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19)
相愛到至深,相愛到可以放棄其他任何的事。
畢竟,這裏遠離一切,是屬于他和她的蜜月天堂。
結束外景拍攝的那日晚餐,坐在日落酒吧的沙灘上,享受帶着當地特色的查莫洛傳統料理,烤乳豬、生魚片、紅米飯、椰子蟹,辰顏愛上這種可以豪爽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覺。
不用顧及任何淑女的形象,充分品嘗美食的饕餮,司徒霄帶和柔柔的笑意注視着她,眼中,是愈積愈深的情意。
“你再不吃,都要被我消滅掉了哦。”辰顏幹掉手中的蟹,望着他盤內還未怎麽動的生魚片,嘟囔道。
他把那碟生魚片推到她面前:
“你愛吃,就由你代勞吧。”
“怎麽可以,你不吃,明天哪來體力?”
“我晚上有體力就可以。”
辰顏拿着叉向他憤憤地一揮,然後叉在切得很薄,烤得很脆的乳豬片上:
“哼,想得美,day dream。”
“現在是晚上,所以,不屬于day dream的範疇。”他優雅地拿起一杯當地自釀的酒,細細品着,齒間留下濃郁的甘冽。
這時,現場演奏熱鬧地拉開序幕,互相不熟悉的游客,互相拉着,跳起舞來。
“去跳嗎?”辰顏的眼睛閃閃發亮,她穿着玫紅色的吊帶衫,下面配着民族風的花裙,本來清冷的性格,在此刻也蕩然無存。
“你去,我陪你。”
“好!好!”她拍着手,用一邊的餐巾擦幹淨手上的油膩,拉起他的手,加入跳舞的隊伍中。
他們熟悉的交際舞在此刻全然派不上任何用處,PUB的熱舞,也和這份自由格格不入,大家彼此都是陌生,但互相笑鬧在一起,随着歡快的節拍,恣意的跳舞。
這一刻,她牽的是司徒霄的手,下一刻,就換和別的陌生人,牽手,轉圈,然後再換舞伴。
不知道換了幾個舞伴,跳着土家的圈圈踢踏舞,辰顏的腦子快被轉暈時,突然,熟悉的感覺握住她的手,她擡眸,對上的,正是,一雙她以為已經忘記,但卻還在心底某一處的眼睛。
這雙眼睛,此時,帶着一縷無法忽略的憂愁凝視着她,因着這分憂愁,她的心也一并渲染上,一種感傷。
終于,再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
他的手握住她,若即若離,再一個轉身後,她松開他的手,本來,按着規則,應該是換到下個舞伴前,可他的手還是依然拉住她的。
指尖的冰冷,再不似當年可以相互溫暖。
如今的他們,中間隔閡的,竟是如天澗一樣無法逾越的距離。
所以,今晚,這是最後一支舞,也是屬于他們的第一支舞吧。
辰顏沒有抽回手,仍然踏着拍子,轉圈,拍手,再分離,轉下一個大圈,可,這一次的回首,她的手已無法握到他。
不知何時,司徒霄轉到她的身邊,他的手,牢牢的牽住她的,并且,把她帶離舞圈。
司徒霄一句話不說,徑直拉着她,走回餐桌。
“慢點,慢點,啊喲——”
随着辰顏的身子明顯一滞,他才放慢腳步,回很,看到辰顏捂着腳踝,地上,是一個漂亮的螺,這樣的螺在塞班,到處可見,所以反倒不被重視。
物以稀為貴,這句話,放在此處,更是精準的诠釋。
他的臉上陰郁着,彎下身子,抱起辰顏繼續往前走,辰顏低着頭,也不再說話。
這樣的時候,她再說什麽,恐怕都不能化解他心裏的酸意吧。
将辰顏抱到椅子邊放下,桌上的佳肴早冷卻,惟有酒,還是冰冷地可口。
辰顏的手才要自倒一杯酒,被他劈手将酒瓶奪過,另外吩咐一邊的服務員為她重換上椰子汁。
氣氛有些僵持,他将一杯酒灌下肚,還是不發一言。
難道,他認為這次偶遇,是她的一次精心安排?
“霄……”她輕輕喚他,手怯怯地去握他的,“你生氣了嗎?”
