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24)

是最最重要的。

當黎明第一道曙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灑進卧室時,辰顏已經睜開眼睛,她将他的手輕輕挪開,然後轉過身子,微微仰起頭,看着他好看的下巴,看了一會,她慢慢向上挪動身子,俯卧着仔細端詳着他。

這是從認識到現在,她第一次可以毫無顧慮地端詳這個男子,她現在的丈夫。

其實,他長得真的可以說是很英俊,為什麽,以前她就沒發現呢?而且對她也真的很好,為什麽,以前她就一定對他很敵視呢?

她琢磨着這個有些傷腦細胞的問題,沒有看到司徒霄同樣睜開眼睛,笑着望向她,等她回過神來,看到他的笑意時,不由怪道:

“醒了都不說話。做什麽好夢了,笑這麽開心?”

“夢見我的小妻子替我生了一堆寶寶。”

“你當我豬啊。”

被他不懷好意地戲弄,她不再俯卧着,嘟嘟囔囔爬起來,卻被他用手一勾,重重跌倒在他的胸膛上。

她生怕自己的分量壓到他,才要将身體撐起,但他硬是把她攬得動彈不得:

“怎麽,今天這麽勤快就起來?”

“是啊,等到你去法國,我再慢慢地睡,這幾天,就表現好一點給你看,省得你老把我和那鼻子朝天的動物聯系起來。”

“啊?我倒沒發現,你的鼻子最近是有點朝天了。”他去刮她的鼻子,沒料到她把頭一擡,張嘴咬住他的手指。

“痛哦。”他裝作被她咬得很痛的樣子,逗得她得意得松了口。

“以後晚上再不好好睡覺,偷打電話,我就咬。”

“那我情願一直被你咬。”

他突然說出這句話,辰顏的眼底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她拍拍他的臉,道:

“該起來了。”

“今天是周末哦。”他賴着不起。

“我要吃老婆餅,你起不起?”

她的無心之話,讓他的臉色随之一暗,這一暗,剛剛溫馨的氣氛随之陷入一種沉默。

“我一會到副總那給你去取。”

“嗯。好啊。”辰顏不再說話,也不看着他,将臉埋在他的胸前,盡量不讓自己的份量壓住他。

一切靜好。

但,是屬于暴風雨來臨前的靜好。

許是因為司徒霄即将去法國,這幾日,辰顏不再那麽嗜睡,但,腸胃依然還不見好,偶爾,早起,間或有幹嘔。

也是刻意瞞着司徒霄。

她不想他在臨出差前還為她擔心,也不想一點小病再勞煩仁心醫院的醫生。

所以,即便有嘔吐的反映,她也會趁他不在房間的時候奔去浴池邊,或者,她幹脆直接到隔壁的客房去用浴室。

值得慶幸的是,這幾天內,她只有兩天早上出現這樣的反映。

一次,正好她在洗漱,另外一次,司徒霄正好吩咐蘭月替她準備早餐。

這兩次的疏忽,或許也是冥冥中的注定,有些事,必然因為一時的不在意,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但,誰都不是先知,命運的安排,也是無法估計的。

直到8月20日,司徒霄一早拖着昨晚辰顏給他悉心準備的行李箱,走出司徒大宅,辰顏依依不舍的一直送到他上車。

“真的不要我去機場送你?”她問,聲音裏,有着一種關于離別的悲傷。

他的手溫柔地撫着她的長發,笑:

“不要,等我回來,你到機場接我,我希望看到的,是重聚時,我小妻子迷人的笑顏,而不是,離別時刻,小妻子的苦瓜臉。”

她知道他想逗她笑,可,在這樣的時候,她真的笑不出來。

“你如果去看紀如初,記得替我買束花送她哦。”她心裏一直揣揣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紀如初的原因,從那次早餐後,她一直刻意不去提那個女子,但,離別在前,她還是提起她。

“我可能未必有時間去看她。但,你的心意,我會讓人轉達給她。”

“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按時吃飯……”

“按時休息,不要喝酒,也不要随便去紅燈區……”他學着她的口吻,一氣說完,笑意愈深,“還有嗎?”

