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裏秦小樓正輾轉難眠之際,忽聽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他再熟悉不過。他嘆了口氣,起身道:“進來吧。”

秦程雪推門進來,走到床邊。

秦小樓拉着他的手坐下,在黑暗中摸着他的臉心疼地問道:“還疼麽?”

秦程雪捉着他的手搖了搖頭:“哥哥,我能和你一起睡麽?”

秦小樓嘆了口氣,騰了些位置給他,示意他上床。

秦程雪拱進秦小樓懷裏,失落地問道:“哥哥,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

秦小樓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他的頭發:“現在這樣不好嗎?”

秦程雪苦笑:“糟糕透了……從前我們沒有能力活下去,可如今我們已有了積蓄,就算離開京城,總有謀生計的方法。”

秦小樓只是不語。

秦程雪低聲哀求道:“哥哥,你辭官,我們走吧。離開京城,去哪裏都可以,這一輩子我都陪着哥哥,哥哥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秦小樓嘆息:“程雪,你不懂。官場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我并不是沒有辭過官,可我走不了。”

其實秦小樓又何嘗沒有動搖過?當初秦程雪假裝癱瘓的時候,韓诩之和他閑話江湖事的時候,他都動心過。可最後他還是在這功名場裏沉浮。

秦程雪牢牢抱着他的腰:“如果他們不放你走,那我們逃吧。我們連夜逃出京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秦小樓默然良久,道:“不。”

秦程雪傷心地哽咽起來:“為什麽?哥哥,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放棄吧,那又有什麽意義呢?只要能同哥哥在一起,我這輩子已是足了。”

秦小樓捏着拳頭,道:“我不想放棄。程雪,你今年十七歲,你給我十年時間,十年後我們遠走高飛,只有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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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程雪不再堅持,将臉埋在秦小樓懷裏,輕聲道:“還有十年……那麽久……”

金兵和大穆的拉鋸戰打了十幾年,孟金陵說一年半退敵本就是狂言妄語,然而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回來了——是穆朝的皇帝将他召回來的。

孟金陵人在前線,根本不知是怎麽回事,皇帝急召他回京,說是京中出了事。陣前換将可是大事,可皇命又不得不從,他只得卸下戎裝回京。

他到達京城的那天,趙平桢親自到城門口迎接他。

兩人相見先是一個大力擁抱,近一年的相思之苦,無法言述。趙平桢用力之猛,幾恨不得将孟金陵揉進身體中。

孟金陵低聲問道:“出了什麽事,皇帝急召我回來。”

趙平桢不答,良久才道:“先随我入城再說。”

孟金陵帶着一支十幾人的親兵進了汴京,竟沒有先回定遠侯府,而是被趙平桢硬拐去了五皇子府。

趙平桢安排下人去為那幾名将士接風洗塵,卻把孟金陵拉到自己房裏,親自為他沐浴。

孟金陵閑适地躺在浴桶裏享受着趙平桢的揉捏,笑道:“貞卿,這一年來你可有履行承諾?”

趙平桢的動作頓了頓,面不改色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

孟金陵并不多疑,聽他這麽說便只是一笑。

趙平桢的手滑到他胸前,揉捏那兩點凸起,湊上前輕咬他的耳垂:“少威,我好想你……”

孟金陵嘆了口氣,轉過頭主動吻他:“我也想你。”

趙平桢纏綿着不肯放開他,不一時将自己的衣服也解了。孟金陵趕路勞累,抓住他往自己身下游走的手道:“明日罷,待我養回精神再說。”

趙平桢微微一笑,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你只需受着便是,養精神做什麽?”

孟金陵正色道:“上回分明是我贏了,你卻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算計我。這一回,哪還有那麽容易那你得逞!”

趙平桢又湊上去吻他,用舌頭将他的話統統堵了回去。孟金陵被他吻得腦熱,不一時命根已教他攥在手裏了。

趙平桢在他耳畔暧昧地喘息:“我好想你……少威……少威……”

孟金陵已被他激起了欲望,卻還是硬撐着道:“你莫耍賴,我可不依。公平着,你同我比試一場先!”

