集團,在某種程度上,璃和地産在業界的知名度,甚至超過你父親的辰氏地産。這些,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曾不止一次勸說你的父親看清葉蒼霆的真面目,可,他對我我勸說置若罔聞,正因此,我和你的父親也斷絕了往來。
“您把我帶到這,就是為了告訴我,商場的爾虞我詐嗎?”
“我是要告訴你,你母親的死!你父親的死!”沈傲的語氣驟然轉嚴。
“都是葉蒼霆所為,對嗎?”辰顏口中雖故做不屑地說,心裏仿佛被重重的鈍物敲擊,窒悶地讓她不自禁地把手撐在一邊的沙發頂沿。
“你母親死前,在望海花園的那間屋子待了一天一夜!你父親死前,是從葉蒼霆的別墅返回,最後交警調查報告中寫明,是因剎車失靈導致墜落。但因為沒有确鑿的證據,這部車又沒有定時檢修,所以此事,僅當一般的事故案處理。”
當沈傲徐徐說完,辰顏的眼前頓覺一陣眩暈,她的手死死扶着沙發的邊沿,才可以支持住。
“所以,你如果要嫁葉蒼霆,無疑就是嫁給你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辰顏松開撐住沙發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癱軟在沙發的一邊。
“小顏,外公不會騙你,這就事實的真相,雖然讓你一下子知道這麽多,是很殘忍,也确實很難接受,但,外公這次到鵬城,就是不想讓那個卑鄙小人得逞!”
“既然您都知道,為什麽,當父親死後,我被蒼收養,您沒有阻止?甚至從我出生至今,您都沒有看過我?今天,在我即将嫁給他的時候,您出現了,帶來這些所謂的真相,您的目的又是何在?是因為需要一個人,去應付外面的媒體?對嗎?”
沈傲的臉因辰顏一疊聲的質問,有些愠意,但他并沒有發作,畢竟,這就是他的目的,當年,沈夢璃母女對他,是種恥辱,是死是活,哪怕被仇人收養,他都不願意再去相認。
可,現在不同,如今沈家的嫡系一脈僅有辰顏是他的至親骨血,她也是繼承沈氏最理想的對象。
沈傲是傳統的商人,當然不願意自己的家産落到外人手中,只要是親人,哪怕是曾帶給他羞辱的親人,至少,身體裏,流的是他沈家的血,在別無選擇的時候,這種親人,也是他願意去認回的。
“小顏,不管你怎樣認為,這世上,你最親的親人只剩我和你外婆,這15年,我們并非是忘記你,僅是因為我們有我們的驕傲,我們沒有辦法這麽快去接受曾經背叛家族的夢璃生下的你,但,當我們從報紙上見到葉蒼霆發布的婚訊後,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親自來這趟鵬城,阻止悲劇的發生。”
“可您的到來,讓現在的我,就象一個悲劇!”
沈傲緩緩站起,皺皺的手上,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斑點,他用這只手,穩穩地将辰顏從地上拉起,替她将頭發理好,鄭重地道:“你的悲劇将會因識破他的欺騙而停止!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唯一承認的沈氏合法繼承人,并将嫁于冥遠財團的執行總裁司徒霄,你們結婚,對于我們倆大家族,都将是最好的聯姻,這是今天我要對媒體公布的,小顏,我們沈家的人,不會因一點的挫敗所被打倒!”
“我姓辰,不姓沈。”
辰顏清冷地說出這句話,她看到,沈傲的臉色拂過一絲不悅,但,他畢竟經歷過許多,辰顏這些反抗在他眼中看來,不過是使使小性子,他自信,收服這個看似倔強的外孫女會比她的母親容易許多,因為夢璃看似軟弱,但實際卻執拗聽不進任何其他的勸告。
“你好好待在這,我出去開完記者招待會,就回來。”
說完,他理了一下西裝因坐下産生的褶子,開門出去。
辰顏轉過身,沒有流淚,身體的水份好象哭幹了一樣,縮成小小的核,再沒有辦法得到滋潤,她用雙手反抱住自己,才發現,身體在無力的顫抖。
“顏,對不起。”溫柔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時,她有瞬間的錯覺,以為是葉蒼霆,但,當那個溫柔聲音的主人,從背後擁住她時,她知道,這個人,只可能是司徒霄。
葉蒼霆的身上,一直有好聞的CD華氏溫度,而這個擁抱,沒有那種味道,有的,僅是一聲嘆息,随着他的呼吸在她頸後拂過,緩緩溢出。
“我不能做到,看你陷進一個陰謀,無動于衷。”
“你指的陰謀,是蒼經過這麽多年,還謀算沈家的産業?”辰顏啓唇,聲音,不複以往的圓潤,帶着嘶啞,更帶着難以言說的痛楚。
聽到她凄涼的發問,司徒霄突然有種不忍,但他很快将這種不忍完美地掩飾,讓聲音中更充滿着讓人心動的情意:“顏,你太單純,即便在媒體兩年,有些事,有些人,你未必都能看透。”
“這些事或人,是否也包括你?”辰顏犀利地反問。
“如果,我的存在對你是種困惑,更是種厭惡,我只能說抱歉,但我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你,不去關心你的一切,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孩,我不會放棄!”
