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28午夜情愫(27)

漾過人的耳中,只覺得恬然安好。

司徒霄注視着她表情的變化,與她在一起的兩個月,他也沒有這樣關切的注視着她,紀如初望在眼底,女人的敏感,讓她知道,或許早前的猜測反而是沒有錯的。

是她今天的揣測,才錯誤地讓這誤會加深。

如果真是這樣,她會十分愧疚。畢竟,那個女子,不該受到這樣的打擊,她十分清楚,親眼目睹自己最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心痛欲碎的心情,因為,她畢竟在幾個月前親身經歷過,所以這份痛,将會歷久彌新地一直持續下去。

“對,我是和Yanni在一起,好吧,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你在哪,那讓Yanni和你說兩句話,對,等他說完後,你再決定是否告訴他你在哪。”紀如初知道Grace的性格,她不願意說的事,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逼她說的。況且,她剛剛很聰明地就猜到司徒霄就在一邊。

司徒霄迫不及待地接過電話,語音激動,他一直是低沉內斂的性格,但在這一刻,他确實沒有辦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Grace,你到底在哪?你把顏帶到哪裏去了?立刻回來!她現在的身體不能跟着你到處跑!”

“不管你在哪,只要你在巴黎,不要逼我動用所有的人力去找你們!”

“我不是威脅你!顏懷孕了!她有了我的孩子,她現在的身體,應該是靜養,你帶她這麽跑,倘若有任何意外,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紀念如初看着他這樣失态的對着電話叫嚷,第一次發現,他其實還是有着孩子的一面,不允許自己所愛的東西被人所占有。但,擁有這樣的脾氣司徒霄,真的适合辰顏嗎?

對于他和她的愛,在此時,已經再清楚不過,但,他們倆人,都是太驕傲的人,就象兩只刺謂,雖然希冀着彼此取暖,可一靠近,往往是無法控制的傷害。

紀如初望向窗外,荷塘的荷花竟然都開盡了,綻出一池的粉色,那麽,用不了多長時間,蓮蓬長出,殘荷必要凋零滿池吧。

留得殘荷聽雨聲的凄涼,或許還要過段日子才能體味,但,有些人,在此時,已能體會出這一份無奈的凄涼,一縷一絲的纏繞住心,束縛得漸漸有些窒息。

“OK,Yanni,你說她懷孕了?真的嗎?你确定不是你找仁心醫院做的假報告?”Grace一邊這麽大驚小怪地說着,一邊回頭看身邊的辰顏,此時離裏昂機場還有不多的路程,但,如果辰顏突然回心轉意,立刻返回巴黎也是未嘗不可。

畢竟帶辰顏離開醫院時,連Grace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懷孕了。有了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将有所不同吧。所以現在,她願意征詢辰顏的意見。

辰顏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手撫上依然平坦的腹部,多麽諷刺,在這樣的時刻,讓她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有了這個密不可分的血緣聯系。

她的手有些顫抖,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她該怎樣面對這個男人?她真的不知道,難道,為了孩子,放下所有的尊嚴,再回到他身邊,看他和楚彤暧昧不清關系嗎?

哪怕他說他和楚彤再沒有關系,但以他花心總裁的性格,她不知道這份承諾的有效期是多長時間。一年,兩年,還是或許連三個月都不會有?

這對未來的自己,又是一種多大的殘忍?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氣面對同樣的背叛兩次,哪怕,她一直是堅強的。

可,孩子,畢竟也是他的,她同樣不能自私到,阻斷這份父子的親情。

将頭緩緩擡起,她唯一知道的,是在她沒有最後下定決心前,她不想見到他,不想因為這個孩子,改變一些本來就注定了的事,或者倉促做出對彼此都不負責的決定。

“哦,那真要恭喜你了,Yanni,想不到你也要榮升為父親了。但願你的花心毛病可別傳染給孩子。但,小顏真的沒和我在一起,你問我去哪,我當然去亞琛啊,你知道,我親愛的老弟藍皓現在在哪嘛。”

“我陪着小顏在醫院散完步,就獨自離開醫院,至于小顏後來去了哪,我真的一無所知,如果你實在擔心,可以在24個小時後,去警局立案。”

“我沒必要騙你啊,你不信也沒辦法,你過來看一眼,不就知道真假了,或者你給藍皓去個電話,如果他願意接的話,你會立刻知道,我們在亞琛有一次最親密的姐弟會晤。”

說完,Grace挂了手機,望向一邊的辰顏:

“你有身孕了哦,我親愛的小顏!你會為了這個原諒那個家夥嗎?”

