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逝舟坐在草坪上看着在草地上散開吃草的羊,一只一只的羊就像天上的雲,一朵一朵的,江逝舟微微地笑了笑。
長這麽大他從來就沒有這麽幸福過,就這樣悠閑地放着羊,等着自己喜歡的人,然後他們會在這裏呆上一整天,看羊,聊天,擁抱,親吻。
餘寄生遠遠地就看見了江逝舟的背影,餘寄生不斷地用小腿擊打着馬腹加快速度,每次看見江逝舟,他就想用最快的速度接近江逝舟。
就在馬快速掠過江逝舟身旁的時候,餘寄生側垂着身子,把江逝舟拉上了馬背。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等江逝舟反應過來,他們已經遠離了羊群。
江逝舟緊緊地抓着餘寄生的袖子,“将軍,你幹什麽?”
餘寄生愉快一笑,“我搶親,怎麽樣?小美人,你跟不跟我走?”
江逝舟雙頰通紅,憋了半天才小聲地說道:“将軍,我沒有要和誰結親,你這不算搶親。”
餘寄生騎馬的速度很快,耳邊的風聲呼呼的,餘寄生沒有聽清江逝舟的話,大聲問道:“小孩兒,你說什麽?”
江逝舟好不容易才又說出了,“我沒有要和誰結親,你不用搶親。”說到後面,江逝舟的聲音又弱了下去。
餘寄生:“行,不算搶親,那我就是帶你去私奔。江逝舟和我私奔怎麽樣?”
江逝舟:“不行,我不能和你私奔,和你私奔了,我羊怎麽辦?”
餘寄生被氣笑了,這小孩兒真的是什麽時候都想着他的羊,餘寄生懲罰性地咬了下江逝舟的耳尖,小孩兒立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餘寄生。
“将軍,為什麽咬我?”
餘寄生冷冷地笑了,“江逝舟,你是寧願和你的羊過一輩子,都不和我過,是嗎?”
江逝舟連忙否認,“不是,将軍。”
餘寄生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過,不要你羊了?”
江逝舟:“不是,我要和将軍一起養一群羊,天天放羊。”
小孩兒學壞了,羊和他,小孩兒都要。小孩兒,真貪心,有他一個人還不夠。
餘寄生:“抓緊我,我要加快速度了。”
江逝舟覺得這個速度已經夠快的了,他抓緊了餘寄生的衣服,他簡直不能想像更快會有多快。
身旁耳畔的風更加的猛烈,江逝舟感覺仿佛下一瞬間他就會從馬上摔下來,江逝舟反手抱住了餘寄生的腰。
感覺到江逝舟緊緊抱住了他,到達了目的,餘寄生嘴角瘋狂上揚。
他要江逝舟就這樣一直抱着他,想和江逝舟駕馬逃離。但是實際上他不能逃離,他是南朝的将軍,他對南朝有責任。
他是南朝的将軍,他沒有逃離的資格。
他不能就這樣抛棄南朝的百姓,他是南朝的第一道防線,要是他被突破了就會有百姓死在北狄人的刀下,就會不斷有無辜的人失去生命。
而那些離開妻子父母守邊的人,就失去了守邊的意義。大多不遠萬裏來到這裏的将士可能不是為了國,但是大都是為了家。
或許有一天他們會戰死沙場,但是只要他們的家人依舊平安,他們就願意盡力拼殺的。
“将軍,你在想什麽?”
