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聽明白。
消息來得太突然,他的第一反應是有點蒙,之後,是亂。
撞撞跌跌的,李若斯來到了酒店櫃臺上,找了一個電腦上網。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場婚禮,所有的人都在談論着那場婚禮。
準新娘李栾歡,準新郎容允桢,這對即将在周末舉行婚禮的新人背景是亞東重工和李氏實業。
這場婚禮千真萬确。
李若斯站在櫃臺前想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
怪不得他會被派到這裏,怪不得他在酒店房間裏找不到他的電腦,怪不得他這幾天忙得就像是一只陀螺一樣,怪不得。。。
想必,這些都是拜他那聰明的奶奶所賜。
才在不久前,李若芸就說過這樣的話:“李若斯,有一天會有別的男人領走栾歡。”
耳聽永遠比不上眼見來得更有震撼力。
有一天別的男人領走栾歡,李若斯喃喃念叨着,那一字一句重重捶打在他的心上,他開始在長長的走廊狂奔着。
李若芸在給自己哥哥打完電話之後,握着電話發呆,栾歡要出嫁了。
她要嫁給誰?
反應過來,李若芸撥打栾歡的手機。
很久之後,電話才被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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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彼端那聲“小芸”讓李若芸覺得茫然,茫然之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像,一切在變得遙遠。
她曾經因為好奇擠過公車,混入地下酒吧,在澡堂偷走大媽門的拖鞋,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拉上栾歡。
彼時間,她穿着大媽的拖鞋得意洋洋的說,歡,你看,很好玩吧?
“不,一點都不好玩。”她如是回答。
是一點都不好玩,她穿了偷來的拖鞋走了幾步之後就把拖鞋扔到垃圾桶裏,她做的類似這樣的事情有很多,大多時候栾歡都是在安靜的看着,她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時候栾歡都是在安靜的聽着。
她習慣了這樣,只是,這會,栾歡要出嫁了,而那個總是安靜的看着,安靜的聽着的女孩好像也變得遙遠了。
那遙遠,不是因為距離。
“歡,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嗎?”李若芸蠕動着嘴唇。
“嗯!是真的!”
沉默。
“歡。。”李若芸艱難的開口:“或許?會不會是因為爸爸的公司。。那個。。。爸爸公司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具體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猜,是不是你因為公司才答應嫁給那個男人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應該是我嫁。。。”
沉默。
“小芸,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會嫁嗎?”
作者有話要說: 弱弱的表示:明天朋友生日,為了表達忠誠得鞍前馬後去,如果明天超過十點還是沒有更的話那就木有更了~~
☆、易嫁(06)
“小芸,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會嫁嗎?”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聲音。
李若芸嘴張了張,就是硬生生的吐不出那句“會”,狠狠的手往着自己的腿一掐,在心裏命令自己。
李若芸,快說會!
沒有等那聲“會”說出口,栾歡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邊笑邊說着:“看把你吓的,李若芸,就是你願意我也不幹。”
提着的心緩緩的落下,任憑栾歡在電話那頭笑着,笑着笑着那笑聲好像就空洞了起來,等她笑完,她輕輕的問,歡,那男人長得好嗎?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嗎?對你很好嗎?
“是的,那男人長得很好,是我喜歡的類型,他也對我很好。”那邊脆生生的應答着。
李若芸點頭,在心裏對着自己說,那就好。
是啊,那就好!
氣氛好像又奇怪了起來,奇怪得讓李若芸害怕,于是,李若芸趕緊說:“栾歡,我去買機票,你一定要打扮得比誰都漂亮,漂亮得讓所有女人嫉妒,那女人也包括我。”
這話聽在李若芸的耳朵裏覺得假,還好,栾歡好像沒有意識到,她沒好氣的的說:“我拜托你乖乖的聽醫生的話。”
是哦,她現在不能出去的。
“歡。。。”李若芸拉着長長的尾音撒嬌:“那要怎麽辦,要不,我偷偷的溜出去。。。”
這話還沒有說完,耳邊的電話就被搶走了。
搶走她電話的醫護人員的臉色十分的不好,李若芸對着她扮了一個鬼臉,乖乖的走回了消毒室。
等到回到消毒室,李若芸的臉僵了下來。
剛剛,她硬生生的把那句“栾歡,那麽,我哥呢?”
