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叛有理

? 他坐正身體,漫不經心的将淋濕的長發攏到腦後,神色平靜的好像仍舊坐在寝宮內。我轉頭看向耶律齊,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我想你可能有話想和他私下說,我去那邊等你。”說完向我鼓勵的一笑,自顧走向來時的密道。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何必為我做這些,是補償嗎?施恩?事到如今見了又如何,又有什麽可說的……可是我仍舊站在原地,沒有拉住他也沒有說什麽,我也不過是個矯情的人,口是心非。

劉詢啧啧有聲的嘲諷道“剛分開就這樣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看來你做替身做得挺開心的啊!”我心裏一痛,強笑道“真是托了您的福了。”他仔細打量了我的神色一番,微微一撇嘴說道“你還是這麽愛逞強,卻總是裝不像。”這句話說得聲音漸低,語氣中有些無奈和熟稔,聽得我眼淚差點流下來,鼻子感覺酸脹得難受,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在他面前我從來都是弱勢的,即便他現在是階下囚也改變不了。

他似乎有些累了,将身體倚靠在鐵欄邊,淡淡的說“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我瞄了一眼他清俊如昔的面龐,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心裏自嘲的想,問什麽,是否愛過我?是否後悔出賣我?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是他能回答我又感興趣的?他又笑了,語聲愉悅的說“是不是想問我對你是否有過真心還是一直在利用你?”看到我身體一震,更開心了,戲谑道“只要你說‘是’,我就回答你。……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我暗暗掐緊手心,恨恨的想,你就被他吃定了嗎?被他利用個徹底還任他嘲笑,拿出點骨氣行不行!我挺直了背脊,冷笑道“你真以為我還在乎嗎?你的真心值多少錢?能買你自己的自由嗎?”

他聞言大笑起來,笑聲略有些嘶啞,又很快收住,目光陰森的看着我說“你當然不在乎,你和徐然一樣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你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我被他惡毒的話和咬牙切齒的聲音吓到,如墜冰窖,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我穩了穩心神,聲音顫抖的說“你憑什麽這樣污蔑我,除了你,我沒有和任何人有不正當關系……就連耶律齊……那也是你把我推進火坑的!”他啧啧的搖搖頭說“看看你那蒼白的小臉,脆弱的神情,真是我見猶憐啊。啧,難怪這麽多人為你赴湯蹈火,鞍前馬後。對了,耶律齊知道你不是徐然了嗎?恩,一定不知道,或許也不在乎,他在乎的不過是那張臉。”說完還自得的大笑。

我看着他瘋狂的樣子只覺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這樣刻薄,惡毒的面目才是他真正的樣子嗎?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怎麽樣。對他的惡意污蔑我不想深究,腳正不怕鞋歪。心裏雖有些難過卻也覺得一松,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再沒有什麽可留戀放不下的,過去種種只當被狗咬了一口,Let it go!我再不理會他轉身向密道走去,忽然聽見劉詢在背後說“你不想知道林蕭的下落嗎?真夠薄情寡義的!”我頓住腳步,有些猶豫,卻着實不願再面對他的冷嘲熱諷。

他不失時機的再次說道“林蕭當日為了你與朕分道揚镳,眼看經營多時的一步暗棋就要臨陣倒戈,你猜,朕會怎麽做?”我轉回鐵欄前急切的問“你殺了他?”暗棋?林蕭是皇上安排在太師身邊的卧底?之前對我隐瞞林蕭身份的責怪只是試探嗎?原來他根本就從沒信任過我!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焦急的表情,大概終于欣賞夠了,淡淡的說道“他重傷之後落入水流湍急的河中,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估計爛在哪個不知名的河底了吧,這就是亂臣賊子的下場!”雖然早有預感還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林蕭在我心裏一直是個比較特別的存在。

我看着劉詢忽然有些恨不起來,曾經那個高高在上讓我仰視的君王,如今這般落魄凄涼,只能靠逞口舌之快來發洩自己的怒氣和不甘,本身就是悲哀的。他看到我悲憫的目光,身體一震,接着狠狠的一拳打在鐵欄上,咣的一聲,鮮血順着他的指間留下來,他怒吼道“收起你的憐憫!你以為是誰害得朕如今落到這步田地?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同情朕!”耶律齊聞聲趕來,将我攬進懷裏,輕聲說“別怕,青兒,我們先出去吧。”慢慢的把我轉過去,半托半扶的帶我走向密道。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發現自己身體僵硬,出了很多冷汗。

