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退無可退

“喂,你是誰,下車!”看過歌迷影迷用各種方式試圖接近,提防記者的新招數,奧文坐在駕駛座上不為所動。

“我——”幾聲槍聲,打斷了這個陌生男人的話,他往後一回頭,“他們追上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撲到前座來就想去踩油門。

“我說你別亂來!”奧文這下相信他的話了,後面槍聲接近,再不走就要做好準備挨搶了,不用巫維淺開口,他握緊方向盤,白色賓利一下子沖進前方的夜幕裏。

夜晚的曼哈頓褪去妖冶,至少在沒有被路燈照耀的地方不再是美麗的,暗香之中人影綽綽,深夜是另一些人的舞臺。

車子過了幾個街區,把後面的人甩掉,奧文沒有把車直接開往黎凱烈的公寓,看清前後,停在一個居民區附近,晚歸的人偶爾會經過,至少出什麽事還有個目擊證人。

“好了,謝謝你們,我這就走。”莫名其妙沖上車的年輕人自動下車,在他剛要打開車門的時候,被人拽住,他要收回手腕,對方的力量如此強硬,他居然甩不開。

“誰說過你能離開?”黑發黑眼,淺色皮膚在黑夜裏顯得很白,微阖的狹長雙眼,看起來似乎慣于發號施令,純正的英語口語很好聽,但也很容易叫人覺得他為人很傲慢。

“還餓,你好,這位先生,你的意思是不讓我走?是讓我付錢嗎?”這時候才發現這輛車上除了自己還有個東方人,“我們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看在老鄉的份上錢就算了吧,你是日本人?中國人?”

“你是艾米勒?”巫維淺沒搭理他的問題,眼前的人和他看過的照片很像。

年輕人不回答,但多少露出些緊張的樣子,他确定了,“你就是艾米勒,前段時間有人要你拆開一把Standivanius制造小提琴,是不是?”

“別問我,和我沒關系!”艾米勒臉色一變,整個人跳起來,猛的縮回手腕,飛一樣的打開車門從車裏飛奔出去,他這種反應,鬼才會相信和他沒關系。

“把他追回來,我有事問他。”巫維淺擡手看了看時間,黎凱烈錄節目差不多該完了。

“我?”奧文指了指自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要我去追?”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去?你要我去?”不是他不想去,只不過被某個人知道,來個大爆發,他又要安撫。

“對了,如果被那祖宗知道我讓你一個人去追個陌生男人,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奧文醒悟過來,來不及說完就急匆匆追出去,過來一分鐘,前面的人已經快跑的沒影了。

奧文知道這有一定的危險性,但現在顧不上了,只是在心裏嘀咕,和黎凱烈相處時間久,巫維淺也越來越會使喚人了,他緊盯人影,所以沒有看到背後的黑發男人聽到那句話的表情。

身體狀況……真的有這麽差了麽,連奧文也開始擔心,巫維淺對着後視鏡,發白的路燈将他鬓邊的頭發也照的發白,這只是反光,但說不定什麽時候會成真,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白發的樣子,就像對着另一個人,他看的出神。

他是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體重開始下降,身體的柔韌性也不如原來的好,要他去追艾米勒他當然可以做到,但跑完的狀态不如原來。

這就是他曾經一直很羨慕的,歲月在人體上留下的痕跡,他在衰老。

當奧文押着艾米勒,把他帶到車旁的時候,巫維淺已經站在外面,他靠着車門,抱着手臂在等候,看到他們回來,熄滅了手裏的煙,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這小子太弱不禁風,我幾下就把他解決了。”奧文總是用電話和社交和人談判,難得一顯身手,還非常順利,當下顯得很開心,“把他待會去嗎?他是不是對你和烈有用?”

“打個電話給他,然後送我回去。”巫維淺說完,回到後座,“讓他也上車。”

“你們到底是誰?如果我不上車呢?”艾米勒還想讨價還價,看着他們冷笑,“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們如果強行帶走我那就是綁架,我只是個修樂器的,但身價還算高,你們準備拿我怎麽樣?”

