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26)
晶瑩劃出一道剔澈的弧度,随後,墜落在司徒霄的胸前,接着,沒有一點阻力地,筆直朝地上墜去。
清清脆脆的墜地聲後,圓滿的一個镯圈,裂成兩半。
辰顏的心,随着這一聲清脆,也分成兩半,但,她覺不到疼痛。
之前能感到那絲絲縷縷的疼痛,随着心的分裂,漸漸,再辨不出。
原來,心碎了,即便是漫着彌天的血,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處,并且,是不會再感到疼痛,如果還有疼痛,不過是因為碎得不夠徹底。
碎裂了,所有的牽扯就一并不複存在,自然,也包括關于疼痛那根神經。
司徒霄的眉皺了一下,旋即松開,這一切發生不過是在瞬間,但他覺得,比一年都要難熬。
“霄,你還要解釋什麽呢?反正我只想做你的情人,這樣的關系,讓你夫人知道,不是更好?以免她将來疑神疑鬼,你有其他的情人,不過,如果你願意和她離婚,娶我,我也不會反對。”
“樹不要臉,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怪不得永達地産如今蒸蒸日上!”Grace嘆出一口大氣,說出這句她認為絕妙的話。
“藍總,為什麽你今天總是處處針對我?”
“如果你這麽認為,我也沒辦法,可能,你真的很喜歡受別人的關注,那麽,我滿足你這份虛榮,不好嗎?”
司徒霄不去管後面倆個女人又開始口舌相争,他走上前,伸手,不容許辰顏再後退,依然地将她用力攬進懷中,聲音很輕,但卻清晰的落進辰顏的耳中:
“顏,我這輩子,只會娶你!我愛你,你相信我,我現在不知道該從哪裏和你解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有其他任何的女人,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我可以向你發誓,我沒有背叛你!從娶你的那天開始,我就不會背叛你!”
辰顏的臉在聞到他衣服上那絲濃郁的CD真我香水味時,笑容終于斂去,一滴淚,從她沒有笑意的眸底滑落,洇進他的肩上,再沒有一絲痕跡。
她抽抽鼻子,将剩下的淚水都吸進心底的深處,幹嘛要哭,認清虛僞的感情,不是好事嗎?現在這麽哭,不正讓別人看她的笑話?
确定眸底再沒有淚跡時,她張開嘴,用身體裏殘餘的力氣,在司徒霄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她能感到齒間隔着衣物,有淡淡的血腥味,但她還是繼續咬下去,而他,并沒有任何的反抗,也沒有任何的閃躲。
這一咬,耗盡她的力氣,也耗盡她殘留的幻想。
當她松口,他下意識地松了下攬住她的手,想看她的神情。
但他看到的,卻是她眼底清晰的恨。
“痛嗎?如果你覺得痛,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心中,早沒有了痛,這份痛,你一個人品嘗吧,不要加上我。”她頓了一頓,冷冽地繼續道:“你娶的,是我,還是沈氏?如果是我,你今天的行為,已經不值得我再原諒,任何的解釋,不過僅是讓我欣賞到你的口才。如果是沈氏,那麽抱歉,沈氏永遠不會成為冥遠最佳的投資對象。”
司徒霄一怔,他敏捷的思維在她的這句話,變得連正常思考都很艱難,他怔怔地站在那,随着辰顏的手覆上他的,并将他的手從她的手臂拂落,他松開了最後攬住她的手。
辰顏繞過他,走回Grace身邊,她的眼神從楚彤臉上掠過,這一掠,帶着高傲,也帶着女人最後的自尊:
“倘若,我沒有記錯,六年前你在蒼辦公室的情景,雖然看起來,你們很親密,但我卻看得很清楚,他推開你的索吻。其實,那個時候,我甚至還希望你能照顧蒼,畢竟,他一個人奮鬥了這麽多年,可現在,我覺得,蒼的選擇真是對的。你把自己當做交換的籌碼一樣,想必六年間始終不停得從一個男人的懷抱流連到另外一個男人懷抱,來換得你所要的財富或者是地位,我想,這恐怕就是沒有含着金鑰匙出身的女子最大的一種弊病吧。”
她聲音和她的眼神一樣,帶着高傲,甚至接近傲慢,她看到楚彤的臉在她的嘲諷下,迅速的轉色,她的心中,卻依然一點都不快樂。
一邊的Grace開始撫掌大笑:
“對,對,這就是區別啊,小顏,你的總結真是精辟。不過也真難為楚總,這麽多年,還得靠這個弊病來生存。”
楚彤從套房內走出,狠狠地盯着眼前這張年輕漂亮的臉,恨不得在上面劃上兩道大口子,讓她和她的母親一樣見鬼去!