他突然爆發的怒氣吓了我一跳,他的指控我也無力反駁。最重要的是,他的恨意讓我猝不及防不知所措,我才是那個被出賣被利用的人啊!我拉住耶律齊的胳膊說“昊國怎麽了?你是怎麽把他抓來的?放了他行嗎?”耶律齊嘆了口氣說“我就算放了他,他也無處可去了……別急,一會兒出去,我慢慢跟你說。”我心神不寧的和他回到書房,聽他講述事件的前因後果。

耶律齊在劉詢壽宴上見到獻唱的我時就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将我帶回齊國。他找人調查了徐然之前的經歷,知道了他和劉詢的關系,這樣一來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暗地綁走就不太容易。好在他的身份引起了劉詢的注意,他周旋一番得以和劉詢直接談判。其實劉詢把徐然留在身邊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早知道徐然的身份。當年為了救楊威,徐逸飛不得已求助于侯德尚,也就是後來的鎮國大将軍,并答應日後效力于他。具體的交易內容已無據可查,只知道徐逸飛救出東清後就無跡可尋了,直到徐然漸大,在桐城惹出些是非才讓侯德尚尋到了他們,也許是得知了什麽□□,多半是東清和徐然的身世問題,使徐逸飛不得不受他要挾。

後來徐逸飛被安□□了太師的陣營,暗中為侯德尚提供消息。他漸漸不滿于這樣被動的局面,一方面借當時經手的貪污案清剿知道他們身份的人,一方面靠上先皇冒出頭。雖然目的達成,但被他當做墊腳石玩弄的太師和被他抛棄的侯德尚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沒松快多久就被除掉了。徐然對他的事一無所知,完全不知收斂的瞎折騰。侯德尚是忠心的保皇黨,所以肯定會将他的身世來歷告訴劉詢。當徐然自作聰明的接近皇上後,其結果是一頭栽進陷阱裏。

但是侯将軍一直不同意皇上把他留在身邊,他認為齊國先皇已死,徐然已經沒有作為籌碼的價值,留着反而是個麻煩。可惜劉詢仍舊一意孤行,這才有了後來桐城行刺的事情發生。好在後來局勢漸漸緊張,侯德尚也無暇顧及徐然這種小角色了。

當耶律齊挑明來意後,劉詢保留至今的這張底牌終于派上用場了。但是他這種引狼入室的舉動卻導致衆叛親離,先是林蕭與他大吵一架私自叛逃,然後翼族也忽然退出戰局,侯德尚雖未倒戈卻也極力反對,一時之間鬧得他焦頭爛額。耶律齊按照事前約定很快控制了太師一派,事态穩定後卻沒有撤出部署,眼見昊國剛解了內亂又遇外敵,朝堂一片嘩然。萬般無奈下,群臣在翼族示意下棄劉詢擁立睿王,才得以獲得資助對抗齊國。耶律齊見局勢僵持不下只得作罷,撤回之前順帶綁走了劉詢。我聽完之後不知該說什麽,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怎麽可以把這筆爛帳算在我頭上!我才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好不好!

我想了想說“你打算拿劉詢怎麽辦?他現在是廢帝,沒有價值。”耶律齊艱難的說“我知道,我只是想,你也許想見他。”我輕笑一聲說“呵,顯然他并不想見我。”耶律齊低垂着眼睫淡淡的說“他現在只是無法接受自己失去了一切,慢慢就會想起你的好了。”我看着他委曲求全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可笑,這算什麽!補償嗎?把一個曾經抛棄利用我的人弄得一無所有送到我面前,因為他除了自願送上門的我別無選擇了!我就這麽廉價,這麽沒用嗎?這種方式真有乃父之風!

我心裏有氣,不禁譏諷的說“你和你父皇的作風還真像,不愧是親父子!只要關心的人需要,就洗幹剝淨送到面前。”我看着他臉色發白,身體僵硬,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但是事情該了結了,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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