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錦心的糟心事
恪親王府就不太安寧了。
“此事絕不可行!九弟對嚴家小姐避之不及,我怎麽能讓他為了咱們娶個潑辣厲害的女人!”恪親王在屋裏彳亍來去,銅鎏金長壽福紋燭臺上,搖曳的燭火把屋裏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英親王靜靜地端坐燈下,燭影在他的臉上陰晴不定。
“我知道這事對不起九弟,可是太子已經被拘禁了,就是皇上開恩,太子之位也将不保,除了太子,論長論貴,都該是康親王,更別說父皇本就偏寵他們母子!若是蔣貴妃一派得了勢,她怎麽會饒過咱們?豐成郡君那日的話雖是小孩子口無遮攔,卻是實話呀!”明心說着,禁不住哽咽起來。
恪親王道:“就算是大哥即位,我不信他會立刻就對我們兄弟不利,父皇也不會答應的!”
明心含淚道:“康親王的心思捉摸不透,可蔣貴妃那副蛇蠍心腸,難道王爺不知道?這些年她害了多少人!”
英親王握着的雙拳緊了一緊,燭火在他的皺着的眉心倏地一跳。
恪親王沉思道:“太子雖然被囚,但太子一系的實力尚在,他們一時半刻……也……”如果皇長子真的做了太子,其實他也沒有自信。
明心苦口道:“王爺難道不記得,當年她是怎樣把李淑妃的娘家抄家流放的?蔣貴妃一時半刻是不能置咱們于死地,可是日子久了,說句不敬的話,父皇百年之後,誰來保護咱們?到時候不止親王府難以立足,只怕長寧侯府也會被我這個不孝女兒拖累!”明心哀哀地哭起來,當初恪親王求娶明心,就是因為長寧侯和襄陽侯在朝廷中的地位,他還曾信誓旦旦的向謝堅謝墀保證過,只要有他在,一定會保得長寧侯府的榮華富貴。
恪親王語塞,明心還在那裏啜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弟弟妹妹們都還未成人,若一旦有變,她們該怎麽辦呢?”
“那麽——我娶嚴家小姐!”英親王寧和平靜地說,恪親王一怔,立即道:“九弟,你先別急,此事還可以從長計議!”
英親王道:“六哥已經想了幾日了,若有辦法,早該想出來了,這次太子惹的麻煩太大,此時不破釜沉舟,咱們兄弟這些年來的心血就會付之東流。再說,不就是娶一個女人嗎?周皇後連命都可以不要,我這點犧牲又算什麽?”
恪親王道:“可是嚴如珂飛揚跋扈,九弟若娶了她,只怕要受她欺淩!”
英親王面沉如水,道:“暫時是要受些氣,不過咱們兄弟也不會一輩子不得志!到時候她若恪守婦道,我自然會善待于她,若是她有歪心邪念,不是還有禮法規矩約束嗎?”
明心突然站起來,走到英親王面前,撲通跪下了,英親王驚惶道:“六嫂使不得。”
明心兩彎動人的雙目滿含歉疚,“九弟受委屈了,王爺和我……還有我們長寧侯府,都會銘記九弟大恩!”
英親王看着明心世事洞明的玄色瞳仁,讷讷道:“六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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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如珂認為,功夫不負有心人。皇帝才從臨華行宮回來,就派禮部的人前去知會嚴首輔,願為九皇子娶嚴家小姐為嫡妃。不久,賜婚聖旨就下來了。嚴首輔也很高興,他生了嫡庶五個兒子,只有這一個女兒,從小愛得眼珠子似的,嚴如珂要天上的月亮,他絕對不能摘星星下來。偏偏這女兒相中了皇子,這可不是說要就要的,沒想到峰回路轉,九皇子竟自願求娶了。
嚴首輔也明白九皇子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求娶他的女兒,但他行走官場多年,這種事見的多了,世家大族的婚姻,多是利益交換,就連金枝玉葉的公主,有時都免不了成為皇帝籠絡大臣的手段。何況嚴如珂傾心英親王已久,如今心願得償,嚴首輔覺得這門婚事一點問題也沒有。
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這樣一來,嚴首輔就不能像原來一樣,在奪嫡鬥争中走中間路線了,必須與蔣貴妃一派劃清界限,因為荊郡王府與蔣貴妃有夾纏不清的關系,嚴首輔還特地暗示兒媳,叫荊郡王與康親王各走各路。
荊郡王那裏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禧貴嫔降為采女幽居後,他更沒什麽可被蔣貴妃制約的地方了。
于是嚴首輔聯合朝臣門生,向皇帝進谏,請封恪親王為太子。當然,作為準岳父,嚴首輔其實更想捧英親王的,只是他很了解女兒的脾氣,無法想像嚴如珂面對三宮六院的女人會怎樣瘋狂地發飙,嚴如珂只做個親王嫡妃,日子還能過得清淨些。
由于嚴首輔的加入,擁長子派的聲音就小了很多,不過皇帝還拿不定主意,畢竟蔣貴妃是他寵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康親王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兒子,雖然能力不及恪親王……不過作為丈夫和父親,皇帝總是有私心的。
就在這時,九嫔之一的嚴昭容挖出了蔣貴妃指使太醫宮人害嫔妃小産的鐵證,蔣貴妃這些年做這種事做得多了,随便就可以挖出點證據來,只不過沒人敢挖而已,嚴昭容卻不怕,她是嚴首輔的同族侄女,況且她早就看蔣貴妃專寵很不順眼了。
鐵證在前,皇帝不能不做出點表示,蔣貴妃被降為嫔,禁足寝宮。這下皇長子徹底失了勢,皇帝見大局已定,也就打消了冊立長子的念頭,于建寧二十一年正月初十立賢妃所出之皇六子思治為太子,嫡妃謝氏為太子妃,長子封為怡郡王。
恪親王一人得道,長寧侯府頓時如烈火烹油、鮮花着錦之盛。謝堅這個只知吟詩作畫的閑散侯爺,被賜予文華殿大學士,當然這一點都不影響長寧侯府繼續過他的散漫生活,因為文華殿大學士本就是個虛銜。謝堅的亡妻盧氏,活着的時候沒能跟着丈夫夫貴妻榮,如今卻由女兒為她掙來了三品淑人的诰命。
真正影響到謝家現實生活的,還是謝墀被任命為江浙總督,謝圳也由永州司馬遷為泉州知府,謝子昀做了兵部武選司的正五品郎中,武選司的差事肥得流油,多少世家子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沒弄到,要說謝昀比他老爹強多了,升了官還不忘上表朝廷,請封嫡母秦氏為七品宜人,生母為八品安人。
楊氏更是趁着這陣東風,把謝子晟的親事定了下來,訂的是衛國公和山陰長公主的嫡女——和嘉縣主許氏,只等謝子晟春闱結束之後,就操辦婚事。
這樣群情激昂的熱烈氣氛裏,長寧侯府只有一個人很糟心!