“我即便再怎麽不堪,但,你的丈夫,司徒霄還是願意陪我到這浪漫的香水之都共度過了八天八夜,你呢,不過是空擔了司徒夫人這個看似光鮮的名銜,充當他的社交工具罷了,連我都不如!”
“既然楚總這麽喜歡做情人,我不會阻止你這份興趣,從今以後,你和Yanni怎樣,我都不會管,哪怕天天上娛樂頭條,被人評頭論足,我都不會去多看一眼。祝永達永遠可以達到目的,也祝你,可以一直不需要光鮮頭銜地做那些男人背後的女人。”
辰顏說完,回身,往一側的樓梯走去。
從喊他“Yanni”開始,就注定了生疏的距離。今天的一切,她都看到了,所以,該如紀如初所說的那樣,最壞的結果,無非是面對背叛,與其逃避,不如徹底的說清,然後,割舍。這樣,最起碼,她在一無所有後,還擁有最後的尊嚴,不至于在卑劣的感情下,連這都一并失去。
此刻,她的身體已經不容許她再硬撐,她的腸胃又在不争氣得翻騰起來,Grace上前,挽住她的手,而辰顏在她挽住的剎那,俯低身子,開始幹嘔。
Grace被她突如其來地舉動慌張地不停拍她的背,随後吩咐在外守候的侍應生迅速拿紙巾和礦泉水來。
辰顏這次吐出還是只有酸水,從上飛機到現在,其實她一點東西都沒用過,胃裏堵得滿滿的,再塞不下其他的東西。
她接過紙巾擦拭唇邊,又用礦泉水漱口。水是依雲水,帶着點點不易察覺的甜,在此時,當然敵不過齒間的苦澀,她将水吐在侍應生端來的白瓷盂中,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帶着一種病态的青紅。
Grace才要問她感覺如何,司徒霄的手已将她的手撥開,代替她擁住辰顏,辰顏的身子軟軟的癱在他的懷中,他手底的感覺讓他更加駭怕,她的身體開始不正常的發燙,他的手撫上她的額際,更是燙得灼疼他的手心。
他打橫将她抱起,而辰顏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态。
“霄,你如果現在要陪她,你就永遠不要回來見我!”
司徒霄的腳步并沒有随這句話略有停下:
“她是我妻子,我不可能在她發高燒,還陪着你!”
“你——”楚彤氣噎到不知該說什麽。
“唉,你別你啊你,你還是好好享受皇家套房吧。人家夫妻的事,做小三得懂得小三的規矩,知道不!”
Grace得意地說出這句話,轉身,跟着司徒霄一起離開。天知道,這個沒頭腦的豬要把這個女子抱去哪,她得緊緊跟着,以免出了其他的事。
司徒霄抱着辰顏,一邊的侍應生忙替他按下VIP專用電梯。
不過五層樓,在電梯的下行中,他仍然覺得這同樣比一年都難熬。
辰顏偎在他的懷裏,沒有掙紮,但這樣更讓他覺得恐懼,他甚至希望她象以前一樣掙紮着,讓他放開她。
可,她沒有任何地反映,頭低低地垂着,散亂的頭發,覆住她半邊青灰帶着潮紅的臉上。
不過用了十分鐘,他就抱着她沖到仁心醫院,一邊的醫生和護士忙将辰顏接進去。
依舊是高燒,早上的醫生辨認出辰顏,找出之前的方子,另加配了吊水。
随着時間的流逝,辰顏的燒被吊水強壓了下去,但,她依然昏迷,或許,是她不願意醒來,醒來面對這一切。
Grace出現在VIP病房外,望着守在辰顏一邊的司徒霄,淡淡道: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下,請你出來。”
司徒霄沉默片刻,還是随着Grace走到一邊的休息室。
Grace犀利地打量着眼前,看起來突然間顯得那麽頹廢的他,嗤着鼻子說:
“Yanni,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但我只看到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別人,從紀如初開始,我就覺得你愚蠢得不象個聰明的人,可,你這一次,看看你,又幹了什麽?你和那個楚彤到底是什麽關系?值得你為了她,将身邊愛你的人都傷害完了,才罷休?”
