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豪門真千金(1) 雲喬拿起一疊鈔票,……
“雲喬,你要是贏了這局斯諾克,箱子裏的錢你可以全部拿走。”
嘲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窒息感壓抑着心髒,逼得雲喬幾乎喘不過氣。
她閉着眼,眼睫輕輕顫抖着,陌生的記憶瞬間湧入她的腦海。
雲喬,雲氏集團剛剛認回家的真千金,和管家的女兒同一天出生,管家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過上好日子,把她換了,扔回老家給自己年邁的母親養着。
十八歲那年,假千金雲筠出了車禍,需要輸血,雲家人這才發現雲筠不是雲家的女兒,追究之下,管家出來表示極其有可能是當年兩個孩子出生時不小心抱錯了。
于是原主被接回家,開始了她痛苦且不幸的短短半年的‘豪門千金’生活。
“喲,怎麽還把眼睛閉上了?是不是不會打斯諾克啊?也難怪,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連臺球都不會打,又怎麽會斯諾克?”
“就是啊,也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臉在外面造謠自己是雲家的親女兒,根本就是個養女,嚣張嘚瑟什麽?”
“既然不會玩斯諾克,那就好好跪下來,把大爺我被你弄髒的西裝鞋擦幹淨,擦得幹幹淨淨了,你就可以提着這些錢離開。”
“五十萬塊錢,夠你花一陣子了。”
此起彼伏的嘲笑聲含着深深的惡意,一圈又一圈包裹着雲喬。
按照劇情,等原主跪下來之後,雲筠就會适時的站出,呵斥這些人無禮的行為。
雲喬睜開眼,微微一笑。
嘲笑她的人似乎沒想到她還能笑得出來,愣了一下,剛想繼續嘲諷,就見穿着碎花小白裙的女孩走到球桌上打開的裝着錢的箱子邊上。
她白皙卻帶着薄繭的五指在一疊又一疊鈔票上掠過,最後停留在箱口。
所有人都見她掃開額前始終遮着她半張臉的厚劉海,露出那雙好像含着水的眼眸,輕聲道:“我贏了,就能拿走全部的錢嗎?”
女孩一身白色的碎花裙,半靠在球桌上,說話之時含水的雙眸波光潋滟,圍着她的幾個人精神一震,不由看呆了。
鄉巴佬雲喬……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漂亮了?
短暫的愣神過後,要雲喬給他擦幹淨皮鞋的男人方程宇立刻別開眼,又挂上剛剛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戲谑道:“沒錯,只要你贏了,這箱錢都是你的。”
雲喬點點頭,在衆人嘲笑的目光中,把這一箱錢拎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将白皙的手遞到方程宇面前:“球杆。”
見雲喬似乎要來真的,周圍幾個人面面相觑,方程宇挑了眉頭道:“雲喬,你還是別垂死掙紮了,到頭來都要跪下給本少爺擦幹淨皮鞋,又何必在這兒浪費大家時間。”
方程宇無比自信,雲喬就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別說是斯諾克了,就是普通的臺球都不會打,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出這麽折騰她的辦法。
雲喬沒有說話,而是握住方程宇手中的球杆,手腕一轉,球杆就到了手。
面對周遭譏诮的眼神,雲喬撩起一縷長而直的發絲別在耳後,側眼道:“你給了機會,怎樣也要讓我掙紮一下吧?不然我如何會甘心?”
她好似全然不在意這些人剛剛羞辱她的話,說出來的話卻莫名多了幾分陰陽怪氣,可要真論起來又挑不出錯處。
方程宇聽着心裏有點不舒服,卻還是取了一根煙點上,肆意道:“那我還真要看你心甘情願跪下來給我擦鞋了。”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響起嘲笑聲。
“程宇,你不要太過分了,說了只是跟姐姐玩一玩,鬧得太過,爸媽會生氣的!”銷聲匿跡了整整有十分鐘,雲筠總算是從另一個次元回來了。
她穿着淡黃色的一字肩長裙,圓潤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特意打理過的栗色大-波浪從肩上披下,一直蜿蜒到不盈一握的腰際,漂亮得讓人直呼女神。
方程宇立刻把煙息了,态度稍稍端正,聲音也緩和下來:“筠筠,我就随意和她開個玩笑,你不要生氣。”
“你沒看她自己都答應了嗎?好像還挺想玩的。”方程宇指了指握着球杆裝模作樣繞了球桌一圈的雲喬。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程宇覺得從現在這個角度看過去,雲喬好像又變漂亮了一點,側臉的弧度是柔和的,披肩而下的黑直長好像也沒剛剛那麽土了。
雲筠馬上擔憂的看向雲喬:“姐姐,你還是別玩了,我們回家吧,再晚一點回去爸爸媽媽就要生氣了。”
是的,真假千金的身份被揭穿,雲筠并沒有回到她的管家父親身邊,而是繼續當着雲家的大小姐,而雲喬,明明是真正的雲家大小姐,卻被尴尬的養在家裏,沒有人對外宣布她的身份。
雲喬好像終于注意到了她,拄着球杆回過頭,微微一笑:“有你在,爸媽怎麽會生氣?我好不容易出來一回,不如讓我玩盡興一些。”
雲筠從未見她對自己如此笑過,那雙美麗的杏眼中全然找不出一絲灰敗與頹然,有的只是熠熠星光,她愣了一下,又聽雲喬道:“可以開始了嗎?不如就由我來開球吧?”