趙平桢淡然一笑:“比試便留到明日罷。我想了你一年,今日只想抱着你。”

孟金陵看着他眼底濃濃的眷戀之色,心一軟,重重嘆了口氣,也便不争了。

這一回,他又被趙平桢得了手去。

翌日,孟金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趙平桢正在院子裏練劍,見他出來,丢了把劍給他:“看看我這一年來長進如何!”

孟金陵接了劍,卻不急着比試。他有些不安地問道:“昨日與你胡鬧,我進京至今還未去面聖,這可犯了渎職之罪罷。”

趙平桢不在意地笑道:“無妨。你準備好了,什麽時候打算進宮,我派人送你去。”

孟金陵心裏有些奇怪,皇帝急召他回京,他到了京城,被趙平桢截下,竟沒有人催他去面聖。他問道:“皇上說京城裏出了事才召我回來,到底出了什麽事?”

趙平桢沉默了一會兒,複又笑了起來:“沒什麽大事。不如你先進宮吧,聽聽我父皇怎麽說。”

孟金陵忽覺心裏不安起來。

然而等孟金陵進了宮。老皇帝問了他在邊關的情況,說他這一年來表現出衆,要重重賞賜他,又說讓他到了京城先好好歇息一陣,日後還要重用。可到底是為什麽陣前換将,老皇帝卻什麽都沒有說,仿佛京中有事只是托辭一般。

孟金陵出宮的時候在宮門附近撞見了正要入宮的秦小樓。他只看了秦小樓一眼,立刻将這個靈氣逼人的少年官員認了出來:“是你,秦小樓。”

秦小樓看他的目光有些複雜,躬身行了一禮:“孟将軍。”

孟金陵道:“不必多禮。”

兩人正要擦肩而過,孟金陵突然注意到秦小樓的脖子上隐隐約約露出一個深紅色的印記,像是……吻痕。衣襟遮了一半,卻不能全部遮掩。

孟金陵心裏很是為這個年輕的官員惋惜。他看過秦小樓寫的文章,覺得秦小樓是有些才華的。他也知道秦小樓的事跡,覺得他的作為實在是可惜了一身學識和父母給的好相貌。他看着秦小樓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搖着頭走了。

等孟金陵走出很遠,秦小樓回頭看了眼這個年輕将領的背影,目光複雜又惋惜地搖了搖頭,也轉頭走了。

這一年,秦小樓十九歲,孟金陵二十二歲。

孟金陵回了定遠侯府,一跨進門檻就看見趙平桢坐在大堂裏悠閑地喝茶。

孟金陵心裏有事,上前開門見山地問道:“貞卿,你莫瞞我,皇帝到底為什麽召我回京?我總覺得這裏面有蹊跷。

趙平桢将茶杯擱下,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我若照實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孟金陵皺眉:“我不生氣,你直說便是。”

趙平桢悠悠一笑,從懷裏掏出折扇斥開,掩了嘴道:“好罷……我實在是受不了相思之苦,便求父皇召你回京……”

話音未落,孟金陵已奪了他手中的扇子丢到地上:“你在胡鬧甚麽!陣前換将豈是兒戲!你……你!”

趙平桢的目光黯淡下來:“你說了不生氣的。”

孟金陵氣的在原地走了幾圈,又覺得不對,盯着趙平桢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當真是因為你?”

趙平桢悠悠道:“是……你年紀輕,沒什麽帶兵的經驗,前陣子吃了個敗仗。我怕你出事,怕的不得了,便去求父皇。我求了他五天,他就将你召回來了……”

孟金陵的拳頭捏的咯咯響,咬牙切齒道:“你簡直……簡直……荒唐到極點!”

趙平桢十分鎮定:“我知道你生氣,可人已回來了,你就先在府上冷靜幾天。等你不氣了,再來找我。”

孟金陵氣的直想撲上去把這五皇子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怕自己按捺不住真的那麽做,別過頭道:“你快走吧,我眼下不想看見你。”

趙平桢也不糾纏,拾了扇子就走,一只腳跨出門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孟金陵。他的小情人背對着他,此刻身體還在抖,拳頭捏的骨節發白。

趙平桢搖了搖頭,不知此刻該為孟金陵的單純高興還是苦惱才好,苦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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