辰顏的眼神游離地望着窗外,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真的不知道。原諒和不原諒,并不是說出口那麽簡單,而是需要有充足的理由讓自己去做這個決定。

“不過,小顏,我要奉勸你,任何時候不要因為客觀的條件去做出主觀的決定,否則,你會後悔的。比如現在,你要辨清的是,他是因為你有了孩子才急着找你,還是由于本身放心不下你的人。”

“我明白,我想這些問題,還是等我回到國內再想吧。現在,我很累,暫時不想去理會這些。”辰顏的聲音很輕,說完,她将頭靠在車後的軟墊上,不再說一句話。

而Grace看着她的樣子,心底也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這種想法,卻是引起另一場情劫的源頭,這是Grace所沒有想到的,或許,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她在之後所做的一切,更象是一種彌補。

但,彌補的,不過是表面的創傷,倆個人心底的創傷,又豈是外人所能彌補的呢?

至少司徒霄此刻并不相信Grace的話,他挂斷電話後,旋即走出病房,命司機和六名保镖,随他一起前往戴高樂機場。

辰顏才剛退燒,她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能去更遠的地方,唯一的可能,是Grace幫助她去機場,送她回國內。

他清楚辰顏的性格,她一直是淡淡的,不願意置身在任何的争執中,如果,一定要發生一些争執才能解決問題,她會選擇的方式,只可能是暫時的逃避。

可,現在,他不容許她有任何逃避。

畢竟,她的身體這麽虛弱,又懷了身孕,他無法想象,如果當中發生意外,他的情緒會怎樣不能控制。

從她離開到現在,他已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因為,懼怕失去她的情緒是這麽深地超過他所有其他的感情。

但,世間的事,仿佛,所有的美好都一定要經歷劫難。

戴高樂機場,他并沒有發現辰顏的蹤跡,在離境的名單上,他也沒有看到,有她的名字出現,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Grace和他再次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她的高智商一直是她引以為傲的,也是他以前所不屑的,但,他竟然沒有想到,她根本不會讓辰顏從巴黎離開。

這也更确定,辰顏必定是和她在一起。

她吃定他不會去問藍皓,所以才敢振振有詞地說出那一堆理由,擾亂他的視線。

若是在平時,他一定不會如此愚笨地上了她的當,但現在,他突然發現,碰到和辰顏相關的事,第一個亂了陣腳的人,是他自己。

巴黎附近的機場有好幾個,他沒有時間去一一判斷,辰顏去了哪,現在,對他最好的選擇,是回到國內,再找她,應該更加容易。

如果說塞班之行,是他們感情的升華,那麽,沒有預料的巴黎,這個浪漫的香水之都,是彼此的第一道裂縫的産生之地。

愛,是基于信任,缺少信任,則任何的矛盾都會逐次的産生,直到彼此再能重建信任,一切的裂縫才可能重新愈合。

但,即便愈合後,還是會有疼痛。沒有人能只看到幸福的表象,而忽略表象後殘留的傷痕。

唯一能忘記這種疼痛的,是暫時封閉自己的感情,才可以不受折磨。

一如此刻的辰顏站在白雲機場,緩緩走出出境大廳,發現,心裏的疼痛,不知何時,已漸漸麻木到分辨不出,她不知道,這對她是否是種幸運,可以不用再忍受疼痛的折磨。

腹中此刻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這讓她麻木的心,突然有絲歡喜,在這時,沒有預兆的湧起。

Grace并沒有陪她一起回國,只是看送她登機後,立刻往亞琛而去,通過安檢前,她暧昧地朝她一笑,讓辰顏有些辨不清這笑容背後的用意,但當她這時走出大廳時,突然明白過來,這笑意背後蘊藏的是什麽。

葉蒼霆站在那裏,笑着望向她,如同八歲那年第一次見面一樣。

他朝她走近,笑意微微:

“顏顏。”

輕輕喚出這個名字,辰顏本來平靜無波的臉色突然有一絲的動容。

看着葉蒼霆,她感到一種心安。

“我們回家。”

他從Grace并不算簡短的電話中,間接明白了發生的事,短時間,讓她暫時離開司徒霄,或許是一個最好成績的選擇。

家?辰顏的臉上蘊起一抹憂愁,如今的葉府對她,還能算是家嗎?

