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秦小樓不願喝酒,只偶爾才沾一些。吳袆的興致高,很快就喝高了。有些人醉了酒便人事不省、倒頭就睡,有些人醉了酒則亢奮異常、口無遮攔。秦小樓屬于前者,而吳袆恰恰屬于後者。
吳袆抱着秦小樓不撒手,嘟着個滿是油光的嘴要占他便宜。秦小樓的力氣哪有一個醉鬼大,半推半就地被他摸了個遍,強壓着火氣道:“吳大人今日叫我來就是為了輕薄我麽?”吳袆停下動作,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手勁松了一些,呵呵笑道:“明棟,明棟,我的心肝,你就成全我一回。”不等秦小樓回答,他将頭埋進秦小樓的脖頸裏,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香氣:“我原以為你不過是趙平桢的消遣之物,我早晚能……我沒想到……趙平桢待你竟……”秦小樓心念一動,道:“趙平桢待我如何?”
吳袆憤然道:“他不過想霸着你罷了!他又怎會真心待你?他分明不在意你的死活,可我三番四次來找你都被他截下去。我曾聽聞,城中有家姓陸的官商,百年前資助過高皇帝才得了官商的位置。那家姑娘不知怎麽看上你了,他們又不知軍中底細,就派了人來向你提親。媒人找來的時候你卻不在,叫她撞上了趙平桢。他非但截了媒,還派人三番四次去擾陸家的生意……”秦小樓知道趙平桢往朝中遞了折子,數了陸家十七八條罪狀,要趙南柯撤了他們官商的名號。那時候他還想着一個商人究竟是怎麽得罪了趙平桢,要讓他這樣大動幹戈。不過後來趙南柯也沒準了趙平桢的折子,也沒有人來向他提過親,大概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秦小樓不由微微一哂,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麽緣由:“你道瑞王不在意我的死活,你又怎知?你便在意麽?”吳袆急急道:“我自然在意!小娘皮,你是不是施了什麽媚術,迷得人團團轉。我這半年來,對你是牽腸挂肚,你被金兵擄走,我是寝食難安。我待你當然是真心……”秦小樓打斷道:“吳大人,你很聰明,但你錯在自作聰明!”他欲從吳袆懷裏掙脫,誰料吳袆借酒逞兇,直把他勒得更緊,甚至将手從他衣襟裏探進去貼肉亂摸。
秦小樓知道自己的力氣不如吳袆,對待這種醉鬼強掙是掙不開的,于是強忍着反感由他對自己亂摸亂親,順從地被他占些便宜,免得吃更大的虧。吳袆邊摸邊不安分地嚷道:“我除了不是皇帝的親生弟弟,有哪裏不如趙平桢的?連金人、連金人都想拉攏我,哈哈,他們開出條件給我萬兩白銀,許我、許我封王!若不是我看不上那些驽鈍的鞑子,我早就、早就……”
秦小樓心道他敢說出這些話,應當是醉了。但又怕他醉的不夠徹底,遂道:“你醉了麽?”吳袆在他頸窩裏亂拱,喃喃道:“沒、沒有!”秦小樓道:“拿點酒來,我想喝。”吳袆壓根不理他,只管在他身上亂摸亂蹭。秦小樓試着伸手去夠桌上的酒壺,吳袆感覺他要離開,忙緊張地摁住他,秦小樓并不掙紮,只是柔聲道:“我想喝點酒。”吳袆壓了他一會兒,确定他并不想走,力道終于松開一些,任由秦小樓将酒取了過來。
秦小樓将壺嘴對着自己的嘴倒,其實用舌頭堵住了壺口,根本沒幾滴酒水進他肚裏。他作勢喝了一陣,把壺遞給吳袆:“你喝。”吳袆心裏從來就沒防備過秦小樓,醉了就更不防他,學着他的樣子咕嘟咕嘟往嘴裏倒酒,一下就喝了半壺。
秦小樓有心拖延時間,不停與他周旋談話,唬得他沒法将精力全用來急色。等到吳袆的眼睛徹底沒了焦距,秦小樓柔聲問道:“吳大人,你說你對我是真心?”吳袆喃喃道:“是……”“那我是你很重要的人,是麽?”“是……”“你平日裏将貴重東西都安放何處?你把我也放進去罷。”吳袆眯起眼看了他一會兒,吃吃笑道:“我要把你放進我的床底下。”秦小樓摸着他的臉笑得愈發溫柔了:“你有沒有安鎖?安了鎖我可進不去。”吳袆彎下腰在他胸口上重重咬了一口,醉人不知輕重,直把秦小樓痛的飚出了眼淚,硬生生咬牙忍下了慘叫,他方口吃含糊地哼哧道:“鑰匙、鑰匙在我身上哩!我貼肉、貼肉藏着……”
秦小樓閉着眼大口呼吸,好容易等胸口的疼痛緩解,痛聲嗔道:“那你還不快脫!”吳袆恍然大悟,挺起上半身騎坐在秦小樓身上,笨拙地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秦小樓一手揉着自己胸口,一手去解他腰帶,看他露出一身糙兮兮的腱子肉,卻不見鑰匙藏在何處。秦小樓又去拉扯他褲子,只聽一聲脆響,一件金屬物事掉到地上。秦小樓眼疾手快撈起那物事,沒看清楚是什麽,不過手裏的質感告訴他那是一枚鑰匙!