去年,李若芸看到栾歡在偷偷摸摸的幹一件事情,她猜或許栾歡在弄的那個刻有金剛經的繡屏是給李若斯當生日禮物的。
只是,也不知道怎麽的那禮物就是沒有到李若斯的手裏,那期間,好像奶奶回家過,而奶奶離開之後,李若芸看到栾歡在燒那個還沒有上框的繡屏,那是在一個冬夜,紅紅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她的表情有點哀傷。
栾歡放下了手機,此時此刻,她正在試衣間試婚紗,很漂亮的款式,包臀在膝蓋上面驟然打開,沿着驟然打開的所在拉出了長長的裙擺,栾歡站在鏡子前,感覺自己就像一尾人魚,只是,這尾人魚太過于蒼白。
這是栾歡最後一次試禮服,容允桢一次也沒有來過,他用愧疚的口氣和她解釋着,他太忙了,堵車,手頭上的事情,各種各樣突發的狀況讓他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這幾次試禮服都是他的助手代勞,比如把他穿禮服的樣子放到電腦裏,然後讓設計師根據電腦圖片找出問題,最後,出現在電腦上她和他的影響天衣無縫,是那種妙齡女子們一看到就會忍不住動想要結婚念頭的完美影像。
容允桢沒有來也沒有關系,只要他上進就好。
試衣間有約八十坪的空間,栾歡一手拉着長長的裙擺,一手擱在背後,背後的那只手拿着剛剛和李若芸通話的手機,在一邊等待着的女服務人員的豔慕眼光下踩着米白色的地毯走向試衣間的門。
假的人魚要牽走王子的手了。
李若斯用了四十八個小時從印度趕到舊金山,他的奶奶在這條回家路給他設置了很多的障礙,比如說,他出差的那座城市沒有機場,他坐了差不多十個小時的車才買到一張中轉機票。
回到舊金山時美國時間周五的黃昏,家裏很熱鬧,那都是李家的世交,他的奶奶也在,看着他時表情複雜,有憐憫,有慶幸。
憐憫很少,慶幸很多。
李若斯跌倒在地上,他在心裏猜到,或許,他來得太晚了。
的确,李若斯晚到了三個小時,栾歡在兩個小時之前和那個叫容允桢的男人在舊金山登機結婚,三個小時之後,栾歡坐着容家的私人飛機飛往奧地利,明天,他們的婚禮将在奧地利著名的古堡群舉行。
李俊凱夫妻和一些的親朋好友也乘坐李家的私人飛機前往奧地利,離開時候留話,讓他回家馬上動身前往奧地利參加婚禮。
參加婚禮,用哥哥的身份嗎?
當然是!
偌大的客廳就只剩下了兩個人,李若斯接過那杯水,慘然的看着遞給自己水的人,說:奶奶,你現在放心了,奶奶,你現在應該很高興?對吧?
方漫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說:“李若斯,起來!”
李若斯一動也不動,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聽她的話。
“李若斯,你把那杯水喝了,喝完那杯水之後馬上給我起來到你的房間去,你的房間裏放着已經準備好的禮服,你所需要做的是最終穿着那套禮服出現在婚禮上,以兄長的身份。”
方漫彎下腰,手輕輕的落在他的頭上。
“若斯,你只是失去了一樣東西,但你卻保住了更多的東西。”
最終,李若斯還是用一種連他也無法了解的心情來到奧地利,帶着那套準備好的禮物,他和所有的人說,我的妹妹今天要出嫁了。
栾歡,要出嫁了!
