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他還真是……打小就沒良心

林青槐預料到二叔知曉真相後,會借機發難,面上還是露出一絲如破綻一般的慌亂,靜靜跟二叔對視。

摔下山崖造成的傷和直接打斷是有區別的,二叔在大理寺任少卿,分辨起來不難。

眼見二叔眼底的殺意變得濃烈,她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解釋,司徒聿忽然插話,“是我救了青榕,林少卿還想問什麽,盡管問。”

林青槐側過頭,頂着一臉瘀青的少年面色沉靜,左手負在背上後,大喇喇撩開袍子落座。

那模樣,頗有幾分他登基後的帝王威儀。

約莫是被他的氣勢震住,二叔竟是愣了下。

林青槐心中好笑,索性順着司徒聿的話說,“大堂兄先掉下去,我本想救他,奈何多日無雨崖上砂石松動,我也跟着失足掉了下去,幸得三殿下出手相救。”

至于後來,他為什麽又跟着司徒瑾和司徒修去找自己,就讓他自己編好了。

她都想好了怎麽解釋自己沒受傷,誰要他多事。

“我發現青榕墜崖,也跟着跳下去拉住他。後來他被挂在樹上,我則跌到了涯底。”司徒聿擡手,如玉的手指曲起,輕叩桌面,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怪我運氣不好,落地的地方恰好有猴群,結果被那群猴子追着跑遠了,正好遇到兩位皇兄在找人。”

他說是他救的,就是他救的。

鎮國寺那個帶發修行的小沙彌不能供出來,自己去鎮國寺拜師習武之事,若是被人捅到父皇那,母後又要跟父皇起争執。

他不足月出生,體質較弱,父皇給他安排的師父是玄羽衛總指揮使,練的外家功夫不适合他。

“原來如此。”林陌打落牙齒和血吞,面上浮起讨好的笑容,主動給他倒了杯茶,“是下官多疑了,青榕能得三殿下相救,是青榕有福。”

一派胡言!

這兩人竟用這般拙劣的謊言,糊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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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的功夫何時如此長進了?”司徒瑾微笑接話。

他看過林庭兆身上的傷,雙腿都是被人踩斷的,雙手更是生生打斷。

“大皇兄有兩個月未曾看我練武了吧。”司徒聿端起林陌倒的茶聞了聞,又輕輕放下,“既然事情說開,我也該回宮去見母後了,省得她憂心。青榕,你送我出去。”

說罷,他笑了下,不疾不徐站起身。

林青槐應聲,先走了出去。

司徒聿負手跟在她身後,一身威儀氣勢迫人。

兩人剛踏出廂房,放在桌子上的那杯茶忽然發出一聲脆響,茶杯應聲碎成了好幾瓣。

屋內衆人:“……”

司徒瑾手心裏一片黏膩,又驚又怕又嫉妒,還有一絲從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恨意,藤蔓似的纏住他的心髒。

三弟竟學了一身這般深藏不露的功夫,誰還敢懷疑林青榕不是他救的!

司徒修摸了摸鼻子,目光複雜。

他一直以為三弟文不成武不就,不配成為對手,誰曾想他的武功竟如此高深!

若他也有心争儲,父皇或許不會再考慮其他人。

“咳咳……”林陌清了清嗓子,收起眼底的震驚,嘴角勉強扯出幾分笑模樣,“兩位殿下和幾位世子,外邊已黑了天,不如留在府中用了飯再走。”

“不麻煩了,我現在就回宮命禦醫前來侯府,為庭兆再診治一番。”司徒瑾拱手告辭,“正好我那還有幾支上好的千年人參,屆時一并差人送來。”

他也得盡快回去。

三弟今日擺明了要護着林青榕,還留在圍場的護衛和暗衛若是被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我和皇兄一道回宮。”司徒修沖林陌點了下頭,轉身出去。

楚卿珩和另外兩位世子也客氣告辭。

“如此,下官便不留諸位了,等庭兆醒來諸位再來探望不遲。”林陌壓下滿腹的疑問和不甘,恭敬行禮。

司徒瑾一行人走後,沉香苑漸漸安靜下來。

林陌叫來等在外間廂房的陳氏,沉聲吩咐,“這幾天多留意主院那邊的動靜,庭兆受傷的事,先不要到處嚷嚷。”

三皇子的功夫太過駭人,這事宣揚出去,只會讓他出風頭。

“是不是林青榕那短命鬼害的兆哥兒?”陳氏腫着一雙眼,攥緊了帕子恨恨咬牙,“聽說嫂嫂懷着他時,鎮國寺方丈就斷言那孩子活不過十五歲,如今距離他滿十五歲,只剩不到半年。”

“誰知道呢!”林陌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長子,眼底一片猩紅,“即便是假的,也要讓這事變成真的!”

眼看着他就能再升一級,這個節骨眼上長子沒了用處,大皇子怕是已懷疑自己跟他離心了。

“對。”陳氏吸了吸鼻子,用力咬牙,“他本就該死,咱不過送他一程。”

林陌深深看她一眼,疲憊阖上眼。

半年,他還有時間細細籌謀。

讓不問政事的大哥承襲爵位,簡直是在糟蹋皇恩!

