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眼淚) (29)

爸不誠實,不過,看在他每次和我媽媽睡在一起都撈不到好處,還會離奇受傷的小可憐模樣,我不想說他了。”

孩子的思想真是有趣,江海洋用很認真的口氣詢問:“那能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撈不到好處,你爸爸離奇受傷又是怎麽一回事。”

栾小花很認真的在回答:“那是因為我家的保姆說我媽媽正在懷孕所以我爸爸肯定撈不到好處的啊,至于離奇受傷嘛雖然每次我爸爸都說是自己不下心碰到的,可我覺得肯定是我媽媽揍他的,我媽媽可是在皇後街長大的。”

孩子口中的“皇後街長大的”讓江海洋聽得熟悉,親近,他拿着紙巾把喋喋不休的栾小花的嘴巴擦幹淨。

這個時候,栾小花的注意力被電視上的那個正在口沫橫飛的男人給吸引住了,現在正值美國的大選年,各路政治家們都子在争奪電視資源,電視臺也在不厭其煩的播放着政治家們的演講錄像。

“那個男人是誰?”栾小花指着電視上的正在演講的男人:“我說他就不能好好的說話嗎?”

那位正是下任美國總統的大熱人選,要是讓那位知道他的聲情并茂在這個孩子的口中是這樣的話他可能心情會不大好。

“小家夥,那位可是有可能當上這個國家的總統。”江海洋如是的告訴着栾小花。

“切!”栾小花嗤之以鼻:“要是我爸爸出馬,這個國家的總統肯定是他的,我爸爸優點了可多了,我爸爸有很多很多的錢,我爸爸每天都坐飛機上班,我爸爸的臉蛋比誰都漂亮……”

把她的爸爸所有優點都數完之後,栾小花問江海洋,先生,你明白嗎?

江海洋迅速做着明白的表情,并且附和栾小花同學要是他爸爸參選的話電視上那個人肯定靠邊站。

栾小花很滿意,看了電視上的男人一眼,表情滿滿都是老得頭發都快掉光的老男人你走運了。

想了一想,栾小花又說:“不對,總統是我的媽媽,我爸爸在我媽媽面前只能混個小跟班,我爸爸說他以前犯下了大錯,他要一步一步的爬,類似于游戲升級那樣的。”

栾小花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而我在我家裏我的官第二大,我是首相,因為我爸爸說是因為我他才和媽媽在一起的,所以在家裏可以當第二大的官。。”

“那你爸爸在你面前又是什麽職位呢?”江海洋問。

栾小花低頭想了想,聲音又憂愁了:“我爸爸其實也很可憐的,我媽媽不待見他,所以,我決定讓他當我的內閣大臣。”

Advertisement

江海洋在心裏為容允桢默哀,可憐的男人為了讨好兩個女人真是使出渾身解數,不過一想到邱婉麗,江海洋的心裏暗爽。

接住栾小花又開始喋喋不休的爆料,在只言片語之中江海洋隐隐約約猜到容允桢對自己的前妻使用了霸王硬上弓的方法成功讓她懷孕,最終讓他的前妻不得不和他來一段破鏡重圓。

因為栾小花說她的爸爸在雲南把媽媽硬睡了一次,之後爸爸被關起來了,再之後媽媽有一天去見了爸爸然後把爸爸帶回家,再再之後他們就來到了這裏。

栾小花在說完那些話之後終于把手伸向了那個漢堡,咬了一口,她對着江海洋訴苦:“其實我舍不得我雲南的那些朋友,可媽媽告訴我她是因為很多很多的原因才到這裏來的,因為小花需要一個爸爸的肩膀,因為小花的弟弟需要一個榜樣,因為索菲亞需要好的治療,因為生病的外公想看到媽媽有好的歸宿……”

“先生我這樣說你明白嗎?”栾小花說了一大堆發現沒有人理會,迅速發問。

江海洋點頭,他大約明白了,就像那個時候李俊凱說的在每一個孩子的成長中都需要那個過程,父親的肩膀,孩子坐在父親的肩膀上一起唱那首《超人要出征》。

在江海洋的沉思中栾小花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對了,先生,您說我和爸爸認識,那麽您一定知道是誰給我犬小花’這樣一個土氣的名字了?”栾小花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

栾小花的聲音氣呼呼的歷歷的數着誰都嘲笑過她的名字,等那些名字數完,她又得意洋洋了起來:“不過,我已經想到了好的法子了。”

她甚至等不及江海洋的回應就開始賣弄:“我說服我媽媽讓我來給媽媽肚子裏的孩子取名,先生,您知道我都給我的弟弟取了什麽樣的名字嗎?”