“Grace,這是我的私事,作為冥遠的合作夥伴,你是否管得有些過了呢?”司徒霄的聲音裏透着疲憊,這半天的時間,發生的事,讓他自己都不得不懷疑,這一次的做法是否真的是明智的。但,驕傲如他,不會願意将自己的這種遲疑顯現表露出來。
“對,這是你的私事,但是你的私事,傷害到我的朋友,我可以過問一下嗎?現在,我不是用合作夥伴的身份在同你說話,是用如初和辰顏朋友的身份問你,你要錯到什麽時候?”
“我承認,我确實和楚彤有着不尋常的關系,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之前我因為楚彤傷害到如初,是我的過錯,但,對于顏,我沒有想過要去傷害她,倘若不是你帶她來,現在,我可能早把這不該有的關系結束。”
“結束?你的意思是,和楚彤劃清界限,然後,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哄着辰顏,讓她以為你愛的真的是她?”
“我愛的是她,這是真的。”
“哦,Yanni,如果2003年,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你這句就是其中一則,你的愛,是用來傷害她的最好借口,也是最無往不勝的理由。”
“我不想再多說什麽,但,Grace,請你也不要自作聰明地在我們中間做一些沒有必要的事!否則,我們以後連合作夥伴都沒得做。”
“你這算什麽?威脅我?哈,我難道是被吓着長大的?Yanni,我也對你說一句話,如果你說你愛她,那絕對不是背着她,瞞着她,和另外一個女人在這裏私混,美名其曰地對她說,我在解決一些問題。這對她,是種不尊重!你愛她的話,就該相信她,讓她知道你的苦衷,然後,雙方共同去面對一些事,絕不是一個人的英雄主義!好了,我看我們再談下去,也是不歡而散,我還是先過去陪如初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Grace說完,轉身,往另一側的病房走去。
共同面對?司徒霄的唇邊嚼過無奈的苦笑,如果把背後的真相告訴辰顏,或者,自己會比這次更快地失去她。
他返回病房,辰顏的頭歪在裏側,依然是昏迷地沉睡狀态,他在她的病床前坐下,手柔柔地撫過她的發絲,思緒漸漸平靜。
淩晨兩點,辰顏的吊水早已挂完,但她依然睡着,仿佛這一段日子,她都沒有好好睡過一樣,睡得特別地沉。
司徒霄還是毫無睡意,他握住她的手,望着她漸漸好轉的臉色,随着輕輕地一聲低吟,她慢慢睜開雙眼,眸光看到他時,瞬間變得如同他是透明的一般,眼神投向周圍的一切,惟獨不看向他。
“好點了嗎?”他用溫柔的語氣,關切地詢問。
辰顏這才将眸光若有似無的望向他,吊水的藥效,加上睡了這麽多小時,她的體力得到恢複,雖然,還有一些因為時差導致的不适,但已經比下午好太多了:
“Yanni,現在,就我們倆個人,不需要再虛情假意了。”
他眼底浮出受傷的神情,辰顏都看得到,但她寧願看不到,這樣,她才能心如死灰地不讓自己再受到傷害。
“你認為我對你有的,都是虛情假意?都是言不由衷?都是帶着目的?”