天徹底黑透,廊上掌了燈,晚風裏裹着未退的寒意,吹得人直發抖。

林青槐雙手攏在袖子裏,埋着頭,瓷白的小臉凍得沒了丁點的血色,一路走得飛快。

司徒聿的馬匹拴在主院那邊,想讓他走東院這邊的大門出去都不行。

“青榕可是怪我方才多嘴了?”司徒聿揚着唇角,負手走在他身側,“放心,我走之前小小地震了他們一下,他們縱然懷疑不是我救了你,也不敢多說。”

林青槐不想搭理他,眉梢眼角都寫着急迫,希望他趕緊走。

“不過你日後得多加小心,林庭兆好不了,你二叔還有好幾個兒子能封世子。”司徒聿看出他的不喜,稍稍收斂了些,說正事,“夜裏涼,你不必送我了,明日一早我來接你去審人。”

林青槐停下腳步,敷衍行禮,“恭送殿下。”

司徒聿:“……”

他還真是……打小就沒良心。

林青槐站在廊下,目送他過了影壁,聽到門房開門的聲音,心裏一松立即掉頭往回跑。

一口氣跑到自己住的攬梅閣,管事嬷嬷帶着婢女冬至迎上來給她掌燈。

進了院子,管事嬷嬷跟緊她,小聲詢問,“夫人在暖閣,熱水和衣裳都備好了,大小姐是先去梳洗還是先去見夫人。”

“我先去見娘親,你守着外邊,別讓人進來。”林青槐擰着一雙黛眉,清揚的嗓音裹上冷霜,“發現有人在院子外邊溜達,一律先抓起來,等候我發落。”

“是。”管事嬷嬷應聲停步。

林青槐進了暖閣,一屁股坐到母親身邊,擡手示意她別說話,“別問,聽我說。哥哥被林庭兆推下山崖,左腿骨折,如今在鎮國寺醫治沒有大礙。林庭兆被三皇子打斷了手腳,二叔把這筆賬記在哥哥頭上,剛才還當着大皇子他們幾個的面,給我下臉子。”

“你怎麽不打他,白白便宜三皇子。”周靜懸着的落下,禁不住擡手拍桌,“你虧不虧啊!”

幸好兒子沒事。他自小習武小傷不斷,養一養就好。

林青槐:“……”

“對了,三皇子怎麽會摸去西山,你又是怎麽去的。”周靜甩了甩有些發疼的手,目光如炬,“我瞧着,他不像是沒分出你和你哥。”

說着,她垂眸往林青槐的胸口瞄,痛心疾首,“怎麽還不大?”

都十四歲馬上就要及笄了啊。一眼望去跟兒子差不多,難怪三皇子分辯不出來。

“我們是去抓兔子的,他偶爾也去鎮國寺住。不過你放心,他眼瞎的很看不出來。”林青槐也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略無語。

上一世,她到死那地方都不大,娶回來十八房妻妾各個都洶湧無比,沒事就拿她那地方打趣。

“女兒啊,你是大人了,今夜一個人在府中沒問題對吧。”周靜擡手撐着下巴嘆氣,“你哥怎麽說也受了傷,我這當娘的實在不放心。”

“你是被我爹關了一個月不準夜裏出門,憋的慌吧。”林青槐嘴角抽了抽,無情拆穿她,“你這又有了身孕,你倆能不能像個父母的樣?”

周靜心虛避開她目光,保養得宜,宛如少女的絕美面容浮起假笑,“你和你哥在我肚子裏那會,你爹可是三天兩頭帶我上青樓聽曲兒,你倆也不沒長歪?”

她是着急去見鎮國寺的方丈。

當年她跟着夫君以游山玩水的名義,去西北替聖上去辦差事,回程的路上,機緣巧合遇到去講經的鎮國寺方丈。

她當時已有七個月的身孕,知道是雙胎。對方卻明确告知,她肚子裏是一對龍鳳胎。

又說,男胎生下後十四歲有大劫,以他的功力算不出準确的事件和月份,恐難以避開。

更多的他便不說了。只讓他們不要對外說生了幾個孩子,女兒也當男孩養,最好讓她住到鎮國寺去。

他們夫妻倆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态度照做,如今兩個孩子剛滿十四歲就遇到這樣的事,她沒法不怕。

“行吧,我爹這會估計也進了門,你注意着點。”林青槐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佯裝自己不懂。

周靜心下一松,站起來交代幾句,腳步輕快地離開暖閣。

林青槐搖搖頭,吩咐冬至去通知廚房傳膳,離開攬梅閣回清風苑。

清風苑是哥哥的院子,她去露個臉讓下人看到,之後再回這邊梳洗。

這一天跟上戰場似的,她早已累極,用過晚膳又細細捋了下思緒,倒床裏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醒來外邊還黑着天。

林青槐坐起來,沒驚動睡在隔壁的冬至,自己掌了燈。

“你醒了?”少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依稀帶着幾分沙啞,“我敲了窗戶沒見你醒來,便自己進來。”

林青槐沉下臉,飛快滅了燈,閃身過去踹他。

王八蛋!女子的閨房能亂闖的嗎,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住攬梅閣的?!

“你這是吃錯了什麽藥,我是來給你送消息的。”司徒聿瞬間清醒過來,敏捷避開他的攻擊,“你身邊的随從被人收買,上山後就跑了。暗衛服毒自殺,另外一個護衛受不住刑,供訴稱他們這次行動失敗,還會有下次。”

林青槐憤憤停手,“滾出去等着!”

還有下次?二叔這是找死!

“你又不是女子,有什麽不能看的。”司徒聿打了個哈欠,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眉心跳了跳,利落翻窗出去,“好了叫我。”

奇怪,春節那會還一塊穿着亵褲去泡湯泉,這也沒過多久,穿個衣裳就不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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