沒有等到他開口,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打斷這份尴尬:
“司徒先生,司徒夫人,想不到,在這裏,都能見到二位。”
辰顏不用擡頭,就知道,安沐雲,正在一旁,或許還帶着饒有興致的眼神觀察着她。
她特意不再喊她“辰小姐”,換上“司徒夫人”的稱謂,不僅是喊給她聽,也更是喊給另外一個人聽。
這個女子,從那次酒吧被劫的災難後,就處處針對着她,她不是不明白,起初,她也盡量去讓着她,可,安沐雲的變本加厲,讓她真的沒有辦法再忍讓。
沒有誰一定要為誰負責,同樣,沒有誰一定要為不是自己的過錯,而去愧疚。
“安小姐,真的很巧。”辰顏冷漠地回應她虛僞的問候。
“風,你想不到,會這麽巧吧,我說,塞班之行,可真是開心呢,是吧?”
“Yanni,你好。”
葉風向他伸出手,司徒霄的唇邊浮過似笑非笑,與他相握:
“葉經理,你好。顏曾告訴我,你在她小時侯,對她很是照顧,今日才得見,希望不會恨晚。”
“風……”辰顏知道在這樣的場合,她一定要說些什麽,但喊出熟念于心的名字,還是頓了一頓,“你最近好嗎?”
“小顏是我的妹妹,我對她照顧是應該的。”葉風沒有讓自己的聲音,帶着任何不該有的情感,然後望向辰顏,這一望,他眼底的情緒還是沒有辦法掩飾,“小顏,你好嗎?”
“我很好,我想,你和安小姐,應該也很好吧。”
一個好字,反複地在他和她的口中傳來傳去,任何人都能聽出其中一些味道。
安沐雲笑得更加溫柔,司徒霄的臉,則愈加陰郁。
“霄,我的腳好痛,我不想吃了,回房休息吧。”辰顏有種想要逃的感覺,在他的陰郁的注視下。
但沒有等司徒霄回答,安沐雲又笑着說出讓辰顏暈闕的話:
“司徒先生,我們今天上午抵達這裏時,本去預約明天的游艇,想出海觀賞更美的景色,可除了供游客乘坐的那些外,私人出海的那艘,明天一天,都被你包了,不知道司徒先生,是否願意,割愛相讓呢?”
辰顏沒有去計較安沐雲的話中有話,而是驚愕地望向司徒霄,他包下游艇,想幹嘛?
“沐雲,我們定後天好了。”葉風似乎也想逃避。
“恐怕後天,也是我包下的,不過,如果二位有雅興,可以一起出海。”司徒霄的聲音有着拒人于千裏的溫度。
“那恭敬不如從命。”安沐雲笑得讓辰顏十分郁悶,但她還在繼續說着話,繼續說着讓別人刺痛的話,“風,我真的很想和司徒夫人能有一起出海的機會,風。”
葉風不再說話,而辰顏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繼續聽下去:
“失陪。”
她跌撞得扶着桌子起來,一瘸瘸地往酒店走去,沒走幾步,司徒霄還是從後面抱起她,她縮在他的懷中,看到,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溫度,冷,如同,北國的冰峰,和塞班的炙熱格格不入,甚至連這份炙熱在觸到他時,都染上一層霜魄。
海景King room的溫度也因着他的陰郁,冰冷下來。
他坐在套房的書桌前,用筆記本處理着郵件,辰顏幾次想和他說話,但他都沒有看她一下,所以,她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打破這種沉悶的話題。
她坐在寬大的床上,發現連被褥都不再柔軟,有如針氈一樣的難熬,電視裏英語的節目,也提不起她任何的興趣。
當時針指向十一點時,随着關機聲音響起,他終于合上筆記本,走到她身邊:
“腳好點了嗎?”
“還是痛。”
他蹲到地上,蹲下的瞬間,她清楚地聽到他的一聲嘆息,很沉,很重,壓在她的心中。
他修長的手指用極溫柔的力度替她拖下高跟鞋,揉着潔白的腳踝:
“在沙灘,你還穿這高跟鞋,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嗎?”
