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1 承認了,豈不是得嫁給他?……

司徒聿這一喊, 所有女眷皆回頭看他,皇後亦被他此舉驚到,詫異不已。

兒子這是動了氣?

他倆何時認識又是何時結了仇怨, 兒子的口氣, 聽着像是他倆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

不止皇後吃驚,靖遠侯夫人也驚得險些站不住。

女兒去大理寺觀政的時日并未有多久, 為何晉王看女兒的眼神,竟如多年夫妻起了口角般?

那眼中的怨念和委屈, 作為過來人, 她在夫君眼裏可見的太多了。

周靜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悄然偏頭, 打量身邊的女兒。

女兒面色清冷,并未有被晉王此舉吓到。她籲出口氣, 懸起的心穩穩落回肚中。

她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入皇家的,即便晉王有可能成為大梁未來的帝王,那也不同意。

女兒自小便吃了許多苦, 受了許多委屈。她舍不得女兒入後宮,像狗搶骨頭般去搶一個男人的寵愛。

她與夫君養得起女兒, 也不在意外人如何評斷, 這門婚事無論如何都要拒掉。

“臣女林青槐見過晉王殿下。”林青槐淡定行禮, 溫軟的嗓音與往日裏的清揚毫無相似之處, 面上亦不見丁點慌亂, “不知晉王殿下叫住臣女, 有何指教。”

既然騙不過去, 那便打死不認。

皇後今日前來赴宴,可是來看她的。當着皇後的面承認相識,指婚的聖旨怕是天沒黑就會送到。

“指教不敢當。本王初見姑娘便覺着甚是眼熟, 像極了本王的一位故友,不知姑娘可願意借一步說話。”司徒聿負起雙手,收斂了火氣,壓低劍眉睨她。

她未有做易容,冷漠生疏又帶着幾分傲然之氣的模樣,一如昔年面對群臣彈劾時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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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間,他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她,從未想過有一日一切重來,她會以如此姿态面對自己。

此時他已無暇去細想,上一世的她為何不敢跟自己說出真相,去細想她那些年僞裝自己,是何等的辛苦。

知曉她是女兒身的這一刻,他只想問一句,她對自己可曾有過,哪怕一絲的喜歡。

“殿下有話就在這兒說吧。”林青槐再次福身,埋頭下去不看他,嗓音也更軟了,“臣女自小待在鄉下,從未見過殿下,還請殿下莫要覺着臣女無禮。”

她當着皇後的面拒了他,建寧帝應該不會再給他們指婚了吧?

不嫁人她也有許多事可做。

她的十八房妻妾,如今可都還是小孩兒,上一世沒能在最後護住她們,這回無論如何都要給她們安排好。

“皇兒可是認識雲姐兒?”皇後面上浮起端方的笑,及時幫兒子解圍,“我可從未聽你說過此事。”

雲姐兒方才是拒了兒子?

她的兒子好像也沒那麽差,才見第一面竟然就被拒了。不過這姑娘的氣度着實讓人驚喜,小小年紀便如此沉穩,不卑不亢,是個能壓的住場的。

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難怪靖遠侯誇的天上有地上無,若兒子真上了心,她定會極力促成這門婚事。

“兒臣……認錯人了。”司徒聿目光深深地看一眼林青槐,擡起手,對着她埋頭行禮,“方才本王多有唐突,還請林姑娘見諒。”

今日不宜與她對質,這般多的眼睛在看着,若傳出什麽流言便是害了她。

“殿下無需自責,不過是認錯人罷了。”林青槐屈膝福身,态度冷淡。

“既是誤會一場,說開了便好。”周靜笑着打圓場,“雲姐兒剛回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晉王殿下莫要怪罪。”

“一點小事罷了,走吧,免得各家的夫人小姐等急了。”皇後又看了眼司徒聿,笑着往裏走。兒子跟雲姐兒之間當真是有事,這倒是奇怪了。

周靜略略颔首,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女兒,提裙跟上去。

林青槐轉過身,感覺到司徒聿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不禁眯了眯眼。

她知道皇後要來。為此還一再跟哥哥确定,有沒有邀請司徒聿。哥哥說,只請了賀硯聲還有幾個之前在上書房伴讀的同窗,因而她才一點易容都不做。

早知道司徒聿會來,昨日該讓哥哥給他帶話,讓他不要來。

眼下他來都來了,總不能把他打出去。

一行人進了迎春園,早早過來等着見皇後的各家夫人和小姐,齊齊行禮。

衆人禮畢,林青槐遞了個眼色示意冬至過來,悄聲吩咐,“你去燕回軒問盧管事,我跟爹爹要來護院的狗送來了沒有。”

