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小樓脫了衣服,跨進浴桶裏。
下人們為趙平桢準備的原本就是雙人鴛鴦浴用的浴桶,故秦小樓進去後既不會太擠,又不會離的太遠,是恰好親熱的距離。
趙平桢惬意地撫摸着秦小樓光滑的皮膚,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嗤笑:“顧肖峻若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只怕要氣死。”
秦小樓淡淡一笑:“他氣死了,又與殿下何幹?”
趙平桢将他摟進懷裏,下巴擱在他頸窩間,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有時候我都有些懷疑,顧肖峻和你究竟有沒有茍且?若我是他,收你在府裏做個娈童,供你們兄弟一口飯吃也就夠了,何必讓你參加科舉?”
秦小樓道:“當年五殿下給的五十兩,就足夠買下官做個娈童了。”
他在趙平桢的面前不太提起顧肖峻,有時候趙平桢好奇多問幾句,秦小樓也大抵是敷衍過去。趙平桢逼問的再厲害些,秦小樓就會不鹹不淡地回上一句:“若有別人向下官問起五殿下的事,下官是答也不答?”
趙平桢想到這一茬,突然發覺秦小樓好像也不是事事順從的。
趙平桢摸着他的眼睛問道:“你當年攔我馬車的時候,為什麽是那樣一副德行?你若有現在的七分姿色,我或許就當真用那五十兩買下你們兄弟也未必。”
秦小樓用平淡的、仿佛事不關己的口吻答道:“當年我父親留下的錢財被姨娘、下人們搶光了,當時的管家見程雪身上的衣服值錢便要來搶,我與他打起來,就弄成了那副模樣。”
趙平桢捏着他的下颌扳向自己,笑道:“你這張臉,他怎麽下的去手?若是我,搶你回去也不搶那件衣服。”
秦小樓眼波一動,風情自現:“鄉野村夫,怎會有殿下這樣的眼光。”
趙平桢感到很滿意,實在是滿意。
五皇子見過的那些美人無非分兩種,一種是對他婀娜奉承,一種是端着架子欲拒還迎的。前一種時常做作的有些過分了,且得到的太容易又沒什麽新鮮感;後一種往往手段不夠高,嘴裏說着不要,眼神卻分明寫着渴望,一回兩回倒也算了,時間久了難免倒人胃口。秦小樓明顯是偏于前一種,可趙平桢覺得他一點都不做作,他一舉一動都明明白白是為了勾搭自己,又顯得理所應當,好像事情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自己折辱他,他也不在意,仿佛沒什麽事情能令他感到羞慚、屈辱。
趙平桢的手慢慢摸到他的腿根,心裏突然就有那麽點後悔——十八歲的五皇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個赤條條的美人抱在懷裏,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
若是吃了,總覺得順了秦小樓的意,心裏不那麽高興;若是不吃,這趟出行除了秦小樓也沒帶別的美人,難不成就憋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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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桢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抵不住欲望的驅使,慢慢将一根手指從秦小樓身後頂了進去。
經過一番草草的開拓,趙平桢将秦小樓推到浴桶邊,欺身壓了上去。
他頂撞了幾下,見秦小樓疼得背脊弓成了弧形,突然覺得心裏大為爽快,問道:“如何?”
秦小樓轉過頭,雙眉微蹙,自有種說不出的風情:“疼。”
——他仿佛是能猜到趙平桢的心思一般,趙平桢想看到他什麽樣的反應,他便給出什麽樣的反應。
五皇子微微一笑:“疼——便算了?”
秦小樓亦報之一笑:“殿下說算了,那便算了。”
趙平桢臉色一冷,用力挺腰一撞,惹得秦小樓一聲悶哼。
一番翻雲覆雨之後,趙平桢還算溫柔地将秦小樓抱出浴桶,放到床上。他半支起上身側躺在秦小樓身旁,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心裏覺得驚奇,這麽久了自己居然還沒看厭。他道:“我突然有一點喜歡你了。”
秦小樓有些慵懶地笑了笑:“從前殿下都不喜歡下官的麽?”
趙平桢道:“我既喜歡你,總要給你些特權。往後無人的地方不必再叫我殿下,你可稱我表字,貞卿。”
秦小樓道:“貞卿。”
趙平桢撩起他一束頭發,卷在手指上把玩:“呵,真是有趣。”
結束了洛陽賞牡丹之行,回到京城後不久,秦小樓就被提拔為禦史。從此他又多了個“禦史公子”的美稱。
實則秦小樓被提拔為禦史與趙平桢并沒有什麽關系。他雖喜歡秦小樓,但并不打算蔭庇他,因為這正是秦小樓接近他的目的。他只将秦小樓當做一件可以長期狎玩的玩物,不過因為他的身份而在無形中給秦小樓制造的蔭庇,他也沒有必要刻意去破壞。
轉眼到了三月。
秦小樓的生辰在三月,這一點除了秦程雪,并沒有別人知道。
他十六歲生辰那日,特意提前在吏部請了假,當天只呆在府裏足不出戶。
這天秦程雪親自下廚為他煮了一鍋長生面,等面端上桌準備開吃的時候,府裏卻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趙平桢走到卧房門口就聞見陣陣香味,不由奇道:“這是在吃什麽?”