葉蒼霆洞悉她的心思:

“家是滄海東岸,在那裏,你願意住多久就住多長時間,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确實,要避開司徒霄,滄海東岸是最好的選擇,在那裏,有着金鑰匙的管理,并且遠離關內。司徒霄恐怕再怎樣查,都一時沒有辦法查到滄海東岸。

“蒼——”辰顏看着他,縱然有千般的感激,都只能化做兩個字:“謝謝。”

即便在嫁給司徒霄,她依然視葉蒼霆和葉風一樣,是生命中另外兩個對她有着特殊意義的男子。

這種意義,無關乎愛,更多的,是種親情吧。

葉蒼霆替她接過包,扶住她的手臂,帶她往悍馬走去。

他自留的別墅是位于滄海東岸最靠近憶夢橋的那座,從每個房間望出去,除了蔚藍深邃的大海,還有,那條沿着海邊的岩石,一直延伸出去的白色小橋。

辰顏看着這樣的景致,有一瞬間,心,慢慢歸于這一刻的平靜。

她可以在閑暇的時候坐在外面的陽臺上,望着近在咫尺的海,不去想任何的事,就這樣坐着,讓暖暖的陽光灑滿身上。

葉蒼霆并沒有住在這裏,只讓一個新請的阿姨照顧辰顏的起居,并準備等到這個周末陪她去醫院做孕期檢查。

一切,仿佛和眼前的大海一樣波瀾不驚,讓她得到這段日子來,片刻的安寧。

但,大海并非永是波瀾不驚的,辰顏清楚地記得,當陽光消失在烏雲後,海面的風越來越大時,一場蓄勢待發的臺風終于在9月2日,達到了頂峰。

暴風卷着海浪,呼嘯着向岸邊席來,沙灘上的一些桌椅都悉數被海風拖入海中,海天連接處,是一片灰蒙蒙的霾,遠遠望着,尤如一只潛伏在遠處吞噬一切巨獸。

暴雨随着風勢漸大,周圍的景物慢慢都無法看清,只能聽到,透明的玻璃窗被風和雨所摧打出的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以從未有過的摧枯拉朽之勢,席卷而來,仿佛下一刻,這座別墅就會被暴風卷起,被海水淹沒。

阿姨害怕地在客廳裏瑟瑟發抖,嘴裏不停喊着阿彌陀佛,物業的所有人員都投入到搶險中,對講也沒有人應,辰顏看着落地玻璃窗下的槽中,外面噴進的雨水迅速積蓄起,并蔓到屋內,她吩咐阿姨,拿抹布堵住槽邊滑條的縫隙,但對于愈來愈急的雨勢風勢,絲毫沒有任何地作用,地板被水濡濕,整個房間內的燈光似乎也變得不再明亮起來。

間隙地可以聽到樹枝被風刮起,折斷的聲音,阿姨怕得把抹布一仍,就跑到最靠裏的門廳,她試圖出門,但才打開門,便被外面更恐怖的風雨吓得關起門來。

這棟別墅是最近海的一排,而且地勢也比後面幾排要低,此刻,在看不清外面狀況時,讓人的感覺,就是海水即将吞沒這裏的一切。

辰顏只能自己拿抹布去堵移門間滑條的縫隙,冰冷的雨水浸在她的手上,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慌亂,她的小腹突然有些疼痛。

沒有預兆地痛,攫住她此時的所有感覺,她呻吟着跌坐在地,手捂住腹部,感覺力氣,都在一分一毫的消逝。

“霄……霄……”她無意識地喊出這個名字,才驚醒,原來,在最危急的時刻,她念到的,只有他。

他現在又在哪呢?是否也同樣看着這場暴風雨,仍舊淡然不驚地沉着呢?