司徒聿知道她住攬梅園,不問清楚這事他絕不會罷休。

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跟他糾纏不清。

他作為儲君人選又尚未議婚,跟他多說一句話都不知會被人傳成何樣。她倒是不怕流言蜚語,但不能讓他喜歡的人失望。

萬一這一世,人家也喜歡他呢?

哪怕曾經一起出生入死,如今也男女有別,她得避嫌。

“是。”冬至應聲退下。

林青槐放松下來,乖巧跟着母親陪皇後賞花。

今日來的多是女眷,又趕上天氣正好,因而将宴席設在迎春園內。

這會時辰尚早,敞軒裏擺了桌椅,上了茶和果品糕點,又按着皇後的喜好備了些解悶的小玩具。

看完園子裏的牡丹月季,一行人進了敞軒喝茶閑敘。

皇後坐上首主位,左邊幾位是侯爺夫人和尚書夫人,還有左相夫人。

林青槐随着母親坐右側,同在右側的還有安國公夫人、榮國公夫人和英國公夫人等幾位夫人。

陪着皇後說了幾句話,她起身行禮退下,出了敞軒和受邀來的千金們玩飛花令。

這會日頭正好,園子裏百花筝妍,姑娘們人比花嬌,一派熱鬧。

林青槐陪着一群千金玩了一會,發現自己的大夫人居然也來赴宴,挑了挑眉起身過去。

大夫人是京兆伊府尹之女,娘親與她母親并無交情,她不該出現在這。

因皇後來了的緣故,前段日子瞧不上靖遠侯府的一品大員夫人們,早早便帶着女兒過府候着。建寧帝要給晉王選妃的消息,早幾日便從宮裏傳了出來,這些人都想着好好表現一番,好讓皇後相中自家女兒。

紀問柳也來了,玩飛花令時表現的很賣力。

她不止是上京第一美人,還是個大才女。

方才在外邊,司徒聿叫住自己的事還沒傳開,不然這一園子的夫人小姐們得嘔死。

她的大夫人如今和楚音音一般大,也如此着急的嗎?

林青槐走到大夫人齊悠柔身邊,正欲叫她,忽聽前邊的月季花叢後邊傳來女子不悅的聲音,“靖遠侯府的大小姐果真沒什麽規矩,說是回京路上傷了腿要養,私底下卻勾搭了晉王。”

“你小聲些,沒憑沒據的事莫要亂說。”另一道聲音響起,“她長得再好看也比不過嘉安郡主,人家跟晉王可是青梅竹馬,又有太後撐腰。”

“今日來了這般多的人,不就是因為嘉安郡主不在嗎,我就是看不慣那個土豹子,除了好看她哪點能與人比。”

林青槐笑了下,負着手,不疾不徐繞過花叢,垂眸看向那倆嚼舌根的千金。

一個是紀問柳的庶妹,另一個是左相家的表姑娘。

上一世這倆都入了宮,和嘉安郡主一起當了一輩子的才人。

“林姑娘?!”紀問柳的庶妹看到林青槐,面色倏然變得煞白,慌張站起身。

左相家的表姑娘也站了起來,緊張埋頭。

林青槐勾着唇角,伸手幫她們整理被風吹亂的發鬓,似笑非笑,“于我而言,這天下間有比嫁人更重要的事。我靖遠侯府不缺銀子,亦不怕外人指指點點,所以你們的擔心很多餘。”

她知曉後宅的女子日子艱難,為自己謀一門好的婚事,乃是情理之中。

但這般口無遮攔随意編排人,就不對了。

“想高嫁從來不是丢人的事,編排他人是非擡高自己才是。”林青槐收回手,微笑揚眉,“去玩吧,今日的糕點是請了飛鴻居的廚子做的,味道不錯。”

