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啊。”新一憋了半天，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
剎那間，志保的眼中激起了漣漪，臉上也露出了極端錯愕的表情。這句話，徹徹底底擊碎了她身上所有的冷漠和僞裝。是的，她無力否認，她是愛他的。拳頭攥緊，指甲嵌進了肉中，可是她并未感到疼痛。
“你在說什麽夢話啊！”志保竭力掩飾着自己的難過，同時對新一喊着。她沒有勇氣回頭看他，徑直向診所的方向跑去。
推開門，進入了客廳。一切似乎都沒有變。診所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幹淨簡約。仿佛大偵探來到這裏，然後兩個人度過了那麽美好的時光都只是一個虛幻的紫色的夢，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那間客房被新一弄得很淩亂的情景，究竟是提醒了她工藤新一這個人曾在這所房子裏存在過，連帶着回憶起十五天的相處。
這個白癡偵探，就算是要處處學習福爾摩斯先生，“生活習慣雜亂無章”這種東西也是不必要學習的啊。你怎麽就不學點好的……
這時，她的視線落在了床頭櫃上随意擺放的那本《福爾摩斯全集》法文版。心煩意亂地拾起書，随手翻了翻，發現在很靠近結尾的地方，折了一個角。沒有看完嗎？
大偵探，果然你還以為自己會回來嗎？
突然，有一種冰涼的液體滑過志保的眼角，然後順着她臉部精致的輪廓緩緩地滑過臉頰，然後，兩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滴落在帶着墨香的紙頁上，慢慢暈染開來。
而在淚珠滴落在紙上的那一瞬間，志保的表情又恢複了平靜和漠然。餘下的點點淚光也湮沒在冰藍色的瞳孔深處。
給你的眼淚，兩滴。因為我的淚水從不泛濫。
……
“啊，新一！親愛的，為什麽回來得這麽突然啊，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車站接你啊！”推開工藤宅的大門，蘭高興急了，忙不疊地迎上來，摟住新一，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頭上的角抵住了他的喉嚨。俨然是一副結婚了不久，等到丈夫回來無限欣喜和羞澀的小嬌妻形象。
工藤慢慢低下頭，視線總算是從天際回到了蘭身上。“啊，因為不想讓你費心再去機場……”他勉強撐起一個僵硬的笑臉。眼前的蘭，雙頰上暈着一絲微紅，淺褐色的眼睛熠熠生輝，煞是動人。但是他的思緒，卻飄回到似乎是很久以前的那個傍晚……
吃驚的表情轉瞬即逝，随之而來的：“是你。”冷漠的聲音。視線似乎沒有在自己的臉上多停留一秒。然後，轉身，緩步走回屋中，那個側臉，脆弱孤獨和堅強決絕兼備，且剛剛好，完美到令人窒息。
“灰原……啊，宮野……我進來啦，莫怪。”他只剩下了尴尬的笑着的份。
“你已經進來了，現在要怪你，不是太晚點了嗎？”依舊是漠然的聲音。不知為何，當時她說的每一句話卻都刻在了骨子裏，難以忘記。
“……所以雖然阿真不是和園子一樣家境極其富有的人，但是他真的對園子很好呢！”耳邊蘭喋喋不休的話最終打斷了他的遐思。“好了好了，這倆人是很好。蘭，進屋去幫我整理一下行李好嗎？”新一強忍着不把自己的不耐煩表露出來，勉強用很溫柔的語氣應付着蘭。蘭咯咯笑着同意了。于是，行李都被攤在沙發上，新一從富田農場的“綠色之家”精品店買的東西擺了一桌子。
“哇，很可愛呢。”蘭攥着新一給她買的薰衣草精油心滿意足地笑着。然後又用嬌嗔的語氣埋怨新一幹嘛不給博士帶點什麽。“哎呀，灰原不是說過博士不許吃甜食嗎？所以挑不到什麽好的禮物呀。”新一漫不經心地擺擺手。
“灰原？咦？新一沒見過小哀呀。”看到蘭眼中漸漸露出疑惑的神色，新一連忙扯謊：“是博士和我說的。”
唉，又提起這個女人……
好在蘭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擺在桌子上的那些大大小小、包裝精美的禮品上。突然，她對一只鑲嵌着玫瑰石的精致木盒産生了興趣。“雪——莉——這是葡萄酒啊。新一，也是你在富良野買的嗎？”
“什麽……啊！”新一看到那只盒子頓時愣住了。如此熟悉，如此……不用說，這分明就是志保診所的閣樓裏收藏的那瓶黑羽夫婦送給她的雪莉酒。