“難道不是嗎?從五年前,你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到現在,一步一步讓我嫁給你,這一切,有着太多的巧合,也有着太多的耐人尋味。包括今天,該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我也看到了。”
“是,五年前,我接近你,是有着目的,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真的愛上了你!我這次到法國,不論你信不信,都是要和過去做一個了斷。”
“你讓我怎麽信呢?看着你和另外一個女子,單獨共處一室,那個女子還穿着睡袍,無論誰看到,都不會再有其他的想法吧?五年前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得到我,然後得到沈氏呢?”
“不要再把沈氏放在嘴邊,可以嗎?我清楚地知道,我娶的,是辰顏,并不是沈傲所創立的企業!”
“呵呵,就算如此,那個目的是什麽,你可以說一下嗎?既然你這麽在乎我,也不介意讓我知道,你當年的企圖吧。”
“現在,我還不能說,我要說的只是,從娶你那天開始,你會是我司徒霄唯一的女人!”
“是嗎?無論是6月22日,還是8月15日,在這兩個日子之後的今天,你除了我,其實還有楚彤。這句話,已經沒有辦法讓我相信,我又怎麽去相信你所謂的其他話呢?”
“顏,難道,我在你的眼中,從頭至尾,都是一個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以前或許不是,但,從今天開始,我對你的好壞善惡,都不想再做評價。”
“曾經,我是和她有過感情,但,遇到你,我才知道,什麽是愛,愛和喜歡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本質,是你讓我明白這個本質是在哪裏。”
“我都不懂愛,又怎麽能讓你懂?”
“顏,我們不要再争執了,好嗎?我可以向你發誓,在法國的這八天,我沒有碰過她,沒有背叛你。”
“如果身體的出軌是背叛的一種,那麽,精神的出軌,是不是更能視為背叛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碰過她沒有,我是不會介意的。畢竟,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你一直可以标榜的花心權利。但,我不想在你的保鮮期中慢慢枯萎。所以,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司徒霄的臉色一沉,聲音也帶了幾分低嘠。
“發生了這一切,我們還能繼續下去嗎?如同那個裂開的玉镯,還可能再愈合到沒有一絲的痕跡嗎?既然不可能,與其以後每次想到,心裏都會痛,為什麽,不用短痛來結束呢?”
“你想離婚?”他艱難地說出這四個字,每一個字的吐出,心,仿佛就缺失了一塊。
“我不想再痛苦,也不想看你遮掩得那麽辛苦。”
他的手陡然緊握住她的手,帶着顫抖:
“我不會答應!你今天在發燒,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這個問題。”
“我很清楚在說什麽,我沒有力氣再去分辨是真是假,我很累,對于你和她,以及從前的一切,我失去了繼續觀望的态度,我做不到以局外人的姿态漠視所有的發生。”
“你不是局外人,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如她所說,那不過是個看似光鮮的頭銜,甚至遠比不上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你難道,真的看不清我的心?”
“你的心,我不想再看,因為,沒有必要了。”
随着這句話的說出,病房內陷入一片沉寂,司徒霄看着辰顏,他的手抑制住瑟瑟發抖的沖動,他的臉色随着她的話,逐漸暗淡下去。
月色如水,帶着些許的清冷,在這盛夏的深夜,只有中央空調繼續發出輕輕的響聲,而他和她,再不說一句話。
許久許久,辰顏輕輕說出一句話:
“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就睡在隔壁休息室,不舒服的話叫我。這兩個月,你一直身體不太好。明天我安排醫生給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司徒霄替她将空調被蓋好,最後輕聲地囑咐,“晚上別踢被子。”
辰顏的臉側向一邊,眼簾合上,心底,因他最後一句話,浮起一縷酸澀的味道。
她蜷縮在被子中,強迫自己繼續開始進入夢鄉,惟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忘卻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和這一切帶來的種種創傷。
