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多事之秋(二)
? 他帶我來到寝宮,掀開床頭靠牆的帷幔,在牆上摸索了幾下,牆向兩面分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小門。看着我一臉訝異他只是笑了笑,踩着床前的腳踏邁進牆洞,回頭示意跟上他。我遲疑了一下,什麽都沒說跟在他身後走進小門。那門不知怎麽自動合上了,四周一片漆黑。我聽到聲音剛想回身去看,腳下卻踩了個空,眼睛又看不到,驚出一身冷汗。皇上托住我的身體,晃亮了火折子,我定下心神才看出這是個向下的階梯。我真是笨啊,腰都直起來了半天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皇上向我一笑,轉身向前走去。呃拿照明工具的人要走在後邊才能更好的照亮吧,看了看皇上的背影我乖乖的把話咽了下去,緊趕幾步跟上。這個地道修的很平整,估計耗資不菲,難得的是并沒有憋悶或異味。走不多久,前面豁然開朗,有一個不小的石室。皇上走到一邊點燃了壁上的油燈,向我說道“這個暗道歷經兩朝才修成現在的樣子,功用嘛不言而喻。為了嚴格保守秘密,目前知道的人除了我只有你了。”我拍拍心髒的部位做出怕怕的樣子說“皇上不會哪天殺我滅口吧?”他笑道“只要你一直待在朕的身邊,就不會有那一天。”我遲疑了一下,這種時候都不忘說前提,真是……“若是有一天皇上喜歡了別的人,不想我待在身邊呢?”他走近我說“你對自己這麽沒信心?”我哀嘆“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我總有年老色衰的那天,皇上年年新人換舊人,難保哪天看個更順眼的……”他笑嗔着一拍我腦袋“在你眼裏,朕就這麽貪色忘義?還是你覺得自己只是仰仗色相待在朕的身邊?”我想說,徐然若不是仗着一張臉待在你身邊哪有我,但何必較真,畢竟現在是我知道了密道的事兒不是徐然。我笑了笑說“只是很難想象能和皇上像普通人那般相濡以沫。”恩,這個詞不吉利,皇上要混到和別人相濡以沫的地步,大概更想相忘于江湖。我忙改口說“我是說很難想象我能有幸成為那獨占鳌頭的一枝花,唉,我是說獨冠後宮……”我都是在瞎說什麽啊,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臉皮越來越熱,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我當時怎麽就選了理科呢。
我繞過他,大驚小怪的說“哎,這兒怎麽有三個門?”雖是為轉移話題,不過也挺奇怪的,不是逃生用的暗道嗎,難道是為了惑人耳目?皇上走到我身後,攬住我的腰附在我耳邊低聲說“這三個門只有一個是通到外面的,而且機關遍布,其他兩個都是死路。”這麽複雜,難怪要歷經兩朝的時間。我側開頭躲避他呼出的熱氣拉開他的手說,“我們回去吧,其實我對這個不感興趣,知道你相信我就行了。”說着拉下他的頭在唇角吻了一下。
他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勾住我要離開的頭,加深這個吻,直到我氣喘噓噓,呼吸不暢才放開。“真的不打算看看密道究竟是通到哪裏的?”我平靜了下呼吸說“不用,既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一笑說道“好吧,你什麽時候想知道了,我都可以帶你過來。”見我點頭,他走過去熄滅壁上的油燈,晃亮火折,拉着我向回走。
我忽然想到個問題“我們在密道裏這麽久,如果有內侍進來看不到人,會不會懷疑?”他沒有回頭淡淡的說“寝宮內沒有朕的傳喚無人敢進。”我心想,進了你也不知道啊。他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哼道“孤自有辦法确認這點。”難道是門縫上夾頭發?我和他一起進來的,應該沒有。或者是暗衛?那不是也會知道密道了。稀有的受過訓的動物?恩,有可能。
