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當天晚上的趙平桢是有些瘋狂的,大有将秦小樓吃拆入腹之意,恨不能将這一年來的分離統統在這一夜裏讨回來。

秦小樓被他翻來覆去的擺弄,從裝腔作勢到情不自禁再到心懷畏懼,到了醜時已是被折騰得不自知的哭了起來,用餘下的最後一點力氣推拒着趙平桢,手腳并用地想逃下床去。

趙平桢見了他這副模樣,得意地長長出了一口氣,用力将他箍進自己懷裏,用身體壓着他不讓他動彈,在他耳畔不無溫柔地低聲道:“好了,不弄你了,睡罷。”

秦小樓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聽了他這話仿佛得到了某種救贖,抓着他衣襟的手還未松便睡了過去。趙平桢也是乏極了,只是仿佛賭着一口氣似的撐到此刻。秦小樓既擺出了認輸的姿态,他也終于志得意滿地睡了過去。

翌日秦小樓睡到日上三竿時方轉醒,雖趙平桢有意讓他好好休息一陣,但他卻不肯閑下來,因不便起身便讓人将軍情文書送到床頭來看。趙平桢心疼他,親自來為他上藥,他還一邊讓趙平桢上藥一邊趴着批折子。

趙平桢不大喜歡被人忽視的感覺,故上藥至一半,有意加重了手下的動作。秦小樓疼了一回,沒什麽自覺地繼續忙着;等趙平桢第二次故意弄疼他,秦小樓這才終于有所覺悟,一邊嘶嘶抽着冷氣一邊将文書都推到一旁,乖乖縮進趙平桢懷裏不動了。

趙平桢終于感到滿意——其實秦小樓總是會讓他滿意的,偶爾不那麽乖順,稍稍調教一下也領悟的很快。和秦小樓在一起他無比輕松,因為他從不必費心去讨好對方,而對方卻總是能輕易地讨好他。當然,當他心情好的時候,他也毫不吝惜賜予秦小樓溫柔。秦小樓讓他高興的時候愈多,他的溫柔也就愈多。

過了兩天,為迎接秦小樓而辦的接風宴如期在趙平桢撥給他的新府舉行。

在這場宴席上,秦小樓見到了許多人,有他從前見過的,更多的是他未曾謀面的。趙平桢急于用人,頗有些昔年魏王不拘一格求賢才的風範。到場的官員良莠不齊,許多人言談舉止間甚至流露出粗鄙的氣質。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有某一處過人的特長的。

秦小樓處于衆人間,如珠玉于瓦礫間,氣質濯濯如春月柳,岩岩清峙,壁立萬仞。

趙平桢對于這樣的場面自然是游刃有餘,但他向來是不大喜歡應付這樣的局面的,于是喝了幾盞酒、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借故退下了,把這些人丢給秦小樓自己應付。但他又不大舍得走,于是躲在帷幕後默默觀察秦小樓的反應。

在場的大多數官員們都沒有見過秦小樓這樣好看的男人,且秦小樓舉手投足間偶會散發出一種勾人的魅力,以致許多人都忍不住想靠近他。伊始趙平桢還在席上,人們都很是收斂,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等趙平桢離開了,一些膽大的便拿眼睛滴溜溜盯着秦小樓轉。更有甚者,如坐在秦小樓附近的吳袆,更是借着為他添酒的由頭靠近了去,故意在他肩上摸了一把。

秦小樓仿佛壓根沒有注意到他這個舉動,表情如常地喝着自己杯裏的酒,目光卻有意無意向趙平桢藏身的帷幕瞟了一眼。

趙平桢将一切看在眼中,卻只是不動聲色。

吳袆這兩日很是難寐,早早就等着這場宴會了。實則他原先也沒料到秦小樓是這麽好上手的人物,只是既有這個賊心又有這個賊膽便試圖勾搭,全未料到秦小樓竟會輕易應承他。

他在席上借故碰了秦小樓幾次,甚至已引得有些敏銳的人留神多看了他幾眼,但秦小樓一直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這對吳袆來說就等同于默認,于是他愈發肆無忌憚起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灌得自己面紅耳赤不說,更是不住勸秦小樓酒。

Advertisement

秦小樓初來乍到,仿佛是為了體現自己的平易近人,對于旁人的勸酒頗有點來者不拒的意思。他天生酒量較淺,喝了不幾杯便已面頰飛紅,更添許多勾人的韻味。吳袆看的是心猿意馬,只恨接風宴為何遲遲不結束。

等宴席散場,秦小樓強撐着送走了所有人,獨獨吳袆賴着不走。秦小樓仿似支撐不住,退了一步倒在坐席間,醉眼朦胧地笑道:“吳大人,你怎麽不走?”