“搶劫,強奸,綁架,殺人,這些我都沒興趣,你如果不上車,我可以找有興趣的人來,你自己選。”坐在車上,巫維淺往外看了一眼,艾米勒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他沒多餘的精力和艾米勒周旋,閉上眼靠在後座上,“奧文,他不聽話,去找條繩子來。”

奧文鉗制着艾米勒的手臂,推了他一下,“勸你還是自己上車,我們都是文明人,至少不會拿槍追殺你,他們只是有話問你而已。”

艾米勒似乎是在考慮,猶豫了一下,怏怏然的做到後面。

奧文才會到車上關上車門,身上的手機發出一陣震動聲,他拿起來一看,一連串的未接來電,“糟糕,剛才沒留意,烈打了五個電話我都沒接到,這是第六個了。”

“把電話給我。”可以想象到電話那頭的怒吼,這次确實晚了,巫維淺看了下時間,黎凱烈該到家了,奧文連忙把手機給他,這種時候只有這個男人才能壓制得了那一頭的火山。

巫維淺按了回撥鍵,“喂,是我,我沒事。”

電話那頭卻不是意料中的咆哮,只是沉默,長久的沉默,好像有人需要平複情緒,幾聲呼吸,過了一會兒才像是壓抑着什麽似的,“你是不是要我發瘋你才高興。”

低啞的說話聲,裏面究竟包含着多少情感,巫維淺握着電話,胸口好像有什麽随着這句話湧上來,“別胡說,我很快就回來了。”

“在我被你吓瘋之前,快點滾回來!”耳邊被點了把火,電話裏傳來怒吼,黎凱烈現在什麽心情?

巫維淺把手機還給奧文,旁邊的艾米勒發現到前一刻還叫他覺得傲慢的男人,現在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那是溫柔呢,還是迷惘?

他盯着他一直看,直到巫維淺問他,“你在看什麽?”

“你的手指指腹上有薄繭,這說明你懂得有弦的樂器,你想問我的是關于小提琴的事,難道你就是那把小提琴的主人?!”艾米勒目不轉睛的看着他,“那把小提琴保養的很好,愛琴的人,一定愛音樂,愛音樂的人都感情豐富,因為音樂是除了語言之外,最能表達情感的藝術。”

“如果你不是那個樂匠天才艾米勒,我會把你從車上扔下去,”巫維淺閉上了眼休息,“現在比最好閉嘴,還沒到你回答問題的時候。”

加入之前有人說他感情豐富他絕不會承認,但自從遇到黎凱烈,他似乎失去了反駁的立場。

他懂得繪畫,喜歡音樂,他懷念文藝複興時期的輝煌,他其實明白自己骨子裏不是個冷血的人,否則在族人逃離的時候他不會救了不該救的人,害了家人又害了自己。

他只是怕承認,他擁有別人沒有的,但他還是個人,逃避這個詞也許對他适用,黎凱烈卻闖進他封閉的世界。

這個大膽的男人,橫沖直撞,把他的屏障弄的支離破碎,他們各自踏進對方的領域,卻都忘記,打破保護罩之後要面對的是什麽。

車子停下來,巫維淺讓奧文把艾米勒帶進去,自己先去開門,電子防盜的房卡還沒有插進去,門一下子打開了,黎凱烈就站在門口,焦躁的仿佛就在等待這一刻,他的臉上滿是陰郁的表情,那雙再也掩不住嗜血光芒的眼睛,狠狠盯着他。

他把他拖進去,襯衫被撕裂,一手按上他的胸口,像要咬下他一塊肉似的咬牙,“我看我還是重新剖開這裏放一個通信器的好,你看怎麽樣?這樣我就能随時随地知道你在哪裏!你說好不好?!”

