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非死非活

? 葉挽青走進石壁裏鑿開的寬敞石洞,裏面的東西大多古舊。這裏靠近溫泉池,水霧缭繞,想來只隔了這點距離也難免濕氣重。葉挽秀打量了下鑲嵌在石壁上的書櫃,翻了翻,書頁居然沒有粘連,還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內容。

滿櫃的書,正好無事就拿來消遣吧。

眼角瞟見角落剛剛被擦拭幹淨的搖椅,上面墊些毯子應該不錯。

室中央還有個小石桌,将飯盒放上去,衣服也擺好,被褥不會弄,放在石床上。

等了一會兒,等來了重洗一次澡的誠,“脫掉的衣服放到盆裏,不要亂扔。”想到自己洗澡洗到一半從水摸出一條亵褲,也是愣了好一會的。

葉挽秀:“……忘記了。”

眼見葉挽秀長發披在肩頭,一縷一縷貼在身上,“不難受?衣服應該濕了吧?”一時忘了他不像自己有內力,誠随手扯了搭在架子上的幹毛巾,附在長發上。

“我比較在意這盒點心能不能吃。”葉挽秀道,“若是想要利用我……”

“下慢性毒比劇毒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誠答。

葉挽秀皺眉,“那就扔了。”

“不舍?”誠道,“如果是你不喜歡吃的,也用不着糾結這麽多。”

葉挽秀坦然:“我自小喜歡這些點心,但母親認為甜食不可多吃,控制得很嚴,所以經常嘴饞卻吃不到。”

完全沒考慮過這個的誠略帶歉意:“……下次再有人來,讓他帶你出去吃吧。”

下一次卻是兩個月以後。

葉挽劍想着老夫一把年紀卻還要爬樓滑鐵鎖,現在的年輕人也是越來越不懂得尊老愛幼,腳踏到實地剛想開口,就木然看着崖底僅有一面可以照到日光的草地上,一個白衣少年面無表情揮舞利劍,只是最簡單的砍刺動作,卻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重複。

在他身旁,一名黑衣少年躺在搖椅裏悠閑曬着日頭,似乎是看書看累,将書蓋在臉上小憩。

葉挽劍抽搐嘴角。

很好,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比老人家更懂得享受了。

聽到鎖鏈響動聲,葉挽秀拿開書,撇頭看來者何人:一位白發老人,身邊跟随的是眼熟的仆從。

葉挽秀坐起身,輕聲道:“我怎麽覺得來者不善?”

誠收劍:“如果真的來者不善,我們也逃不過。我去倒茶。”

葉挽秀迎上去,“沒想到爺爺繁忙中抽空不辭勞苦趕過來,有失遠迎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怪哉,父母突然去世卻并不歡迎自己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葉挽劍第一反應想,和藹笑道:“看到你沒有因為遭遇不幸一蹶不振,爺爺很欣慰。”

葉挽秀好似苦笑淡淡牽起一邊唇角:“只是痛在心裏。”暗忖:看到自己沒有一蹶不振很失望?

葉挽劍嘆息:“挽青是我獨子。當年他離家出走音信全無,遍尋不着,沒想到再見他,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葉挽秀不願多談,“爺爺,進屋坐吧。孫兒已備好了茶。”

葉挽劍:“也好,老人家身子也不中用,坐下歇歇。”

兩人進屋就坐,誠倒好茶站到葉挽秀身邊。

“這就是那幫盜賊的餘孽?我聽聞是他帶你走的。”葉挽劍笑道,“你不肯跟爺爺走,莫非是因為有人威脅于你?”

葉挽秀:“并非。”

葉挽劍:“家業需要有人來繼承,非你不可。”

葉挽秀:“爺爺,我需要時間考慮。”

……

僵持中,忽有人道:“今日天氣不錯,是吃點心的好日子。”

葉挽秀一愣,葉挽劍皺眉。

仆從低聲道:“距這裏不遠就有家糕點鋪子手藝不錯,上回帶的點心就是那裏買的。”

葉挽劍略微思索便道:“那就去買一些。”

擡頭掃視四周:“這段時間過得如何?”

葉挽秀:“不錯。聽聞爺爺日夜操勞,不知家裏是做什麽的?”

葉挽劍:“挽劍挽花,挽劍樓一夜消失早已無人知曉,挽花樓卻還興旺。”

葉挽秀嗆到,掩面咳嗽,“青……樓?”

葉挽劍:“怎麽?書生人瞧不起這龌鹾生意?”

葉挽秀:“不。我與爺爺自小不親近,領了養子從小帶到身邊接管家業,不是更方便?”

葉挽劍大怒:“胡鬧!沒有血脈親緣怎能繼承家業?”

