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 懷疑誰,自己都不曾懷疑過他

合作?林青槐看了眼疼醒過來林庭兆,擡腳将他另外一條腿踩斷。

“啊!”林庭兆發出凄厲的慘叫,又疼暈過去。

林青槐抿着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兩只胳膊也打斷。

今日這事,得想個萬全的法子遮掩過去,既不讓人發覺受傷的人是哥哥,也讓兩位皇子盡快露出破綻。

有司徒聿幫忙,事情确實好辦許多。

“說說,怎麽個合作法。”林青槐打住思緒,背着手,眯起雙眸死死盯着地上的林庭兆。

“我看你那恩人身上穿着鎮國寺的僧衣,我們把這厮藏好,爾後你送恩人回鎮國寺。”司徒聿見他松了口,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稍後你悄悄折回來,把這厮帶到山下的小溪旁,我帶着皇兄他們去尋你。”

如此一來,不管是哪位皇兄跟林庭兆勾結,都會有所收斂。

“行,那你先把他拖到裏面藏起來,順便想辦法堵住他的嘴。”林青槐爽快同意。

他的辦法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既然他願意配合,焉有不利用的道理。

“為何是我?”司徒聿不明所以,“我沒你有力氣。”

他一下子就能把林庭兆打暈,實在不符合他現在的實力。

“我得處理地上的痕跡,還要去背恩人。”林青槐輕哼,“既然三殿下不願意,那我們就此分道揚镳。”

誰稀的跟他合作。

“我願意。”司徒聿嘴比腦子快。

林青槐餘光瞄他一眼,徑自朝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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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依稀有血腥味飄來,司徒聿帶來的侍衛怕是已經兇多吉少,同時也表明,林庭兆不是一個人來的。

得想辦法把他帶來的人引開。

“你等我一陣,不要亂跑。”林青槐丢下話,下山朝着血腥味飄來的方向蹿過去。

司徒聿擡起頭,只來得及看到他衣袍的一角消失在視野裏。

他苦笑一聲,脫下林庭兆的襪子将他嘴巴堵住,想了想,又撿起地上的樹枝丢到看不到的地方。

林庭兆斷手斷腳,身上又被裹了曼陀羅的木箭射中,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救了林青槐的少年身邊,低頭看去。

少年的臉被樹枝刮花,又裹了厚厚的一層草汁,看不出什麽模樣。

司徒聿搖搖頭,彎腰把人抱到離洞口更近的地方,安靜等着林青槐歸來。

有他在身邊,怎樣的危險自己都不會害怕。

上一世如此,沒想到這一世又是如此。

只是這一世,他不會再像上一世那樣,冊封意圖毒殺他的二嫂為皇後,再逼二皇兄假死,把他夫妻二人都囚禁在宮裏,為皇室孕育子嗣。又收了一堆朝臣送給他的妃子,掩蓋此事。

他寧可空着後宮,也不想被他說濫情。

後宮的妃子确實比他的十八房妻妾多,這是不争的事實。

司徒聿想到這,腦中忽而閃過一道靈光——

林青槐不可能會弑君,二皇兄當時已自絕于元聖宮的地牢,太子也不會這麽急,是誰借了他的手毒殺自己?

大皇兄是定安三十九年薨的,他看着宮人給收殓的遺體。

其餘幾位皇弟也不可能,自己自登基便盯着他們,不讓他們手裏有半個可用的人。

若林青槐也重生,他又是什麽時候死的?

