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2 什麽妃子,他連長相都沒記住
司徒聿見他吃了瓜子仁,心底湧起一絲隐秘的甜,剝的速度更快了,“犯人問斬前是要驗明正身的,如今丢了一個被我們抓到,他必然會派人盯梢。”
“說重點。”林青槐拿起桌上的瓜子仁一把塞嘴裏,黛眉微挑,“他的膽子不會那麽大,一次就把所有人都換掉。”
“一個和幾個沒差別。西山之事敗露,大皇兄和你二叔都很急,咱兩邊挑撥。”司徒聿揚唇笑了笑,深邃的眸子藏着不敢表露出來的溫柔,“你二叔那邊咱往死裏磋磨林庭兆,盯梢你我的人咱給他換成自己的。大皇兄這,盡量營造你二叔與他已離心的假象。”
他們在一條繩上,只有內亂了才會露出破綻。
“行。”林青槐點頭同意,手很自然的伸過去,把他剛剝下的瓜子仁拿過來。
看不出來他還挺貼心,怪不得後宮的妃子那麽多都不怎麽鬧。
“在他們把人送回天牢前,咱得先把人找到,再趁着他們互相猜忌,找出你二叔的把柄以及他們合謀的證據。”司徒聿見他吃了許多,拎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此事危險,你身邊若無得力的護衛,我給你安排幾個。”
他的暗衛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功夫好行事也機靈。
“不用,我身邊的人挺好。”林青槐喝了口茶,朝空了的茶杯點點下巴,似笑非笑,“你沒少這麽哄着你那些妃子吧?”
喂了瓜子再喂水,若是他的妃子,差不多該滾床上去了。
“咳咳……你怎會如此想,朕哪有心思去哄人。”司徒聿險些被口水嗆到,俊美的臉龐紅透了。
自己只想哄着他罷了。
什麽妃子,他連長相都沒記住。
“你臉紅什麽,男歡女愛時做什麽都正常。”林青槐給了他一雙白眼,“你現在還不是帝王,不用擔心丢臉。”
“合着林相與妻妾相處,什麽都做?”司徒聿心頭一滞,莫名湧上一股子悶氣,“難怪林相的後宅一團和氣。”
他當了一輩子的和尚,見的最多的是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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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像他,左擁右抱群美環繞。
“羨慕我啊。”林青槐輕嗤一聲,說回正事,“幕後之人你打算怎麽查,此人能給你爹下毒,手段不低。”
“你請我吃飯,找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細細說。”司徒聿擡眼,目光從他腰間掃過,面頰又止不住發燙,“咱倆合計一下,沒準能發現點什麽。”
“為什麽是我請客,你這麽窮的嗎?”林青槐斜乜他一眼,不悅皺眉,“你是不是忘了,你在一年後跟我搶過一個鋪子。”
他手底下也有收集官員徇私舞弊證據的組織,只不過一直在暗處,不像天風樓在明處。
天風樓出名後,她想換個大一點的鋪子,價格還沒談妥這人便加價到一千兩直接買了。
“我是買了之後才知道你也想買。”司徒聿略心虛,“那一會我請客,你定地方。”
林青槐滿意了,唇邊不自覺浮起笑容,“這還差不多。”
她現在已經救回哥哥,娘親的事也很快就能解決。不像他,爹死的不明不白,娘也沒能活很久。
他不請客誰請客。
馬車噠噠噠過了長寧大街,外邊開始變得吵鬧起來。
司徒聿撩開簾子往後看了會,目光落到一直鬼祟跟蹤他們的人身上,眼底劃過一抹玩味。
看來他高估了林陌,請的人都不怎麽樣。
放下簾子,他擡手敲了敲車壁,吩咐道,“去南市。”
林青槐了然地勾了下唇角,安心吃瓜子仁。
從吏部出來也就兩刻鐘不到,二叔的人這麽快就跟上來,估摸着是急壞了。
到南市停車下去,冬至也從靖遠侯府的馬車上下來。
林青槐招手示意她過來,偏頭跟司徒聿說,“随便逛一圈再抓住盯梢的人,就當我們沒發現。”
“也好。”司徒聿笑了下,心怦怦直跳。
上一世,他及冠那年的春節,恰好回京述職。
自己用各種公務拖着他留到上元節,又借口要微服私訪,拉他一道來看花燈。結果賀硯聲那不開眼的人也跟着來,一路上與他相談甚歡,誰都不搭理自己。
他那是要微服私訪嗎,他只是想陪下自己的心上人。
“我想去書局看看,你想去哪。”林青槐說的随意,一雙眼卻亮的耀眼,“我記得這會的話本不少,不用讀正經書,看看閑書也不錯。”
大夫人她們可喜歡來書局,每回都帶好多書回去,她得閑了就給她讀。
“去書局。”司徒聿不假思索。
跟他在一塊,去哪兒都行。
這樣的機會,他曾經求都求不到,如今有了自然要好好珍惜。
林青槐點點頭,取下腰間的折扇“啪”的一下打開,自顧混入人群。
聽歸塵師父說,師娘喜歡寫書、說書,他書房裏那些古古怪怪的書,都是師娘寫的。
若她還活着,大抵會給書局送稿子。
他們在逃亡的路上走散,至今已有十三年。
這些年,大梁國中的書局歸塵師父不說全去過,至少也拜訪了七八成,依然沒有師娘的消息。
上京的這家書局,她更是半月一來,可惜次次希望都落空。
如今,歸塵師父的身體也出了毛病,她卻不知道該用什麽法子,多留他幾年。
他那是心病。
林青槐的情緒低落下去,心底很不是滋味。
重生也未必什麽都能改變。
到了書局,店裏的小二在清點書籍,掌櫃的趴在櫃臺上嘆氣。
林青槐稍稍回神,好奇打聽,“掌櫃的可是遇到了難事?”