吳袆涎笑着上前扶他:“秦大人,一年不見,吳某想趁着這個機會和大人好好敘敘舊。”

秦小樓長長噴出一口帶着酒香的氣,倒真的正兒八經地與他敘起舊來:“也是。當初是區區将你引薦給瑞王殿下,你為瑞王辦事如何,于情于禮區區都該聽你好好說說。”說着又順理成章地支使下人道:“快些收拾一下,騰出一張幹淨桌子給我和吳大人,你們便可退下了。”

吳袆心急火燎地等着秦家的下人們都退走了,猴急地去拉秦小樓的手,卻被秦小樓不動聲色地避開。

秦小樓指着桌上新置的酒盞笑道:“吳大人,今日既喝酒喝的盡興,索性來個不醉不歸。你若是喝醉了,就在我府上歇下,我已命人收拾了幾間客房。你我邊喝邊說。”

吳袆摸不清秦小樓的用意,但佳肴既已置于掌中,他也不至急于在一刻享用,遂依言坐下為自己和秦小樓都添了一杯酒。

秦小樓和吳袆竟真的像模像樣談論起軍務來,秦小樓雖然已有七分醉,但頭腦還是很靈活,說起大事來頭頭是道,幾次引得吳袆當真将心思移到正事上與他探讨起來;吳袆有幾次忍無可忍地貼近秦小樓,秦小樓卻板起臉警惕地問道:“吳大人,你靠的這麽近做什麽?”弄得吳袆丈二摸不着頭腦,只好一杯又一杯地猛灌秦小樓,以期将他灌得不省人事後自己好早些得手。

過了一陣,秦小樓果真是支撐不住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突然擡起手支住額頭:“吳大人,等一等,我恐怕喝多了。”

吳袆心中一喜,湊上前攬住秦小樓的肩膀,故作關懷道:“秦大人,你還好吧?”

這一次秦小樓終于沒有推拒他的親近。

不一會兒,秦小樓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到桌上,醉意朦胧地喃喃道:“吳大人……我實在是困了……明日……明日再談……”

吳袆試着用手摟住秦小樓的腰,秦小樓果然不抵抗。吳袆喜出望外地對着他的臉惡狠狠親了一口,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口中不住道:“哎喲,秦大人,秦小樓,我的心肝喲……”

躲在帷幕後的趙平桢見了這一幕,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只是情緒依舊是波瀾不驚的。他心裏自然有憤怒,但那股憤怒并不太過濃烈,與之相比更多的是疑惑。

吳袆其實也醉了,一雙慣偷風情的手居然使得很是不靈活,半晌才解了秦小樓的衣帶,已迫不及待把那個醉人壓到了桌上。

幾近昏迷的秦小樓突然動了一下,嗓音細細得像貓似的問道:“貞卿?”

吳袆愣了一下,硬是沒想起貞卿是何人的臺甫,撅着張水淋淋的嘴往秦小樓脖子上啃。秦小樓難過地掙紮了幾下,喃喃道:“貞卿,我困……”

他的第一聲貞卿仿佛鋒利的貓爪狠狠在趙平桢心裏刮了一下,使得他心髒莫名脹痛,甚至牽動着整條胳膊都微微發麻;他的第二聲貞卿則是一劑煨過的傷藥,熱滾滾燙乎乎地拍到傷口上,雖然止住了血,卻使得方才已麻木了的痛覺又狠狠賺了人一把。

趙平桢用力擰了下眉頭,再不往下看,拂袖走了。

吳袆好容易壓着秦小樓把他的亵衣也剝了個半敞,手伸進褲裆裏草草捋了幾把算是預熱。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扒下秦小樓的褲子,外頭突然響起了下人驚慌的通報聲:“瑞王殿下到!”

