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是此時謝一和謝清歡心底的想法。

謝一趕緊回頭,看了謝清歡一眼。

謝清歡這會兒哪還有心情和謝一眉來眼去,聽到方蘭墨聲音的那一刻, 謝清歡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卧槽。

他緊張地關注着外面的情況,但随即他又想到他是蕭瑾玉秘密帶回京城的人,外人其實并不知道蕭瑾玉出去帶了誰回來。

而蕭瑾玉也并不是多話的人,更不知道他和方蘭墨有什麽過節,也許并不會刻意地提到他在屋裏。

想到這裏謝清歡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謝清歡就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蕭瑾玉不會提起他可并不代表方蘭墨也是這麽想的。

就聽外面的蕭瑾玉語氣複雜地道:“蘭墨,我找了你很久。”

“是嗎?”方蘭墨并沒有因為蕭景玉的話感動, 反而不置可否地反問了一句。

也不知道蕭瑾玉是脾氣耿直,還是真的聽不出方蘭墨話中的玩味諷刺。

在方蘭默這麽說了以後,他依舊是神色複雜而又關切道:“你失蹤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現在會成為十六皇叔?”

方蘭墨似乎是輕輕哼了一聲:“牧遠王這麽關心我一個外人,就不怕尊夫人吃醋?”

蕭瑾玉道:“你誤會了, 我和清歡并不是這種關系。”

方蘭墨哈了一聲:“好一個清歡,看起來牧遠王和謝公子的關系,也不如傳聞中的那般針鋒相對嗎?”

蕭瑾玉一時默然無語。

方蘭墨似乎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 他轉了話鋒道:“牧遠王在這驿站落腳是有公務在身嗎?”

站在屋裏的謝清歡聽到這裏心底拼命大喊, 千萬別說千萬別說。

然而蕭瑾玉已經接話了:“是我私事, 接清歡回府。”

聽到這裏謝清歡已經沒有勇氣聽下去了,他麻木地飄回到雕花大床上, 靜靜的等待自己的社會性死亡。

外面的談話還在繼續,在蕭瑾玉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外面陷入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過了一會兒就聽方蘭墨道:“原來是王妃,不知孤可否有幸拜見王妃?”

蕭瑾玉沉默了一會兒, 他道:“好”

等到方蘭墨同他一起朝屋裏走去的時候,蕭瑾玉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蘭墨,你需知道清歡并不是我王妃,我與他也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方蘭墨似乎有些嘲諷地呵了一聲,但他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同蕭瑾玉一起進了房間。

謝清歡此時坐在梳妝臺旁,看着梳妝臺裏謝一給他捏造的臉,扭頭問謝一:“你說如果我咬死了說自己不是謝府的公子,是蕭瑾玉新娶的王妃方蘭墨會相信嗎?”

謝一用一種既同情,又仿佛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了謝清歡反問道:“公子,你相信自己說的話嗎?”

謝清歡嘆了口氣,任命地卸掉了妝。

此時方蘭墨和蕭瑾玉已經來到了房間內,看到了屋裏梳妝臺旁的謝清歡兩個人的腳步都頓了一下。

方蘭墨意味不明地道:“王妃倒是好興致,夜半起來梳妝,想來應該是為了讨牧遠王歡心吧,這情深意重倒是叫旁人羨慕。”

雖然方蘭墨說的只是普通意義上的恭維的話,可是謝清歡卻無端的生了一後背的白毛汗。

唯有不知道情況的蕭瑾玉表情嚴肅,語氣悶悶:“蘭墨,我與清歡當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我此次也是受首輔大人的托付,将清歡帶回京城。”

蕭瑾玉這話可真是火上澆油,方蘭墨的表情明顯變得更加不好看了,謝清歡心底吐槽,蕭瑾玉你可閉嘴吧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眼見方蘭墨因為蕭瑾玉的倒戈臉色愈發難看神色越發嘲弄,謝清歡連忙挽尊:“王爺,既然我們說好了回京城和離,那麽我們如今就沒有關系了。不知王爺半夜帶人進清歡房間是何意?”