翌日,辰顏接受了醫院安排的一系列全身檢查,司徒霄始終陪在一邊,在外人看來,他們夫妻沒有任何的不對,只是,辰顏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但他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彌補了這一切,使得仁心醫院上下,迅速傳開了,關于大老板夫妻的恩愛生活。
接近中午時,司徒霄進來問辰顏想用些什麽,辰顏沒有拒絕他這次的好意,淡淡地說不想吃醫院裏的食物,其他的都可以。
恰巧此時,司徒霄本來沉默了一天的手機又再次響起,他看了下號碼,眉心的皺緊,讓辰顏十分清楚,這個電話是誰的,包括他臨去法國前,家裏的電話又是誰的。
他望了一眼辰顏,辰顏的語音依然平靜:
“我想了一晚,如果真的和你說的一樣,那麽,今天,你就徹底和她做一個結束吧。我等你。”
司徒霄看着和昨天判若倆人的她,并沒有去懷疑她這話語背後的意思,她的眸底一片清澈,包括她的神情,都沒有任何的不悅。
他走近她,蹲下身子,凝視着她:
“顏,我答應你,今天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也不會再讓你難受。給我最後兩個小時,我會把這一切處理完,并帶着你會喜歡的午餐回來。”
辰顏這一次沒有将目光注于別處,她也望進他的眼底,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當司徒霄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時,辰顏的眼中,才湮起一抹悲痛的神情,但這些,他看不到了。
她起身,将随身的包帶着,換下病服,才要走出病房,Grace卻出現在門口。
“小顏,你要走嗎?”
辰顏沒有料到她會這麽早就來到醫院,并且仿佛洞察了她的想法一樣。
“是。”她并不否認。
對于Grace,她相信,她不會阻止她。
“我送你吧,因為你不可能在戴高樂機場離境,當Yanni發現你不在,一定會去那裏等你,而現在,離最近的一班航班起飛還有很充足的時間讓他過去。”
“你的意思是?”
“我們去裏昂,然後經由那裏再轉機。”
“好。”
“你身體撐得住嗎?”Grace攙扶着她,問。
“沒有問題,燒退了。”
Grace望着她,不知道這次幫她是對還是錯,尤其是現在,帶她離開司徒霄的身邊,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選擇。畢竟,昨天下午,她在離開病房時,忽然覺得,可能司徒霄并非是那麽蠢鈍如豬的男人,從簡短的對話中,以她的直覺,似乎他對辰顏還是有着一些感情的。
但,現在,已經不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既然她要離開,那麽她願意幫助她,畢竟,在法國,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司徒霄背地裏再欺負她,也是沒人知道的。
回到國內,至少,她還有一個商場上,人見人怕的沈傲,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了。Grace想到這,忽然發現,自己的思維真的開始有些不正常,明明是讓這個女子到巴黎來受點挫折的,怎麽最後反倒變成她幫助她逃避悲傷了呢?
看來,真正蠢的人,還有自己。
所謂物以類聚,果然是有磁場效應的。
這樣想着,她們已走到車前,一路雖然有醫生護士來來往往,但因為Grace本身也有投資于這家分院,所以,見到Grace,是沒有人往深處去想,她此刻的舉止,是帶着大老板的妻子逃之夭夭。
辰顏坐進車內,她的神情十分地安靜,只是,将眼睛閉上,不再去看車窗外的景致。
別了,巴黎。別了,她的夢碎之地。
關于愛情的夢想,終于清醒現實地碎在這個香水之都。
沒有誰對誰錯,如果一定要說錯,只錯在自己太堅持,堅持感情的純粹,必須是以忠貞做為基礎,再容不得其他人。
她淡淡地在唇邊浮起一抹笑意,手捂住心。心,一下下地跳動中,她發現,他其實,已經深深地印在那裏,不會因為一時的絕情負心,再能遺忘的。
她對他付出的,原來,真的是愛,而不是喜歡,或者其他的感情。
Grace望着此時的辰顏,知道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但,她們誰都不知道,這陰差陽錯的再此逃避,會帶來的,是另一場不該有的情劫。
如果留下,或許,一切都會有所圓滿。
但是,離開,注定,有些事,會以另外一種态勢發展,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第四季 愛恨恢恢(最終季) 82.辰顏懷孕
司徒霄再次返回仁心醫院,才下午一點多。
在香榭裏舍酒店的皇家套房,他并沒見到楚彤,打她手機也是關機狀态。但,他沒有絲毫的緊張,他太清楚彤,重視自己遠勝過任何人,她永遠不會做任何自己傷害自己的事,不過是因為他今天對辰顏的在意,使她無法容忍,才會不告而辭。
他沒有再去尋找她,兩個女人之間,他明白,今天被真正傷到的是辰顏。所以,他徑直返回醫院,順路給辰顏到中國餐館帶了她喜歡喝的小米粥,以及幾樣粥菜。
走到VIP病房,床上卻空無一人。
他轉身,用純正的法語問在一邊的值班護士:
“夫人呢?”