吳袆被酒水灌混了的腦子很不好使,呆了好一陣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急急忙忙撈起被丢在地上的秦小樓的外衣為他披上,阖上衣襟的一剎那,趙平桢恰好推門走了進來。

吳袆望着趙平桢幹笑了幾聲,草率地行了個禮:“參見瑞王殿下。”

趙平桢喜怒未辨地掃了眼躺在桌上的秦小樓,漠然道:“宴已散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走?”

因為趙平桢待人一貫是冷漠疏離的,吳袆見他語氣如常,亦沒有半分責問的意思,心裏暗暗松了口氣,道:“下官與秦大人正敘舊,秦大人喝多了,敘到一半就睡了。”

趙平桢走上前撈起秦小樓,背對着吳袆道:“從前在京城的時候,夜裏沒有秦明棟本王就睡不着。這一年來本王思念明棟甚篤,才奏明皇兄将他調了過來。以後明棟每夜要陪本王過夜。今日本王困了,你若無事就先走吧。”

吳袆消化了一會兒才明白趙平桢的意思,心裏暗自吃驚——沒料到秦小樓對趙平桢來說竟這麽重要。同時,他又感到得意洋洋——趙平桢大約是看出了他的企圖,但卻絲毫沒有生氣,說明自己對于趙平桢來說,地位是高于秦小樓的。

他自然是不可能跟瑞王搶人的,雖然酒的助力使他一時有問問趙平桢能不能把秦小樓賜他一個時辰的沖動。但所幸他沒有問出口,而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嗝……那,下官就先,告退。”

趙平桢頭也不回,牙關暗暗咬得用力:“去吧。”

待吳袆走後,趙平桢抱着秦小樓,語氣森冷的能使周遭結冰:“秦小樓,你是故意的。”

秦小樓卻是真的睡着了,沒有半分回應。

趙平桢猛一使力,把秦小樓從他懷裏推出去。秦小樓摔在地上,不禁呻吟了一聲,勉強擡起沉重的眼皮:“嘶……貞卿?”

趙平桢喝道:“來人!上一桶冰水!”

不一時,幾名下人擡着裝着冰冷刺骨的水的浴桶走進了大殿。

趙平桢拎起秦小樓,毫不客氣地将他的頭摁進浴桶裏。秦小樓猛烈地掙紮起來,趙平桢卻一臉冷漠地壓着他不放。

待秦小樓吐出的氣泡漸漸少了,趙平桢終于揪着他的後領将他撈起來,等他喘上一口氣,複又将他摁進水裏。如此幾番過後,秦小樓算是徹底清醒了。

趙平桢拎着奄奄一息的秦小樓,一臉涼薄:“你是故意做戲給我看。”

秦小樓連咳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勉強撐出一個笑容。過了好一會兒,秦小樓用氣聲道:“殿下不是最喜歡做戲麽?”

趙平桢猛地挑了一下眉毛,冷冷道:“你只是個優伶,乖乖演我給排你的戲份。你若随意改戲,只是自讨苦吃罷了。”

秦小樓只是笑。濕漉漉的額發垂在臉前,有種虛弱狼狽的美感。

趙平桢逼近他的臉,一字一頓道:“你想我怎麽做?殺了吳袆?”

秦小樓道:“我雖是優伶,卻只唱殿下給的戲。別人要雇我,我就要讓他吃些苦頭。”

趙平桢涼薄地笑了起來,片刻後溫柔地用袖子擦幹了秦小樓臉上的水漬,并将凍得瑟瑟發抖的他攬進自己懷裏:“我若不想他死,就不會縱容他至今。但他于我總還有些用處,又是你引薦于我的。你若有本事用什麽方法替了他的用處,我既可讓你痛快,又能用他的性命為你立威。”

秦小樓蜷在趙平桢懷裏,嘴唇凍得蒼白,卻勾出一個豔麗的笑來:“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