“我也說過,請你放過我,我陪不起你這種游戲!”
随着游戲二字說出,辰顏驚愕地發現,原來,從昨天到今天經歷這麽多事後,她并非麻木到沒有感情,反而犀利地用這個詞去傷害身後的男人,來逃避可能萌芽的情感。
倘若,他真的放開她,她會更加難受嗎?
她試圖不讓自己繼續去想,但她的身子被身後的男人以一種絕對霸道的力度扳回,他讓她面對着他,她會讀到,他眼底此時的心痛,清晰,真實。
“顏,我對你,不止是游戲!”緩緩說出這句話,連司徒霄都不能确定這話中帶着幾許真情,幾分假意。
“我對你,卻僅是游戲。”辰顏逼自己殘忍地說出這句話,閉上眼睛,淚,終于流出。
葉風,葉蒼霆,當他們一個一個,與她的情感歸宿擦肩而過,她發現,擁有感情,尤其是愛情,對她,是如同親情一樣的奢侈。
輕柔地唇蘊貼上她的眼眸,溫柔地替她吻去冰冷的淚,然後,來到她因缺水幹裂的唇,用無比憐惜的力度碾揉,不同于以往的霸道,不同于他此刻心中仍難以忘記的恨。
他的吻,背叛了他的心,出賣了他最真實的想法。
辰顏在他試圖更深地吻進她的唇時,依然将頭別開,這個動作,還是和以前一樣,當司徒霄試圖靠近她,她就用這種冷漠來拒絕。
“哪怕你對我,僅是游戲,顏,我這一生,除了你,不會娶其他的人。”說出這句話,心中彌漫的恨仿佛有一秒的煙消雲散。
除了眼前的女子,或許,他真的再找不到女孩,讓他會許出這句承諾。
哪怕,接近她的初衷是有着目的,但,一次一次,他發現,即便這份目的背後有着最殘忍,嗜血的原因,他始終不忍傷害她,始終不忍毀了她。
她完美地如同一個瓷娃娃,有着最純真,善良的本質,卻用任性,冷漠來僞裝。
他看到她的這份僞裝在他說出這句話時,終于無法做到繼續,她皺緊眉,第一次,凝望着他,他對上她的眸光,這瞬間,時間似乎都靜到失去流逝的動力。
“你外公等着我們。”司徒霄的眼神配上他此刻低徊的嗓音,帶着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他輕輕拍了一下掌,房門推開間,兩名妝容精致,穿着韓式套裝的女子走了進來,為首的女子手上推着一個推車,推車第一層,放着化妝的工具,第二層,則是美發的工具。
第二個女子手中拿着一件用考究服飾專用袋裝起的衣服,隔着袋子,看不真切裏面所裝呈的服裝,但,卻讓辰顏想起,此刻,孤獨躺在公寓床上的那件婚紗。
牆上的挂鐘指向中午十二點,霆耀酒店的頂層,按着請貼的時間,正是賓客悉數到齊的時間。
葉蒼霆一個人,該怎樣去面對他們的疑惑呢?
她遏制住自己繼續想下去的思緒,她怕,再多想一刻,會無法控制自己,沖到霆耀酒店的念頭。
而這個念頭摧殘着她的神經,讓她覺到關于苦澀的無奈。
她由着兩名女子将她的長發第一次吹成微卷的造型,并描繪上清雅淡麗的妝,換上剪裁合體的白色真絲閃金旗袍,微攏的同色披肩,讓她象牙白的肩膀若隐若現于镂空披肩後。
“辰小姐的身材真是标準,Acren設計的這件旗袍正匹配。”
其中一名女子恭維道。
辰顏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粉妝背後,只有她清楚,此刻的心冷。
她們将門打開,道:
“辰小姐,酒會已經開始,沈總和司徒總,正在三十五層等你呢。”
三十五層,她還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