吳袆又開始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并且解除了衣物的阻礙,他蹭的愈發來勁,雙手一用力就把秦小樓的褲子扒下了一大半。秦小樓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推他,非但沒把人推開,反而讓吳袆感覺到他想逃跑的意願,愈發用力地壓住他。秦小樓趕緊放松,伸手在吳袆胸口抹了幾把,一雙手靈巧地揉來捏去安撫他。吳袆感覺到快樂,抓着秦小樓的手也就慢慢松了,閉着眼很惬意地享受。
在吳袆舒服的哼哼同時,秦小樓忽覺身體燥熱起來,仿佛也是有點情動。他吓了一跳,緊張地看向吳袆,只見他臉色潮紅的似乎有些不自然,而看着他的臉自己只覺得心裏陣陣作嘔。他自認絕不可能對吳袆産生感覺,平下心來想了片刻也就明白了:不知是那壺酒,還是桌上的菜,又或是一旁點的香,總之,吳袆在哪裏動了手腳,加了點催情的藥物。
秦小樓中的藥性并不深,僅僅是身體有些燥熱,頭腦還是清明的很。并且趙平桢平日裏都把他喂得飽飽的,甚至偶爾還将他喂撐了,讓他還不至受點挑撥就昏頭。況且昨晚他恰好承了趙平桢不少雨露,想起這事來就覺得腰酸腿軟身體乏,根本就沒有再來一回的興致。
秦小樓替吳袆弄了一陣,感覺吳袆的身體似乎已徹底放松了,便試探着松開手要脫身,結果吳袆立刻睜開眼睛,急眼壓住他亂蹭。秦小樓趕緊攥住他的家夥幾個套弄,看着他滿足的表情,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從牙縫裏憋出兩個字來:“禽獸!”
秦小樓弄到手酸,總算替吳袆弄了出來,趁他失神脫力的時間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狼狽地邊提自己的褲子邊往吳袆的卧室走。吳袆原本就心懷不軌,設宴的地方離卧室只有幾十步的路程,還特意屏退了下人,所以秦小樓一路走的順順利利,一個人都沒碰見。
他進了卧室,撅着屁股爬進吳袆的床底下,卻是傻了眼——床底下空空如也,哪有藏寶貝的地方?然而秦小樓膽大心細,立刻平靜下來,用手指一寸寸叩擊木質地板,果然讓他找到了一處空龛。他移開木板,搬出木龛裏的箱子,順利用鑰匙打開了箱子。箱子裏裝着幾本賬簿和幾封信件,有的信封上還寫着女真文,直教秦小樓吃了一驚。然而他沒有時間仔細查閱,只大致翻了翻賬本看了看,感覺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于是将東西一股腦全塞進懷裏,随手從桌上取了兩本兵書塞進箱子裏,又将箱子放回去,這就離開了。
他路過後院的時候,只見吳袆全身赤裸地側躺在地上,騎着自己脫下的一堆衣服蹭來蹭去,鼻子裏還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秦小樓不屑地哼了一聲,走到他跟前,擡起一腳懸在半空中,很想狠狠一腳踩爛他的命根!然而猶豫了一會兒,他生怕這一下把吳袆給弄清醒了,到底沒踩下去,只是對準他屁股又快又急地踹了一下,然後生怕被他抓到似的迅速跳開三尺遠,風也似的捂着懷裏的賬冊和信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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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吳府大門口,守門人見他衣冠發髻不整、脖頸上有幾個可疑的印記、還受了傷似的抱着自己胸口、一臉羞憤的表情,自以為明白地給他開了門,任由他跳上自己帶來的馬車離開了。