“多謝林姑娘。”紀問柳的庶妹紅着臉福身,嗫嚅道歉,“我錯了,不該亂嚼舌根。”

嚼舌根還被正主聽去,若是遇到嘉安郡主那樣暴脾氣的,她絕無好果子吃。

丢了禮部尚書府的面子不說,一旦傳開,往後不會再有人願意同自己來往。

“不妨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早前你們在家中定是沒吃多少,快去吧。”林青槐拍拍她的肩膀,翩然邁開腳步。

她府中的妻妾未出閣前,都是這般為自己籌謀,只是天不遂人意。

在一旁看了場戲的齊悠柔,見林青槐朝自己走來,緊張縮起肩膀,睜着一雙幹淨明亮的眼,呆呆看她。

靖遠侯府的大小姐,氣勢好足!

方才她與人說話,雖是笑着,卻比爹爹在公堂上審案還要吓人。

若是自己也有這樣的一位姐姐,誰還敢随意拿捏她。

“你不怕我啊?”林青槐擡手彈了下她腦門,順勢攬着她小小的肩膀,往一旁的亭子裏走去,“你是齊大人的千金,齊悠柔?”

上一世她從江南回京,路上被漕運幫派的人伏擊落水,是她救了自己。

她當時是與母親回娘家奔喪,順便與表哥相看。

那表哥是個不求上進的,她心中不喜,又沒法拒絕這門出生便定下的婚事,原本是想跳江自盡結果救了她。

到了上京,她便吩咐冬至去找了媒人,上門說親。

後來,在不知情的百姓眼中,她倆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話。

“悠柔不怕你。”齊悠柔僵着脊背,哆嗦回話,“我是同表舅母,榮國公夫人一道來的。”

她不想來,可表舅母說表姐嘉安郡主不在上京,讓她務必要跟靖遠侯的千金打好關系,探聽聖上是不是真要将她指給晉王。

“肚子餓不餓?這會還在玩,席面要過半個時辰才上。”林青槐歪着頭,微笑看她,“你不樂意來,可是你表舅母跟你說了什麽。”

大夫人性子簡單,心地善良,今日來赴宴定是被逼的。

“你怎會知道。”齊悠柔吃了一驚,說完意識到不對,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露出一雙幹淨明亮的眼,小耳朵臊的通紅。

林青槐忍不住又擡起手,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壓低嗓音,“這有何難猜的。”

榮國公夫人和齊夫人的關系并不親近,會帶她過來,自然是有目的。

記得上一世,司徒聿最先定下的王妃便是榮國公府的大小姐,嘉安郡主。

兩人青梅竹馬,按說這樁婚事挺好的,彼此知根知底。不知何故,後來他卻将紀問柳冊封為皇後,嘉安郡主也娶了回去,連個貴妃都沒封。

到他們死,嘉安郡主的位份還只是個才人。

“哦……”齊悠柔紅着臉悶悶應了聲,嗓音軟軟地說,“我覺着你人挺好的,皇後選你當晉王妃更好,郡主表姐好兇。”

林青槐:“……”

嘉安郡主有太後寵着,論驕縱,比楚音音過之而無不及。

這丫頭上一世被楚音音毀了容貌,那嘉安郡主的功不可沒。若不是看司徒聿的面子,她會把嘉安郡主的容貌也毀掉。

“我真的有些餓,林姐姐我想吃糕點可以嗎。”齊悠柔見她不說話,又繃緊了脊背,小臉紅的像是燒起來,“舅母說有皇後在,要懂禮儀,餓了也要忍着。”

“乖,我讓人給你拿。”林青槐揉揉她的小腦袋,招呼不遠處的婢女過來,吩咐其去拿糕點來。

小丫頭一早就被帶過來,不餓才怪。

兩人坐在四周盛開着牡丹的亭子裏,巧笑嫣然的一幕,清晰落入園內水榭樓上的司徒聿眼中。

他遠遠看着林青槐和她的大夫人,想要找她問個明白的念頭愈發強烈。

總覺得一切像一場夢。

細細一想又覺得本該如此,她是方丈師父的關門弟子,自小養在鎮國寺,性子、舉止都與男子無異,又師承歸塵師叔,學了一身走江湖的本事。

誰能想到鎮國寺的方丈會收個女弟子?