“什麽名字?”江海洋聽從了栾小花的指示把耳朵附上去。

“帥發!”栾小花得意洋洋的說出。

“什麽?”

“帥氣的‘帥’,發財的‘發’!更土氣對不對?”

“……”

“我告訴你先生,我在雲南認識一個叫‘帥發’的孩子,我每次和他在一起玩的時候,大家都嘲笑他的名字而忘了嘲笑我,所以我要讓我的弟弟叫做‘帥發’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嘲笑他而忘了嘲笑我,先生,這個主意是不是很棒?”

栾小花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一副快來表揚我的神情。

“是的,很棒!”江海洋摸了摸栾小花的頭。

華燈初上時,栾小花乖乖的跟着她的保姆離開餐廳,她說今晚她的爸爸和媽媽不會回家,她得好好的守在家裏。

這一天,江海洋确認了一件事情。

容允桢帶着他心愛的人回到了聖莫妮卡,只是,他所帶回來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到過屬于她的那座游樂場。

---------------------

秋天過去冬天到來,江海洋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周末閑暇時光裏會來到聖莫妮卡海灘看他的餐廳。

在這片海灘上,游樂場,坐着直升飛機去上班男人成為了住在這裏的孩子們崇拜的對象,他們認為在那個房子裏一定住着超級棒的人。

江海洋見到那個過據說也是在“皇後街長大的”的女人一次,那是在十一月,那日,有豔陽,那個女人推着輪椅在容允着修出來的私人碼頭上來來回回的行走,江海洋坐在船上釣魚,從他的那個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碼頭上的情景,女人穿着寬松的衣服,她手上推着的輪椅上坐着黑皮膚的消瘦女人。

和他一起合夥開餐廳的朋友告訴江海洋,黑皮膚女人叫做索菲亞,是一名癌症病患者,容允桢把全世界最好的癌症科權威都請到這裏來,希望他們為那個女人緩解痛苦。

日光漸漸沉下的時候,碼頭上來了身材修長的男人,男人來了之後接過女人手中的輪椅,男人臉朝着女人,在風裏依稀可以聽到男人對着女人說話的聲音,很快的,碼頭上又來了孩子和狗狗的身影,風裏除了男人的說話聲音還多了孩子咯咯的笑聲,孩子越笑越放肆,于是,女人聲音很突兀的響起:“栾小花,你給我安靜一點!”,随着女人的聲音響起,那個急于要讨好女人的男人毫不猶豫的斬斷父女之情,抓起孩子做着要把孩子丢到海上去的模樣,孩子呱呱的叫着。

更吵了,女人忍無可忍,聲音更尖更大:“容允桢,你還可以更幼稚一點!”

日光沉入海面時,江海洋開着船離開那片海域,忍不住的他回頭去看,暮色把碼頭上的人物剪出了可愛的形象,老人,男人女人,小孩,狗狗。

聖誕節前一夜,江海洋在聖莫妮卡遇見了正在度聖誕假期的容允桢,容允桢手裏還拉着栾小花同學,江海洋告訴容允桢他在這裏和朋友開了一家餐廳。

栾小花和她的狗狗在沙灘上去玩,江海洋把煙遞給了容允桢,容允桢告訴他他已經戒煙了。

“我用了很多的辦法才讓她回到我身邊來。”容允桢說,聲音滿足。

“恭喜。”江海洋說了一句,他猜想在容允桢說的這些辦法中一定有一條是栾小花的話:我爸爸把我媽媽的肚子搞大了。

小會時間過去,容允桢說了一句,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別人聽:她沒有以前那麽愛我了。

江海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那個聲音失落的男人,也只能說了一句:會好起來的。

“當然!”容允桢輕輕笑出了聲音:“我會用我所有努力去贏回她的心,小歡的爸爸告訴我,女人們會為很多的細節所感動,我以後要用很多很多的細節去感動她,總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的走進那座游樂場,多長時間我都等。”

一根煙時間之後,容允桢離開了那片海灘,栾小花坐在容允桢的肩膀上,抓着爸爸的頭發折騰着,被折騰得很慘的男人心甘情願的配合着。

十二月的海風送來了這樣的一段對話:

“內閣大臣,你有沒有為我準備聖誕禮物呢?”