一路再無話出了密道,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昏暗的環境總使人有種壓抑的感覺。神經松懈下來,睡意上湧,我站在一邊看他掩好帷幔,伸手掩住哈欠半張的嘴。連日來熬夜早起的有點精神不濟。他轉身看見我的樣子笑道“困了?就歇在這裏吧,你也有日子沒來了。”我看着他明顯意有所指的表情,臉紅了“還是算了,留在這兒更睡不成。”他斜倚在床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唇角一挑壓低了嗓音說道“良宵苦短,莫白白蹉跎了時光。”我看着他的樣子不禁瞠目,轉頭要看時辰,竟沒找到窗子。
他哈哈大笑說“你那表情真是……”我見他恢複常态松了口氣“皇上是拿我尋開心嗎?”差點吓得我落荒而逃,他平日雖有調笑,多是逗弄別人,自己做出這種媚态勾引的還是第一次,我怕他哪天想起來覺得懊悔要殺我滅口……他正要說話,外間有人通禀,睿王求見。他站起身說到“你與朕同去還是留下休息?”我想着雖然說開了,但我畢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不去湊熱鬧了。笑笑說“我休息吧,若有能做的事情,皇上吩咐我也是一樣的。”他走到我面前細細的看我“真的不想去嗎?你和睿王也不陌生。”我搖頭,他輕嘆一聲,撫過我的眉眼說“那就好好休息,瞧你都有黑眼圈了。”
我笑着稱是,見他要走趕緊拉住他衣袖說“唉,我還是換個地方睡吧,皇上的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他一彈我腦門說“別說得好像你沒睡過似的!”那時候不知道密道在這兒啊。他再不理我,自顧向外走。我左右看看就這一張床能睡,再堅持推謝也未免刻意,罷了,上床睡覺。
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我嘟囔一句翻身躲開那只手,不多時那手又撫上來,還在唇邊流連不去,我一氣之下張口咬住。只聽啊的一聲低呼,我一驚松口,想起自己咬的人十有□□是皇上,睡意頓時沒了。翻過身來坐起一看,正對上符生那張哀怨的臉。他伸出食指給我看,上面一圈鮮明的牙印,似乎還有口水在上面……我壓了壓太陽穴,無視那根在我眼前晃的手指,說到“怎麽是你?皇上呢?”他撅嘴到“這話應該是我說吧?”我無語,就身份來講完全沒錯。我掀開被子打算回府補覺,無視他瞪向我的目光,剛起床時腦筋有些短路,少說少錯。
一條腿還沒伸到地上,被他一把攔住。我疑惑的看向他,這張臉近距離看更加攝人魂魄,眉如遠山,目似秋水,更別說那眼正含怨帶嗔的望着你。我輕咳一聲,眼睛轉向一邊艱難地說“咳,我還是,先回去了,不妨礙你在這兒等皇上。”他拉住我的衣袖說“你為何不看着我?你很讨厭我嗎?”那一臉委屈脆弱讓人看得揪心,我忙擺擺手說“哪有,我只是……只是……”與他靠得太近有些緊張再加上一時想不到該怎樣措辭,又臉紅又結巴,真是窘死了。只聽得他噗的一聲笑,我頓時有種被戲弄的感覺。我不再看他,麻利的下床穿鞋,拿起外衣正要套被他拉住。“你生氣了?我不是在笑你,只是覺得你的樣子太可愛了。”那種窘态是挺可愛的,如果是在別人臉上。
他見我仍舊面無表情的系衣扣,放開手坐到床榻上,語聲輕慢的說“你是因為我是皇上的人才不理我的吧。”語氣肯定并沒有詢問我的意思,其實也對,他的容貌和身份都太敏感,我與他獨處一室很有瓜田李下之嫌。我沒有答話,匆忙系上扣子就想往外走。“如果你想獨占皇上,我可以幫你。”這話聽起來就像鱷魚的眼淚。我一揚眉回頭笑道“然後你獨占冷宮是嗎?”他立刻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手捋着一绺頭發哀怨的說“只要是你的心願,我怎樣都無所謂的。”呃,這人是太愛演還是耍我玩很有趣?我站在原地木立良久卻怎麽也無法對着那張臉發火,長成這樣真是禍國殃民……
我正要說話,聽見有人進來。回頭一看是皇上,他看到符生坐在床上眉一皺,冷聲說“什麽時候你可以未經朕的許可到寝宮來了?”符生笑得一派花枝招展,站起身說“若不是知道樂王進了寝宮,符生怎會來此。”我自知理虧,哪有外臣睡在寝宮的道理,自己雖覺兩情相悅,也擋不住悠悠衆口。我微垂了頭向皇上一揖說到“微臣告退。”等了一會才聽到他說“好吧,回去好好休息。”我低着頭說是,想了想是否要和符貴人打招呼,終因心緒起伏,頭也沒回徑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