秦小樓在車上急不可耐地把信拆開翻閱,看了兩行,确定是金人寫給吳袆的,不知吳袆是想給自己多條選擇的路還是不知怎麽處理才把信留下了。這是置吳袆于死地最有利的證據,他将它小心疊好收起。接下來他又翻開賬本,只見賬本裏掉下一頁夾紙,明顯是從另一本紙上撕下來的,竟是趙平桢向戶部尚書行賄的證據,上面還蓋着趙平桢的大印,絕不會有假。秦小樓又驚又懼,不知吳袆從哪裏弄到這東西,再一想,只有一頁紙,大約是他無意中翻到賬冊後撕下來想當作要挾趙平桢的把柄。再翻賬簿的其他內容,上面赫然記錄着趙平桢違法購買私鹽私鐵以及其他違禁物品的每一單金額和日期。彌 雨 昍 音 購 買需知鹽鐵都是官營的,私買私賣都是死罪,況且數額如此巨大,一旦捅出去,就是趙南柯想保都保不住趙平桢!趙平桢買這些東西的理由秦小樓很容易就想得到,因為朝廷給軍隊的軍饷補給有限,并且是非常有限,甚至還常常出現官員克扣軍饷的事情。而趙平桢要養一支精湛的隊伍,沒有重賞,何來勇士?至于趙平桢哪裏來的這麽多錢,秦小樓心中也大致有數——果不其然,翻開另一本賬冊,又是趙平桢這些年盤剝百姓商賈的罪證,雖然記錄很少,但幾筆金額極大的項目還是有所記錄。
秦小樓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現下想來,趙平桢與陸家為難,肯定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秦小樓相信趙平桢從來都不是這種為情仗劍的人。陸家是大賈,他做的那些,估計也逃不開一個錢字。還有打着朝廷的旗號私自募兵的事,朝廷讓他征兩萬人,他就敢征三萬,動一動手段,多出來一萬人的編制硬是讓他給擺平了!真是膽大的撐破了天!其實這些年趙平桢幹的違法亂紀的事要是認真按律法算起來,全天下姓趙的都可以陪他連坐殺頭了!
他把賬冊重新揣進懷裏,滿腦子浮現的都是趙平桢意氣風發的頭臉,忍不住一邊笑一邊搖頭:“他可真是……真是……”實在是讓他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了!
他沒有回府,而是讓車夫直接将車驅至趙平桢的府邸。他進去一向是不用通報的,所以一路到了趙平桢的書房,推開門發現人不在,招來下人問了才知道趙平桢竟是出府去了。
他方才被吳袆那樣輕薄,衣服上還沾着吳袆的口水,靜下來才覺得那騷臭的味道一陣陣往鼻子裏鑽,弄得他坐立不安,于是趕緊命人打了熱水來,就到趙平桢平時讓他住的屋子裏沐浴。
秦小樓整個身子泡進熱水裏,總算全身都放松下來。他用絲瓜用力搓着自己的皮膚,想将那些惡心的東西搓掉。而且他的肌膚卻變得敏感異常,只是這樣搓幾下,居然騰起一股莫名的快感。原來他被熱水一熏,那些微的藥性居然又活躍起來,使得他全身的血都往身下湧,在沒有任何誘惑的情況下竟自發感到動情。如今既已逃脫了吳袆的魔掌,秦小樓也不覺得有什麽難為情的,将手探下去自己L了起來。大約是有藥性作祟,他竟覺得格外的舒服,忍不住哼哼。
于是趙平桢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幕活色生香的美人自渎圖。
這還是趙平桢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撞見秦小樓做這事,不由吃了一驚,走上去傻傻地問道:“你在做什麽?”秦小樓弄得正舒服,撩起眼皮,見來人是趙平桢,覺得他弄得比自己弄得更舒服,于是上前拉過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下探。
趙平桢握住他又熱又硬的XX,愣了一下,旋即就看到了他肩膀上一個可疑的紅痕,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的目光下移,又發現秦小樓的右側r首不正常的紅腫着,那顯然不是自己的傑作,臉色愈發黑了。秦小樓神智稍有些迷亂,但還是能察覺到周邊的氣壓不正常的低,硬是打了個激靈,清醒了許多。