“是的,首相大人!”

“那麽是,說看看,你都給我準備了些什麽禮物?”

“回首相大人,我給你準備了全套的海綿寶寶玩具,還有海綿寶寶睡衣。”

……

江海洋想,或許,這就是屬于容允桢口中所說的細節吧?

那些細節只發生在那兩個人的身上,有些被人們所知道,有些不被人們所知道着。

次日,江海洋收到一張邀請卡,邀請卡來自于容允桢,江海洋可以憑着那張邀請卡參加新年一場特殊的音樂會,一個名不見經傳叫做索菲亞的女人将在洛杉矶斯臺普斯中心舉行音樂會。

索菲亞?那個癌症病患?

和邀請卡一起送到江海洋手上的還有一套禮服。

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江海洋穿着那套禮服來到了斯臺普斯中心。

這一晚,江海洋見證了屬于他有生以來最讓他震撼的一場音樂會,那個叫做索菲亞的黑人女人用十二分鐘的表演讓所有來到斯臺普斯中心的人牢牢的記住了那十二分鐘。

這一晚,可以容納兩萬個座位的斯臺普斯中心座無虛席,到場的除了來自皇後區的,還包含了各種階層的人們,坐在最前面的都是洛杉矶的名流政客,很多大牌歌手也應邀前來。

這場音樂會倡導者來自于容允桢,而為大家奉獻了這場音樂會的歌者的生命正在倒計時。

從江海洋這裏可以清楚看到容允桢的所在位置,他衣着得體緊緊挨着那個小腹已經微微的隆起的女人坐在距離舞臺最前面的位置,那女人目光緊緊聚焦在舞臺上。

三十位來自皇後區長時間從事地鐵賣唱的藝人組成了合唱團,他們有的白發蒼蒼,有的剛剛成年,他們着統一服裝站在舞臺上,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距離零點鐘聲還有五分鐘,梳着黑人發辮的黃皮膚小女孩攙扶着身形消瘦的黑人女人來到了舞臺上。

短短的幾十步距離,那一老一小走了将近五分鐘。

黑人女人來到了舞臺中央的麥克風前站停,小女垂着手站在一邊,黑人女人手握住麥克風目光沿着舞臺下面黑壓壓的觀衆,找尋,最後,目光凝聚在某一處,和容允桢坐在一起的女人伸出手,對着舞臺上的黑人女人揮手。

黑人女人對着臺下的女人微笑,全場的燈光瞬間黯淡了下來,唯一亮着的是黑人女人頭頂上的那束光。

零點鐘聲響起,新的一年來到,三十位合唱團團員低沉的嗓音緩緩環繞開來。

江海洋想,這一晚之後,相信很多的人會把這一場僅僅只有十二分鐘的音樂會當成是一場心靈盛宴。

那個距離離開世界還有一百天的黑人女人用一首《我曾有夢》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一直以來她從不曾忘卻她的夢想。

最後的最後,在索菲亞沖擊最高音的時候很多人都把嗓子提到了喉哝口,相信,那個時候很多的人的口型都是呈現出O字型。

最後的最後,很多人都相信,那位叫着索菲亞的黑人女人的聲音已經穿透了斯臺普斯中心的屋頂,沖上雲霄,得到天神們的掌聲。

最後的最後,人們忘卻給予掌聲。

淚流滿面有着黑皮膚的女人在麥克風前告訴着另外一個黃皮膚的女人:

“歡,我很高興我一直沒有忘卻我的夢想,上帝一直都知道,所以,我站在了這裏。”

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緩緩的從她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她脫掉高跟鞋,她的腳板踩在了椅子上,她摘下了胸前的禮花,對着臺上的人大送飛吻,飛吻之後是很響亮的口哨。