“司徒先生,你上午走後,藍小姐帶夫人随後出去散心。”法國小護士笑着回答他。
正在這時,突然醫生興沖沖地走過來,手裏拿着一份報告,司徒霄的眉心蹙了一下,這麽快就親自把報告拿來,難道辰顏的身體有問題?
思索間,那醫生已走至跟前,嘴角挂着笑,但臉上卻有些許不自在地說:
“祝賀你,司徒先生,司徒夫人已有孕兩個月,并且夫人目前并沒有其他的病症。”醫生将一張報告遞給司徒霄,司徒霄看着報告,先是一怔,緊接着是欣喜若狂。
初聽時他有一瞬覺得是不可思議的!畢竟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還那麽短,但,仁心醫院的醫生倘若連這個都診斷錯誤,那麽這名醫生也根本不可能通過層層挑選并最後成為仁心醫院的一員。
他終于有了和她的孩子,這個孩子,不僅是上天恩賜的禮物,同樣,也将是他們如今緊張關系的舒緩,她對他的誤解和生氣,因為孩子的來臨,應該可以消退一些了吧,畢竟,他也是孩子的父親。
有了孩子,家才真正有了家的含義,他和她的婚姻,必然能因此重新開始,他的生活,也将回到灑滿陽光的正軌上,告別以往的陰暗。
“真的,我有孩子了?真的?”他看着報告,沒有辦法抑制內心的喜悅,一疊聲地求證着。
“是的,司徒先生,你有孩子了。”醫生看着司徒霄完全不同于往日沉穩的樣子,生生地把一些才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在此時說這些話,無疑是剎風景的,并且,目前還并不能判斷,這個胎兒會有問題,醫生更不想因此牽涉進所謂的醫療事故,畢竟彼時第一次挂水,曾問過夫人是否有不适用藥的症狀,但夫人的回答也是沒有。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再說,雖然,他很清楚在孕早期,吊水對于胎兒的影響。
興奮的喜悅襲來時,司徒霄突然心底靈光一閃,那種靈光關于是喜悅之外的另外一種涵義,問一邊的護士:
“你剛說,夫人在我走後就和藍小姐一起出去散心?”
“是的,先生。”
司徒霄轉身,走進病房,拿出手機,翻找Grace的電話,竟然是關機,心裏的不詳預感驟然加深。
他立刻吩咐人去查看醫院的錄像,得到的回複是,11點的時候,Grace的車從醫院的西側門離開。
果然如此!這個瘋狂的Grace又拐走他的夫人,他早該明白,這位藍大小姐經常會做出一些聳人聽聞的事來,甚至連她的弟弟,藍皓對此都頭疼不已。
他的手捶在病床的床杆上,力度過大,使得他手的關節處起了一些淤青,但,他并沒有在意手上的疼痛,他的眸底似乎有怒火要灼出,但,隐忍着,使得他本來幽深的瞳眸更加的邃黝。
“Yanni。”柔柔地呼喚,紀如初轉着輪椅出現在門口,她的病房離這并不遠,聽到這裏的聲音,Grace又突然不在她身邊出現,聰明如她,自然猜到,這位藍大小姐又作出什麽驚世駭俗之舉,所以不由轉着輪椅過來。
其實,她很清楚,這些不過是她的借口,她此時來,只是想看一眼,她最愛的男子,但,為了最後的驕傲,她必須要找出這些借口做為理由說服自己有勇氣走出這一步。
司徒霄的眼神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的話也如同這眼神一樣的淡:
“如初,腿傷恢複得如何?很抱歉,來法國,都沒到這看你,如果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醫院的護士。”
“Yanni,我腿上的傷,或許,還沒有此時你心裏的傷嚴重吧。”紀如初因他的冷淡有些介懷,但轉瞬即逝。
自己不再是他的女友,又有什麽權利要求他依然重視呢?
