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弟少年情
星期四的晚上,陳紀衡準時赴約,在海鮮酒樓的包房裏,跟羅赫和孫建軍他們吃了一頓飯。
他也算半個圈裏人,大家見面的次數多了,彼此也可以稱得上熟悉。關鍵是羅赫這個人很靠譜,管教那些人十分嚴格,他們即使在校園裏遇到陳紀衡,也權當不認識,包括孫建軍在內,老師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陳紀衡會和他們玩到一起。
今天聚會的還有羅赫的弟弟羅橋,小家夥剛以優異的成績考上高中,即将面臨人生中第一次嚴酷的歷練,以後三年肯定不會再有休閑的好日子過。羅赫心疼弟弟,把他叫出來玩一玩,別學習學傻了。
羅橋頭一回進飯店的包房,十分好奇,瞪大眼睛左打量右打量。一擡眼見到走進來的陳紀衡,更是吃驚地長大了嘴巴。
羅赫好笑地一碰他:“怎麽,你認識啊。”
“陳紀衡啊。”羅橋臉紅了,有點不好意思,又偷偷打量陳紀衡。這是他們初中學校的傳奇,獲過全國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省裏的二等獎,老師總拿他做例子,名字挂在嘴邊上,用來教導羅橋這些後學晚輩。
羅赫二話不說,一把拉過腼腆的羅橋,鄭重地對陳紀衡道:“我弟弟,今年中考全年組第二,你好好教教他。”
羅橋的臉更紅了,難為情地抽回手來:“哥——”
“全年組第二嗎?很了不起啊。”陳紀衡坐到羅橋身邊。
“不算什麽吧,你當年好像是第一。”羅橋低着頭,擺弄手裏的筷子。
陳紀衡搖搖頭,道:“我那個不能算,其實本來是第二,就因為以前獲過什麽獎,給加了十分,變成第一的,其實咱倆才是一樣。”
羅橋撲哧一笑,覺得這個“前輩”也不是那麽難以接近,兩人慢慢聊開。羅橋參加的航模小組,陳紀衡居然也知道,而且他的航模玩得也不錯,只不過後來陳母怕影響學習,才停了。羅橋這下找到了知音,兩人就一些十分專業的技術問題探讨起來。
羅赫在一旁瞧自家弟弟專心致志的模樣,心裏高興,叫服務員來多點兩樣海鮮,給羅橋要一瓶大雪碧。
沒過一會,孫建軍也來了,後面跟着田草。
田草看見陳紀衡,也是吃了一驚,但他極有眼色,知道此時不能多說話,只規規矩矩地坐下。
不只是他,桌上所有人,包括羅赫身旁那個小太妹,都很規矩。桌上沒有酒、也沒有煙,大家先吃點菜喝飲料,然後羅赫就要了主食,一斤三鮮餡的餃子,還有一碗海鮮疙瘩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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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說話一本正經,開的玩笑也很有分寸。陳紀衡只顧着和羅橋聊天,也沒留意這些。羅橋吃點菜,喝一碗疙瘩湯,外加幾兩餃子,對羅赫說:“哥,我吃完了。”
“吃飽沒?再來點蔥油餅?他家蔥油餅做的不錯。”
“不了不了。”羅橋擺手。
羅赫沒聽他的,到底還是叫了一份蔥油餅,擺在弟弟面前。羅橋吃了四分之一,愁眉苦臉地瞅着他哥:“我實在吃不了了。”
“好好,那就剩下,一會我吃。”羅赫一直瞅着弟弟,“你得多吃點好的,學習累着呢。”
“我知道,你總大魚大肉的供着我,還吃的不好啊?”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羅赫叫服務員再拿一瓶飲料,遞給弟弟:“回去留着慢慢喝。”
“哦。”羅橋接過來,站起身,“那我先走了啊,還得去補習班。”
羅赫送祖宗似的送弟弟出去,怕他走遠路被盛夏的太陽曬到,還特地招了一輛出租車,囑咐一定要開空調,付好車錢,才又回酒樓。
羅氏兄弟一出去,孫建軍誇張地叫喚一聲:“哎呦可送走了!”立刻改掉正襟危坐的姿勢,曬化了的雪堆似的攤在椅子裏,扯開喉嚨喊服務員:“酒,快點上酒!啤酒來一件!”
大家嘻嘻哈哈地放松下來,你翹二郎腿我歪身子,一下子全打回原形。陳紀衡瞧着可樂,跟看戲似的。
田草湊過來笑嘻嘻地問道:“陳紀衡,原來你和孫哥認識啊。”
陳紀衡淡淡地瞥他一眼:“怎麽了?有問題麽?”
“沒有。”田草抿着嘴笑,“沒有,嘻嘻。”眼裏閃着別有意味的光。
陳紀衡聽他說話的語氣就不舒服,也不愛搭理他,轉頭問孫建軍:“怎麽來這麽晚?”
“哎呦,這不得玩一把松快松快嗎?”孫建軍咕嘟咕嘟一杯涼啤酒下肚,一把拉過田草,照着他白皙的臉蛋,吧嗒親了一口。周圍人大聲叫好,拼命吹口哨。田草猝不及防,尴尬地瞅了陳紀衡一眼。
陳紀衡驚愕萬分,見孫建軍黏着田草上下其手,田草躲躲閃閃,可也不是那麽拒絕,他忽然就明白過來,不由有些訝然,有些惡心,又有些好笑。但他畢竟涵養高,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好奇和不自在,十分鎮定地把眼光移開,好像那對不是倆男的,而是很正常的一男一女。
羅赫送弟弟回來了,大聲道:“啤酒上了沒?”