上京只這一家書局,幾年前剛開時,文人雅士日日到鋪子前罵掌櫃的有辱斯文。
她那會剛十歲,幫着掌櫃的跟那群酸儒對罵了三日,把人給罵跑了,這書局的生意也帶了起來。
掌櫃的跟她交情不錯,凡是得了新的稿子,都會讓人去鎮國寺送信。
“是你呀小恩人。”掌櫃的勉強擠出三分笑意來,“家鄉的雙親惹上了些麻煩,我想把這鋪子和印坊賣了籌錢回去,時間趕不及,正愁得慌。”
“你打算賣什麽價?”林青槐精神過來,笑容明媚,“若價錢合适,我倒是想買。”
她便是不入仕,也沒法安生待在後宅,總要給自己找些喜歡的事做。
反正他們靖遠侯府有哥哥撐着。
“鋪子有三層,帶個小院子,價格是一千五百兩。書籍一共四千二百冊,合銀四千七百兩,印坊的宅子賤一些,加上夥計和印制書冊的用具也不便宜,要一千八百兩,總共八千兩銀子。”掌櫃的又忍不住嘆氣,“若非家中有事,這書局我不能賣。”
沒出好書一年也能淨賺一二千兩的生意,賣了跟割肉差不多。
“那就八千兩,今日酉時你到靖遠侯府去取銀票。”林青槐彎起唇角,“咱立個字據,一會去京兆尹衙門給房契地契辦下更名。”
掌櫃的沒報高價,當初這書局開起來她也新鮮的很,把什麽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多謝小恩人!”掌櫃驚了下,當即紅着眼撩袍下跪,“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來世必當……”
“我可受不起你這一跪,若是哪天想回來了,你來這找我便是。”林青槐伸手攔住他,“辦正事要緊。”
“欸。”掌櫃的抹了把淚,取來紙筆立字據。
司徒聿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目光幽邃。
他這是要作甚?
掌櫃的立好字據,交代小二一聲便跟着林青槐去京兆尹衙門。
一行人離開書局上了馬車,消息也傳到了林陌耳中。
“他們去了京兆尹衙門?”林陌捋了把胡須,消瘦的臉龐裹上冷霜,陰恻恻地看着來人,“所為何事?”
“三公子買了家書局,去辦房契地契更名。”男人垂首,“我的人還跟着他們。”
林陌面上陰郁散了些,“一會給大皇子送個口信,藏好那兩人,等風聲過去我再想法子,将他們送回大理寺天牢。侯爺那邊呢?”
“侯爺和夫人在鎮國寺住下了,說是要賞花。”男人回話。
“把他們都盯緊了。”林陌擺手趕人。
來人無聲無息退下。
林陌閉上眼,心底的不安愈發濃烈。大哥既已發現榕哥兒墜崖有蹊跷,為何毫無動作,倒是榕哥兒去大理寺觀政這事來勢洶洶。
大哥是把這事交給榕哥兒自個查了?
若真是如此,他到輕松了。
榕哥兒現年十四,三皇子也不過十六歲,倆小子沒辦過案子沒經過事,能玩出什麽花來。
……
林青槐辦好了房契地契更名,跟書局掌櫃的分開後,和司徒聿一起捉住盯梢的人,上車去崇業坊見那個被抓起來的大盜。
司徒聿買的宅子外邊看着平平無奇,進去後,立即有侍衛過來帶路。
無論是選址還是宅子的規模,從外邊看,絲毫看不出這是個收集各種信息的據點。
林青槐評估一番,深深覺得天風樓窮。
進正廳坐下,盯梢的人被驚蟄帶進來,還處于昏迷狀态。
她喝了口茶,過去弄醒對方,開始給他催眠。
這人負責跑腿盯梢,不了解具體要做什麽,但能接觸到二叔手下幫着辦事的護衛。
林青槐沒費什麽功夫,一會便審了出來。
“處理掉,再找個身形和他一樣的易容做他的模樣,去回話。”司徒聿站起身來,微笑看着林青槐,“走,帶你去看我這的地牢。”
林青槐揚了揚眉,利落起身。
穿過院裏的回廊進入南院,侍衛比外面又多了些。
兩人進入南院書房,司徒聿打開機括,挂着一副山水畫的牆面從中間整齊裂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黴味和血腥味散出來,還有一絲桐油味。
司徒聿提了只燈籠,走下臺階時很自然地去牽他的手,“你小心些,底下有些黑。”
林青槐本能甩開他的手,不料腳底一滑直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