今天來到這,本來,和自讨沒趣的意思也差不多,但與其活在思念的煎熬中,不如痛定思痛,用他必然的冷漠徹底斷了念想吧。
“我心裏的傷,你都看得到?”司徒霄唇邊有着笑弧,但冷冷地,映着他谑笑的眸底,将目光凝向紀如初。
“我怎麽會看不到呢,你的一舉一動,曾經都是我關心的重點,如今,也一直是。但,我知道,你關心的重點,始終是其他人。”紀如初自嘲地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為什麽你一直只想得到,卻不想着放手呢?今天這樣的局面,倘若你早一點取舍,其實,都不會發生。”
“你究竟知道多少?”司徒霄眯起眼睛,望着她,想起幾個月前旭日電視臺車庫的那一幕,如果她不跟蹤自己,她的保鮮期應該還能再長一些。在辰顏正式接受他之前,每個女子除了楚彤之外,都被他加上三個月的保鮮期,保鮮期一到,立刻換人,絕不留戀。
這是他刻意制造的花心假象,但,沒有想到,也是今天,導致辰顏傷心欲絕另外的催化劑。
“Yanni,我從來沒有蓄意跟蹤你,或者找人調查你,那晚在車庫,不過是巧合,我想見你,結果,見到了更多的‘驚喜’,如此而已。我有我的驕傲,但,遇到你之後,這份驕傲,化成了虛有,我相信,辰現在也和我一樣,所有的驕傲自尊,都剎那地歸零,是我拜托Grace帶她去皇家套室,因為,我認為,與其讓她空守一份關于愛的假象,還不如讓她正式面對這背後的殘忍,更能保護她的自尊。這麽做,傷到你的話,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畢竟是我的主意。”
她第一次喊辰顏為“辰”,不同于任何喚她的稱呼,兩齒微微并合,輕輕地,便發出這個音節,帶着一種回味的餘音。
“如初!”司徒霄低吼着喊出這句話,面上的怒意終于不再抑制。
“Yanni,女人要的愛,是完美的存在,并不是可以分享的,既然你愛的是楚彤,放過辰,是最好的選擇,将她囚在這場婚姻中,哪怕你有着其他更客觀的理由,但可能失去的,不僅是她的心,更是她的人。”
“你不了解我和顏的事,就請你,不要擅做任何主張。你今天做的這一切,并不是在幫她,而是推她進了另一種困境!你知道嗎?她有了我的孩子,但,現在,她帶着對我的誤解和恨,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這是幫助,那麽,如初,你又是否為我着想過呢?”
紀如初的臉微微一變,辰顏懷了孩子?這是她所沒有想到的。
“Yanni,我問你一句話,你現在的傷,是因為楚彤,還是因為辰,或者,是辰的孩子?”
“不是因為她,我現在還會回到這裏嗎?”
“我讓Grace帶她來找你,或許是我欠缺考慮,沒有顧及更多,那麽,現在,我可以同樣幫你找到Grace。”
“真的?”司徒霄的話語中一掃之前的陰暗,甚至帶着些許的欣喜。
“是。我幫你們倆人各一次,算是種公平,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受傷,證明你愛的還是她,當中的誤會不管多深,該有說清的時候,我只是擔心,未來的發展,不在你的控制內。”紀如初說完,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這是Grace留給她的私人號碼,只有藍氏家族的成員才共通的號碼,并不是她印在名片上的公衆號,這也代表着,這個號,此刻不會關機。
“喂,我是如初。Grace,你現在在哪?”紀如初接通電話,語音依然溫柔地仿佛水波輕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