站在椅子上的女人張揚而肆意,透過依稀的記憶,江海洋的腦子裏好像有過那樣一個模糊的影像,很久很久的以前,緊緊抿着嘴的女孩從他的面前經過,女孩頭上梳着黑人發辮,總是把頭昂得高高的,垂落在她肩膀上的發辮讓她肆意又張揚。

江海洋想,或許,某年某月某日,他和她曾經遇見過,在皇後區的某個街某個道。

只是,女人的舉動把那個男人吓到了,男人也站了起來,他的兩只手環着女人的身體做了一個圓圈,以防女人摔倒,只是由于緊張那個男人的動作怎麽看都很滑稽的模樣。

臺下,白發蒼蒼已經隐退的老歌者站了起來,脫下了禮帽給予了掌聲,人們恍然大悟,片刻之後,掌聲雷動,他們一起高喊“索菲亞”“索菲亞”。

在那些呼喊聲音中,脫掉高跟鞋的女人緩緩的把頭擱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手環住了女人的腰,女人的頭顱在男人的肩膀上竊動着,江海洋想。

那個女人一定是哭了,那應該是一份喜極而泣,而這一份喜極而泣會轉變成為了感激,對容允桢的感激。

感激往往是愛的源頭。

江海洋再把目光移到臺上,梳着黑人發辮的栾小花在昂望着索菲亞。

江海洋想,很久很久的以後,栾小花長大了,今日的一切一定會變成一組影像,留在她的腦海裏,随着逐漸的成長她一定懂得了留在她心裏的那組影像記載的一定是:

關于愛,關于勇氣,關于夢想!

------------------

那場新年音樂會結束之後的第二天,江海洋在聖莫妮卡海灘上遇見了在晨跑的容允桢,當看到容允桢額頭上的創可貼時江海洋很詭異的想起栾小花說的那些話,我爸爸和我媽媽一起睡的時候都會挨揍。

忍住笑,江海洋口氣帶着不經意:“你的額頭……”

“撞到門了!”容允桢迅速作出解答。

撞到門?好吧,好吧,撞到門,只是屬于容允桢脖子上的抓痕該不會也是撞到門吧?

“我見到她了,她很漂亮。”江海洋說了一句。

“謝謝。”容允桢做出回應。

幾秒鐘之後剛剛還和他道謝的男人臉色大變,他看着他的目光裏全部都充斥着戒備,他的問題很不客氣:“你在哪裏見到的她?你和她說過話了?你都和她說了些什麽?你和她以前是不是就認識了?”

神啊?這個男人一下子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栾小花,腦路奇特,他禮貌性的一聲贊美一下子換來了這麽多奇怪的問題。

“容先生,你忘了我也參加前天的新年音樂會。”江海洋口氣淡定:“我看到了,不過我覺得她還是沒有邱婉麗漂亮。”

意思就是說你女人沒有我女人漂亮,我也是有主的人。

可是,容允桢給出的表情是極為訝異的模樣:“真神奇,這世界上還有比她漂亮的女人?”

上帝啊,江海洋打賭容允桢壓根想不起“邱婉麗”這號人物了。

這個時候,江海洋又覺得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又是從那個叫做“容允桢”的男人分裂出來的第三個男人,不同于那個人們所崇拜的青年企業家,不同于那個在聖莫妮卡海灘上消沉的男人。

眼前的這個男人有着如孩子一般純真的心靈。

不過,細看容允桢脖子抓痕下的那個細細的牙印時,江海洋想讓容允桢變成現在這樣看着有點奇怪一定還有更加深層次的原因。

他可是一位好奇先生。

江海洋再次假裝不經意的:“你和她怎麽樣了?”

也許身心全面得到放松的男人很輕易的就上了當,随口說出:“嗯,還行,她昨晚叫我小獅子了。”

迅速的,男人一回答話之後馬上覺得不妥,但也意識到已經晚了,那樣極為暧昧的話讓容允桢白皙的臉龐上有了淡淡的緋色。

他借口一個我還要去準備上班就匆匆忙忙的走掉。

看着容允桢的背影江海洋裂開了嘴。

咳咳……據栾小花同學爆料,她的弟弟會在五月份來到,這樣一來,容允桢還是可以和懷孕五個月的女人發生點什麽的。

據說,懷孕的女人最為不經逗了。

“小獅子”這個昵稱江海洋知道,栾小花說過她的內閣大臣正在想方設法讓她的媽媽叫她的爸爸一聲“小獅子。”