小腹好疼,她的力氣也在逐漸被抽離的狀态,濡出的汗水沾得頭發十分的粘膩,而她的腳,冰冷地感覺到了地板上漾進的水。

縮了一下,才發現,四周都被雨水覆蓋了淺淺一層,沒有一片是幹的。

正在茫然不知所措時,突然,身體被騰空,遠離這片讓她冰冷的溢水,她回眸,看到的,卻是葉蒼霆。

是啊,這裏,只有可能他會出現。

為什麽,她心中竟會一絲淡淡地失望呢?

他抱着她,迅速往二樓稍高處走去,一邊吩咐阿姨:

“還不快去準備些熱水。”

他将她抱到二樓,放在柔軟的床上:

“今天是杜鵑臺風過境,你怎麽還跑到一樓去?”

“我……”辰顏的疼痛此時稍稍緩解了些,她想說是水漫進來,所以她去堵水,但,這顯然并不是一個好理由,真實的理由,不過是她習慣站在一樓,更近地看那片海,看着看着,仿佛,就回到了塞班。

這段日子,她并不願意看任何報紙,生怕看到令自己更加不愉快的有關他的新聞,畢竟,他的私事,都很吸引那些狗腿記者的報道。

以至于對于臺風的突然來襲,她并未曾知道,也都沒有在意,僅以外是一時的變天。

“也不怪你,是我不好,沒提前告訴你這兩天有臺風。主要太忙了,邊上那塊地的設計規劃,這幾天,占據了我全部時間,連過來看你都沒時間。”

辰顏這才注意到,他的頭發上還帶着一點雨水,包括衣服也略有淋濕。

“蒼,為什麽現在過來?路上很危險吧。”

剛剛她領略過這次臺風的風力,那麽,葉蒼霆從關內開到這,最快都要五十多分鐘,這一路,車子所收的洗禮必定不會少于方才她所承受的。

這麽危險,他幹嘛非要過來呢。

“我是擔心你,畢竟滄海東岸如今就只有你住這,其他賣出去的幾套,大部分都是投資的,并沒有人入住,即便有物管人員,但這樣大的臺風,畢竟是滄海東岸建成以來的第一次,估計其他地方的搶險就夠他們忙的,所以,我還自己過來看一趟比較放心。”

“你可以打我手機啊,電話裏知道我沒事不就行了。”

“我沒有你的手機號,而且,只在電話裏聽到你的聲音,我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顏顏,我不能再失去你,你的安危,是我必須有責任來保護的。”

“蒼,你沒有責任為我再做任何事,不論是不是因為我的母親,都不必要如此!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會去管,我相信,你并不是沈傲口中說的那樣,你和母親一定是真心相愛的。所以,今天你對我再這樣好,只會讓我更加愧疚,畢竟葉昊的事,因我而起,風……”提到這個字,她突然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話哽在喉口,苦澀的味道,嚼在了齒間。

她還是不願意喊出‘外公’那個詞,在她的潛意識中,她對沈傲還是有着莫名的抵觸情緒,和那時的沈夢璃一般無二。

葉蒼霆拍拍她的手,溫柔地笑着:

“顏顏,小風不會有事的,你別多想。不管怎樣,我有責任照顧你。”

她的手撫着小腹,一邊阿姨早端來了熱水。

葉蒼霆用毛巾擰開熱水,替她擦着臉上的粘膩,如同小時候一樣。

“啊呀,先生,外面真的好可怕啊,這房子沒問題吧。”阿姨端着盆,嘴裏碎碎念着,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

“對于璃和地産旗下的房産,沒有什麽是抗擊不住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先生,我是真的怕呀,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風。”

“習慣就好了,海邊的風,确實要大些。”說着,葉蒼霆把擦拭完的毛巾放回盆中,“你先去休息吧,一會準備晚餐的時候再上來。”

“好,好。”阿姨忙跑到她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去,并不願意待在可以看見外面風勢的房間內。

“顏顏,你先休息一下,今天感覺不舒服嗎?”葉蒼霆看到她的氣色有些發滞,問。

“還好,就剛剛疼了一下,現在沒事了。”辰顏靠在軟軟的枕上,臉上的不适得到舒解後,她的小腹,也不是那麽疼痛。

“疼?要麽等風稍緩,我們還是去醫院吧。畢竟這是你第一胎,早期尤其要注意。”

