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吻戲

第1章︰吻戲

沈訣把謝安閑那句心血來潮的包養論當做笑話,他在紐約頂着時差試鏡,下意識地拒絕了。原本只用待到三月下旬,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雪原》這一系列片鑒于後期制作冗長,不得不先把餘下的戲份拍完。

于是又被一個電話召回新西蘭喝風,正是深秋,風也大,給外景拍攝帶來不少困難。

劇組人都難以避免地浮躁了起來,沈訣算是最淡定的一個。他白天上好妝換好衣服就端個板凳坐到角落,打開手機玩貪吃蛇和俄羅斯方塊,大部分人被風困擾得團團轉,沈訣不動如山,甚至把旁邊的Vivian帶得看他玩貪吃蛇。

“Shane,我發現你心态特別好。”她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注意力又被吸引回手機屏幕,想了一會兒,把話題撿起來,“你看導演都要急哭了。”

“這是天命,我們中國人講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沈訣一個分神,貪吃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爽快的死了。

他索性把手機收回兜裏,跟Vivian聊起了中國文化。對方好似很對一些道家思潮感興趣,而沈訣在很久之前研究過,拼命從記憶深處收拾起一些殘片,好回答澳大利亞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沈訣很會聊天,氣氛調動起來,不一會兒吸引了旁邊幾個人的注意。大家正無聊着煩躁着,一聽到有故事,立刻圍了過來,最後竟奇跡般地安撫了導演在內的好幾個主創。

Vivian咬着手指和他打趣:“說真的,Shane,要不是我有男朋友了,我一定會追求你。有魅力又幽默,還這麽帥,嫁到中國都可以啊!”

沈訣作勢要躲:“別,你男朋友會殺了我的——而且說晚了,我現在不單身了。”

此言一出,四周幾個相熟的人發出起哄般的噓聲,旋即拍着巴掌打聽別的。外國人的八卦功力與國人不相上下,沈訣招架無力,擺手示意坦白從寬。

他摸着下巴,回想謝安閑的模樣,說話的聲音都溫柔了些:“年紀比我小點,挺可愛的,喜歡笑,脾氣也好……基本沒見他生氣,那天還放話說想當我的小金主,當時差點沒憋住笑得蹲地上——家裏?還沒說,我怕被父親打死。”

Vivian語重心長:“哦——是地下戀情呀!”

沈訣高深莫測地擺擺手,周遭便又是一陣“bravo”的哄笑。

他的取向沒人在乎,劇組都是混熟了的,導演經過這些年月相處越發器重,讓大家配合下別到處說。聽完八卦後,導演大手一揮,心情過分好,便提前解散了。

那天之後,仿佛是大家心态一碗水端平,都和沈訣一樣寵辱不驚了。于是天公作美,翌日開始風平浪靜,拍戲進程也加快。

沈訣和Vivian在劇裏是一對,最後有場吻戲。Vivian的男友不放心,非要來督陣,大老遠地從美利堅跑來,搞得演員不自在,直到他被女友打出片場,才得以完成了這個合作。Vivian心滿意足地發了ins,和沈訣的貼臉照,并且興奮地表示“終于吻到了”。

《雪原》劇組一向行事低調,算不上萬衆矚目,此前爆出的幾張片場照片雖然讓媒體們躍躍欲試,但都不如這條ins來得興師動衆。

一時間原着黨紛紛跑出,輿論風向好歹是往期待的方向一往無前。照片裏沈訣和Vivian都是戲裏的服裝,大祭司與女術士,細節勾勒徑直,不少留言和推文都表示了滿意,還有些小衆的,說當初選角時對于中國人的失望,現在完全打臉了。

這些造勢無疑從國外一路刮進國內,沈訣當天夜裏就接到了謝安閑的電話。

他仿佛被火燒了一般心急如焚:“你沒說還有吻戲啊!”