見謝清歡竟然真的不像以前那樣百依百順,蕭瑾玉一時間愣了一下,随即垂眸解釋:“抱歉,是蕭某思慮不周了。”

謝清歡也神色微冷:“我如今已經不是王爺的王妃了,還望王爺日後行事周全些,莫要再惹人誤會,壞了王爺的名聲也壞了謝某的名聲。”

被謝清歡這麽一說,蕭瑾玉的表情更顯愧疚,看的謝清歡心中大喜。

愧疚就對了,愧疚就趕緊帶人走啊,快點走,走的越遠越好。

然而方蘭墨大抵是命格上就和謝清歡不對付,在沉默又表情嘲弄地聽完了這些話後,方蘭墨突然出聲:“是我同王爺說想要拜會王妃,王妃誤會王爺了。”

謝清歡看了方蘭墨一眼,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方蘭墨此時的心情,但這并不妨礙他瘋狂洗地。

“不要喊我王妃了,我與王爺已經沒有關系了,當日是我太年輕沖動才求了這門婚事,其實王爺早有藏于心底的心上人,我如今就想斬斷這段孽緣,如今回了京城也是要同皇上禀明心意的。”

聽見沒聽見沒,他不争不搶主動退出,以後也不會因為這段感情幹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如今只想過個安穩普通的日子,所以勞煩這位方兄看在他這麽努力的份上別再追問他了。

顯然只有謝清歡自己這樣想,方蘭墨根本就沒有回應他這句話。

方蘭墨從頭到尾都在用一種讓人心底涼涼的眼神看着謝清歡,等到謝清歡說完,他竟然推着輪椅到了謝清歡面前,用瘦骨嶙峋的慘白的手托着下巴,仰頭看着謝清歡:“王妃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一個嘴上說對我用情至深的朋友。”

方蘭墨這話說的太突然也太奇怪,就連蕭瑾玉都擡起頭,黑眸中滿是疑惑地看向了方蘭墨。

謝清歡卻是心底一淩,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此時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嗎?”

方蘭墨用細長如蜘蛛的手指輕撫着蒼白的薄唇,他眼角泛紅,似笑非笑:“他說他愛我至深,為了得到我甚至不折手段,王妃想知道我這條腿是怎麽斷的嗎?”

不!我不想!

謝清歡心底咆哮,然而面上卻只能尴尬又得體地微笑:“那…那是怎麽回事?”

旁邊的蕭瑾玉也緊緊地盯着方蘭墨,他早就想問方蘭墨到底遭遇了什麽,明明分別的時候方蘭墨說了要參加科考。

那個時候方蘭墨還是鮮衣怒馬笑容明媚的少年書生,志得意滿地讓他等着自己金榜題名。

可到了科考的時間,方蘭墨卻消失了,等到再出現的時候就變成現在的樣子,并且不知道遭遇了什麽封閉了自己,閉口不談自己的遭遇,雖然有些疑惑方蘭墨為何會同謝清歡說這些,但是蕭瑾玉實在太想知道原因了,也就沒有出聲。

方蘭墨神色古怪陰郁地笑了一下:“那個人将我打個半死扔進了青樓,說是要折了我的傲骨再收了我,我不願意接客傷了客人就被打折了雙腿,如果不是宗室來的及時,只怕早就一張破席子沉了井了。”

“蘭墨,你為何從來不提這段經歷,到底是誰這樣傷你!”蕭瑾玉聞言變色,上前兩步沉聲追問輪椅上的方蘭墨。

難怪方蘭墨會性情大變,竟然是因為遭遇了這樣的事,可恨他居然沒有想到蘭墨是遭遇了不測,若是讓他知道傷害蘭墨的人渣是誰…

蕭瑾玉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骨頭被他自己捏的作響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

謝清歡咽了口唾沫,不動聲色地離蕭瑾玉遠了幾分,戒備地盯着蕭瑾玉攥緊的那只手,生怕對方突然暴起,來個拳打鎮關西。

方蘭墨沒有回答蕭瑾玉的話,只是一直用那雙黝黑的眸子盯着謝清歡,他反問謝清歡:“王妃,你說此人如何,該不該死?”

謝清歡尬笑:“嗨,他…他畢竟也是太愛你了才做了錯事,如果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會把你送進青樓這樣吃人的地方,最起碼會把你接到某處關起來慢慢地教。”

方蘭墨輕笑一聲,笑容不達眼底:“那人見我成了十六皇叔,他害怕被我追上責問,就口口聲聲說愛我,然後當着我的面假死脫身了,這樣一個沒有一句實話,每一句話都是在騙人的人,王妃,你說我能相信他嗎?”

謝清歡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哎,他也許就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嘛,未必有你想的這麽不堪,我們想事情就不要往最糟糕的方向想,還是多少要保留一些美好的,對不對?”

蕭瑾玉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對,他狐疑地看向了謝清歡和方蘭墨:“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認識?”

想了想他看向方蘭墨:“蘭墨,你是怎麽結識謝公子的?”

“那當然是…”謝清歡連忙就想想個理由搪塞蕭瑾玉。

“那當然是因為我一直說的那個人就是謝公子啊,你說是不是王妃?”

在謝清歡絕望的眼神中,勾着唇的方蘭墨輕飄飄地說出了這句讓謝清歡眼前一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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