趙平桢不客氣地用指甲戳了一下秦小樓被吳袆咬腫的胸口,冷冷道:“你去了哪裏?”秦小樓痛的一下跌回水桶裏,扒着桶壁愣了一會兒,眼底的情潮緩緩褪去,嘴角挂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貞卿不知道麽?今日吳袆設宴請我。”趙平桢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秦小樓疲憊地掬起一杯水撲在臉上,指了指一旁的書桌,道:“東西在那裏。”
趙平桢走到桌邊,翻開賬本,表情從驚訝轉為震怒,既而轉為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趙平桢走回浴桶邊,卻發現秦小樓将自己整個埋進水裏去了。他伸手把秦小樓從水裏撈起來,抹掉他臉上的水,目光深不可測地看着他。秦小樓的肌膚驟然暴露在空氣中,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然後眯着眼與他對視。
趙平桢看了他一會兒,撈起秦小樓丢在一旁的髒衣服聞了聞,即刻一臉嫌惡地将那些破布丢到一旁,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這是用的美人計?!”秦小樓很平靜地回答道:“他借酒發瘋,我攔不住。”見趙平桢還是一臉震驚,秦小樓轉了個身背對着他,懶洋洋道:“只是被條瘋狗咬了幾口罷了。殿下要檢查麽?”趙平桢看着他光潔的背部,眯起眼,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冷冷道:“你洗吧,洗完了到書房來找我。”他拿着那些信件和賬冊向外走,一只腳跨出門檻,又補充道:“多洗幾遍。”秦小樓低低應了一聲,用重新将自己埋進水裏。
聽着趙平桢關門的聲音,秦小樓腦中一片空白。他真的不覺得難過抑或是委屈,因為他什麽都沒有想,心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莫名的,鼻子有些發酸。
洗完之後,秦小樓來到書房,推開門,只見趙平桢一臉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他走上前,趙平桢見他來了,拉起他的手聞了聞,确定肌膚上只留下桂花香氛的氣息,這才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秦小樓道:“你想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些東西了麽?”趙平桢将頭靠在他肩窩裏,阖上眼,疲憊地說道:“我能猜到是誰背叛我。”秦小樓嘆息道:“你有這麽大的膽子,卻沒有這樣缜密的心思。”趙平桢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錯了人,也沒什麽可說的。”秦小樓只能緘默不語。
他一直想不明白,趙平桢為何有這樣大的膽子,能信任這麽多的人。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明白,其實趙平桢和他一樣,誰也不信。只是他會猜忌,趙平桢卻連猜忌都懶得,因為他什麽都不在乎。
翌日,那幾封金人的信成了呈堂證供,吳袆被以漢奸之名拿下大獄。至于那些賬冊,沒人知道它們何去何從。
秦小樓是在第五天才去看望吳袆的,因為趙平桢說吳袆該招的都招的差不多了,擇個好日子就可以問斬了。秦小樓覺得自己就是吳袆的蕭何,吳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只可惜他雖有韓信之才,卻是許攸的脾氣。
他進了大牢,饒是已有了心理準備,瞧見吳袆的時候還是不免吃了一驚:這被折磨的已沒有了人樣的,就是那個前些天還壓着他逞兇的痞子麽?