“沒有了。”她低下頭,眼底有些霧氣将她的視線弄得開始有些模糊,但,低下頭,顯然不是個聰明的辦法,這讓她更加沒有辦法忍住這些霧氣,所以她迅速地又将頭擡起,然後仰高,把臉轉向一邊。

她的這個小動作,自然還是落在他眼中,他的手不再撫着她的長發,而是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他們倆聽得到的聲音,說:

“給你買的老婆餅,你一天吃一塊,等到吃完,我就回來了,等我回來,你的探親證也該辦下來了。”

“知道。”她說話極其簡短,怕過多的話語洩露心底的不舍,她從來不是願意哭哭啼啼的女子,所以,今天,更要忍住。

“好了,我要走了,你真打算,走前,都不看我一眼?”

她死命咬了下牙,硬将那些霧氣盡數的逼散,望着他,努力展開笑顏:

“一路順風!”

“飛機如果順風,會掉下來。”他悠悠地道,眉眼間都是笑意,其實,他明白,自己心中的不舍一點都不會少于她,這是他們婚後分別的時間最長的一次,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所以,要說一路平安。”

他相信,自己能通過這趟旅行解決一些事,一些,将來在他們幸福道路上産生障礙的事。

他俯低身,輕輕吻着她柔軟的唇,她試着回吻他,這次,她的吻技似乎提高了不少,他的手最後一次緊緊抱住她,那份緊抱隔着單薄的裙衫,讓她覺得有點疼,但,她明白,這種疼,比不過此刻因為離別心中湮起的疼。

但,每個吻,都會有結束的時候,每個擁抱,也都會有分開的時刻。

當司徒霄結束這個吻,松開緊抱的她時,他頭也不回地上了早恭侯在一旁的車,銀色的BENZ,在早晨的陽光中,輝映出一種冰冷的質感。

當這種冰冷的質感,随着車影消逝在林蔭路的盡頭時,辰顏還是站在原地望着,久久不願離去,而她的心,驟然間似乎也沾染了這種冰冷。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過得并不快,甚至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有度日如年這個詞的含義,所以,她試圖用一些事分散她對于等待的注意力,于是,她開始去HK的名媛最樂衷的SPA會所——西裏SPA。

女人,都是愛美的,她,也不例外。

尤其,當她還有願意為之悅容的男子。

這一天,辰顏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十五分鐘坐在會所裏,等着水療香薰師的出現,西裏SPA每位顧客的時間都排得很緊,源于,這裏是HK最受名媛推崇的會所,也是冥遠財團的一項投資,所以,選擇這裏,當然是辰顏的不二選擇。

“啊,那不是司徒夫人嗎?”辰顏聞到一種香水的味道,是CD的紫毒,誘惑與迷人交錯間,勾勒出迎面而來的這個女子第一印象。

“你是?”她的臉很熟悉,好象之前見過她,但,第一次見到這張臉應該是因為報紙雜志的刊登,對于她的身份,辰顏一時間還是沒有記起來。

“你可以叫我Grace,我是Yanni最好的合作夥伴。”她笑着,上前,給辰顏一個熱情又不過份的擁抱。

然後坐在她面前,看懂她的疑惑,繼續道:

“亞治通訊的Grace,藍筠,這,你有印象了吧,還有松露。”她善解人意地提出這兩條,辰顏頓時恍然大悟,她是誰。

藍筠,亞治通訊大中華區的總裁,也是國內最年輕的女性總裁之一,由于,她的父親,是亞治通訊的主席,所以,大中華區的總裁,自然而然,就給了她。說起來,她是地道的中英混血兒,有着偏藍的眼眸,宛如塞班最澄淨的海,也和她的姓有異曲同工之妙,關于這點,辰顏在彼時“湯*私家菜品”時并未注意。

“你好,Grace,叫我小顏好了。”

“其實都一樣啦,今天在這裏看到你,似乎是第一次哦,因為Yanni去法國,你才有時間出來享受做女人的樂趣吧。”她哈哈大笑,倒不同那日所見的一樣。

辰顏被她直白的話說得臉有些紅,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去回答。

“哈哈,之前在湯見到你,想不到,不過隔了幾個月,真正得到Yanni夫人之位的果然是你。不過Yanni在業界确實是出了名的花心,這次,總算能安定幾個月。”

“有時候不過也是生意上的應酬。”辰顏淡淡一笑,替他辨解。

“No,你怎麽可以這麽認為?小顏,這樣會吃虧的哦。”她貼着她坐下,仿佛老朋友一樣拉着她的手,突然象想起什麽來一樣,看了一眼邊上沒有其他人在,問:“小顏,這次他去法國,你知道是去幹什麽嗎?”