“那你也在和我過不去啊,不是你,我也不會扭。”
随着她這句話,他咻地擡起眸光,望着她,她的臉上帶着一些怨怨的神色,鬓邊還別着那朵他給她下午戴上的鳳凰花,紅豔豔地,襯着她的小臉,讓人心動,也讓人沒有辦法繼續生氣。
“顏,我也是男人,普通的正常男人。”
“我知道,但你剛剛其實一點都不正常。”她抽抽鼻子,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她知道這樣的她,可以讓他稍微平複一下心情。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她因為用心去感受,所以對他的脾氣,也漸漸熟悉。
“可,這不正常,也是因為你。看到你和他跳了三圈,我不可能還正常到繼續看你們跳下去。”
“你忘記我說的了嗎?”
他望着她,等着她繼續說,而并不回答。
“我沒有過去,所有的過去,在我将自己交給你的那晚開始,就遺忘了。”
她輕輕吟出這句話,鳳凰花斜斜地從她低下的臉上綻出更加妩媚的花顏。
或許,是花因為人而嬌,或許,還是人因花添嬌。
但,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在司徒霄的心中,此刻重要的是,他又聽到她說出這句話,這句讓他不能不動容的話。
他的手繼續揉着她的腳踝,直到她的下句話打破再次的沉默:
“好了,不太疼了。”
“我以後都不會讓你疼。”他松開她的腳踝,她的臉已俯下來,第一次,她主動吻一個男子。
她的吻還是生澀得沒有任何技巧,只是淺淺地啄着他的唇瓣,但這淺啄,卻讓他的心地湮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
他擁着她,将她壓倒在寬闊的大床上,用更娴熟的吻引出她的低吟。
“可以嗎?”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問,自從那晚縱欲後,他一直都沒有碰過她,雖然有幾次是她的拒絕,但他同樣不想讓她在沒有恢複的情況下,繼續容許自己的情欲燃燒。
她嬌羞地輕輕點了下頭,鬓邊的鳳凰花,如火地盛開在他的眸底,他的手帶出她一直深深隐藏的情欲,點燃她的欲求,
溫熱撩人的男子氣息霎時萦繞在她耳邊,激起她渾身更加難以言喻酥麻。
“顏,我愛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她的臉上再不能平靜如水,伸手環住他的頸項,靜靜看他,一顆心滿滿的,熱熱的,都是他的聲音他的模樣,眼睛再也移不開分毫。
呼吸,逐漸紊亂,
體溫,悄然升高。
他的薄唇輾轉流連至她頸部,再次烙下關于愛的痕跡,帶來如電流一般的觸感,讓她再也沒有半分力氣,惟有迎合他的所求。
閉上眼睛,任他一路溫柔侵襲,漸漸沉淪,再也不去自抑……
翌日,因要出海,所以酒店的morning call準時把昨晚一夜纏綿的倆人叫起,這一晚,辰顏睡得特別熟,睡眠質量似乎因來到塞班這個世外桃源,也恢複如初。
“起來……起來啦……”她用手推着身邊的他,他如果起來先去浴室,意味着她可以再霸占這張床多睡幾分鐘。
但,身邊的人,顯然洞察到她的這個打算,他不依不饒的用手繼續摟住她:
“我要你陪着我一起去浴室。”
她的手拍掉他的手,嚷:
“你先去……就得你先去……”說完,她用枕頭把臉蓋住,翻個身子,背對他,想繼續睡,結果司徒霄只聽到“撲通”一聲,她這一翻,竟然直接翻到了地上。
因為昨晚纏綿後,他一直倚緊她,她就避到了床沿邊,避無可避時,才勉強同意他擁緊她睡,這也代表着,她忍受了将近到淩晨他的“騷擾”。
但今天早上,她顯然已忘記她所睡的位置是不容許她繼續翻身的,所以,當疼痛驅散走睡意,她捂着腰從地上爬起時,看到司徒霄再也沒有辦法遏制住的大笑。
幸好床不是太高,但這也不能構成他可以幸災樂禍的理由。
随着他的大笑,辰顏的枕頭準确無誤地堵到他的臉上。
當他和她牽着手走到酒店的餐廳時,大部分游客都已開始用餐,餐點是自助式的,幾乎囊括各國的美味。
但辰顏似乎對糕點更感興趣,司徒霄看她繼續吃得不亦樂乎,笑着替她将不甚沾染在唇邊的一點奶油用手擦掉,她眯起眼,對他燦爛一笑,但這笑還沒有收回,一個絕對不受他們歡迎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司徒先生,司徒夫人,早安,我們可以坐這邊嗎?”