……
“雪——莉——啊！姐姐，這個就是我在西班牙念書的表哥說的那種很有名的酒嗎？他說這種酒在全世界只獨産于西班牙的安達……安達什麽來着？”
“安達魯西西鎮。……這是紅子和黑羽君新婚時送給我的。但因為害怕喝酒傷胃而從來沒有動過。”。
“喝黑咖啡也一樣傷胃不是嗎？……還沒有嘗過這種酒的味道呢。聽起來這酒很令人神往。”
“是嗎？也許哪天我心情好會給你一滴嘗下滋味的。不過到時候別忘了付款喲！”
于是，留下一聲輕笑蕩漾。
工藤一方面驚訝于自己的記憶力，另一方面他是徹底坐不住了。這不是普通的行李。它裏面滿滿地全是關于她的記憶、她的笑聲，
還有她的氣息，讓他無法割舍。“對不起，蘭，稍微等一下……”新一抓起酒瓶就往樓上跑。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那個家夥什麽時候偷偷放進來的……
“也許哪天我心情好會給你一滴嘗下滋味的。不過到時候別忘了付款喲！”
會給你一滴嘗下滋味的……
新一跑回到卧室之後，随手将門反鎖，三下五除二打開了瓶子，接着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将瓶口送入口中——他也不曉得為何做如此突然的舉動，但有一點是明白的：這是她送給他的，他一定要第一時間喝到。瞬間，瓶中的液體如同融化的黃金一般，沸騰着、燒灼着從口腔經過食道進入胃中。一股帶着酒的香醇的特別的暴烈直沖腦門。在此之前他還從未如此渴望喝到一種酒。人生，就是需要這種久違的刺激和快感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屋裏的景物天旋地轉。朦胧中，他似乎又看見志保……還有灰原哀，小孩子的身體和本尊交疊着，重合着，搖晃着。但不外乎是雙手抱肘站在那裏，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憐憫，仿佛能滲透一切一般。然後是交疊的影子，出現了很多茶發的影子，都是她：微笑的樣子、孤獨無助的樣子、溫柔的樣子、露出死魚眼的樣子、調侃他時很嚣張的樣子……都是她，都是她！
“……請多關照。”
“人類的科學所創造出來的悲劇，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就算什麽都可以真實反映出來的鏡子，也反映不出真正的你。”
“你會保護我，對不對？”
“人是不可以逆轉時間的……如果特意去扭轉它的話，人類就會受到懲罰……”
“不好意思，我是目光兇惡的哈欠女。”
……
在她的身上，分明有那麽多值得愛的地方，甚至沒有一處不可愛。
一念至此，
灰原，哀，志保……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我永遠保護你的機會？
新一徒然向那些交互錯雜、亦幻亦真的身影喊道。
然後，旋轉和交織都停駐了，所有的身影都重合在了一起。依舊是她，眼神慢慢深邃起來。然後，朱唇微啓，語氣中帶着一絲淡淡的遺憾和不舍，只是依舊平靜坦然：
“是你……放棄了所有的機會啊……”
一瞬間，新一的身體像是被沾了水的皮鞭狠狠抽大了一樣顫抖了一下。是的，全是自己的錯呀！他回想當初自己向蘭求婚的時候，仿佛一切都是訂好了的行為，根本沒過腦子思考，也沒問問周圍人的意見如何，就那樣草率地結了婚。婚禮的熱鬧和豪華确也滿足了他一時的好出風頭。可是，從沒想過婚後自己和蘭就不再是小打小鬧、各種浪漫和甜蜜并存的青梅竹馬生活了。他要擔起作為丈夫的責任，還有處理婚姻中太多太多的麻煩和瑣碎。蘭不怎麽支持自己的事業也是個問題……可是，這些诟病婚前腦子像短路了一樣居然從沒考慮過。
他也想象和志保在一起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的。互相鬥鬥嘴，一起破案，盡管讓他耍不了帥，倒也有滋有味。最重要的是……他愛她。
在新一看來，雖然志保那邊的感情不好琢磨，但是自己确确實實是愛上她了。
只是，就像志保說的那樣，都結束了吧。
新一茫然地睜開眼睛，又抑制不住地将酒往嘴裏灌。
好不容易逮着個時間來一趟了，悲催啊……
“新一，新一！你怎麽了？”門口已經傳來蘭用拳頭捶門的聲音和帶着哭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