“應該是和財團有關的投資項目。”

“唉,你可真傻,冥遠下半年的投資項目早在年初就敲定,主要拓展北美市場,那和法國,似乎還不是一個概念吧?”她有所指地說。

辰顏的面容依然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哪怕她的心因Grace的話,略略有些愕然。

“那也是財團的運作,霄去法國考察,定然有他的理由。”

“哦,小顏,你真的以為他是去考察項目啊,你忘了,紀如初也在巴黎,而且,還是仁心醫院在巴黎的分院,所以,這次,Yanni是為了紀如初而去法國的,小顏啊,你真是太單純了。這樣的你,和Yanni在一起,真的會吃大虧哦。”

Grace搖着頭,同情地看着辰顏,辰顏的笑容有些僵化,但她仍然保持着應有的風度:

“朋友一場,去探望也是應該的。”

“每一個和Yanni結束的女子,都不會只把他當朋友的,畢竟,Yanni多金,人又帥,只有小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知道,你現在這個位置,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呢。看吧,連他這次去法國的真實意圖都瞞着你,我們朋友圈裏可都是知道了。”

“呵呵,有些事,并不是羨慕就可以擁有的。倆個人在一起,凡事都太清楚,那也沒什麽意思,他可以在法國享受人生,我也可以在HK繼續我的快樂啊。你們是他的朋友,比我更了解他,那也是正常的,畢竟霄不是重色輕友的人。”辰顏将僵化的笑容扯開,然後,她看到,穿着紫色制服的水療師款款向她迎來。

她迅速地站起:

“Grace,到我的時間了,我先進去,下次有空再聊。”

“好啊,我随時歡迎你來找我,你知道,我很健談,尤其對象是美麗的女子,我更加樂意陪聊哦。”她從精致的小包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辰顏,“有時間,就給我電話吧。我等你,小顏。”

辰顏接過名片,繼續對她笑了一下,轉身,随香薰師走進療程房。

她的笑,也在這轉身間,漸漸消失。

司徒霄,他去法國,真的,是為了紀如初?

她竭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可,握住名片的手,卻止不住地在瑟瑟發抖。

“Amy,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替我取消療程。”她喊水療師的名字,然後吩咐道。

“司徒夫人,您的臉色确實不太好哦,需要我為您叫車送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Amy停下步子,關切地說。

“不必,我自己可以。”辰顏停下腳步,轉往一邊的側門,走出會所。

HK,八月的天氣,炎熱無比,滿街,都是匆匆而過的行人,只有她,站在太陽底下,竟然忘記去避那毒辣的日頭。

心中的空落,在此刻,終于清晰地呈現,原來,她還是不夠自信,原來,她的驕傲,在他的溫柔前,早幻為一種妥協。

她的思緒有些紊亂,讓她沒有辦法好好地去判斷這件事的真假,或許,在愛情面前,每個女人都會淪為智商為零的嬰兒吧,只想着被對方呵護,被對方寵愛,而忘記,去分辨一些反常後面的真實。

她慢慢地走,突然覺得有些眩暈,不知道,是因為車水馬龍的不習慣,還是因為,今天的太陽,真的很大啊。

回到司徒大宅,她靜靜地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連蘭月,都只當她照例進行午休。

接着,撥通浦薇薇的電話。

“喂,是薇薇嗎?”

“哇,小顏,你今天破天荒給我電話啊,是不是有最新的關于葉家大少爺的獨家新聞啊?”

浦薇薇的聲音還是咶噪到,仿佛世間本沒有可以讓她憂愁的事。

“沒有新聞,就不可以給你電話嗎?”