安沐雲端着盤子,葉風則一臉肅穆的站在她身後。
“當然可以。”司徒霄沒有看他們一眼,眼神始終投注在辰顏的身上。
“昨晚忘記約時間了,幸好,我們都住在Hyatt,司徒夫人,腳好點了嗎?今天不會影響出海吧。”
“已經好多了,謝謝安小姐。”辰顏端起茶盞,輕啜香茗,葉風在她面前坐下,突然,讓她還是有了一絲不自在。
而這一天,注定,是他們其中三人,無論過去多少年,都無法忘記的一天!
第四季 愛恨恢恢(最終季) 75.揭穿虛僞
“那就好,今天出海,應該也能一睹在都市看不到的藍天碧海,如果司徒夫人的腳還是扭傷,那未免會是種遺憾。”安沐雲柔柔地笑。
沒有人接這句話,四個人各懷心思,默默地吃完早餐,一邊,早有司徒霄雇的當地導游上來,導游會說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并且十分熱情,他迎着四人往游艇方向而去,一邊介紹今天的行程安排,會繞島環行,目的地是具有獨特海島景觀的天寧島。
白色的游艇靜靜地停泊在碼頭上,才上扶梯,就看到,地上用鳳凰花鋪成一個碩大的花環,镂空處形成四個大字:
“愛小妻子。”
辰顏的臉剎時紅了起來,司徒霄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倆人率先上了游艇
“這裏有兩間艙房,你們可以使用隔壁那間。”司徒霄走進艙底,對葉風說,“如果有興趣一會浮潛,可以在艇上換好泳衣。”
他在對葉風說完這些話後,已拖着辰顏進入艙房。
門關上,他笑着把一直拎着包包扔給她:
“怎麽今天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
辰顏才要皺眉,他的手撫上她的眉心,撫到的剎那,變成在她額心輕輕一點
“還不換衣服,換好我給你塗防曬霜。”
他指指那個包包。
“你不換?”
“我只換泳褲,沒你麻煩,裏面是給你挑的泳衣,自己選喜歡的款式,鞋子也必須得換裏面的。”他着重強調最後一點。
“你幹嘛什麽都替我決定嗎?我穿什麽衣服,穿什麽鞋子,你把我當你女兒啊。”她表示抗議。
“你再不換,那就由我替你換吧。”他又對着她露出迷人的笑容,辰顏瞪他一眼,把包包拎手上,走進一邊的洗手間。
打開包包一看,泳衣款式和顏色果然缤紛奪目,還有一些沙灘用的彩色絲巾,她的目光在一堆衣物中掃過,毫不猶豫地便選擇了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最适合自己的。
當辰顏再出現司徒霄的眼前時,他突然有種對自己選的泳衣款式很吐血的沖動,辰顏穿着洋紅色三點式的比基尼款款走出,頭發随意地用夾子別起來,有幾縷垂到胸前,那裏,還有着他昨晚刻意留下的吻痕。
他一共選了十件泳衣,只有這件是比基尼款式,當時不過出于把各種款都湊得差不多,并沒有想到,保守如她,竟然會選這款。
“怎麽,看呆了?”辰顏笑得很開心,雖然她的胸只有A CUP,但因為她的身上沒有一絲的贅肉,臀部也很翹,白皙骨感的纖細身材配和這絕對的紅,另有一種味道。
“你什麽時候品位變了?”他的眉心蹙緊,心裏想到的,竟是葉風。難道,她是特意在葉風面前展露這樣的自我?為的是吸引葉風?不然,為什麽穿衣風格如此大相徑庭呢?