容允桢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手段讓那位叫他“小獅子”了,看到那些脖子上的抓痕一定不是心甘情願的。

新年起之後,江海洋的朋友告訴他,或許是由于那位索菲亞的關系,容允桢他們一家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了聖莫妮卡的家裏。

三月,江海洋在報紙上看到了關于索菲亞的訃告。

江海洋參加了索菲亞的葬禮,葬禮上他看到容允桢一家三口,他們的臉上沒有太大的悲傷,表情平靜的就像是他們只是來到了這裏,參加他們即将遠行的朋友的一場臨別禮。

葬禮結束,容允桢把大腹便便的女人抱回車裏,體力不支的女人頭擱在容允桢的肩膀上,栾小花嘴裏說着“爸爸,你要小心點”跟在他們的後面上車。

五月,容允桢在他的個人社交網貼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兩只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很小的一只手輕輕的包裹了更小的一只手。

容允桢給以那張照片的注義為“感恩”。

栾小花給江海洋打電話告訴江海洋她很高興,她的媽媽給她帶來了長得皺巴巴的弟弟。

十月中,容允桢位于聖莫妮卡的房子再次燈火通明。

這一個周末下午,江海洋的餐廳來了兩個特殊的客人,栾小花和栾歡。

栾小花把江海洋做給她的漢堡拿到手之後,她的媽媽就出現了。

出現在江海洋面前的栾歡氣色看起來很好,栾小花一看到媽媽進來就乖乖放下了漢堡。

這個下午,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逆着光一步一步的往着餐廳門口走去,江海洋心裏一動,對着那兩個背影,說。

“我也是在皇後街長大的。”

大的背影微微停頓了下來。

屹立在聖莫妮卡海灘的游樂場的燈一直遲遲沒有亮起,前來找女兒的母親表情太過于恬淡,江海洋希望游樂場所有的燈光都亮起,江海洋希望每一個在皇後街長大的孩子臉上有滿足幸福的表情。

江海洋拿下了圍裙,繼續說:

“你一定梳過黑人發辮,你一定穿過塗鴉的牛仔褲,你一定曾經拿着石頭去砸過那位叫着克萊恩的怪老頭的窗。”

緩緩的,她回頭。

午後的時光,栾小花在一邊有滋有味吃着漢堡,江海洋和栾歡坐在餐廳上采光極好的所在。

“我知道索菲亞,我還曾經還給她丢過硬幣。”江海洋和栾歡說。

然後,他們的話題開始圍繞着那位共同認識的人,然後他們仿佛變成了很熟悉的朋友,然後江海洋告訴栾歡,那座屬于她的游樂場他也出過力。

“我不大喜歡那裏。”她低着頭,口氣很淡:“它總是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快樂的事情,他有兩次說過要帶我到游樂場去,可最後我們都沒有去成。”

“江海濤,我現在已經過了在游樂園找尋快樂的年紀了。”她說:“我也不相信在那裏能找到快樂。”

看着那個近在咫尺的女人,江海洋想,或許,他從來到聖莫妮卡海灘的第一刻起,他的來到就被賦予了某種意義,就像那個叫做索菲亞的黑人女人說的那樣。

“我很高興我一直沒有忘卻我的夢想,上帝一直都知道,所以,我站在了這裏。”

而他之所以來到這裏是為了讓那兩個一直在昂望着幸福的孩子的心能貼近,能更貼近一點。

于是,這個下午,江海洋和栾歡講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在這片聖莫妮卡海灘上關于一個叫做容允桢的男人的所有事情。

最後,江海洋把那個女人講的倉皇而逃。

這一夜,那座一直很安靜的游樂場終于綻放出了最瑰麗的色彩。

深藍色的光輝在夜空高高的抖開,橘黃色的暖色光輝展開懷抱,旋轉木馬發出動人的旋律,雲霄飛車刷刷的從他們的頭頂上飛過,巨人們口中噴出白色的煙,內褲外穿的超人在三維技術下沖上夜空化成了禮花……

女人站在游樂場中央,昂望,男人一直和女人拉近距離,最終,男人覆蓋住了女人的身體。

背影從兩個變成了一個,小段時間過去背影又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男人低頭,托起女人的下巴。