她的語氣不同于往日的貧,浦薇薇隐隐覺察到些什麽,問:

“小顏,你怎麽了?”

“薇薇,你那天吞吞吐吐,說看到司徒霄和誰在一起了?”

“小顏,怎麽又問這個,不是說了嗎,沒什麽,是我眼花也有可能。”

“如果你當我是朋友,我希望你告訴我。”

“有些真相可能未必是你所希望知道的,而且,你知道,我們抓的一直是娛樂新聞,與真相有時也相差甚遠。”

“我知道,那你把你看到的和真相無關的娛樂新聞告訴我吧。”

“小顏,你堅持的話,我不會瞞你,但你要先答應我,冷靜。”

“嗯,我很冷靜。說吧。”

“就是八月初的事,那次,我到HK采訪上次那個元配小三之争的後續收尾報道,你也知道,我做完事,就愛血拼一下,所以,就晃到尖東去購物,沒有想到,在海港城外面看到了Yanni。”

“然後呢?”

“我看到Yanni和一個很神秘的女子在一起走進一邊的愛馬仕專賣店,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沒等在那,但,他們的動作很是親密,不象一般的朋友哦。”

“那個女子是誰,你認得嗎?”

“不認得,戴着大大的CD眼鏡,遮掉了一半的臉,我才認不出呢,而且Yanni又摟住她,根本看不清啥樣子。但,應該是個明星吧,不然幹嘛戴墨鏡呢。”

“嗯,我知道了,這件新聞,你就爛在肚子裏吧。”

“我有分寸的,小顏,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辰顏眸底一滴淚珠濺落下來,可她的聲音,依然是平靜無波。

“Yanni本來就是以花心出名的,現在,他竟然娶了你,不再要鑽石王老五的頭號,已經讓很多同行跌破眼鏡了,不是說你不好,只是,你知道,他的眼光一向很高,又頻繁地換女友,每個女友又都是大牌明星,所以,小顏,想開些哈,千萬別多想。”

“你看我會多想嗎?謝謝,薇薇,你忙吧。我知道了,反而心裏就踏實,不會再神叨叨地胡思亂想,沒什麽其他的意思。”

“好,那我挂了哈,過幾天來看你。”

“沒問題,我等你。”

挂下電話,她坐在空蕩蕩的卧室,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蘭月敲門的聲音響起,問她是否現在用晚餐,她才發現,沒有他在身邊的一天,原來,也是可以過得很快的。

“蘭月,我不太舒服,先替我撤了吧,我想用餐會叫你。”她很滿意自己的聲音,是最懂得僞裝的表現,任何人無法從聲音中辨析她真實的想法,除非,她願意卸下這層僞裝。

原來,電臺DJ這兩年,對她而言,真的是獲益匪淺。

她靠在軟軟的床墊上,沒有開燈,這樣,精明如蘭月,也只當她繼續在沉睡,不會再打擾她。

而她的思緒卻是紛雜的,讓她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入睡。

應該,去法國嗎?

去,意味着,對他的信任還是敵不過流言蜚語。

不去,意味着,自己在愛情婚姻面前最終選擇妥協,選擇充耳不聞。

她的開一邊的抽屜,拿出護照,照片上的她,燦爛地笑着,但,彼時的笑後,其實已經隐藏着一些關于過去的憂傷,本來,她真的漸漸以為,嫁給司徒霄,這個五年前就曾許諾要娶她的男子,真的可以讓她忘記憂愁,忘記悲傷,源于一份承諾能歷經五年而沒有改變,必定有着最深的沉澱。

可,也在一次次的接近後,她發現,這個男子,縱然給她最深的愛,但,背後還是有一些,不為她所知的秘密,他的目光雖然一直凝注着她,但,他的心底,她懷疑自己根本沒有一天是真正看透的。

幸好,當日和葉蒼霆安排的蜜月旅行是歐洲的五國,所以,提前讓旅行社代辦了相關的簽證,也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昭示着她,一定會選擇去法國正視某些事,或者打消心裏的疑慮。