“我品位一直沒變啊,是你不了解我。”她笑着,“你還不換?我先出去,你慢慢換。”
她裝做要打開艙門,手臂被他拉住,他将她拉回,将她禁锢在他的雙臂中,俯身看着她,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斬釘截鐵地道:
“我不許你穿成這樣出去,換其他的。”
“有你這麽霸道的色狼嗎,我偏不。”她睨着他,“除非,你也換泳衣,不準穿泳褲。”
“你……”司徒霄被她的話頂到,他剛要把她象小雞一樣拎起來強制讓她去換衣,辰顏反映比他更快,她側頭一偏,手中一道寶藍色的光芒飄過他的眼前,等到司徒霄盯睛看時,才發現她笑盈盈地把一條寶藍海灘的紗巾系在玲珑的腰際,紗巾自然地垂墜到她纖細的小腿,恰到好處的,遮住暴露,又增加別樣的靈動。
寶藍和洋紅看似格格不入的搭配,在她的身上,反而體現出清麗的旖旎。
雖然她的胸部還是有些裸露,但比剛剛,确實好太多,頂多,就當她穿的是高腰的吊帶衫吧。
她的手反握住他,将他的手捧起,放到自己的面前,甜甜地道:
“這樣你不反對了吧。”
“你呀,也學會了氣我。”他去刮她的鼻子,她的手一揮,晶白的光芒映進他的眼底,是他送的白玉手镯,如當年一樣,剔透地閃爍着亮澤的光芒。
他看到她終于戴上這手镯,是心裏是感動的,更多的是欣喜。代表着,她真的接受自己,把他送的東西,時刻戴在身上,這種無聲的承諾,讓他心中湧起的,還是關于幸福的觸動。
“不氣你了吧。”她笑着将泳褲扔給他,“你換吧,我先出去。”
這手镯早在嫁他那日開始,便随身攜帶,只是在去律師事務所後,她才下定決心,準備在領取證書時佩戴,但意外的塞班蜜月之行,提前了這個她心中自己給自己定下的限期。
如果說,在塞班留下同樣甜蜜可供日後回味的紀念時,她希望,這個手镯是見證他和她感情,最初,也是最誠摯的信物。
而她所想的,他都懂。
從樓梯,走到游艇上,略帶腥鹹的海風以比岸上雖然大,但仍是吹不散關于沿途美好景致的賞鑒,她的眼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惬懷,紗巾被風吹拂地輕輕繞在她的腿際,是別樣的觸動,穿成這樣,只因為,她要他,眼裏永遠是她的美,她的與衆不同。所以,她沒有選擇那些看起來一成不變的款式,反是選了比基尼配紗巾,女為悅己者容,她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因為他,她才第一次,這麽在意外在的一切。
“風口冷,別對着吹。”
她沒有回首,知道,是他,葉風。
“再冷,又有什麽關系呢,心裏是熱的,就行了。”她笑着回答,想不到,現在,和他再次相逢,她的心中可以做到如此平靜,仿佛,僅是多年前分離的老朋友相會,再沒有彼時艱澀。
“他對你看上去很好,你嫁給他,應該更能得到幸福。”他有些突兀地說出這句話,但,聽的人,明白他話中的涵義。
“你呢,這次也是蜜月?我沒看到葉氏有刊登這則喜訊。”
“還沒結婚,不過是陪沐雲散心。”
“為什麽不結婚,一定要等11月?本來,還說,可以讓我當安小姐的伴娘,現在,我都沒那個資格了,你卻還拖着。”
“11月,是我和她認識的月份,所以更有紀念意義吧。”
心底因他這句話,還是嚼出一絲澀意,11月11日,是他和安沐雲的初識,也是他和她的疏遠,原來,隔着六年,每每想到,心裏,還是會有些許的難受掩蓋其他的感情,畢竟,和風有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九年。
“是啊,因為我的任性,使你和她相識。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麽,那一年,你突然變了一個人?為什麽?”
辰顏回過頭,望着他,他,也正望向她。
距離,很近,近到可以在海風中,聽到彼此并不算平靜的呼吸。
心,很遠,遠到,依然無法看清對方的所思所想。
“小顏,對不起,或許當年只有那樣,才能讓我可以不用面對一些殘忍。”
“這就是你的解釋?”