因五皇子時常來串門,下人又不敢讓他等在府外,逐漸的甚至連通報都免了。
秦小樓聽見外面給五皇子行禮的聲音,只得放下面碗走出去。
“是我弟弟做的長壽面。”
趙平桢自說自話地進了卧室,只見秦程雪黑着張臉坐在桌邊,見了他不情不願地起來行了個禮。趙平桢看着他這副模樣,便不說免禮,孰料秦程雪自己起來了。
趙平桢冷笑:“本宮何時說了讓你起身。”
秦程雪漂亮的眉頭用力一皺,猶豫了片刻,只得又跪了下去。
趙平桢端起桌上的碗,用筷子挑起面條:“這裏面加了什麽東西,竟這麽香?”
秦小樓道:“是舍弟用花和蜂蜜配的香料。”
趙平桢道:“你們煮了幾碗面?”
秦小樓道:“只有兩碗。”
趙平桢端起秦程雪的那碗吃了起來,并讓秦小樓陪他一塊兒吃。
直到兩人将桌上兩碗長壽面都吃了,秦程雪始終跪在地上。這期間,趙平桢對他視若無睹,秦小樓也對他視若無睹,并未替他開口求情。
趙平桢道:“這面有些意思,甚合本宮胃口。阿青!”他喚來一個随行的下人:“去秦禦史家的夥房看看,還有多少面條——以及做這種面的面粉——統統替本宮打包帶回王府去。”說罷用扇子挑起秦小樓的下颌,似笑非笑地問道:“秦禦史不介意吧?”
秦小樓淡然道:“殿下若是喜歡,明日下官親自送幾筐到殿下府上,何必勞煩殿下的侍從。”
“哎。”趙平桢目光淩厲:“勞煩幾個下人總比勞煩禦史公子好罷。”
跪在一旁的秦程雪臉色灰敗。
等阿青将秦府的面粉面條全部搜羅來,趙平桢将扇子一收,起身道:“今日是小樓的生辰,本宮來前并不知道,故沒準備什麽禮物。不如晚上本宮帶你去琴思樓慶生?”
秦小樓道:“下官今日有些跑肚,不宜出門。辜負了殿下的美意,還請殿下恕罪。”
趙平桢嘴角冷冷地彎了彎,也不強求,帶着幾個随從走了。
他走後,秦小樓将跪的雙腿發麻的秦程雪扶起來,一邊嘆氣一邊為他按摩腿部。
秦程雪委屈地抓着哥哥的衣襟直掉眼淚:“哥哥,我讨厭那個五皇子。”
秦小樓擡袖擦掉他的眼淚:“你不喜歡顧大學士,又不喜歡五皇子,你喜歡誰呢?”
秦程雪摟住他的脖子,溫熱的眼淚直往他脖頸裏淌:“我誰都不喜歡,我只喜歡哥哥!哥哥喜歡他們麽?”
秦小樓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我也不喜歡他們。我只喜歡你。”
秦程雪這才放開嗓子嚎啕起來,一邊嚎啕,一邊緊緊摟着秦小樓的脖頸不肯放。
秦小樓輕柔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撫他:“你不喜歡便不喜歡,以後不要再在五皇子面前表現表現出來。他要我們生,我們便能生;他要我們死,我們只得死。”
秦程雪連連點頭,吸着鼻子道:“我、我去外面買面條,重新下長壽面。”
秦小樓嘆氣:“怎還買的到?你以為五皇子他當真喜歡我們府裏的面嗎?”
秦程雪不信,差下人去買,跑遍了汴京,果真沒有一家面店賣面給他們。秦程雪不死心地去問鄰裏讨,哪知連跑幾家,別人連一點面粉都不肯給他。
這是第一次,秦小樓的生辰秦程雪沒能吃上他的長壽面。
晚上回到府裏,秦程雪窩在秦小樓的懷裏又是一陣傷心的哭,秦小樓安撫了好久才将弟弟的情緒撫平。
秦程雪睜着一雙通紅的兔子眼道:“哥哥,你不要做官了好不好?”
秦小樓又嘆氣:“不做官,我們能做什麽呢?”
秦程雪道:“做什麽都可以。我可以抄書,可以學木工,我長大了,可以養活哥哥。”
秦小樓看着弟弟羸弱的身板,心酸地将他摟進懷裏:“哥哥等你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