她仔細看了下護照上關于法國的簽證,确定還在有效期內,随後,将護照堅定地握在手心,有個聲音對她說:

“去,如果不去,懷疑必将慢慢腐蝕所有關于愛的信念。”

她淡然地打電話給莫青:

“青叔,我有事要回鵬城,你叫一個司機,送我到閘口,然後再換你開。”

莫青還沒有取得香港的駕照,所以,他并不能直接送辰顏回鵬城,他應了,約定十五分鐘後在車庫見。

辰顏堅定地收拾了幾件夏裝,都放進那個包中,再取出一張卡,那裏,是她做主持時間所有的積蓄,應該夠她維持四五天的法國之行吧。

做完這一切,她看到,桌上那盒老婆餅,她伸出取出一個,才發現,這麽多天,其實,她才吃了六個,他離開,也不過才六天。

但,這六天,或許,已經會有一些事情悄然地改變。

她開門,蘭月還在門外,看到她出來,略有些驚愕:

“夫人,您要用晚餐嗎?”

“我頭有些疼,想出去散下心。”

“夫人,頭疼的話,不如讓何醫生看一下吧。”

“不用了。”

辰顏走下樓梯,蘭月在一邊跟着,直到車庫,莫青已和另一名司機等在那邊。

坐到車上,車子緩緩駛出司徒大宅,有那麽一刻,她想就此放棄,不再去懷疑他。

那樣,會不會,她就可以永遠沉浸在幸福中,哪怕,這不過是關于幸福的假相呢?

她閉起眼睛,讓思緒漸次沉淪進一種空靈的狀态,隐約地,她仿佛又聽到,他環着她的腰,柔情脈脈地說:

“不會,我會每天都給你驚喜,直到你我老去的那天!”

她突然希望,法國之行,帶給她的,不會是另外一種意義的“驚喜”。

第四季 愛恨恢恢(最終季) 80.情系巴黎

8月28日,上午9點,法國,巴黎,仁心醫院。

紀如初坐在輪椅上,神色淡然,目光柔和地望着醫院的人工湖中盛開的盎然夏荷,可惜,她現在并不能出去,堕馬使她的大腿及腰部受創,有一段日子,她必須要在輪椅上度過。

所以她只能在三樓的VIP病房,看着窗外,讓人心醉的精致。

“我沒想到,第一個純粹來看我的人,會是你,還來得這麽早。”她聲音輕輕柔柔地,對着站在一邊的人說。

“當然是我,除了我,怕也沒有其他人單純是來探望你的傷勢。”

“呵呵,這點我知道。記者來,無非是想再挖點新聞,那些闊少來,無非是想看看我是否還有值得他們追求的資本。”

“所以,你選擇了閉門謝客。仁心醫院這點看來,還是讓你滿意的。”

“是,所以我選擇在這裏養傷。”

“在冥遠財團旗下的連鎖醫院,确實可以養好傷。”那個人頓了一頓,繼續說,“如初,他在法國。”

“嗯,我知道。”

“你怎麽會知道?”

“因為,你來了。”

“我和那個家夥的關系,難道一定要形影不離嗎?”

“我沒有這麽說。”紀如初輕輕搖着輪椅,轉了方向,目光移開窗外,“我只是想,有些事,一定會發生,不會蟄伏太久。所以,當我看到你,更堅定了這個想法而已。”

“你還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着那個家夥,值得嗎?如初?”

“什麽?”因方才的轉動,紀如初将蓋在腿上的毛毯重又慢慢撫平每一個褶皺,心裏的那些褶皺如果也能這樣簡單地撫平,那該多好?

“錯過金蝶獎最佳女演員的提名,又被娛記稱為‘票房毒藥’,這些,都是你認識那個家夥兩個月內發生的事,真的值得嗎?”