“沒有多大問題,剛剛應該是情緒緊張引起的神經性抽痛。別擔心,況且現在出去,我覺得還是更危險的一件事。”

葉蒼霆不再堅持,畢竟方才他沿途過來,一路确實發生了不少車禍,幸得悍馬的底盤重,他又有二十多年的駕齡,才有驚無險。

“司徒霄用盡所有辦法在到處找你,你真的不打算見他嗎?畢竟,這個孩子,也是他的。”

“我不想,至少,目前,我沒有辦法面對他。”辰顏的語氣有些落寞。

“逃避不是辦法,總有一天,是要面對的,顏顏,我還是希望,有些事,能倆個人當面講清楚,這樣,才不會留有遺憾。”葉蒼霆若有所思地道。

“我知道,我會和他說清楚一切,但不是現在,情緒激動對寶寶沒有好處。”

“好,周末,我約了婦科的主任醫生,正好Anna也要去檢查,你們做個伴也好。”

“好的,恭喜,蒼。”說出這句話,她颦了一下眉,“沒有想到,你這麽快就結婚,還這麽快,有了孩子。”

他揉了一下她的頭發:

“好好休息吧。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

他刻意不去接她的話,只有他清楚,當初娶Anna是出于什麽原因,但,這個原因,他并不打算讓辰顏知道。

“嗯,我先睡一會。”懷孕後,她一直是嗜睡的,有時坐在陽臺上,她也會在帶着鹹鹹的海風中睡着。

“我會在這陪你,今天因為杜鵑,每個人都有放假的理由。”

他将一邊的薄毯替她蓋上,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辰顏有種恍惚的錯覺,似乎是司徒霄在她身邊一樣,她将臉埋進薄毯中,讓思緒中止在這個錯覺之後。

但,她沒有辦法中止的是,這個人其實,已深深地駐進她的心底,無論再怎樣不去刻意念及,但總有那麽一瞬,會沒有預兆地念起這個名字,這個人,以及他所有對她的好。

他對她的‘殘忍’,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有所弱化,畢竟,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殘忍。

窗外,臺風的聲音越來越肆虐。

HK今天會怎樣呢?不過隔海相望的彼處,應該也同樣能感受到這場臺風來襲吧。

他呢?是否安然地待在半山宅中,或者是冥遠財團本部,這樣的時刻,他會想些什麽呢?應該會想起她吧,是她,還是她腹中的孩子,更多地占據他的思念呢?

這個問題,她沒有辦法知道,她也不會讓自己去問。

閉上眼睛,黑暗中,她聽到,心底,清明透徹。

臺風“杜鵑”襲擊鵬城所帶來的還是一場不可忽視的災難,公明鎮西田村在建廠房倒塌,造成數十人的傷亡,在天災的面前,人的生命,往往顯得那麽脆弱,如果帶着遺憾離開人世,該是任何人所沒有辦法釋懷的吧。

辰顏在回鵬城後第一次重新翻看鵬城早報,這些消息和照片的觸目驚心,讓她反問自己,倘若,被這場杜鵑奪取生命的是自己,她是否還會這樣堅持不讓他見到自己。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除了臺風的報道和其他新聞外,在報紙第七版廣告版上,一大版紅色的頁面上,是一束盛開的白玫瑰,白玫瑰上插着一張心型的卡片,只有八個字:小妻子,我等你回家!

沒有署名,也沒有對象,但,她看得懂,這則隐晦廣告背後的意思。

她不知道這條廣告做了多長時間,恐怕從她一回到鵬城開始,就有了吧。

所以,他才能保證她不論何時看報紙,都能看到。

她想起昨天葉蒼霆所說的,他用盡所有辦法在找自己,那麽,這,必定也是其中一種辦法吧。

除了鵬城早報,她翻看其他三張鵬城最大銷量的報紙,無一意外的,在廣告版都是整副的這則廣告。

他,為了找她,果然費盡心力,不管是因為她,還是她腹中的孩子,至少,他是希望能再見到她的。

手撫上腹部,她突然做出決定。不管怎樣,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剝奪他作為父親的權利,那麽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會給她一次機會,如果他能照他所承諾的那樣。

