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現在9
來到上海所發生的一切，都和我的想象不一樣，尤其是上班。
王赫舟的團隊已經擴展到五十人，公司占了一層寫字樓，我在品牌部，和周晴坐對面，一天到晚很少見到他。
但很快，因為楊鳴洋總是熱情地把我介紹給別人，我就适應了這裏。
當然，很快，全公司也知道一個叫做李琪琛的人在追我。
……
本以為那天吃完飯後，李琪琛會因為我的冷漠和拒絕和我保持距離，沒想到他對我更加熱情了，熱情到我想起來一個詞——舔狗。
每天只要我坐在辦公室，就能看到李琪琛送來的各種顏色的玫瑰花。
第一天看到那束花上的卡片時，我瞬間就通過了李琪琛的好友申請，并質問他為什麽要送我花。
“因為喜歡你。”李琪琛這樣回答，他似乎對“喜歡”這兩個字有誤解，又或者說，這是他捉弄我的新方式。
我沒有多說，回複了他一句“不要再送我花，也不要喜歡我”後，便重新拉黑了他。
但他還挺锲而不舍的，來公司的第一周，我每天都能看到他送的花和卡片。
中午一起在休息區吃飯的時候，周晴開我玩笑，“葉慕青，我還沒見過李琪琛這麽追一個人呢。”
她話音剛落，我便看到王赫舟推門而入。
他沒有看我一眼，然後坐在了周晴旁邊，低頭不知道說些什麽。
嘴裏的飯突然就不香了。我能看出來，王赫舟就是故意在疏遠我，他現在對我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索性休息區吃飯的人多，同事們坐在一張桌子上說說笑笑的，我們倆之間尴尬的氣氛才不那麽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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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B是和我一同入職的男孩兒，可能都是同期生，他對我天然的親近，吃飯也坐在我對面，和我有說有笑，“葉慕青，周末有空嗎，一起出去玩兒劇本殺。”
楊鳴洋開我玩笑，“葉慕青最近很受歡迎啊。”
周邊不是很熟悉的人都發出了暧昧的聲音，我看了一眼王赫舟，他低頭在聽周晴說話，然後笑了一下。
他笑一下，我的心就被紮一下。
我靜靜地看着王赫舟，魂就像走丢了一般，直到周晴突然擡頭看我，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趕忙低下頭。
“葉慕青，我和赫舟正巧說你呢，周末我組個局，你和李琪琛不要再鬧別扭了。”
鬧別扭……周晴把以前李琪琛欺負我的事情稱作“鬧別扭”，不知道王赫舟是不是也這樣想。
楊鳴洋也勸我，“去吧，大家都是朋友。”
王赫舟若無其事地吃着飯，全然不在乎。
我心頭一把怒火燒了起來，當着大家面答應了這件事。
周五下班，李琪琛就已經出現在了我們公司，周晴把他拉到我們辦公室，然後找理由出去，故意給李琪琛制造機會。
我一直忙着手邊的策劃，假裝對方不存在。
“這麽忙啊。”
李琪琛靠在我的桌子邊上問。
我冷淡地“嗯”了一聲，心裏卻無比厭惡。
“忙什麽呢。”
李琪琛彎腰湊近，想要看我的電腦，被我躲開了。我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包要往外走。
他突然問，“為什麽，葉慕青。”
“你是不是誤會我什麽了，感覺你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我不是怕你。”
我聽着門外周晴的笑聲，酸澀填滿了心頭。
所以，王赫舟知道我和一個男生在一間屋子裏，卻能無動于衷。他真的是不喜歡我。
當初他的所作所為，也許就是為了換取我的信任，好讓我到這裏工作罷了。
“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喜歡我，高中的時候，你明明在欺負我。”
李琪琛愣了一下，應該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他緩緩向我走過來，壓低腰扶着我的雙肩看着我的眼睛，聲音軟了下來，“葉慕青，你聽我說……”
話音還沒落，王赫舟便推門進來。
我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知道在公司拉郎配的行為不好，誰知道他開口問的卻是，“周晴呢？”
我轉過頭重新面向李琪琛，直到門“哐當”一聲被再次關上，才又緩過神來。
“其實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就是想吓吓你，後來你說不換座位，我不是也沒怎麽着你嗎？”
是沒怎麽着，但是你的好哥們拿激光筆在我臉上游走時戲弄的表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同學們因為那件事疏遠我，讓我高二一整年都很抑郁的事情我也忘不了。
李琪琛或許真的沒做什麽，但他也絕對不是無辜的。
“我一直想向你道歉來着……”
“你的道歉呢？”
我第一次擡頭正眼看李琪琛，他被我問住了，“我一直都在等你的道歉，但一直都沒等到。”
“現在說已經晚了。”
時不我待，機不再來。
“如果你誠心想道歉，就不會等到現在。李琪琛，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給我送花，也不要說什麽喜歡我，更不要讓周晴撮合我們，我讨厭這樣。”
我收拾好自己的包打算離開，胳膊卻被李琪琛握住了，“抱歉，葉慕青。”
我掙脫掉，然後走了。
出去的時候，恰好迎面撞見王赫舟，距離近到兩個人都沒有辦法忽視對方，可是，王赫舟還是沒有和我說一句話，錯身離開了。