“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只要我覺得幸福就好,而,關于幸福,每個人的感受都是不同。”她突然想起,那天,那個女子對她說的話,在此時,這句話應該是她最好的诠釋吧。

她看着戴在手上的鑽石戒指,這是她和他唯一的牽挂吧。

“你還不舍得把這個勞什子扔了?”那人走到紀如初面前,拽起她的手,就要脫下戒指。

紀如初颦緊眉,但語音依然淡淡:

“Grace,如果你真的對我好,請給我最後想念他的空間。”

Grace蹲下身子,手松開她的,抱住她的肩膀:

“如初,你本來是國內的一線女星,為了他,弄到今天的地步,這次的堕馬,你敢說,不是因那個家夥而起?”

“是,是因為他,教會我騎馬的就是他,所以,我可以騎得比任何女星好,但,我一想到他,想到,他永遠都不會陪我一起再騎馬,我的心裏就很難受,才沒有控制好急奔的馬。”

“你自己算算,這次的事故,你損失了多少通告,之前又失了幾個片約?”

“呵呵,沒關系,千金散去還複來。”紀如初還是笑。

“那個家夥愛過你也就罷了,可,他究竟有沒有付出過一天的心在你身上?”Grace激動地說,她的手在瑟瑟發抖。

“我知道,他和我是逢場做戲,倘若,我不是那麽早發現他和楚彤的關系,可能,我不會這麽快就三振出局。”

“你都清楚,你也都明白,為什麽還執迷不悟呢?”

“愛,本來就沒有理由,找得出理由的還是愛嗎?如果哪一天,我能找出他的無數缺點,只可能,是我不再愛他,那樣,心才不是盲的。Grace,其實,我真的不是有意去發現他和楚彤的事,但……”紀如初的眼中彌漫出一絲深深的悲傷。

“我知道,可,我知道沒有用,那個家夥不這樣認為,他認為是你處心積慮地跟蹤他,才發現他和楚彤并不簡單的關系。”

“是啊,其實,我只是太想見到他,所以,才會不請自去。如果我沒有發現他們的關系,我就不會是在他身邊,保鮮期最短的那一個吧。”

“你傻,臨分手,還替他保密,當初你要是用這個威脅那個家夥,他肯定是不會同你分手的。”

“有用嗎?哪怕在分手後,我還不願意相信已經結束,但,在分手時,我清楚地知道,用這種理由去威脅他,我失去得會更加快。”

“可惜,我不是那個家夥,否則,我一定不會舍得讓你難受!”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你也明白,我接受不了你的好。”

Grace的手放開她的肩膀,但還是蹲着身體:

“我明白,每個人的取向不同,所以,我一直不勉強你。”

“謝謝,Grace。”紀如初溫柔的眼眸中漾過的是感激的神情,她明白,Grace一直沒有掩飾對她的喜歡,從她出道至今,身邊有無數的追求者,惟獨Grace是獨特的,不僅因為她的性別是女的,更因為,哪怕在自己明确表示只對男性感興趣後,她還是永遠站在她的身邊,并不曾離她而去。

在和司徒霄分手的時候,假設身邊沒有Grace,她應該不會堅強的一直到現在。

她揉揉仍舊沒有知覺的腿,唇邊的微笑愈加溫柔,什麽時候,她的心也能這樣麻木,那該多好。

Grace的手代替她,輕輕替她按摩着腿,促進血液循環。

“如初,這次,我會給你另外一個驚喜。”

“是什麽?”

“如果不出預料,他的夫人,估計馬上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這就是驚喜?”

“是啊,看着她因嫉妒到發狂的樣子,你難道不開心?”

“Grace,你覺得,這麽做很有意義嗎?”

“只要能讓你出口氣,我就會覺得有意義。”

“你明明知道,Yanni在哪裏,你讓她到我這裏,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并不知道那個家夥在哪裏,她知道的,是那個家夥為了你才到巴黎。”

“Grace,我并不認為,這會讓我開心。”

“為什麽?把那只驕傲的小公主刺激一下,你不開心?當然,我也會讓楚彤在你面前被羞辱的。”

“我要的,不是這樣。如果這樣,我還是紀如初嗎?還是你說的,那個紀如初嗎?”

“難道我做的不對?”