一切宛如那場突然生成的龍卷風,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卷走了一切,他的導師們都有那麽一句口頭禪:我們要理性的看待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切。
于是,他來到了奧地利。
奧地利的古堡群舉世聞名,一直都是游客聚集的所在,但因為這場婚禮,當地城府發出在這一個禮拜裏謝絕所有的游客的通知。
李若斯腳下踩着的是翠綠得可以滴出水來的草坪,放眼望去,綠色的草地,綠色的蔓藤,白色的花朵,此時北半球依然沉浸在最後的濃冬裏,仿佛就只有這裏得到了春天的眷顧,據說,容家把全歐洲的草皮都搬到這裏來了。
婚禮還有幾個小時即将舉行,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在有條不紊的布置着現場,他們動作小心翼翼,周遭散發出來的氣氛不像是在舉行婚禮,這裏更像是即将舉行某場神聖的儀式。
早有人等候在了那裏,那是李家的管家。
李若斯跟在管家後面,聽着他說了一些在婚禮上他必須注意的事情,他一直安靜的聽着聽着,直到進入古堡,直到站在布置得金碧輝煌的大廳上,聽到自己父親帶着慶幸的聲音說,若斯,你來了。
擡頭,李家的親友笑吟吟的看着他,李若斯一一回以他們微笑。
“李若斯,去看看小歡吧,你一定猜不到小歡有多漂亮。”李俊凱的表情驕傲,就像當真那位叫栾歡的女孩身上的基因結構和他們一模一樣。
李若斯點頭。
拉開酒紅色的幔帳,她坐在化妝鏡面前,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好像這一個時刻是特意為他留的。
他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邊,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停下戴耳環的動作,他盯着她映在鏡子裏的臉,她的目光透過鏡子看着他,緩緩的,微笑,笑意在她的唇角跳躍着,又遠又飄。
李若斯低下頭,接過她手裏的耳環:“我來吧。”
他摸到她柔軟的耳垂,摸到小小的耳洞,小巧精致的耳環從她的耳垂垂落,李若斯用了很多的力氣才讓自己的手離開她的耳垂。
“耳環很漂亮。”在沉悶中李若斯硬生生的說出這麽一句。
“謝謝。”
“你也很漂亮。”
“謝謝。”
氣氛再次沉悶下來。
李若斯艱難的調整自己的表情,艱難的勾起嘴角,笑:“小歡,爸爸說你很漂亮,你站起來,讓我看看爸爸有沒有在說大話。”
她站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額頭剛剛好及到他的下颚。
很美,如剛剛父親說的話,你一定猜不到她有多美。
李若斯手緊緊的握着,純白色拖着長長裙擺的禮服刺得他的眼睛發疼,讓他的喉嚨發幹,舌頭艱難的去潤了潤自己的唇瓣。
一字一字的吐出。
“栾歡,恭喜你,你終于擺脫了我。”
搖頭,自說自話。
“不,應該說你成功的擺脫了那個家庭。”
她側過臉,沒有喜悅沒有哀傷,只是淡淡的說:“或許你說的沒錯。”
他和她肩并肩,拉開酒紅色的幔帳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時,他們的影像又成為了一組兄妹相親相愛的代表。
複古的馬車被象征着純潔愛情的白色玫瑰包圍着,他把她後面的白紗拉了下來,薄薄的白紗蓋住了她的臉,正是他夢裏頭的模樣。
那白色的紗宛如是薄薄的霧氣,罩住了她,罩住她的眉她的眼。
馬車接走了她。
那架馬車将把她帶到另外的男人面前,那個男人叫着容允桢,那是他連長相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李若斯在沒有見到容允桢之前就先聽到他的聲音。
距離婚禮還有一個小時,李若斯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長廊,漫無頭緒的,他知道自己迷路了,但他希望自己找不到前往婚禮現場的路。