司徒聿眸光沉了沉,愈發急切的想要确認一件事——林青槐是否如自己一般,也重生回來了。

“發什麽呆,該走了。”林青槐躍入洞口,沒好氣地橫他一眼,大步往裏走,“你的侍衛被射殺在林子裏,我已将受傷的那兩人引開,讓他們往別處去了,一時半會不會這麽快找來。”

林庭兆有幫手,受傷的人其中一個侯府的護衛,另外一個看着像是宮裏的暗衛,還沒确定是誰的人。

“好,你我速速行動。”司徒聿回過神,立即清理地上的痕跡。

林青槐沒再管他,去哥哥藏身的地方把人背到背上,大步往山外走。

送哥哥去鎮國寺一來一回得兩個時辰,時間緊迫。

“我來背吧,怎麽說也比你大了兩歲。”司徒聿看着他背上的少年,眉頭微蹙,“我有力氣。”

他背的好吃力。

“好。”林青槐一點都不客氣。

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毒死自己這事先不計較,回頭再慢慢跟他算賬。

司徒聿背起穿着僧衣昏迷不醒的少年,恍惚有種自己還有點用處的錯覺。

他偏過頭,目光掃過林青槐俊美的臉龐,不知怎的又想起上一世在鎮國寺,他們去後山的歸塵師父的住所打獵開葷,自己吃多了酒醉過去的往事。

林青槐背着他,一路罵一路掐他的腿,口口聲聲說日後不會再釀酒給他喝。

那會,自己對他的心思朦朦胧胧,迷糊想着要是山路走不到頭該多好。

許是那時起,自己就注定了會被他毒殺的下場。

懷疑誰,自己都不曾懷疑過他。

一個半時辰後。

林青槐帶着同樣扮做男子的護衛谷雨,回到西山圍場。

衛所的守衛懶懶散散,應是尚未收到有人失蹤的消息。

她領着谷雨避開守衛,悄悄回到通往涯底的洞口前。

走時留下的記號沒被人動過,說明除了她和司徒聿,沒有第三個人發現這裏。

“谷雨,你帶踏雪回去,若方丈問起為何會受傷,你便說我在桃林裏抓蝴蝶摔了下來。若他去探望,你便說我今日偷偷回城,尾随哥哥來了西山,發現他受傷于是帶回去。”林青槐壓低嗓音,“記得按原路出去。”

“此事是否要天風樓細查?”谷雨擰眉,“大公子無緣無故受傷,絕非偶然。”

“我親自查,天風樓不查這事。安排幾個人去盯着我二叔二嬸,尤其要留意他們近段時間是否接觸過大夫、游醫或者宮裏的禦醫。”林青槐眸光冷冽,殺氣盡顯,“一絲的線索都不能錯過。”

娘親此時又有了身孕,然而上一世哥哥的離世讓她悲痛欲絕,沒多久便小産一屍兩命。

後來她細查才知,母親是被人下了毒。

娘親和哥哥走後,父親憂思過度,在今年的秋狝中,因驚馬失足墜崖當場斃命,好好的四口之家只剩下尚未及笄的她!

這一世,她不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求爹娘和哥哥俱在。

“是。”谷雨領命退下。

林青槐目送她帶着踏雪走遠,收了身上的戾氣彎腰鑽進地道一般的山洞。

天風樓原是為了哥哥建的,專門收集和出賣各路消息,到底沒能送出去,反而成了她日後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依仗。

回到發現哥哥山洞內,林庭兆還蜷縮在地上。

他醒了過來,正想方設法自救。

“想跑?”林青槐變換了嗓音輕嗤一聲,毫不猶豫地又朝着他的斷腿踩下去。

林庭兆身體繃直,過了好一會才軟和下去,暈了。

林青槐寒着臉蹲下去,取出他嘴裏的襪子,拔掉那三根小小的木箭,起身擡腳朝着他的胸口踩下去。

林庭兆吐出大灘的鮮血,染紅了胸口。

林青槐漠然撇嘴,拿走蒙着他眼睛的布條,在他臉上弄出刮傷的痕跡,彎腰抓起他背到背上大步離開山洞。

烏金西落,山風吹過來,依稀能聽到山中鳥獸的叫聲,陰冷滲人。

她按照跟司徒聿的約定,避開有可能會被人發現的大路,沿着小路往谷中小溪摸過去。

走了約莫一刻鐘,看到先前留下的記號,她放松下來,解開林庭兆身上的繩索,重新給他穿上襪子。

将繩索裝回林庭兆的箭囊,耳邊也傳來了司徒聿做作的喊聲,“林青榕,林庭兆,你們能聽到嗎!”