但,不是現在,她希望他們彼此能再冷靜一段日子,等到孩子四個月大的時候,她的情緒恢複到可以依舊淡然時,再見他,應該會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現在這個孩子,至多兩個月。

報紙地産版上,是一則令人振奮的喜訊,國務院發出的18號令,确立了房地産業已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産業地位,同時,‘進一步明确房地産市場發展的指導思想’,表明政府對今後房地産業的發展的态度是,堅持市場化的基本方向,而非計劃調整。

從“冬天”到“春天”,從“121號文”到“18號令”,歷時近三月的戰火,随着國發18號文的發布而煙消雲散了。這也意味着,地産的格局進入另一種嶄新的局面。

孕育希望的同時,也是暗潮洶湧。

第四季 愛恨恢恢(最終季) 83.孩子孩子

辰顏沒有和沈傲通過電話,她相信,司徒霄必定會想出完美的借口替她去圓這一段時間的空白,如果她和沈傲有聯系,無疑,會使司徒霄的借口在精明的沈傲面前出現纰漏。

并且,她現在,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留在這裏,還是回滬城,在此時,并不是她所願意去想的問題。

她所預計的是正确的,也因此,葉蒼霆以及整個璃和地産所要面對的問題,是前所未有的嚴峻。

在臺風杜鵑離開鵬城不久,另一場更磅礴的地産風暴開始襲來。

随着18號文的發布,永達地産聯合沈氏企業,冥遠財團耗資10.7個億競投得關內沿線海景最優質地塊,總建築面積為25萬多平方米,該地快曾被鵬城,HK兩地傳媒冠以“地王之王”的美名。

拟建項目的名稱定為:‘盛世一號’。

整個項目毗鄰鵬城灣,不僅坐擁關內最遼闊美麗的海景,還可遠眺HK的天水圍,南面是最珍貴的紅樹林濕地,西面是濱海高爾夫球場,北面世界之窗的美景永不落幕。

項目将集合各領域高度國際化團隊傾力打造,打破鵬城傳統由華僑城,香蜜湖,紅樹林三大豪宅片區概念,獨樹一幟成為高端濱海住宅的新定義。

9月5日,各大報紙媒體紛紛宣傳項目的企劃案:

從按門鈴的那一刻起,電腦會将來客的信息直接送至家庭網絡中心,便于主人在任何一個地方通過遙控器或者手機來實現全程控制電梯和開門。并且通過遙控器或者手機還可控制洗衣機、電冰箱、微波爐等各種網絡家電,涵蓋窗簾、溫度、燈光自動控制等智能化設施,智能安防系統特設五重安防則在最大的限度內保證尊貴業主的安全。

上述一切,将是國內首個國際頂尖智能社區——‘盛世一號’将實現的場景。

企劃案的最後一條用極醒目的金色立體字框出:

火熱認籌搶占先機于9月18日正式拉開帷幕!

辰顏合上報紙,看着滄海東岸的維修班人員正在用沖機鑽把移門下的凹槽打洞,這樣,下次臺風來襲時,雨水從滑條滲進時會從洞中迅速地排出,不至于倒灌進室內。

本來,在臺風過境那天,就該處理,但因為滄海東岸四處均受此次臺風很大的影響,所以辰顏讓維修班處理完其他緊急的搶險後,最後才過來處理。

反正,短期內不會再有臺風。

“顏小姐,啊呀呀,外面駭死人了。”阿姨出去買早餐,回來一推開門就開始嚷。

“怎麽了?”辰顏回身,望着一臉大驚小怪的阿姨。

“售樓處被人砸了呀,天啊,好多血,駭死人了。”阿姨帶着家鄉口音的普通話碎碎念叨着,往一邊的廚房去放菜。

辰顏颦眉,披上一件勾針外衣,開門,往外面走去。

才走到離售樓處不遠處,就聽到一群人在義憤填膺地叫喚着:

“奸商!造出這種破房子,坑我們的錢!”

“還好沒有住人,如果住人,不是要出事?才一點臺風,竟然家裏都是水!電器漏電怎麽辦?”