他站在那裏,他左邊的那個房間有人在說話,這些古堡有幾百年的歷史,古堡的房間大多采很空曠的格局,一旦有人壓低着聲音在說話,就會變得像是古堡的公爵在暗夜裏來到了工人房,,爬上工人房年輕的女工的床,雲雨過後和女工在竊竊私語。
不由自主的,李若斯悄悄的走了進去。
這裏很安靜,只需要靜靜的站在圓形的柱邊,就可以聽清楚。
壓低着嗓音的男聲在說着。
“我要結婚了,和你說的那樣的女孩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我罪該萬死啊~~~~~~~~不要打那麽大下啦~~
☆、易嫁(07)
壓低着嗓音的男聲在說着。
“我要結婚了,和你說的那樣的女孩結婚。”
要結婚的人真多,李若斯想。
“你會很喜歡她的,當然,我也會很喜歡她的,不,是在第一次知道她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喜歡她了。”
李若斯可以确定的是男人是和人在通電話,這裏就只有他和他,男人說話的口氣聽着更像是在和自己的媽媽報備。
李若斯移動腳步,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一個陌生男人的竊竊私語感到好奇,離開之前他忍不住向裏挪出了半步,這半步,他就清楚的看清楚那個男人,光一個側臉他就知道那是一個特別英俊的男人,就像是這裏的古堡群有讓人着迷的韻味。
男人握着電話,目光落在遠方。
那個時候,李若斯所不知道的是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容允桢。
李若斯茫然的在很多相似的長廊游蕩着,和他擦肩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有的是到場嘉賓,有的是籌集婚禮的工作人員,有唱詩班的孩子們。。。
他們在等待着婚禮舉行的那一個時刻到來。
被裝扮得特別漂亮的房間外,金色的地毯上長長的裙擺露出一角,李若斯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說話,聲音是他喜歡的。
下意識的他想進入那個房間,工作人員擋住了他,他微笑的解釋,我是新娘的哥哥,我想和我妹妹說幾句話。
進入那個房間時,李若斯和那些穿着伴娘禮服的女郎們說了同樣的話:“我是新娘的哥哥,我想和我妹妹說幾句話,你們能出去一會嗎?”
因為他是她哥哥,那些人沒有懷疑,離開的時候還很體貼的把房間門帶上。
她還在講電話,和遠在非洲因為流感被隔離起來過着苦哈哈日子的李若芸說話。
“你就不要再惹事了,即使你逃出來在海關也會被抓住。”栾歡在低聲的笑着,語氣就像在哄孩子:“記得那只帶着傳染性疾病闖入海關的猴子嗎?李若芸你想當那只猴子嗎?”
“會的,會的,我不會賭氣的,你的婚禮我一定會參加,就是爬着也會出現在你的婚禮現場。”
“新郎帥嗎?還可以吧。”
“好了,李若芸,你快把你的手機放回原來的地方,這都是你第幾次了。。”她唠叨着。
終于,她搞定了李若芸挂斷手機,頓了頓,看了他一眼,聲音有那麽一點的不自然:“剛剛是若芸來的電話。”
“嗯。”
“她又偷了醫生的手機。”
“嗯。”
“她怕我怪她,之前我們約好不能缺席彼此的婚禮。”
“小歡,現在還來得急嗎?”李若斯握着拳頭,說。
她一呆,嘴張了張。
李若斯上前一步,就成功的握住了她的手,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着:“栾歡,現在我帶你離開這裏,還來得及嗎?”
栾歡低頭,看着那雙握在一起的手。
“若斯,剛剛你說的話只是在和自己較勁,若斯,我不相信你會拉着我的手離開這裏,如果,要是你真得想帶我走的話,那麽,你不會那麽大費周章的和她們解釋你是我哥哥,我不能把我的幸福交到一個優柔寡斷的男人手上。”
再一次的,栾歡讓一臉破敗的李若斯狼狽的離開。
這一步棋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或許,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到時,人們會這樣的說着,李俊凱養虎為患。
栾歡手去觸摸鏡子裏自己的臉,喃喃的說着:“到那個時候,栾歡,看你要怎麽辦?”