那兩個人影就那樣膠着,唇與唇交纏着。

之後,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往那輛金色的馬車走去。

作為第一個跑着來到這裏的觀衆江海洋見證了一段兒童不宜的鏡頭。

馬車的光線把馬車裏的男女剪成了剪影,男人的吻延續到了馬車裏,等江海洋再把目光轉回到馬車裏時。

女人胸前跳脫的小白兔已經呈現在了馬車的剪影中,猝不及防間江海洋手掌不由自主的展開,心底裏模糊的想象着應該是一手掌握不了的吧?馬車裏的男人似乎感應到了江海洋的想法,手掌罩住了不停跳脫着的。

那一瞬間,馬車呈現出來靜态畫面,女人低頭,男人昂起頭,那一刻的畫面很純美,就像是男女間初初的親密接觸。

很快的,女人的手推擠着男人的動作打破了靜态畫面,女人在推擠着男人,從剪影呈現出來的力道看着綿軟無力的模樣。

如果這個時候女人還說是欲拒還休的話,那麽男人接下來的動作已然讓女人繳械投降。

男人用他的唇取代他的手掌,含住。

幾秒之後,女人手掌印在了馬車上。

馬車裏所呈現出來的是男人趴在女人胸部上的那顆頭顱在蠕動着,孜孜不倦,終于,女人按在馬車上的手掌緩緩收回,落在胸前男人的頭上。

馬車上所呈現出來的又仿佛變成了靜态。

也就幾個眨眼間男人的肩膀抖動了起來,數次的抖動之後,兩具身體仿佛經過了激烈的沖擊,同步……

而馬車也毫無意外的震動了起來。

江海洋回過頭,一步步朝着沙灘走去,馬車那些香豔的畫面讓他需要用跑動來緩解,于是,江海洋在沙灘上跑了起來。

很多穿着睡衣的孩子和他擦肩跑過,他們往着游樂場的方向。

那座游樂場終于亮起了燈。

迎着風,江海洋想在很久很久的以後他一定會記得:

在洛杉矶有一段十號公路,沿着十號公路有一片聖莫妮卡海灘,在聖莫妮卡海灘住着一段老掉牙的故事,一個男人送給了一個女人一座游樂場。

一個男人送給了一個女人一座游樂場……

-------------------------

【這是我覺得最為适合這段故事的結局,很生活化,涵蓋了林林總總,如果你們還覺得意猶未盡的話那麽周四再過來吧,我會寫一段約一萬字發生在雲南的終篇給這段故事打上完結,在終篇裏會還原容允桢的霸王硬上弓,也會重現我覺得本文最為可愛最為經典的麻藥橋段,我想我應該可以在周四貼出來,名字已經想好了,用我喜歡的歌曲《國境之南》】

【然後,你們想不想看發生在這一章“容允桢到底使用什麽卑鄙手段哄小歡叫他小獅子”和“最後馬車發生的事情”呢,想看的話就在這一章留下郵箱,直白一點說吧,想看肉的話就留郵箱,我明天晚上給你們發,不過明天晚上應該會晚點因為是周日我比較忙。】

【新文連接在作者有話說裏還有文案都有,先收藏一下吧~~~~~~~已經有故事架構了,很不錯,現在沒有時間,應該會在四月中開文,文名已經有了,叫做《罪之花》,收藏一下啦,麽麽噠→_→巒哥哥,你不适合賣萌】

105

(冬)