葉挽秀:“……我還需考慮。”

“罷罷,你慢慢考慮,我也只有這幾年可活。”葉挽劍拂袖。

仆從端了精致食盒回來,放置在桌上。

葉挽劍拈起一枚,吃了一口,懷念道:“以前挽青幼時也很喜歡這種甜膩糕點,百吃不厭。”

葉挽秀一愣,回想起從前,情緒有些失落,“我在時,從未見父親吃過點心。”反倒是自己每每央求母親時,父親還會笑着嘲笑他……

葉挽劍哼道:“因為我不準!好好男兒怎能好吃甜食,性格都要因此甜膩軟弱了去。”

葉挽秀咬緊牙關,不言。

葉挽劍道:“我走了,我知你不歡迎我,但我總歸是你嫡親爺爺。”

葉挽秀沉默起身,送走兩人。

仆從攙扶着葉挽劍下山。

“我這孫兒,你怎麽看?”葉挽劍道。

仆從低頭:“小的不敢妄加評論。”

葉挽劍:“從前是一竅不通好似吃奶娃娃,就這麽幾個月,竟然機靈不少,小狐貍似的。”

若非挽花死了,葉挽青寧願帶着葉挽秀去死也不肯回頭,自己何以至于親自跑來此處。

他與挽花幸幸苦苦打拼的家業,怎甘心拱手讓人!

“無論如何挽秀都是要當家主的。”葉挽劍道,“回去你挑一個資質不錯的過來,跟在他身邊伺候。我想你去,但你是我身邊人,挽秀肯定不會信你。”

葉挽劍嘆息:“也許從前那個只懂得吃喝玩樂的癡兒更容易親近我,但我活不了幾年了,現在這樣,懂得提防人,也好。”

仆從攙扶着葉挽劍下山。

“我這孫兒,你怎麽看?”葉挽劍道。

仆從低頭:“小的不敢妄加評論。”

葉挽劍:“從前是個一竅不通的吃奶娃娃,就這麽幾個月,竟然機靈不少,小狐貍似的。”

若非挽花死了,葉挽青寧願帶着葉挽秀去死也不肯回頭,自己何以至于親自跑來此處。

他與挽花幸幸苦苦打拼的家業,怎甘心拱手讓人!

“無論如何挽秀都是要當家主的。”葉挽劍道,“回去你挑一個資質不錯的過來,跟在他身邊伺候。我想你去,但你是我身邊人,挽秀肯定不會信你。”

葉挽劍嘆息:“也許從前那個只懂得吃喝玩樂的癡兒更容易親近我,但我活不了幾年了,現在這樣,懂得提防人,也好。”

葉挽秀送完人就回頭,裝作穩重模樣坐下,慢慢捏起一枚綠色糕點,“起看來不像是下毒的樣子。”

誠道:“無事,方才葉挽劍吃了。”

“如果是故意不引起我懷疑?”

“他有求于你。”誠道,“如果能不撕破臉皮,就盡量由着你胡來的那種求。”

葉挽秀一口咬下去,“綠豆味,不錯。你不來一塊?”

“你吃。”誠道,“答應他也沒什麽壞處。”

葉挽秀:“方才他說尋找我父親多年,我父親剛死,就馬上找着了,你信?”

“有很多可能,比如你父親和他一直有聯系,或者找到但你父親不肯回去。”

“我猜我父親不肯回去,他,或者母親不願讓我摻合這些事,所以從不談論這些,也不教我武功。”葉挽秀道,“我從小到大,他們從沒有向我提過什麽要求。”

誠似笑非笑,“故意将你養的什麽事都不懂?”

捏了塊紅的,嗯玫瑰餡,“這樣将來爺爺就算想讓我繼承家業,我那樣性格,什麽都不懂,也不能勝任?”

誠:“如果只想找直系血親來繼承,你懂不懂都無所謂,只要有人能從旁輔助你,那你傀儡繼承人也不是行不通。”

換了塊白色糕點,“但是沒有那種人。或者,不能有?”

“用不着想那麽多。”誠道:“你肯接手自然就知道了。”

伸手……

誠蓋住盒子:“吃太多了,晚飯會吃不下去。”

葉挽秀哀怨:“你怎麽能跟我母親一樣管着我!”

誠想了想:“不是不讓你吃,吃過飯後再吃。”

早吃晚吃都是吃!“那你還不去練劍?揮了多少劍還記得嗎?”

誠:“……其實他們來之前我數着數着就忘記數了。”

葉挽秀:“好吧,我看了多少頁倒是還記得。”

“那就接着看。”

其實是很枯燥乏味的日子,但是葉挽秀卻不知為什麽,感覺異常滿足。

如果一直下去就好了。

但葉挽秀清楚,自己早晚會出去,而此刻照顧庇護自己的少年,卻不會跟随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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