容允桢進來時看到的是,站在鏡子前發呆的新娘,那些是看着他長大的長輩,老師們都告訴他,允桢,你的新娘很美。
這是容允桢第一次有時間來打量自己的新娘。
此時此刻,他的新娘更像是一位中世紀時期深居簡出的絕代佳人,有點冷冽,有點疏離,有點不谙世事。
不過,打動他的不是她美麗的模樣,而是在還沒有見到她容貌時這個女人身上所傳達出來的那種溫暖。
就是那種溫暖把他一步步的從冰窖裏拉出來。
走了過去,停在她面前,手一舉“嘿”
他的那聲“嘿”把她從茫然中拉回來,看着眼前的即将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容允桢突然覺得不忍。
這麽的年輕,這麽的美麗。
他和她的童年時代都是在颠沛流離中度過的。
容允桢擡頭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現在離婚禮還有三十分鐘。
這一刻,他決定做一件事。
容允桢把栾歡按在化妝鏡前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化妝臺上,他們面對着面。
“栾歡,你現在還有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裏,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栾歡,是的,不是“奕歡”剛剛容允桢很準确的叫出她的名字。
容允桢環顧四周,手指着房間正中的牆上:“那裏,以前挂着一幅畫,一個年輕女人的肖像畫,那是這座古堡主人的妻子,美麗,善良,這座古堡主人是一位公爵,公爵和所有的人都說他深愛自己的妻子,他也以為自己深愛自己的妻子,有一天,公爵帶着自己的妻子到集市去,當刺客的刀朝着刺過來的時候,他把妻子身體推上去擋住刺客的刀,他的妻子死了,他活了下來,他很難過,他捶胸頓足說要是再給他一秒鐘思考的話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容允桢的手指輕輕的落在栾歡的鬓角上,問:“栾歡,你明白我剛剛的意思嗎?”
栾歡搖頭,剛剛,容允桢的聲音太有感染力了,她關顧着為死去的公爵夫人難過了。
容允桢嘆了一口氣,冷聲說着:“這段悲劇告訴人們,情感遠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的偉大,起碼,還沒有偉大到可以駕馭你的本能。”
“所以呢。。”
“所以,栾歡,或許有一天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也會拿着你擋住刺客的刀。”
栾歡勾了夠嘴角。
“怎麽?不相信?覺得我是在逗你玩,覺得那些扯淡血腥的情節只适合發生在電影裏?一家有自己的官網還有每年都會向政府繳納巨額稅務的公司應該擁有合法保護?栾歡,我告訴你,那個世界比你所想象中的還要殘酷,你的敵人容不得你一絲一毫的軟弱,你所要做得是要比你的敵人更為的殘酷,為了讓變得殘酷我們也有類似于法律的紀律,我們每一個人都要遵守紀律,包括我的爸爸。”
“我的媽媽在我十歲那年死于撕票,那些人抓走了她,那些人打電話給我爸爸,我的爸爸很耐心聽完他們的話之後,告訴那些人,你們什麽都不會得到的,但是如果你把收屍體的地方告訴我的話我會付給你五百美元的酬勞。”
剛剛還在摸耳環的手倏然垂落下來,剛剛的笑意僵住在嘴角,栾歡無意識的看着容允桢。
容允桢的目光依然落在牆上的正方位置,用很平淡的口氣述說:“媽媽死在一個屠宰場裏,和一大堆動物的屍體躺在一起,我拿着槍,我把槍對準我的爸爸,那時,我爸爸和我說,小子,你如果開槍的話,那麽,你就連你的爸爸也失去了,從這天開始,我就開始被送到一些普通的家庭去。”
“十五歲,爸爸和我說,允桢,那個時候,爸爸不能去救你的媽媽,因為定下規矩的人是最不能去破壞那些規矩的人,那些規矩是爸爸的爸爸定下的,在定下的那些規矩中第一要遵守的是除了買賣的價格之外拒絕任何的談判,而允桢你也是要做遵守紀律的人,因為你姓容,很多人都是沖着你的姓氏選擇相信你的。”
緩緩的,容允桢把目光從牆上拉回,落到栾歡的臉上。
“雖然,現在我們已經不做那些買賣,但是,你做過什麽樣的事情你自己也許會忘記,但別人不會,他們會執着的等待任何的機會,即使很幸運的你的敵人不記得你,但也會有另外的一些人記住了你,這些人更讓人頭疼,人們把軍火商人叫做戰争販子,在這些人眼中他們冷酷無情,為了謀其暴利開發武器,他們研發的武器催生出了戰争,他們讓很多人失去親人和家園。”
“或許有一天有人會抓走你,有人會把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和我談判,如果那樣的話,栾歡,你要記住,我會和我爸爸說一模一樣的話。”
容允桢緊緊的盯着栾歡的臉,機械化的說着:
“你們什麽都不會得到的,但是如果你把收屍體的地方告訴我的話我會付給你五百美元的酬勞。”
