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現在5
王赫舟的家離市區比較遠，位置也大，三室兩廳，燈一開，滿室的光亮。
“我用換鞋嗎？”我看着拖得幹幹淨淨的木質地板，問。
王赫舟蹲下，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毛茸茸的女士拖鞋，放在我的腳邊，“你穿這雙。”
我有些猶豫，“你家怎麽還有女生的鞋？”
別突然告訴我，你還有女朋友。
我想起來，初中的時候，王赫舟對我也很好，但是也不妨礙他後來愛上周晴。
你要小心一點，葉慕青！
我正準備警醒自己，卻聽到王赫舟淡淡地說，“我買的。你不是要來嗎。”
哦，“是專程買給我的嗎？”
王赫舟繞過我，輕飄飄地說：“不然呢，我買來當擺設嗎？”
我的大衣有些沉，壓得有些累，穿鞋之前，我先把大衣脫下，袖子剛抽出來，王赫舟又把衣服給我拽在了一起，“屋裏沒有暖氣，開一會兒空調再脫。”
他拽着我的衣服站在我面前，氣氛瞬間熱了起來，一種酥癢的感覺爬滿了全身。
玄關處空間不大，兩個大人擁擠地站在這裏，看着彼此，誰都不說話，感覺下一秒就會發生點什麽。
“葉慕青。”王赫舟往前移動一小步，我往後移動一小步，然後撞在玄關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王赫舟輕笑，蹲下去握住我的腳脖子，把另外一只還沒來得及換上的拖鞋給穿上。
鞋子很軟，穿起來又暖又舒服，于是我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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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赫舟。”
王赫舟沒立刻應答，他頓了一秒，用餘光瞥我道：“剛剛不是還叫大神的嗎。”
我語塞，在樓下那樣叫他，純屬喝醉行為。就是覺得氣氛太好了，一不小心脫口而出的，但其實，我們之間的關系還遠遠到不了能夠重新叫大神的地步。
這些年，我雖然沒有再想過他，但也沒有擁有其他人。也就是說，我的世界裏，其實一直都有他。
但他不是。這不公平。
“幹嘛。”
王赫舟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我一時不知道他這句話指向何方，“啊？”
“我說，你叫我幹嘛。”
“哦，我，我就是想喝水。”
我低下頭，也不需要他領，就略帶慌張地沖進了廚房找水喝。
王赫舟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摁在沙發上，說，“你坐好，我給你倒。”
我已經緊張得扣手了，空調低沉沉地響着，熱水器的聲音也彌漫在整個空間，我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燒水的王赫舟，和他對視的瞬間，又局促地低頭。
“有什麽話就說。”
王赫舟端着水杯緩緩朝我走過來，遞給我之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喝了一口溫度正好的水，在沙發輕陷的瞬間，大腦一空白，就問了出來，“上次楊鳴洋和我說，你去北京的時候，我照顧得很周到。”
“為什麽這麽說啊。”我緊緊握着水杯，跳動的心髒呼之欲出。
“因為本來就照顧得很周到。”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撒謊跟說真的一模一樣？
我看向王赫舟，要不是我就是當事人本人，差一點就被他真誠的眼神給騙了。
“我沒幫你拿行李，請你吃的是外賣，還吵了架……這也叫照顧得很周到？”我自己都忍不了了。撒謊也要有個限度不是，“我分明是照顧得一點都不周到。”
比起王赫舟今天，不對，是昨天見到我的表現，我簡直差遠了。
王赫舟歪在沙發上，聲音慵懶，“我覺得還行，至少我走的時候，還知道送機。”
“那我還是沒送。”我越來越心虛。
“心裏送就行了。”王赫舟完全不和我計較那天的事情，“還有，那天我們不是吵架。”
“不是吵架是什麽，明明兩個人都不開心。”
現在的談話走向了一種奇怪的方向。
“我沒有不開心，我去北京那次，很開心。”
王赫舟神情雖冷淡，語調裏卻帶着撓人的力度，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勇氣，我還是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麽要那樣和楊鳴洋說。”
最好別岔開話題，給我好好回答。
王赫舟伸了個懶腰，打算起身，我一把拉着他的胳膊，不讓走。
他居高臨下，眉頭微皺，定定地看着我說，“你和楊鳴洋到底什麽關系，他怎麽什麽都和你說？”
說曹操，曹操到。王赫舟話音剛落，楊鳴洋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葉慕青，你住哪裏，明天睡醒我帶你出去玩兒。”
我看了一眼王赫舟，吞吐道，“你，你不用來找我。我明天想待在酒店休息。”
王赫舟重新坐在我旁邊，貌似在聽我和楊鳴洋打電話。
楊鳴洋偏偏不依，“那怎麽行，你到了上海，我不帶你玩兒，被阿姨聽到了多不好。”
“她不知道我來上海，放心好了。”
“那也不行，你媽那麽喜歡我，我怎麽能不好好照顧你呢？”
我的手機突然被抽走了，王赫舟對着電話那端說，“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這麽晚了你該睡覺了。”
然後果斷地替我挂掉了電話。
我看得目瞪口呆，當初說好不告訴楊鳴洋我住在王赫舟的家，結果現在和自爆有什麽區別？