錦心緊緊攥着一根尺來長的紅木戒尺,惡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下的一個穿淡紅衫子的小丫頭,那丫頭滿臉是淚,磕頭如搗蒜,邊哭邊求告道:“姑娘饒命,奴婢知道錯了,是……是劉公子先來找奴婢的!”
“不要臉的小娼婦,你不在外頭浪,他能找上你?侯府裏這麽多丫鬟媳婦,難道你長得賽過潘金蓮?”錦心手起戒尺落,那丫頭躲閃着疼得直叫。
錦心一陣大腦缺氧,幾天前,她的貼身丫鬟水晶悄悄告訴她,院兒裏的二等小丫頭瑪瑙沒事總往小青煙巷跑,錦心叫水晶盯着她,果然沒過多久,就截獲了瑪瑙約劉世淩去幽雲館相會的信,原來二人早已暗通款曲半年有餘了,劉世淩甚至還答應以後納她作姨娘。
錦心咬牙,為什麽總是她的丫鬟出這些見不得人的醜事?那一年才處置了個赤金,叫她在侯府姐妹面前好大一陣兒擡不起頭來,如今平氏不在了,她的地位本來就大不如前,這個小娼婦還要來給她添亂?想到這裏,錦心又是幾下戒尺,另一個大丫鬟白玉有眼色,忙過來勸道:“姑娘仔細手疼,您要出氣,只叫奴婢們代勞就是了!”說着,才慢慢拿過錦心手裏的戒尺。
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沈雲飛自從與她換了庚貼,就再也沒有下文了,她記得很清楚,就是那次在鑒湖巧遇沈雲飛之後,宣城侯府才說兩人八字不合,對親事冷淡下來的,其實誰都知道,如果換了庚貼再說八字不合,不過是要為退親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退親的緣故有很多,宣城侯府不說,長寧侯府也不能上趕着去問的,但平氏和錦心都相中了這門親事,執意不肯退,沈家倒也沒有強逼,只是不陰不陽地耽擱了這些時日。
錦心認為,沈家之所以突然不滿意這樁婚事,無非就是因為看見了錦心的丫鬟行止不端,進而對小姐的人品産生了懷疑,所以錦心才會對瑪瑙的行為痛恨之極。
在錦心面臨退親危機的時候,她的丫鬟們卻一個個成為別人追求的香饽饽,這……這也太傷自尊了吧!
錦心看着瑪瑙那雙淚盈盈地桃花眼,活脫脫一副勾人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手拔下頭上一支一寸多長的銀耳挖子,一邊戳一邊切齒道:“小娼婦,叫你再到外頭賣弄風騷……”
瑪瑙哭得跟殺豬似的,捂着嘴求饒,嘴唇手背上早已被戳出了幾十個血珠子。
白玉跪下勸道:“姑娘且消消氣,瑪瑙有錯是該打,姑娘何必親自動手呢?若傳揚出去,只怕會生出些流言來!”
白玉的話正中錦心下懷,可是瑪瑙又實在可恨,反正瑪瑙是平氏的陪房的女兒,錦心可以自由處置,她想了想,突然嘴角浮起一抹惡毒的微笑,說:“你不是想男人嗎?我就承全你,水晶,把她的身契拿出來,賣到窯子裏去。”
瑪瑙哭喊得比方才更響了。水晶和白玉也吓了一跳。瑪瑙抓住錦心的腳腕子,求饒道:“求姑娘開恩,我有絕密的事向姑娘說——是關于三姑娘!”
錦心忽然瞪大眼睛,問道:“什麽事?”
瑪瑙忙揩幹了淚痕,壓公子私:”是……三姑娘,她腳踩兩只船,二太太明明想把她許給宋家,她還與沈大l‘,道會低側匕戶當色已曰作者有話要說:太傷自尊了~??戶勺J戶l曰口曰口勺曰護曰護曰月吸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