栾歡打了一個冷戰。
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臉頰上,大拇指順着她的眉型,聲音飄飄忽忽的:
“你這麽美好,讓你的屍體和屠宰場的動物一起感覺會很糟糕的,但是如果你的身份不是容允桢妻子的話,那麽,應該就不會變成那樣了。”
“栾歡,現在來來得及擺脫那個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容GG欠調教啊~~~~~~~~~~~~~~
☆、易嫁(08)
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臉頰上,大拇指順着她的眉型,聲音飄飄忽忽的:“栾歡,現在你還來得及擺脫容允桢妻子的這個身份。”
栾歡呆呆的望着容允桢,腦子一片混沌。
近在咫尺的臉沒有任何波動:“小美人魚,也請你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幻想,很小的時候我父親總是和我說這樣的話,容允桢,如果有一天子彈洞穿你的腦殼,你不要覺得死得無辜,那只是你在自食其果而已,很久很久以前我對死亡就看得很淡,所以,不要對我抱有任何的幻想,如果有一天我接到談判電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對那些人說出和我爸爸同樣的話,所不同的,只是收屍的價碼,現在也許應該不止給五百美元。”
栾歡還是呆呆的,她的反應有點慢,容允桢的話有點像是音樂卡帶,程序滞緩,她看着他再次擡手看表,她聽着他說,栾歡,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哦,對了,剛剛容允桢說給她二十分中,也就是說二十分鐘已經過了十五分鐘,還有五分鐘後李俊凱就會來到這裏,那個時候,就真得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和一大推動物屍體死在一塊感覺确實是挺糟糕的,要離開嗎?
要離開嗎?
“當然不!”栾歡聽到自己在心裏這樣大聲的應答着。
另外的一個想法冒了上來。
眼前的男人如方漫所說是危險且冷血的,還好李若芸沒有嫁給這個男人,嫁給他的是栾歡,在皇後街住過整整四個年頭的栾歡。
假如李若芸有一天被抓走了,或許傻乎乎的她會以為這是娛樂至上的美國媒體們的一次惡搞節目,她或許還會配合他們表演,直到子彈洞穿她的腦殼時,那時出現在她的腦子裏的是,艹,搞了半天原來是真的,假如這樣的事情落在她身上的話,起碼她有把握自己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逃脫。
這個想法讓栾歡打從心裏笑了出來。
看吧,李俊凱帶回來,李俊凱很珍惜的那個女孩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沒有良心。
于是,栾歡笑着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把頭擱在即将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肩膀上,對着男人說了點甜言蜜語。
“容允桢,如果現在有巧克力的話,我想我會獎勵你一塊巧克力的,我會把巧克力撥開送到你口中,說,嘿,同學,你做得很棒。”
“怎麽說?”
栾歡嘴角的笑容在加深:“容允桢,你剛剛叫了五次栾歡,你沒有一次把‘栾歡’叫成‘奕歡’,這一點讓我很高興,怎麽辦?現在,我沒有巧克力,所以,我只好把自己當成了巧克力獎勵給你。”
雖然栾歡看不到容允桢的臉,可栾歡知道容允桢在笑,笑容溫熱氣息落在她的頸部上,有點像撓癢癢。
李俊凱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光景,男的坐上化妝臺上,女的站着,男人的身體時直挺挺的,女的身體是往前傾斜一點。
只一眼李俊凱就知道是自家的小歡在向着她的新郎投懷送抱。
帶着歲月印記的古堡,複古禮服的新郎新娘,戴着小圓帽穿着禮儀禮服主持婚禮的大主教,不敢放松表情的觀禮嘉賓,那些被勒令停在用警戒線圈着區域的車輛,以及古堡外被勸停在外的只能用文字滾動報道婚禮的記者,還有穿着節日迎賓禮服的奧地利哨兵讓這場婚禮像極了國王加冕儀式。
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或許,當天,就只有新娘的哥哥看着有點不在狀态。
李若斯坐在李俊凱身邊,整場婚禮下來他都渾渾噩噩的,在過去的三天裏他一直在趕路,沒有停歇的旅程讓他疲倦,更為疲憊的是心。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小歡怎麽說嫁人就嫁人呢?