方程宇碾了碾腳底下被他踩滅的煙頭,無所謂道:“好啊!”
不管誰開球,最後的結果都一樣。
雲喬笑了,比夏花絢爛,比秋菊璀璨。
她在衆人嘲笑之前,拿着球杆俯身,僅僅是一個标準的動作就讓看着她的所有人吃驚地張大了嘴。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繼續嘲笑:“看來她之前也不是瞎,還挺會模仿的。”
在方程宇刁難她之前,幾人就玩過一局。
“就是,花架子而——”
一個已字還沒出口,伴随着噼啪一聲,彩球在桌上四散而開。
雲喬甚至不用思考,再次俯身,又是噼啪一聲,第一個球落袋。
周圍有一瞬間的靜默,馬上又有人說道:“碰運氣的吧。”
“就是,剛剛那個角度,就算是職業選手也沒那麽容易進,肯定是瞎貓撞上了死——”
耗子兩個字再次被掐在喉嚨裏,又一個球落袋。
這次,沒有人出聲了,衆人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對方目光之中的難以置信。
有人勉強提了提嘴角:“這次肯定也是湊巧。”
回應他的是再一個球落袋。
整個包廂內,突然之間就靜得能夠聽到心髒砰砰砰跳動的聲音。
所有人都維持着靜止不動的姿勢,包廂內,只有雲喬和撿球者在動。
那個白色的身影像是翩翩舞動翅膀的花精靈,一聲又一聲的噼啪聲将包廂內所有人的信心擊潰。
等最後一個球入袋,女孩将球杆放在球桌上,側顏笑開:“不好意思,一杆清臺。”
她語氣輕緩,似乎真的帶了愧疚之意,還攤了攤手:“沒機會見識你的球技,有點遺憾。”
這是嘲諷,赤-裸裸的嘲諷。
誰都知道,卻無法将其宣之于口,更無法從女孩的态度中尋出嘲諷的蛛絲馬跡。
方程宇僵硬的看着雲喬走到那一箱錢邊上,打開後,她白皙的手指頓了一下,又側過身來詢問:“現在我可以自-由處理這箱錢嗎?”
她認真的詢問着,笑得眉眼彎彎,偏那眼尾處上翹的弧度好像隐晦的藏着什麽。
方程宇額前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被狠狠甩上一巴掌。
臉真疼。
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方程宇僵硬的點頭:“随便處理。”
雲喬哦了一聲,拉鏈沒拉就把箱子提了起來。
她好奇的在包間裏看了看,正巧一陣涼風吹來,撩起掉落在她胸前的發絲,她笑着,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提着這一箱錢走到窗邊。
她打開箱子,白皙的手指再一次流連在擺放整齊的鈔票上。
有人聽她低嘆一聲,可惜了。
可惜什麽?
下一秒,所有人都死死睜大了眼。
雲喬拿起一疊鈔票,把手伸出窗外。
她笑着,松開了手指。
“不義之財,該散的。”
一疊又一疊鈔票,随着風從窗口飄下,有人被吓住了,腳下一個踉跄,直接摔在地上。
而雲喬,撒了兩把,似乎覺得沒意思,幹脆把整個箱子伸出窗外,往下一倒。
所有的鈔票都被風卷走,她把空蕩蕩的箱子扔在地上,在鴉雀無聲的包廂裏走到雲筠身邊,挽住她的手,輕快道:“我們回家吧?”
在那一瞬間,雲筠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竄了上來直沖天靈蓋,她想也沒想一把推開雲喬:“你別碰我!”
雲喬被她推的一個踉跄,險險站好了,眼角卻流瀉出一絲落寞:“抱歉,小筠,我忘記我的衣服髒了,不該碰你的。”
她說着,局促的拉了拉沾上了些許污漬的袖口,注意到從始至終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男人看向自己,又連忙松開指尖,重新揚起笑意:“小筠,你有這麽多朋友在這,會送你回去的吧?那我就先走了。”
雲喬說完,也不等人反應,幾步出了包廂,留下還沒緩過神來的一甘人。
包廂外,她嘴邊耷拉下的弧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翹,又很快變得平整。
雲喬下了樓,看着亂糟糟的俱樂部一樓,把自己撩開的劉海重新蓋回去,匆匆忙忙往外跑:“賭-博啦!頂樓有人聚衆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