林青槐瞥了眼身邊的林庭兆,學着哥哥的習慣大聲回話,“來的可是大殿下和二殿下,我在這兒!”

耳邊安靜了一瞬,沙沙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轉眼到了跟前。

來的只有司徒聿兄弟仨人以及他們的侍衛,不見另外幾位世子。

“怎弄的如此狼狽?”大皇子司徒瑾從馬背上下去,看到倒在地上明顯傷的不輕的林庭兆,眉心直跳。

計劃許是敗露了。

林青榕無事,反倒是林庭兆傷的不輕,看他那模樣恐怕已成了廢人。

“好端端的,你二人怎會跑來谷底。”二皇子司徒修也跟着下馬,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逝。

林庭兆表面上被大皇兄收攏,實則是自己的人。

今日的計劃他們推演過許多次,孰料竟是做了無用功。

林青榕并未受傷,若他發覺墜崖之事有蹊跷,以他父親靖遠侯護犢子的程度,絕無可能會同意他跟着自己。

便是大皇兄也讨不到便宜,反倒是三弟,白白撿了個現成。

靖遠侯并非閑散侯爺那麽簡單,林青榕天資卓絕,父皇對他甚是看重。

“在下與堂兄追逐一頭小鹿,不知前方有山崖意外墜落,堂兄驚吓過度摔成重傷。”林青槐埋頭,說話時身體微微顫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像一個受了驚的貴公子,而非攪風攪雨的權臣。

林庭兆身上不會留下任何繩索捆過的痕跡,最多能讓人看出來,他的手腳是被人打斷的。

“今日之事是我之過。”司徒瑾擰眉看他。

少年身上的月白劍袖錦袍,沾染了許多樹葉留下的汁水,袖子和衣袍有石頭劃過的痕跡,又染了許多塵土,甚是狼狽。

地上的林庭兆丢了一只鞋子,胸前染血,臉上有明顯的擦傷,确實像是從高處墜落的模樣。

“庭兆受傷不輕,如今快過申時,我等還是盡快帶他回去醫治為好。”司徒修繃着臉,翻身上馬,“天快黑了。”

司徒瑾也不好再說什麽,吩咐随行的護衛用長木倉和藤蔓,弄個簡易的架子擡林庭兆。

他就沒想過要帶林青榕回去。

誰知傷的竟是林庭兆。

侍衛動作麻利,不消片刻便弄好了架子,把林庭兆擡上去。

司徒瑾斂眉下令下山。

一路上未有看到林庭兆的護衛和自己的暗衛,他為何會受傷的事,只能過後再問。

“青榕與我同乘,兩位皇兄為了找人,馬匹早已累乏多一人速度會慢許多。”司徒聿眼裏閃爍着激動的光,懶散開口,“我的馬兒不曾受累,正好可以帶他。”

司徒瑾和司徒修心思各異又同時颔首,沒拒絕他的提議。

他今日來的莫名,不得不防。

待的越久,破綻越大。

林青槐也想快點離開,謝過恩便朝司徒聿走去。

目光落到他身下的棕色寶馬上,她眯了眯眼,禁不住挑眉。

看着像時常出現在鎮國寺的那匹?

再看另外兩位皇子的馬匹也是棕色,她只好斂去懷疑,伸手抓住司徒聿垂下的手,利落上馬。

一行人有序下山。

司徒聿抓緊了缰繩,偷偷回頭壓低嗓音嘀咕,“青榕,你若是擔心掉下去,可抱着我。”

上一世,他們只同乘過一次。

還是在他們被胡人偷襲時,他受了傷才有機會。

他尚未想好這一世該如何與他相處,只希望能多親密幾分,而非前世那般相敬如賓。

如此才能知曉,他是否也如自己一般重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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