直至初冬時節,栾歡才知道容允桢就是栾小花口中的那位“漂亮叔叔”。

兩個月前住在栾歡隔壁的那戶人家在半夜裏匆匆忙忙的搬走,第二天晚上那戶人家又住進了新的房客,這些都是栾歡從家裏那位幫忙帶栾小花的阿姨口中得知的。

聽到這些時栾歡也沒有多麽的在意,她住的地方是靠近麗江附近較為老的區域,有幽深的老巷,有木質的踩着閣樓地板時就會發出嘎吱嘎吱聲音的老房子。

栾歡喜歡這裏,時光在古老房子的沉浸下就像是老老的歌曲,讓聽的人內心總是很輕易的變得安靜了起來。

住在這裏的無外乎有兩類人,原住民還有渴望內心安寧的旅者,前者是在這裏出生在這裏死去而後者于這裏只是一名過客,來了一撥人又走了一撥人,如此循環着。

最初,栾歡還以為住在隔壁的房客是來的那一撥人,栾歡知道那位新來的房客還是從栾小花口中得知。

從最初偶爾的“漂亮叔叔”到後來的“漂亮叔叔”整天挂着嘴裏,三歲多的孩子哪裏懂得帥的定義,栾小花從小就是一名顏色控,她天生就喜歡那些色彩鮮豔的東西,所以,當栾小花整天把“漂亮叔叔”挂在嘴裏時,栾歡第一個感覺是,那一定是喜歡穿花衣服的男人。

這個初冬的下午,栾歡因為落下了的東西趕回家,回到家裏栾歡沒有看到栾小花,倒是帶栾小花的阿姨在呼呼大睡,見到栾歡時阿姨的表情有些內疚,支支吾吾間道出最近栾小花都是隔壁的那位房客在帶。

隔壁房子的門是半敞開的,栾歡直接推開門,走過了四方院子,方正型的客廳,沿着左邊那個用一片木牆隔起來的房間。

那是一間類似廚房所在的小個空間,小小的空間裏有着香醇的麥芽糖香味,老房子有天窗,從天窗射落下來的光亮呈現四十五度的傾斜,不偏不倚正打在竈臺邊的那一大一小身上。

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小的女孩兒。

栾歡站停,透過依稀的光亮她就像突然間被抽走思想的人,那個男人的背影她怎麽覺得特別熟悉。

那個男人的背影她再熟悉不過!

那兩個人在煮麥芽糖,他們把麥芽糖的香味弄得又醇又綿又香,直把聞到的人惹得口水直流。

小小的女孩兒用稚嫩的聲音在催促着:怎麽還不好?你剛剛不是說馬上就好了嗎?已經很多馬上過去了,你能解釋為什麽麥芽糖還沒有好麽?

“小花。”男人說:“你剛剛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只有把我的問題回答完了才麥芽糖它才會好?”

小小的女孩兒開始歪着頭沉思,然後聲音弱弱的:“你剛剛都問了我哪些問題了,我好像記不住,要不,你再問一次,我答應你一定認真想。”

于是。

“小花昨天有沒有惹媽媽生氣。”

“沒有。”

“撒謊的孩子在吃麥芽糖是會崩掉牙齒的。”

“........我就只是用彩色筆想把媽媽的衣服畫成花衣裳,我覺得媽媽穿上那樣的花衣服會更加漂亮。”

“小花,不需要,你媽媽已經很漂亮了。”

“好吧,我會和媽媽道歉的,好了,問題已經回答完了,麥芽糖它熟了沒有?”

“不,你還有一個問題還沒有回答我,小花這個問題特別的重要,你要好好回答我。”

“好的。”

“昨天,有沒有男的聲音打電話到家裏來。”

“這樣讓我想想……是的,有一個,不過,我已經按照你說的那樣了,我告訴了那個人說我媽媽現在正在和男人親熱沒空接他的電話。”

“嗯,小花是個乖孩子。”

“那麽,帥叔叔,我可以吃到麥芽糖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再吃到麥芽糖之前你要喊我一聲爸爸。”

“這個容易,爸爸,爸爸。”

男人很高興的模樣,他拿着他的麥芽糖蹲了下來。

栾小花這是怎麽了?還有,他們的對話好奇怪,好奇怪……

被抽空的思想裏頭一直在延續着,好奇怪……

“你為什麽會和我的小花說出那些話?你為什麽要教小花那樣說?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來到這裏想幹什麽?還有……”栾歡喃喃的說着:“你是誰?”

那一大一小同時回過頭。

大的即使是蹲着可還是比小的高出了一個頭,兩張臉的臉頰上有着一模一樣若隐若現的長酒窩。

栾歡被另外的一張臉吓了一大跳。

他們不約而同的:

“媽媽。”

“小歡。”

看清楚那張臉時栾歡不由自主的往着後面退,她的腿一軟,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長手長腿的男人僅僅的一個移位,就輕而易舉的撈住她的腰。

下一秒,她就在他的懷裏。

婆娑的光影中,老舊的房子所散發出來的木材香氣中,這一切這一刻恍然如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