她若真心想要隐瞞身份,外人又如何瞧得出來?

林青榕出事之前,除了方丈師父和歸塵師叔之外,無人知曉靖遠侯還有位千金。

司徒聿理順了原委,心中稍稍覺得安慰。他的眼沒瞎,無論是上一世還是剛重生回來,他都覺着林青槐像女子。

“殿下也驚到了?”賀硯聲搖着折扇,若有所思,“我倒是沒想到青榕與妹妹的長相如此相似,不過比起青榕,我覺着林姑娘與文奎堂掌櫃的侄女更像些。”

那日在文奎堂門外遇到的姑娘,一舉一動,與林青槐都極為相像。

“是嗎?本王不曾見過那姑娘,沒法比較。”司徒聿收了目光,偏頭看他,“硯聲可是瞧上青榕的妹妹了?”

自打他進了靖遠侯府便一直與賀硯聲在一塊,他可以肯定,重生的人只有他和林青槐。

但也不能不防。

這老匹夫為林青槐做過的荒唐事,可不比自己少。林青槐扮做男子時,他尚且淪陷,如今以女兒身亮相,難保他不會再次動心。

“硯聲第一回 見林姑娘,對她不甚了解,若只說樣貌确實無人能與她比。”賀硯聲垂眸看去,眼底有着幾許不自知的激動。

上回來侯府送有關春風樓的消息,他很是緊張,因而未有仔細觀察林青榕。

今日相處下來,總覺得那日在琴閣裏與自己笑談避火圖的人,并未林青榕,反而更像是林青槐。

何等灑脫随性的性子,才能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輕描淡寫地說出連男子都羞于啓齒之事。

“父皇有意給本王與林姑娘指婚,本王已答應下來。”司徒聿微微擡了下巴,“聖旨不久便會下。”

他就死了這條心吧!

上一世,京中多少美人自薦枕席,哪個不被他趕出國公府。

“那……恭喜殿下。”賀硯聲心底劃過一抹失落,随即又精神過來,不卑不亢地說,“以硯聲對侯爺的了解,殿下方才說的指婚聖旨,怕是下不來。”

靖遠侯年輕時雖有花名在外,但後來所有人都知道,侯爺每回出去玩都帶着夫人一塊。

也知道他們夫婦二人,琴瑟和鳴,恩愛異常。

如此潇灑不羁的品性,怎舍得讓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入深宮?

“那可不一定。”司徒聿暗暗咬牙。

這老匹夫就不能少氣他?

“既然如此,硯聲靜候晉王與林姑娘的佳音。”賀硯聲笑了下,搖着折扇走人,“硯聲要去找青榕喝酒,晉王要一塊來嗎。”

司徒聿想一腳把他踹樓下去。

這老匹夫定是對林青槐動了心思,才這般胸有成竹!

水榭這邊都是公子哥,大家夥鬥了一會詩詞,有人提議下樓去敞軒那邊,找姑娘們鬥畫。林青榕不好拒絕,叫來唐喜去傳話,詢問皇後的意見。

妹妹的詩詞書畫都不在自己之下,便是要鬥,也不怕出醜。

司徒聿也想過去,礙于自己不是主人,沒好開口。

焦灼等待片刻,唐喜回來回話。

皇後下了懿旨,請諸位世子、公子前往望荷亭現場比拼書畫,勝出者賜澄心堂紙一匹。

聽說有澄心堂紙,衆人不禁摩拳擦掌。

這澄心堂紙有市無價。

往回早早下了定金,還能從文奎堂買到幾張省着用。最近一月聽說紙張漲價,文奎堂的澄心堂紙出的越來越少,怕是再過段時日一張都買不到。

宮裏倒是不缺澄心堂紙,拿出一匹卻也是極為貴重的獎賞。

“既然皇後娘娘開了金口,那我等可得好好表現。”林青榕揚起笑容,帶大家下樓。

司徒聿不疾不徐邁開腳步,想着很快就能找機會跟林青槐說話,心跳漸亂。

賀硯聲和榮國公世子,以及幾位尚書家的公子随後,神色愉悅地讨論一會要畫什麽,才能勝出贏得澄心堂紙。

林青榕聽着衆人的說笑聲,揚了揚唇,狀似不經意地回頭看了眼司徒聿。

晉王對他和對妹妹的态度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冷淡,完全不似與妹妹相處時那般溫和随意。

能一塊扮做女子去辦案,這樣的信任,怎會是短短幾日便培養出來的?