“上了上了,哈哈。羅哥,就等你呢。”
羅赫大馬金刀坐到主位,接過小太妹的酒一口氣灌下去,呼出一口長氣:“好,痛快!吃什麽喝什麽自己點,全算我的!”
“謝謝羅哥!”幾個人放開了量,又吃又喝,不大工夫都有些半醉。羅赫摟着小太妹又親又啃,這孫建軍也不甘示弱,一只手直接探到田草的半袖襯衣裏。田草一開始還收斂點,漸漸受氣氛影響,酒勁上頭,不管不顧地跨坐到孫建軍大腿上。
陳紀衡喝飲料吃米飯,越來越覺得和他們交流不來,只盯着那對男男,心想,難道古代的斷袖之癖是真的?
有人拍巴掌鼓噪:“孫建軍,啵一個!孫建軍,啵一個!”別人跟着起哄,聲音越來越大。孫建軍就喜歡成為焦點人物,當下笑道:“啵就啵,誰怕誰?!”捧住田草的臉,狠狠吻了下去。
這一下天雷勾動地火,吻得渾然忘我,長到花開花謝。幾個人齊聲尖叫,口哨聲不斷。完事孫建軍擡手一抹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怎麽樣?怎麽樣?”
掌聲響成一片。
田草趴在孫建軍胸前,呼哧呼哧喘息,一張小俊臉粉白粉白,大眼睛裏水汽氤氲,十分動情。
羅赫懷裏的小太妹吃吃嬌笑,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冷不防來一句:“羅哥,我看田草長得好像你弟弟。”
大家一起看過去,田草皮膚白白嫩嫩,氣質又溫文,和羅橋一樣,都帶着好學生才有的那股子乖巧溫順勁兒,正想跟着笑,羅赫卻沉下臉,道:“你說什麽?”
小太妹一哆嗦,期期艾艾地道:“沒……沒什麽。”
羅赫甩手給她一個耳光,小太妹“哎呦”痛呼一聲,疼得眼淚都下來了,縮到角落裏,驚恐萬分。
包房裏頓時靜默下來,田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極為難看。
陳紀衡暗自冷笑,出言打圓場:“她說錯話而已,羅哥你別在意。我瞧你弟弟聰明伶俐,又努力用功,以後考個一流大學沒問題。”
羅赫臉色緩和下來,道:“他上高中之後,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陳紀衡笑:“跟我比什麽,他只能更好,羅哥你放心吧。”
羅赫倒滿杯裏的酒,向陳紀衡舉一舉:“謝你吉言。”
陳紀衡端起飲料和羅赫碰杯。
陳紀衡高三前的暑假正式開始,但其實沒放幾天,最重要的那個時刻就要在一年以後粉墨登場,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無法松懈腦袋裏的那根弦。
一個假期倒有一多半的時間在補課,不過陳紀衡還是抽空去圖書館,查了一些同性戀的資料。他這個人求知欲很旺盛,一旦遇到不明白的又感興趣的問題,非得弄個清清楚楚不可。只不過這方面涉及的知識太多了,有心理學、社會學、倫理學、生理學、歷史學等等等等。再說當時社會環境還很封閉,同性戀跟自慰、手淫排在一起,是不健康不正常的表現,一提起就是反面教材,結尾全用“樹立遠大理想、提高個人素質”提高到精神層面。
這種假大空陳紀衡看多了,随便瞄兩眼扔回圖書館,這件事暫時放下,回頭繼續跟位移公式和等差數列較勁。
田草心裏也不大痛快,散席後一直沉着臉。他覺得大失顏面,羅赫那一巴掌好像打在他的臉上,別扭得要死。
孫建軍喝多了,在大街上緊緊摟着田草,時不時親一下,田草厭煩地扒拉他,孫建軍乜着醉眼:“不高興啦?”
“哼。”田草低頭不語。
“哎呀羅哥就那樣,他打他女朋友你計較什麽?”
田草發現跟孫建軍無法溝通,幹脆不吭聲。
孫建軍眨巴眨巴眼睛,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塊電子表來,在田草眼前晃啊晃。
田草盯住,問:“新買的?”
“是啊——”孫建軍拖長聲音,“給你買的,不過,我瞧你也不想要嘛。”邊說邊裝模作樣往自己手腕上戴。
“哎哎哎。”田草伸手搶過來,“誰說我不要了?”三兩下戴在手腕子上,左右觀瞧。這塊表是高級貨,顯示的日期标注都是英語,表盤精致款式大方。田草戴上就不想拿下來,忍不住露出個笑容。
孫建軍摟住他的脖子:“怎麽,不生氣啦?”
田草一翻眼睛:“還湊合吧。”
孫建軍一口含住田草的耳朵,癢得他渾身一抖。孫建軍含糊不清地道:“今晚去我家吧,我爸他出去做買賣去了,不在家。”他沒說出來的是,孫父和孫母在多年前已然離婚。
晚上田草脫得光裸的,渾身上下只剩下那塊表。手指緊緊攥住孫建軍的床欄杆,大聲浪叫:“啊,孫哥——幹死我了——啊啊——”
“爽不爽?嗯?”孫建軍把田草的兩條細腿直壓到他的胸前,“痛快不?嗯?”
“好,好爽!啊嗯啊——孫哥你好大,啊啊,我不行了——啊啊——”
完事後田草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擡起手腕,仔細端詳那塊電子表。幹了就幹了呗,他滿不在乎地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得點好處才是真的。更何況,也的确……他笑笑,扭着屁股走進浴室裏,膩聲道:“孫哥,你下面洗淨了麽?我幫你……”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被什麽東西堵在嘴裏。
孫建軍笑罵:“你個騷貨!哦……前面,舔前面……嗯,好乖,真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