吳袆聽見腳步聲,先是将自己瑟縮成一團,等了一會兒沒人來打他,他才敢偷偷摸摸向牢門瞟一眼。認出來人是秦小樓,他渾身一震,旋即餓狼撲食般向他撲去,但只做了個起勢就無力地摔了個口吃屎。他嘶聲道:“秦明棟,你好狠的心……”秦小樓微微一笑,蹲下身看着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所作所為,無可厚非。”吳袆從喉間發出嗬嗬的笑聲,笑了不多久聲音就虛了,卻還是堅持地笑着,發出鋸木頭般難聽嘶啞的聲音:“你道我為何藏那些東西……我只是為了保命……趙平桢根本就沒有心……你、我、他們都只是他的一條狗!用完了他就可以一腳踢開!秦小樓,你不要以為你是特殊的,他對你不過是……不過是……”說着竟哽咽了起來,最後用氣聲道:“我對你的确是真心……”秦小樓鄙薄地嘲諷道:“瑞王的虛情假意值我半世榮華富貴,你的真心值幾兩銀子?還是拿去喂狗罷。”聽到喂狗一詞,吳袆突然臉色大變,發了瘋一般抽搐起來,從喉嚨裏發出難聽的喊聲。
秦小樓被他吓了一跳,起身退了兩步,問旁邊的獄卒道:“他怎麽了?”獄卒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他、他的、他的命根被瑞王丢去喂、喂狗了。”秦小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同為男人,只覺下身一緊,連忙轉身走了。
吳袆被處死的日子來得很快。趙平桢害怕趙南柯出手阻止,畢竟吳袆已聲名在外,于是他用“罪大惡極、先斬後奏”的名頭在将金人的信寄往京城的同時就把吳袆給斬了。
處死吳袆前一天晚上秦小樓留宿元帥府。第二天一早,趙平桢親自去主持行刑事宜,而秦小樓不喜歡看,就在房裏舒舒服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他起來之後便到書房裏去處理公事,剛剛坐下沒多久便聽外面有人通報,說是有京城來的信。秦小樓并未多想,讓人收了信就把信使打發了。然而等信送到他的案頭,他瞧見寄信人的名字,不由傻了——那信封上赫然寫着顧肖峻的名字!
顧肖峻為什麽會給趙平桢寫信,秦小樓是怎麽也想不通。若是擱在平日,秦小樓再怎麽好奇也不會動那封信,但這日也不是中了什麽邪,鬼使神差地他就拆了那份信,然後看到擡頭的收信人姓名又是一怔:秦明棟,不是他自己又是誰?至于顧肖峻給自己的信為什麽會送到趙平桢這裏來,秦小樓根本無暇多想就看了下去。
等未時趙平桢回到府裏,在卧房裏尋不見秦小樓,被下人告知秦小樓一早上悶在書房裏沒出來過,便趕緊趕了過去。他一進書房,還沒開口,卻發現秦小樓的面色似乎不同往日的古怪,而桌上正攤着一封信。
趙平桢心中立刻有不好的預感,連忙走上去将那封信拿起來看。秦小樓并不阻止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擡起頭目光涼薄地看着他。
顧肖峻在信上指責秦小樓為何近兩年一封信都不回,而他的弟弟秦程雪竟因為肺痨已病入膏肓,鎮日瘋癫似的喃喃着哥哥的名字,他的哥哥卻已将他抛諸腦後。整封信通篇都是責怪之詞,顧肖峻認識秦小樓這麽多年指責他的話加起來都沒有這封信多。到了最後,顧肖峻還以進為退地寫到:你眼中無我,我是早已知道的,一切是我心甘情願,并不曾稍加怨你。然程雪畢竟是你同胞,他這些年給你寄了幾十幅畫,日也畫,夜也畫,你生辰他算着日子畫了長壽面寄給你……而今戰事已歇,你若不是當真冷了血,便挂印回來看他一看!莫不是真要等收了白信才肯回來吊唁麽!
趙平桢面不改色地将信看完,贊嘆道:“想不到這顧大學士還是個癡情之人,這麽多年還是‘心甘情願’。”秦小樓嘆了口氣,沒有責怪,沒有憤怒,只道:“學堂的事交給鄧大人,軍糧日後由主簿負責,勞軍麻煩殿下親自主持。所有的事我今晚會分派好,明日卸職回京,請殿下成全。”趙平桢只是平靜地看着他道:“事離得開你,我離不開你。”秦小樓無言地與他對視,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站起來,三下五除二便将身上衣物褪去,上前主動攬住趙平桢的脖頸道:“今日就再服侍殿下一回。日後暖床之事,殿下另覓人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