去西山圍場之前,妹妹偶爾也會去上書房讀書,滿打滿算也就三次,沒可能會與晉王熟絡起來。

莫不是他們在鎮國寺便已相熟,因而晉王才同意幫妹妹進大理寺?

可如此重要之事,為何妹妹沒有提過?

林青榕越琢磨越糊塗,索性甩了甩頭不再去想這事。

等會宴席結束送走客人,自己再與她說都不遲。

皇家不能嫁,尤其是晉王。

他可不願意自己的妹妹被困在深宮裏,如其他女子一般,一輩子只能仰仗帝王恩寵過活。

妹妹是天上的明珠,便是晉王也不配娶她。

林青榕打定主意,一行人也進了望荷亭。

湖中養的荷花如今葉子将将冒頭,沒什麽景致,倒是湖岸上的月季和牡丹開的正好,姹紫嫣紅一片。

唐喜領着府中的小厮婢女,擺上書案和筆墨紙硯,以林青槐為首的一衆千金也進了亭子。

司徒聿擡眸,細細打量林青槐。

她今日梳了流蘇鬓,一頭青絲只用一根石榴紅的發帶做點綴,遠山黛眉,粉面桃腮。身上是石榴紅挑絲雙窠雲雁裝,腳上穿一雙雲煙如意水漾紅鳳翼緞鞋,緩步而來時,周身似有仙氣流淌。

他緩了下呼吸,壓下狂湧而來的欣喜和激動。

來了這許久,先前還有一種如同做夢的不确定感,這一刻,他的心總算踏實下來。

是她沒錯。

無論她是男是女,身上的氣息都無法改變,那是當了十年權臣沉澱下來的大氣沉穩。

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傲氣。

司徒聿的眉眼柔和下來,唇角不自覺上揚。

他一會便去同母後說,他同意指婚,他要娶林青槐為妻。

“皇後娘娘給咱出了題,今日畫牡丹。”林青槐神色自若,吩咐婢女将剛剪下來的牡丹擺上,“以一炷香為限,第一名賜澄心堂紙一匹,第二名賜宣州陳氏筆一套,第三名賜徽墨一盒。”

“這可都是外邊難以買到的好東西啊。”榮國公世子孟紹元看了一眼林青槐身邊的紀問柳,激動撫掌,“本世子今日要獻醜了!”

“孟世子的書畫似乎還不如我。”太傅長孫輕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晉王的書畫也不錯。”

司徒聿勾了下唇角,緩緩出聲,“那就好好比一場。”

他又不缺這些東西,只想與林青槐待在一塊。

“點香。”林青槐吩咐一聲,帶着一衆千金走向擺在亭子另一側的書案。

司徒聿:“……”

又開始裝!他倒要看看她能裝多久。

提起筆,他想到在樓上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畫下來。

另一側,林青槐也提起筆,畫的是大夫人齊悠柔。

一炷香尚未燃盡,司徒聿和林青槐同時完成了畫作,交給婢女烘幹封上。

畫作要交給皇後和一衆夫人們評比,故而要先封起來。

林青槐回到亭子裏拿了塊糕點塞進嘴裏,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過來,微微挑眉。

“林相好大的本事,竟然騙了朕二十年。”司徒聿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也拿了塊糕點,慢條斯理地送入口中。“林相以為裝不認識朕,便能混過去嗎?”

他還真沒法逼着她承認。

“晉王殿下請自重。”林青槐轉頭面對他,眼神疏冷,“臣女說過,不曾見過殿下,也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麽。”

她就是要混過去呀。

承認了,豈不是得嫁給他?

“聽不懂沒關系。”司徒聿微微揚唇,眼底閃爍着笑意,“文奎堂掌櫃的侄女可是失蹤許久了,聽說這幾日不少人求見,還打算去京兆伊衙門報官尋人。”

林青槐:“……”

把他踹進湖裏應當不算謀害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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