“我說了。”沈訣信誓旦旦,“我肯定跟你說了,就上周二晚說的。‘殺青戲的時候要親一下合作女演員,你不介意吧’,原話!”

謝安閑無理取鬧:“我不管,我生氣!”

沈訣好整以暇:“那以前也有吻戲,你怎麽不生氣?”

謝安閑繼續無理取鬧:“以前你是我男神,男神做什麽都是有道理的;現在是男朋友,我男朋友怎麽親別的妹子呢!Vivian這麽漂亮也不行!”

沈訣失笑,态度良好地認錯:“我下次一定先跟你報備,你不同意就不拍,行吧?”

“這還差不多。”謝安閑表示可以了,跟沈訣聊了下最近小侄子的玩笑,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炸毛道,“……不對啊,你跟她是舌吻還是只貼了一下?坦白從寬抗拒從……我也不能拿你怎樣,嘤嘤嘤。”

沈訣:“……”

他第一次體會到劇本裏“甜蜜的痛苦”到底是什麽感覺,心有餘悸地想,下次再拍此類感情戲,應該不會被批“表演不自然”了。

拜好天氣所賜,沈訣回國的時間比預想的提前了五天。

他圓滿地錯過了這一年金橄榄的頒獎禮,故而在唐韶齊打電話興師問罪的時候,被戀愛和工作攪得暈頭轉向、時差也完全沒倒的沈訣愣住了。

唐韶齊的新電影《寒焰》在頒獎禮上收獲了許多大獎,然而錯失了最佳男主角,他繪聲繪色地說“你弟弟難過得都要哭了”的時候,沈訣不可避免地漏了拍心跳。而他并沒感覺痛,或者失落,只是普通地有點可惜。

唐韶齊把沈謠的委屈描述得活靈活現,簡直是不得獎沒天理。如果說對手清清白白,沈訣倒也沒什麽好說,偏生是個暗箱操作,于是立刻護短症發作了。

他在機場打着電話:“是我的鍋,最近太忙了,我剛落地……誰害我弟沒拿獎?”

那邊從善如流地把新晉影帝賣了,沈訣聽過關于這人的風言風語,演技的确不錯,可人品也确實爛,貌似還沾過毒。他沉吟片刻,轉手跟謝安閑說了。

謝安閑:“诶?所以你是要我打電話舉|報嗎?……男神,我不住朝陽區來着。”

沈訣:“沒事兒,抱怨下。有關部門遲早打發他。”

他所說的“打發”來的很快,謝安閑到很久以後都覺得應當是沈訣給高層說了什麽。他是爍天最大的搖錢樹之一,何況本身與那位的公司也是競争關系。行業內人心險惡,謝安閑驚訝地發現,沈訣一點都不像他以為的那樣無辜幹淨。

又挺欣慰,這人不是天然呆,比想象中的更加擅長保護自己。

沈訣回國第二天,正準備與謝安閑商量何時去京城找他,對方搶先一步來了上海。因為國內公司的經紀約都簽在了爍天,總部在上海,沈訣平時停留此地的時間比其他城市多一些。他有套自己的房子,和唐韶齊是鄰居。

時差沒有倒過來,累得不行時,沈訣接了謝安閑的電話,神志不清地聽他報了自己的坐标,不可置信地拔高了聲音:“你在哪?”

“火車站……”謝安閑小聲說,“你家在哪我過去找你。”

沈訣想說“我去接你”,剛起了個頭,直覺不太好,于是把地址發到謝安閑手機上,再意猶未盡地補充:“你下次別玩驚喜了,老人家受不了這個。”

謝安閑憤憤不平:“什麽啊,我為了早點見你飛機都不坐了!”

沈訣說:“挂了,等下見。”

謝安閑:“……喂!”