“謝謝,但,我真不想為一個男人,去為難任何女子。我有我的驕傲,所以,保持這最後的驕傲,是我唯一的期望,而,面對她們,會讓我這僅存的驕傲都蕩然無存。”

“如初,他的夫人現在只以為楚彤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的驕傲肯定還是可以那麽完美的存在。”

“這是謊言,不是嗎?我活在他的謊言中兩個月,這兩個月的傷痛,可能我需要兩年,甚至是二十年去遺忘,所以,我不需要另外一種謊言,來讓自己感到開心,況且,我一點都不恨辰顏。”

“你可以不恨她,但是,憑她,就這麽理所當然地嫁給那個家夥,你一點都不介意?我是看不出來,她有哪點比你好,哪點更配得上那個家夥,唯一一個理由,只能是,她的身份不僅是葉氏集團總裁的養女,還是沈氏企業的正牌千金,這種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女孩,我一直都是看不起的。”

紀如初噗哧笑出聲來:

“你不也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

Grace的臉色一紅,她繼續幫紀如初按摩着腿:

“她現在肯定都下飛機了,你總不能不見她吧?”

紀如初颦了下眉,略一思忖,緩緩道:

“我會見,并且,我不會讓她白來此趟。”

“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真的愛Yanni,我想,你該幫她。”

“我怎麽幫?難道你讓我把那家夥從楚彤這個狐貍精的床上拖下來?”

“能進入香榭裏舍酒店皇家套房樓層的,只有你。”

“如初,我不得不說,其實你很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誰都知道,兩家皇家套房同時被訂空,只有可能,是他來到巴黎,而另外一個,則是你或者藍皓,但顯然,藍皓目前不可能在法國。”

“是的,因為僅有我們兩家冤大頭與酒店簽署了皇家套房的三年包房的協議權,用來招待客戶或者自己公差入住。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她愛那個家夥,你就會幫她?”

“因為,她是我見過的最與衆不同的女子。”紀如初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那個女子,有着堅定明媚的眼神,這樣的眼神,和她彼時所說的那些話,帶給紀如初的感觸,實在很深。

但,她也清楚,那個女子,彼時,是不愛司徒霄,如果她現在還是不愛,那麽,她更願意将司徒霄的這個秘密隐瞞下去,但,倘若她是愛他的,這個秘密早點讓她知道,或許也是好的。

畢竟,愛一個人,卻活在欺騙隐瞞中,這樣的殘忍,不該是那個女子所該擁有的愛情。

而這個女子,此刻,正下了出租車,站在仁心醫院的門前,她的眼睛或許還是明媚的,但堅定的光芒,在一絲一毫的減弱。

辰顏第一次發現,在陌生的法國如此寸步難行,不懂法語,不能問路确實是件很痛苦的事,幸好有英文的标注,才知道從哪裏下通道可以搭乘開往巴黎的快線。

回到鵬城後,她發現只有省城有飛赴法國的航班,這樣,必然要兩天後才能到巴黎,所以她給司徒大宅去了電話,說在鵬城的朋友家中,過幾天才回去,蘭月在電話那端應了,她的心才稍稍放松。

因為司徒霄抵達法國後,一直是用用手機和她聯系,所以,關于這點,她并不擔心,他會突然打到家中問她的情況,但,倘若她幾天不歸,則蘭月必然會向他禀報。

在她沒有到達巴黎,看清一切真相之前,她并不希望,他提前知道她的行蹤。

但,懷着這樣的心思,和他通話時,辰顏清楚地知道,她的心裏,沒有辦法再做到象以前一樣全無保留。

從小到大,她一直将自己好好地保護,以為這樣的保護,可以讓自己不受傷害,但,從葉風那件事開始,她就明白,她看似乎堅強的殼其實是最不堪一擊的。她沒有辦法在電話中繼續柔情蜜意地掩飾她的情緒,所以,司徒霄也敏感地察覺出來,當他問她是否身體不适時,辰顏僅淡淡地說,是由于幾天沒有他陪着,悵然若失。

這樣的謊話,他願意信,因為謊言所傳達的情意,會讓他打消所有的猜測。所以,她可以不用再去想更多的借口。

輾轉到省城的白雲機場,已來不及買26號的票,買的是27號深夜的票,她讓莫青先回司徒大宅,莫青也沒有多問,僅讓她路上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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