“是啊,這種房子以後誰敢住?我陽臺上的椅子都被吹到了樓下!真是太危險了!”

“說不定一次海嘯把房子都吞了。當時就是沖動,買了這麽貴又華而不實的房子。”

“砸!今天不給說法,繼續砸!”

還有保安維和秩序的聲音,但在這些暴怒的人聲中,很快就被掩埋掉。

辰顏刷了下卡,從鐵栅門走出去,售樓處褐色的玻璃房便出現在眼前。

她看到有保安捂着滿臉的血從那邊走來,玻璃房的四面的玻璃都被砸出幾個窟窿,裏面在憤怒的人群圍攻下,也是一片狼籍,打砸行為近乎瘋狂,電腦、網線、辦公家具被嚴重損毀,一些辦公家具甚至被扔到露天,幾名年輕的置業顧問吓得怯怯發抖躲在一邊。

由于事發突然,滄海東岸又在關外,顯然,璃和地産總部的人還沒有趕到阻止這件事态的繼續惡化。

“住手!”辰顏喝止這幫人的為所欲為。

“喲,你算什麽人,叫我們住手!我們的損失你賠?”

辰顏強讓自己鎮靜,走到這夥看起來穿着很體面,但來者不善的人中。

“你們知道這樣的行為是觸犯法律的嗎?”

“我們是業主,現在是維護權益,這也算犯法?”

這群人暫時停下手,望着面前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

“你們的購房的合同有嗎?如果有,我相信,滄海東岸,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解釋,并就這次造成的損失給予力所能及并且合理的補償,但倘若,你們是無端滋事,我相信,有關部門也會立刻着手進入調查!”

部分人被辰顏這句話說得臉上起了猶豫之色,但有一絡腮胡子的人還是不依不饒地打破這種猶豫:

“有資格和我們說這話的,是葉蒼霆,并不是你!你能代表璃和地産?還是代表葉氏集團?”

辰顏冷冷一笑:

“你是什麽用意?滄海東岸是璃和地産開發的項目,璃和地産的老總是葉蒼霆嗎?你這樣直指葉氏集團的總裁名字,我倒要懷疑,是否別有用心?故意挑唆其他正常業主失去維護他們的正常合法權益資格?”

那個絡腮胡子被辰顏說得臉上立刻挂不住,他走上前幾步,掄起拳頭:

“你說什麽呢?我也是業主,我怎麽會讓大家喪失維護權益的資格,我看是你比我更加別有用心。”

“這麽一砸一鬧,等到公安機關介入,上升到的是民事案件的程度,這樣的話,你認為,這些權益的保護會受到怎樣的影響呢?”

絡腮胡子眼珠子一轉,用意險惡地說:

“哼,現在璃和地産的老總來管這件事了嗎?根本是置之不理!從臺風過境到現在,都過24小時了,還沒有對我們的損失做出一個書面的回複,僅象征性地進行小範圍修補,我們能買得起滄海東岸,身份必然也是尊貴的。所以我們找葉蒼霆有錯嗎?你算什麽?你能替璃和地産給大家一個明确的保證嗎?如果不能,請你讓開!”

辰顏望着他,知道此事,必定是由人背後指使,煽動一些不明就裏的業主生事,而這個絡腮胡子,無意是挑事的現場主導者。

“我雖然和葉氏集團沒有任何關系,但,我可以保證,璃和地産一定會對此事給予大家一個滿意答複,倘若屆時璃和地産不能給予滿意的答複,我私人會就這次臺風對各位造成的損失做出賠償!”

“憑你私人?你有什麽資本這麽說啊?”絡腮胡子嚷嚷道,似乎不太信服。

辰顏并不理會他,讓一邊還在瑟瑟發抖的置業顧問照她的話拟成文,并打印出來,一張一張簽署名字。

“我手上的是我私人的承諾書,但為了公平起見,請各位提供你們購房合同給置業顧問确認無誤,然後換取這份承諾書。”

衆人雖然被絡腮胡子一說,有些疑惑,但還是照着辦了。因為此次是主要是來讨要賠償,所以随身自然都帶着當時的購房合同。

絡腮胡子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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