他放下手機,盯了屏幕好一會兒,到底沒藏住心裏那一點甜膩的激動,方才的強硬高冷全都迅速撤下,一絲溫柔的笑浮上嘴角。

拜交通擁堵所賜,等謝安閑突破萬難找到沈訣的居所時,已經被擠得七零八散,而沈訣見他的第一句話卻是:

“怎麽是你?我以為外賣到了呢。”

謝安閑幾乎吐血,咬牙切齒地凝視了他許久,沒能如願地看出沈訣到底是又逗他玩還是無心之語,整個人郁悶到不行。他走進這套房子,兩室一廳,戶型與他去過的位于C城的沈訣家差不多,只是陽光更充足些,面向江景。

拿起桌上一只白瓷杯接了水,一飲而盡後,謝安閑委委屈屈地說:“昨天你不是回來了麽我就想找你,又怕你倒時差在休息……結果今天京城大雨,飛機都航空管制了,我趕緊買了高鐵票跑過來——你跟我說在等外賣,好氣啊!”

沈訣刷拉一聲扯開張報紙,欲蓋彌彰地擋住了自己的表情。謝安閑一見就知道,這人可算憋不住了,大步流星地過去把薄薄的紙片兒拿開,果不其然看到沈訣都要笑出眼淚了。

謝安閑徹底沒脾氣:“太過分了!”

沙發上的人本來翹着二郎腿沒個正型,聞言伸手一拉謝安閑。他站得松懈,冷不防重心偏移,乾坤颠倒似的一遭,旋即栽倒在沙發上,和沈訣疊在一起,腦袋剛好靠上沙發背,被軟綿綿的安撫了方才的委屈。

沈訣埋頭親了一下他的額角:“我的錯,下次不逗你了。”

謝安閑翻了白眼:“哼,我信你嗎?”

被揭穿了的人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往旁邊挪了半個身位,兩個人從交疊變成了親密地挨着,長沙發足足有快兩米,硬是擠在了咫尺。

謝安閑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撐着旁邊坐正了,他捏着沈訣的臉,色厲內荏道:“之前吻戲的事還得交代呢,別以為美色就能讓我忘了這茬!”

他說話京腔重,自帶一種漫不經心的俏皮。沈訣見這人明明都不氣了,還要找個由頭——像是在長久以來的單向暗戀裏養成的習慣,如果要親近,必須有正當理由,否則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他不由得又有點心疼了。

于是沈訣好整以暇,擡手在謝安閑鬓邊順了一把,繞到耳後一路暧昧地抵住他的後腦。

笑起來薄唇輕揚眉眼舒展的樣子實在太過好看,沈訣懂得自己魅力點,卻選擇了不去賣弄和炫耀,只把最真實的一面給他看。

“小謝啊,”沈訣朝他耳邊靠了靠,直直地望他的黑眼睛,“想親我,就直接說。”

近在眼前的耳朵迅速地誠實地紅了個徹底,暴露主人情緒。謝安閑仿佛忘記了此前的人生裏所有的社交技巧與最開始和那些姑娘們虛與委蛇、半真半假的逢場作戲,他抿了抿嘴,一垂眸,夢寐以求的場景。

沈訣抵着他後腦的手輕車熟路地帶了帶,謝安閑便就坡下驢,沉了沉身體,半阖眼皮地吻他的眉間。

很細碎也很誠懇的吻,手顫抖在按在沈訣肩膀上。沈訣沒動,任他一路親過眼睛、鼻尖,最後落到唇上,含住輕輕地啄,仿佛面對珍寶不知所措的窮小子。

他到底在心中暗自發笑,輕描淡寫奪回主動權。

“我們現在戀愛了。”沈訣把謝安閑的野望鋪在明面上,柔和地安慰他,“所以待會兒,你可以邀請我去約會,看電影逛街都行。”

謝安閑刮他鼻梁:“沈影帝,你不怕被拍到的呀。”

沈訣把那只不安分地手握住,湊到唇邊咬他的指尖。他沒表态,答案卻躍然紙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自己的小标題力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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