被挂掉的電話重新響起，還是楊鳴洋，“葉慕青，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王赫舟替我接聽，又替我回答，“她在我家，你放心好了。”
“什麽，她在你家？你還有沒有人性，我現在就過去！”
楊鳴洋的聲音異常激動，“葉慕青，如果你這次來上海出了什麽事兒，你媽會宰了我的！”
王赫舟不悅，對着電話問，“在我這兒能出什麽事兒，會出什麽事兒？”
楊鳴洋跟上了槍藥一般，嘴巴掃射個不停，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能出什麽事兒？會出什麽事兒？你說呢？”
楊鳴洋話音剛落，王赫舟便低頭一笑。
他們男生，真的是……
我奪過電話，說：“你腦子裏能不能裝點正常的東西？”
楊鳴洋仿佛我家長上身，“你腦子裏能不能裝點東西？一個女孩子，去一個男人家裏，你覺得合适嗎，你憑什麽那麽相信王赫舟，憑他是你初中同桌？我笑了。”
還真的問住我了，如果今天提出讓我住他家的人，是別的男生，我肯定想也不會想就拒絕了，但這個人是王赫舟，我卻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為什麽。就因為他是我的，初中同學？
楊鳴洋說話真是一針見血。
“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挂了。”我說。
“葉慕青，你該不會……”
沒等楊鳴洋說完，我就挂斷了電話。
楊鳴洋重新打過來，我說：“過一會兒我給你回過去。”
然後挂了電話。
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問王赫舟，“我今晚睡哪兒。”
王赫舟靠在沙發上，絲毫沒有意識到現在已經兩點了，到了正常人睡覺的時候。
“這麽大的地方，你想睡哪兒都可以。”
我指了指小一點的屋子，說：“我要睡那間。”
小屋子容易積暖氣，我生性怕冷，當然要選擇小屋。
我眼皮耷拉着，朝小屋走去，剛到門口，就聽到王赫舟在我身後說，“你睡那間，我睡哪兒啊。”
啊？這是要調戲我的意思？
“這麽多的房間，你愛睡哪間，就睡哪間。”
王赫舟走過來，越過我的時候，拖鞋蹭到了我的鞋頭，他一把推開小屋，說：“這是我的房間，你睡那間，空調給你開了，也很暖和。”
哦，原來如此。
我轉身，朝小屋子的斜對面走去。
“诶，”王赫舟好整以暇地靠在門口對我說，“不許在房間裏打電話。”
而後補充，“我家的規矩。”
我才不理他，端起桌子上的水，不服氣地說：“我不僅要去你房間打電話，我還要喝水！”
什麽破規矩。
我正要關門，王赫舟又說話了，“葉慕青，你和楊鳴洋什麽關系啊。”
“算是發小。”
“那就是青梅竹馬喽？”
怎麽語氣怪怪的。
我沒理他，再次關門，卻又聽到，“那你知道你竹馬的性取向嗎？”
“不能更清楚了。”
說完，我就關上了門，留王赫舟一個人在外面。
進屋的時候，我重新回複楊鳴洋。
楊鳴洋“你”了半天，最後才悄聲問我，“葉慕青，你到底是傻還是故意的？”
“什麽意思。”
“我到底是該說你太單純，還是太有心機，你知道女生願意跟男生回家，意味着什麽嗎？”
我真是服了，“我可沒這個意思。”
“那王赫舟萬一誤會了呢？？？”
我忍不住把電話拿得遠一點，楊鳴洋今天情緒真是太激動了。
“我們睡兩個屋子，你放心好了。”
“那晚上呢，你知不知道男的為了睡女的，真的什麽都能做出來！”
“王赫舟不會的，他沒你說的這麽變态。”真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你憑什麽這麽替他說話，就因為他是你初中同學？”
我真是服了，“那你說該怎麽辦？”
“記得晚上睡覺鎖門，我給你定酒店，明天，不，今天中午我去接你出去住。”
我有些不耐煩，“知道了。”
挂了電話後，響起了敲門聲。
王赫舟怎麽會是楊鳴洋說的那樣，現在不是很有禮貌，知道要敲門嗎？
楊鳴洋的擔心真是多此一舉。
“進來。”
王赫舟抱了枕頭和被子進來，“我來給你鋪床。”
“哦。”
我頓時覺得良心不安。都怪楊鳴洋。
王赫舟幫我又倒了些水，開了加濕器後，關門，“有什麽事兒叫我。”
“嗯，謝謝。”
“不用謝，記得晚上鎖好門。”
……
“萬一我是個變态呢？”
“你偷聽我講電話？變态。”
我也不知道踩到了王赫舟的哪個雷電，原本他都站在門外了，突然又開門進來。
他一擡手，關上了房間裏的燈，屋子瞬間一片漆黑。
“你幹嘛？”我小聲問，聲音有些緊。
倒不是緊張，是羞怯。
我從來不覺得王赫舟能對我做出來點什麽。因為他在我心裏，還是有着不錯的形象。
就算他對我做什麽，我也不會不害怕。
我不是小孩子，知道一個女生答應去男生家意味着什麽。
借着窗邊的月光，我看着王赫舟朝我走過來。
越來越近，近到我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地香味兒。
“我變态給你看。”
他彎着腰，和我的視線齊平，臉緩緩朝我移動過來，然後屋子又亮了起來。
王赫舟又把臺燈打開了。
“睡覺吧。”
他柔聲道，“變态這次就放過你。”
出門前，王赫舟又調侃道，“記得鎖門哦。”
門關上了，我把自己埋到被子裏，聞着和王赫舟身上相同的味道，臉徹底燒了起來。
“變态這次就放過你。”
我喃喃地念着王赫舟的話，琢磨着他的意思。
臨睡前，我又收到了楊鳴洋的微信，是一張截圖，他和王赫舟的。
楊鳴洋勸王赫舟做個人。
王赫舟逗他，說：“我你還不了解嗎，就是個專吃小白兔的禽獸。”
楊鳴洋又發長篇大論警告他，換來的只是一個“滾”字。
我安慰楊鳴洋，“別理他，他只會打嘴|炮氣你。”
他只會給我買一雙小白兔的拖鞋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王赫舟：給我等着！做給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