巫維淺胸口上的那個十字疤痕還在,他低頭看了眼,黎凱烈的情緒似乎還在失控中,他胸前的皮膚被他抓的發紅,“好啊,如果這麽做能讓你安心的話,你來切。”

他從邊上拿起一把折疊式的水果刀,打開,“現在的我會老,會死,對你來說要完成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你要什麽時候才肯面對現實?”

他的話像在黎凱烈臉上打了一拳。

神色僵硬,他憋着聲音說,“你知道我剛才在這裏,給奧文打電話打不通,這時間還見不到你是什麽感覺?!是,都是我惹出來的事,如果是我害得你又遇到什麽危險,你要我怎麽想》你別死,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我不想和你吵。”巫維淺皺眉,扔下刀,“你和我都知道,逃避起不來任何作用,你當初對我說過的話你忘了?有人挑戰就必須迎戰。”

曼哈頓的夜,黑夜與燈光交錯,當初也是在這棟房子裏,有個男人對他大吼,震耳欲聾。

……你不想參與任何紛争,你活了幾百年,你厭煩了,可我還沒有,有人挑戰你就必須迎戰!你逃不了!

“我逃不了,你也一樣,光是保護我,不起任何作用,再說一次,別把我當廢物。”牢牢抱緊他的手臂像鐵鉗,他鉗制着黎凱烈,兩人的目光相對,不管發生什麽,黑眸裏的驕傲一分不少。

一把火在心口燃燒,黎凱烈迎上去,狠狠吻上他的嘴唇,吸咬住他的舌頭,直到周遭的空氣口被這一吻燒成熱的。

他不明白,為什麽有人不費力氣就能将他失控的心情轉換成澎湃的熱情,“我愛你,真不知道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別離開我,維。”他嘆息。

“你的要求就這麽簡單?”巫維淺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吻了下,低語,“那麽恭喜,我還沒想過這件事。”

“還有,我給你帶了禮物。”他還不知道奧文和艾米勒是不是還在外面,轉身去開門,發現門沒有關緊。

外面的人雖然沒有進來,但他和黎凱烈的對話其實都已經被聽到,奧文推開門,對他笑了笑,“我只是個普通人,你們的事我幫不了什麽忙,我只做我能做的,現在,這個人交給你們了。”

艾米勒也許是被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震傻了,被推進房子裏,沒有反抗。

黎凱烈最近上節目都要帶着墨鏡,別人都以為這是他近期宣傳的噱頭,但這種障眼法能包吃多久效果,奧文不敢保證,現在,他只能盡力而為了,這是實話。

“過去我反對你們在一起,現在其實也不看好,但是沒有辦法,我知道烈和你走的都是一條危險的路,我們這些旁觀的,相比之下反而會覺得自己挺幸福。”這這個真是與虛幻同事存在的世界,奧文忽然很有感觸,“祝你們走運。”

他往後揮了揮手,坐上自己的車,他知道房子裏的人在找到艾米勒之後恐怕不會再繼續沉默下去,事實上他覺得黎凱烈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出于對巫維淺的安全考慮……

看着那棟房子裏的光亮,想到那兩個人,他終于撥出了那個號碼,“卡加因,我不會再躲你了,這個禮拜我們見面吧。”想了想,他問,“去教堂怎木樣?”

在聽到那頭的沉默之後,他不否認,他是故意的,在說出他想說的話之前,有的人多受些折磨才能讓他平衡,他的心情會好很多。

“他就是艾米勒?”黎凱烈用挑剔的眼光往下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就是那個天才?”

房子的客廳裏,艾米勒像被審問的犯人一樣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另外兩個人都站着,給他莫大的壓迫感,巫維淺對黎凱烈的問題點了點頭,“有人要殺人滅口,剛好在路上救下他。”

“所以你才晚回來了,就是因為這小子。”黎凱烈的目光像在解剖一個人,慢慢的連骨頭都要拆碎,“他就是取走琴裏面東西的人?”他問巫維淺。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對搶劫,強奸,綁架,殺人有興趣的人?”艾米勒膽顫心驚的躲避這道恐怖視線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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