“這無關乎解釋,而是,我當年沒有辦法面對你,沒有辦法不讓我自己疏遠你!在感情之外,人,要顧及的,還有很多。”
“我只是想替你過一個生日,如此而已,可你的反映,你的舉動,讓我發現,哪怕中間認識了九年,你還是象一個陌生人一樣,或許,我對你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也或許,這九年,對你,不過是人生最淡極的九年。”
葉風沉默,他的眼神背後,原來,一直有這一種情緒,憂郁,宛如塞班海水最深處的那抹湛藍般憂郁。
“風,九年中,真的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做為葉家的養女,我本該安分守己,才不會被你叫做任性吧。”
“小顏,這和你沒有關系,是我的錯,我不想用這種方式疏遠你,但,我知道,我們沒有未來!11月10日下午上完課,我就回到鵬城,可,現在想想,當時,我不該回去,至少,這樣可以不必觸及一些真相,還可以坦然地陪你再在梧桐樹上刻下第十個,乃至第十一個痕跡。”
他的手柔柔地将辰顏被海風吹散下的幾縷頭發掠到耳後,這一掠,辰顏突然覺得眼睛好痛,是風把沙吹進了眼裏,原來,哪怕,在海中央,海沙還是會随風刺痛她的眸。
不知是聽誰說過,被風吹進眼的沙若不及時拿出來,就會慢慢進入心房變成一顆痣。
而曾經在那年以後,葉風的存在就像她心頭的那顆痣,痛,卻揮之不去,僅能默默承受,欺騙自己疼過了就不會再有感覺。
視線最後一次被淚水朦胧,原來,從來看不清的他的心。
他的心縱曾為她停留,但,離開,僅是為一句空洞的沒有未來,她不願再問那個真相是什麽,他要說,自然不會吞吞吐吐,既然瞞了六年,再繼續瞞下去,不管是否是出于善意,對她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她想不出是什麽真相讓他會武斷地說出這句話,因為,這是一句不負責的話,他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中,對這段感情,剩下的,僅是不屑。
而她再此後的六年中,傻傻地将自己封閉,癡癡地獨自品嘗孤獨。
她望着眼前這個男子,他的眼睛,還是如同初見時,那樣地明亮,只是,他的聲音不再清澈,那年的夢想,僅是成就童年的美好。
如此而已。
別了,她心頭那顆已溶入骨血的沙,
別了,她心頭屬于青澀年華深沉的痣。
“司徒夫人,你怎麽哭了?”安沐雲的聲音溫柔中帶着驚詫,辰顏望想她,看到,司徒霄正笑着站在出艙的扶梯邊,他唇邊的笑意,清晰明顯。
除了辰顏,任何人不會真正讀懂司徒霄笑意背後的一種別樣的情愫,他笑中,含着別樣的意味,但這種意味,無關懷笑的本質。
“是海風吹進沙子。”她清冷的說,自己用手拂去眼角殘留的淚。
“今天的海風倒真的很大呢。”安沐雲穿着鵝黃色連體裙泳衣,她的胸比辰顏豐滿,又不象辰顏那麽瘦,帶着恰到好處一些肉感,屬于女人中最驕傲的三圍比例。
安沐雲也望着辰顏,這個瘦弱的看來,根本不堪一擊的女人,總是楚楚可憐地博取男人的同情。
她本來可以擁有幸福,卻生生蹉跎在眼前這個惺惺做态的大小姐手中,本來,以為,辰顏沒有葉風,葉昊入獄又與她脫不開關系,她應該會被趕出葉家,結果,反而間接揭開她是沈氏企業唯一繼承人的金貴身份,更讓她就此嫁于冥遠財團的司徒霄。
憑什麽,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該被她占着,而,自己只能永遠做一個醜小鴨,活在她的光環下?
論容貌,或許,沒有她那般帶着妖豔的美,可論才學,自己也未必輸給她,畢竟,她後來也得到了首都大學的MBA學位,總比她一個水木大學本科生要好太多吧。
她看着辰顏,恨不得,讓這個卑鄙的女人,立刻消失。
她眼角的餘光,看到司徒霄的表情,讓她有些遲疑,這個男人,難道看到這一幕,不該吃醋,或者憤怒嗎?為什麽,他還能笑,并且笑到這樣燦爛?
葉風,把房間讓給她泳衣,她就隐隐覺得不安,當她換好泳衣出來時,竟發現,司徒霄站在扶梯最上幾層,卻沒有走出艙底,直到她走到他身邊,他才慢慢走出去。
接着,她看到,令她憤怒的一幕,葉風的手從辰顏的頭發上收回,而辰顏,嚼着淚水,深情凝望于他。
不過,司徒霄必定是看到了全過程,所以,以司徒霄的性格,辰顏接下來的日子必定不會好受吧,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犧牲一下。
但,此刻,司徒霄的笑意,讓她愈發看不明白這個男子,到底在想什麽。
辰顏向司徒霄走過去,迎着他的笑,輕聲:
“眼睛吹進沙了,你幫我吹一下,好嗎?”