李若斯還懷疑此時此刻或許是一場夢,直到那聲清脆的女聲響起:Yes, I do!
Yes, I do!宛如魔音。
李若斯目光開始有了聚焦,他看着殿堂上的那個女人,戴在她無名指上指環的鑽石光輝刺痛了他的眼。
俨然,已經是塵埃落定。
側過頭,指着腕表李若斯低聲的和自己的父親說:爸爸,我先出去一下,我現在必須去打一通很重要的電話。
他的父親皺了皺眉。
沒有等李俊凱回答李若斯就移動腳步。
主教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着,安寧,祥和,說着祝福的話語,唱詩班的孩子聲音宛如天籁,李若斯加快着腳步,讓那些聲音趕快離自己遠點。
終于,聲音聽不見了,他也終于逃出了婚禮現場,或許那些人會嘲笑他的不得體,會那樣的,那些人的嘴巴有時候臭得像茅坑。
手去摸口袋,沒有煙。
李若斯大口喘着氣,小歡要嫁人了,不,小歡已經嫁人了,嫁給一位比他英俊的男人。
栾歡的運氣好像不錯,居然嫁給了那樣有着出色外表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不久前他見過,他給他的親人打電話,他和電話裏的親人說要他要結婚了,口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還行。
那家夥憑什麽用那麽平淡的口氣說他要結婚的,他娶走的新娘可是小歡,要是他來說的話他會發瘋的說着的。
最最重要的是男人的口氣一點都聽不出很開心的樣子。
和栾歡結婚并沒有讓男人感到高興,這個念頭堵在他的喉哝上,然後。。
一種直覺促使李若斯開始奔跑起來,但願他能找到那間房間,但願他能在那個房間裏找到那只手機。
在奔跑的過程中若斯不住的回響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一遍一遍的循環着。
“栾歡,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有一天深深愛着一個男人,而你的愛永遠得不到回應。”
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掉落,他脫掉自己的禮服。
李若斯不僅找到了那間房間,他還找到了那只手機,房間門是緊緊鎖着的,他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另外房間的陽臺上爬到這個房間。
拿着手機的手在發抖,手機很舊,是老一代美國人喜歡的黑莓機,李若斯按下重播鍵,電話傳來的是一聲有一聲的“嘟-------”
“嘟------”不厭其煩的響着,期間還夾渣着一些噪音,那噪音讓李若斯心煩意亂。
沒有人接起電話,撥打第二遍時依然沒有人接起,李若斯記下了那個電話號碼,房間裏有若有若無的煙味,房間裏什麽也沒有,就只有一只褐色的包,包看着很舊,是帆布包,帆布包的袋口繡着洋基隊那個著名的隊标。
剛剛的手機放在了帆布包裏,李若斯再看了一眼那個舊帆布包,感覺有點奇怪,有一陣子美國很流行這種包,少年們背着這樣的包騎着單車在大街小巷上的畫面比比皆是。
或許,容允桢在他的少年時代也擁有這樣的包,只是,現在的容允桢把這樣的包帶到自己的婚禮上怎麽看都顯得詭異。
李若斯心裏一動,他打開帆布包,包裏就只放了幾包煙,看來,男人不久前在這裏抽過煙。
這是一個奇怪的時刻,李若斯把手機放回原處再從容允桢的包裏偷走了一包煙,拿着煙翻過了陽臺,躲在隔壁房間迫不及待的點燃。
來自巴西的上等煙草,辛辣,苦澀,很原味,留在舌尖裏尼古丁讓人飄飄然。
李若斯一邊抽煙一邊數着時間。
三點半的時間,婚禮會結束,四點整,容家的飛機将載着那對新人前往蜜月地,他們的蜜月是什麽來着。。。
哦,好像是瑞士,他們的蜜月只有三天,所以選近一點的地方,這個時候可以在瑞士滑雪。。
已經過了三點半,李若斯看着表。
三點四十五分,隔壁有開門的聲音。
三點五十分,李若斯看着容允桢拿着那只舊帆布包離開。
李若斯離開房間是四點十分,他在風口站了一會,等到身上的煙味退去,他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