我想辭職。
這是我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從上班到現在，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小醜，除了讓全公司的人知道有個叫李琪琛的人在追我外，好像什麽都沒做。
我已經明顯拒絕李琪琛了，但他反而更來勁，倒是聽話的不送花了，但每天下班都會準時出現在公司門口來接我。
“你能不能不要再過來了？”我實在有些受不了。
“不過來也行，除非你能給我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
“行，不用彌補了，我原諒你了。”我沒好氣地說。
我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李琪琛竟然沒生氣，他開了車門說：“葉慕青，帶你去個地方，如果你還是讨厭我，那我就再也不來找你了。”
李琪琛把我帶到了餐廳的露臺上，春夜的風吹在臉上十分舒适。這裏的江景非常漂亮，對面就是東方明珠。
“我大學的時候考的是上海，你知道為什麽嗎？”
李琪琛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他背對着我，身影顯得更加成熟了。我都快忘記了，他現在是老板，不再是以前的小混混了。
“為什麽。”
“你忘記了嗎？”他回頭提醒我，但我什麽都記不起來。
“你在你們班板報上寫的最想上的大學，是上海的F大。”
我愣了一下。那只是我的癡想妄想，沒想到李琪琛當真了。
高三的時候，班主任為了鼓勵大家，讓每個人都在後黑板上寫了自己最想去的大學，當時我的成績屬于中上等，如果保持穩定，上個211一定沒問題。可是我也有自己想要去的學校，在滿是理想大學的後黑板上，我在不起眼的位置上寫了F大。
F大在上海，王赫舟被保送的大學也在上海。那時候我滿懷憧憬的想，或許我們還有再次相遇的機會。
可是造化弄人，我拼命的努力，還是去南方上了個211，從此與王赫舟失去了聯系。
其實，我有想過去讀F大的研究生，但經歷了“被開玩笑表白”“送明信片不回”的事情後，我早已經心灰意冷，不再對他人有任何期待，所以便北上從事媒體工作。
只是沒想到，那個在角落裏的我難以企及的理想，被李琪琛看到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所以，你是為了我才來上海上大學的嗎？”
李琪琛靠在欄杆上，左手端着高腳杯，抿了一口後，含情脈脈地看着我，笑得有些落寞，“但你好像一直都很害怕我，每次看到我就跑。”
“有一次在操場的器材室後面，看到你哭，我跑過去安慰你，但你看到我後哭着跑了。我沒有惡意，只是看到你哭，心裏也很難過。”
“你還記得那天你問我的問題嗎？”李琪琛問。
我怎麽會忘記。我問他，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厭，他沒說話，後來我就離開了。
李琪琛走過來，蹲在我面前仰頭看我，繼續說道：“其實我想說，葉慕青，我從來沒覺得你讨厭。我甚至很後悔，當初那樣對你。”
“這就是為什麽我不會喜歡你。”我打斷了李琪琛的話。
“李琪琛，你知道嗎，整個高中我沒有一個朋友，孤單瘋的時候，我會和我家樓下的小狗說話。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沒有辦法喜歡一個對我造成心理陰影的人。”
我緩緩推開他，站了起來，“被我拒絕，被我冷落的感覺不好受吧？可是我高中三年就是這樣過來的，或許比你更難過，這一次，你也體會一下。”
“不要以為你為了我來上海上學，我就可以原諒當初的一切。如果你真的想道歉，或者一直愧疚于心，想要彌補我，你早就這樣做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我們一個高中，說一句“抱歉”是多麽容易的事情。
就算大學不在一個城市，工作後更是天南地北，可要誠心誠意找一個人，并不難。我做過記者，最清楚不過了。
李琪琛如果是真心的，他早就道過歉了，而不是等我出現在他面前，他才想起來。再說了，這些年他一直跟着他的初戀王雲月，對我的喜歡能有幾分真呢？
同樣的，王赫舟如果喜歡我，我應該早就知道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百般猜測後，成了一個笑話。現在更是看着他和周晴每天都出雙入對的。
“所以，不要這麽輕易地說喜歡我，更不要試圖用過去的回憶殺綁架我。李琪琛，我承認，你把妹技術很高深，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被你的浪子回頭感動得稀裏糊塗。”
換做高中的我，一定瞬間原諒他，但我已經長大了，能從細節中看出很多破綻。
也因此不再快樂。
那晚回家之後，楊鳴洋給我發語音，“聽說，你晚上和李琪琛一起出去吃飯了？”
楊鳴洋都知道問一句，王赫舟這邊卻還是杳無音信。看來，我真的是誤會了，他和周晴這麽多年都沒分開過，感情應該很好。
我簡潔地回複道：“嗯。”
“怎麽樣啊，大家都挺想知道的。”
大家。是周晴嗎，還是周晴和王赫舟？
我突然想起李琪琛來找我的時候，周晴暧昧的笑，心裏燃起了一股無名之火，朝楊鳴洋發洩了出來，“關你們什麽事兒？”
後來，楊鳴洋問我怎麽了，我沒回。他打電話，我也沒接。
那個晚上，我一邊哭一邊寫辭職信。
可我不知道的是，李琪琛這家夥為了面子，竟然對周晴說，我們倆有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