司徒霄凝視着她,她也望進他的眼底,半晌,他的笑意雖然沒有散,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按開她的眼睑,薄唇湊近她,輕柔替吹眼睛。
他的悉心,他的柔情,落在不遠處,另外二人眼中,葉風将身子轉過,徑直走到游艇邊上,而安沐雲的眸底只有更深的恨意。
“謝謝。”當他收回手,辰顏聲音依然很輕。
司徒霄的手上拿着資生堂藍瓶的防曬霜:
“我幫你塗,不然,一會會曬脫皮。”
辰顏乖乖将身子伏在游艇的艙沿邊,司徒霄的手冰冷地從她背部撫過,讓她寒噤了一下,他塗的很慢,也很仔細,陽光熾熱地曬烤下來,讓人,心底升起的悶熱,并未因這份冰冷有所驅散。
塗完防曬霜,一邊的導演已從駕駛艙走過來,給他們介紹着沿岸的一些風景。
這片海域的确是美的,辰顏不禁想起沈從文給張兆和的情書,“北平的天很藍,藍得直叫人想跪下吻你的腳”。可,此刻,她不想跪下吻誰的腳,她也不想融化在這片藍裏,她只想,讓這片藍,吞噬掩蓋掉所有關于過去的記憶,讓記憶,真的就從嫁給霄的那天開始,這樣,她會比較幸福吧。
她站在白色的欄杆前,迎着風,風将她的飄逸的紗巾吹起,司徒霄的手環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在她耳邊叮咛:
“小心着涼。”
“不會,有你,不會。”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信任,是愛情的基礎,所以,她漸漸開始不會對他做任何解釋,他信自己,自然不會懷疑,如果他有懷疑,則必然因為不信。
就如同方才,她讀得懂他眼底的不悅,可,這與懷疑無關,只是,出于一個正常男人的吃醋。
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看懂他的吃醋,也因為,他想在別人跟前給她最大的信任,所以,他用笑意面對一切。
她看得懂,所以,她放心地将頭靠在他的懷中,閉起眼,聽着海風嗚嗚地呼嘯,電影裏,泰坦尼克的場景,驟然地,一一浮現。
“我跳,你會跳嗎?”問出不切實際的問題,帶着點傻氣。
他稍稍愣了一下,立刻反映過來:
“不會。”
她的心随着他的回答微微一沉,他覺察到她的情緒,貼在她耳邊,低聲:
“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犧牲,只有不跳,才能伸手救你。”
她淡淡地笑,他的回答,總是別具一格,但這別具一格,落在離他們很近的葉風耳中,他的神情更加蒼茫。
游艇在十點,抵達天寧島西北角。
“游艇會在十二點返回塞班島,到時還是這裏見,我們分開活動吧。”司徒霄對葉風道。
“好的。”葉風的神色一直有些暗淡,他緩緩向天寧皇朝酒店走去,安沐雲也忙緊跟上他。
辰顏穿着司徒霄給她準備的沙灘鞋走在沙灘上,一深一淺地走着,有些沙就從鞋上的圓洞洞裏灌進去,雖然很快就會出來,可,還是和鞋起了摩擦,讓她的腳背有些疼。
她彎下身子,将鞋提在手上,才要繼續走,突然,發現新大陸似地喊:
“沙子是星星狀的!”
“是,獨一無二的海沙。”
“還是白色的呢。”辰顏歡喜地把鞋子扔一邊,赤腳蹲在柔軟的沙灘上,溫柔的海風拂過,因着發現這海沙,讓她舒暢地快樂。
“傳說,當流星帶着世間所有美好的心願墜入太平洋,随着海水的沖擊,慢慢地化成有棱有角的星星沙,找到這樣的星星沙,願望就能實現。”司徒霄也蹲下身子,凝視着她,手中捧起帶着星星沙的白沙。
“我可以帶回去嗎?”
“可以,但要偷偷的,不然被發現,是屬于盜竊罪。”他又開始笑。
辰顏從他手中接過沙子,正擔心沙子會不會流走,他的手,卻突然包住她的手,讓她的手緊緊地握住那些沙:
“哪怕你握得再緊,這沙都不會從你指縫間流逝。”
“所以,我的願望,也不會落空。”她想笑,可,突然發現,因為感動,她的笑,竟也會沒有綻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