餘寄生被江逝舟從剛才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他想得認真,連馬停下,他都沒有意識到。江逝舟還抱着他,駝着他倆的馬東走西轉地吃草了。
餘寄生手松開缰繩,緊緊地攬住了江逝舟,小聲地說道:“江逝舟,讓我抱抱。”
江逝舟聽話讓餘寄生抱着,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了一會兒,餘寄生才松開江逝舟,跳下馬,然後對着江逝舟張開雙手說道:“江逝舟,跳下來。”
江逝舟有些猶豫,餘寄生察覺到了小孩兒的膽怯,鼓勵道:“江逝舟,跳下來,我接着你,不會讓你摔着的。”
餘寄生總是能夠讓江逝舟感到安全,餘寄生說的話,江逝舟就願意去相信,江逝舟毫不猶豫地跳下了馬。
餘寄生緊緊地摟着江逝舟的腰,低啞着聲音對着江逝舟說道:“江逝舟,我想親你。”
江逝舟沒有說話微微擡起頭來,就像一只受人宰割的小羊,餘寄生一句話就可以讓他乖乖地躺在砧板上,随便讓餘寄生處理。
餘寄生銜住江逝舟的下唇,一點點地深入,不斷交纏的氣息讓人失神。
吻畢,餘寄生微微擡起江逝舟的下巴,又親了下江逝舟的鼻尖,仿佛在戳章蓋印,“江逝舟,你怎麽那麽乖?我說讓我親,你就讓我親。你是不是不太矜持啊?”
江逝舟聞言,一時間有些慌,将軍說他不矜持,将軍是不是會不喜歡他,江逝舟睜着水霧霧的雙眼看着餘寄生。
逗夠了江逝舟,餘寄生促狹地笑了起來,“逗你玩的,江逝舟,你怎麽樣我都喜歡。”說完餘寄生又把江逝舟擁進懷裏,重複道:“只要是你,我就喜歡。”
江逝舟安撫性地拍着餘寄生的後背,頭放在餘寄生的肩膀上,小聲地問道:“将軍,你今天怎麽了?”
餘寄生松開了江逝舟,餘寄生知道就算他現在不說以後他們還是要面對的;就算他聽不到他想要的回答,他還是覺得應該早點兒給江逝舟說。或許……或許……江逝舟也是願意和他站在一起的。
餘寄生雙手握着江逝舟的肩膀,“江逝舟我問你,要是兩軍打起仗來,你願不願意來南朝,和我在一起?”
江逝舟嘴角的笑逐漸凝固消失,眼睛裏的光似乎逐漸在破碎。過了半晌,江逝舟才緩緩搖了搖頭。
就算他有一半是南朝人,他還是還是覺得北狄才是他的家,他是被北狄人養大的,他不可能就這樣為了活下去抛棄他們,甚至與他們為敵。
江逝舟擡頭盯着似乎還想說什麽的餘寄生,江逝舟先餘寄生一步地問道:“将軍會不會和我一起站在我的國家面前呢?”
餘寄生沉默了,江逝舟倏然一笑,輕輕地說道:“将軍,我和你是一樣的。”
明白他沒有辦法放下自己的國家,江逝舟也沒有辦法放棄他的國家,所以他們只能站在對立面。
江逝舟擡頭望着餘寄生,目光有些黯然,“将軍,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餘寄生:“至多還有一個月,朝中各黨紛争,現在朝中勢力偏向于讓三公主和西戎和親。并且陛下的意思是讓三公主和西戎和親,命令我加固邊疆駐守,做好和北狄一戰的準備。”
“我知道了,将軍。”
江逝舟從來都只是單純,不是傻,他知道同順帝都命令餘寄生準備好和北狄的一戰,那麽也就意味着北狄和南朝的關系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江逝舟,你能不能……”
江逝舟轉過身,背對着餘寄生,咬了咬牙,幾聲輕輕的嗚咽伴着一聲“不能”從江逝舟嘴角洩出。
他還沒有說出來,江逝舟都已經猜到自己想要再勸他一次。
餘寄生從江逝舟背後抱住江逝舟,“好了,江逝舟,不許哭。從明天開始你就和我一起學射箭,學用劍,行不行?”
就算沒有辦法改變這種對立面,他也不想就這樣失去江逝舟,他想要江逝舟多學一些東西。多學一些,江逝舟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概率就大一些。
江逝舟聽話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