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3 一杯上頭,一醉便是一輩子
“我也藏起來。”司徒聿抓起林青槐的手腕, 領着她躲到書架後,麻利打開地道的機括,一塊跳進去。
覺遠:“……”
這倆混球, 到底來過他的禪院幾回?這禪房是他平日待客用的, 他倆都如此熟悉!
“師父?”了悟的聲音再次從門外傳來。
“為師這便出去。”覺遠起身整理了下僧袍,開門出去。
皇後坐在院內的樹下, 儀态萬方。
林青榕垂首站在她身後,才月餘未見, 個頭長了不少, 人瞧着也穩重許多。不似房中那倆混球, 沒個正行。
不記名的弟子這般乖巧, 關門弟子一個比一個混,簡直造孽。
“方丈近來可好。”皇後微笑起身, “冒然打擾大師清修,還請見諒。”
“阿彌陀佛,皇後娘娘此話言重。”覺遠單手豎掌行禮, “裏邊請。”
皇後略略颔首,回頭跟林青榕說, “榕哥兒, 你若有事便先去忙, 本宮這兒不用伺候。”
“是。”林青榕眼底劃過一抹失望, 行禮退下。
皇後帶着兩個嬷嬷進了禪房, 林青榕在院裏站了會, 走出禪院複又翻過圍牆, 悄悄摸到茶室後方豎起耳朵。
今日一早,他到大理寺應卯,賀硯聲在半路上攔住他的馬, 說妹妹給自己找了個叫裴恒的老師。那老師看着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別是被人騙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司徒聿。
妹妹跟司徒聿曾一道易容查人口失蹤案,收尾之事還是自己出面去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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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師,很可能是司徒聿易容出宮去找她。
想到昨夜父親說,方丈師父給妹妹和司徒聿算過姻緣,不成。他有些不放心,整理好手上的卷宗便趕來鎮國寺,想找方丈師父求證一番。
不想竟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皇後。
一番交談下來,他有種很強烈的直覺,皇後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四周安靜下去。
禪房內氤氲起茶香,皇後坐在團鋪上喝了口茶,慢悠悠出聲,“本宮今日過來,是想請方丈給阿恒和雲姐兒算下姻緣。”
昨日皇帝和靖遠侯來了鎮國寺,方丈說倆孩子都不宜早婚,她想求個解決的法子。
兒子對雲姐兒的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偏偏那姑娘還未開竅。不盡早把婚事定下,萬一雲姐兒開了竅卻喜歡上別人,兒子怕是要心碎。
他可從未對哪個姑娘這般在意。
“這……”覺遠遲疑了下,到底還是實話實說,“老衲不敢隐瞞,昨日聖上與靖遠侯同來,老衲已算過一次。”
那倆混球就在屋裏,此事的真相萬萬不能讓他們知曉。
也不能讓皇後知曉林青槐在屋裏。
自己可是出家人,收個女弟子成什麽體統。哪怕她是自己的師妹,這事也不能漏丁點的風聲,免得被人利用。
“他倆是不宜早婚,還是八字不合?”皇後放下手裏的茶盞,目光筆直地看着覺遠,“本宮想聽實話。”
覺遠撚着佛珠,佯裝為難。
藏在地道裏的司徒聿和林青槐也豎起了耳朵,兩人離得近,能清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地道只能同時容兩人經過,他倆的身形雖小,擠在一處還是稍顯逼仄。
林青槐被司徒聿圈在懷裏,他每一次呼吸的氣息都落在頭頂,像是有什麽東西刮過心頭,激起陣陣酥麻。
她垂下眼,呼吸亂了幾分。
活了三十多年,她還是第一次有這般奇怪的感覺。
“老衲算出的結果便是他二人不宜早婚,八字是否相合,老衲不敢妄斷,此事只能天定。”覺遠的嗓音低下去,“師妹,三殿下的命格算了便是窺探天機,能不算最好不算。”
“便是姻緣也不能算嗎?”皇後神色黯然,“我當年只跟師父學了皮毛,能觀測到何時起風下雨,星象一竅不通,若非如此也不會來煩師兄。”
他們的師父是隐世的相術大師,只有師兄得了真傳,她與師弟歸塵都是只學了皮毛。
“三殿下如今還年幼。作為師兄,我只能告訴你若此時議婚,會影響他的命數,好壞不知。”覺遠看出她是真的為了孩子,深深嘆氣,“師父當年便是因為行了逆天之事,才折壽早逝。”
師父觀星象甚少出錯。
當年他逆天為師妹改命,讓師妹下山嫁給齊王,便是算到紫微新星的星芒太弱,須得師妹這樣本該早逝卻破命的人,當他的生母才能護得住他。
“是我糊塗了。”皇後聽他這般說,知曉是問不出什麽來了,不禁苦笑。
兒子對雲姐兒的一番心意,只能靠他自己去争取。
若雲姐兒真是他命定的正妃,自己便是不做什麽,他倆也會在一起。
“喝茶。”覺遠拎起茶壺給她倒茶,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當年他還在淩山學藝時,師父曾說大梁會出天府星,只是貪狼的光芒越來越盛,怕是會逼得天府隕落。
天府不落,大梁百年內便只有一場戰亂,百姓可安居樂業,若是隕落變數不可知。
後來他聽從師父的遺言到鎮國寺出家,夜夜觀看星象,發現有新星出在西北,便以求經為名帶着弟子趕往西北。
不想在回程路上遇到山匪,弟子受傷,幸得靖遠侯夫婦倆出手相救。
隊伍暫時安營紮寨,是夜,他夜觀星象時看到師父提過的天府星,伴星竟是文曲星,心中大駭,便為侯爺夫人算了一卦。
奈何他修為不夠,只算出伴星在十四歲有大劫,此劫過,天府便會回到紫薇新星側。
他擔心天府隕落會影響大梁國運,殃及百姓。便向靖遠侯夫婦倆建議,孩子出生後,将女兒當男孩兒送到鎮國寺出家。
如今伴星的大劫破,他窺探天機還改了天府星的命數,已觸犯了天條,為此折壽二十年。
若是再算,怕是命都保不住。
覺遠想到這,打住思緒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想到那倆混球此刻也在屋裏,更覺心塞。
別人收徒弟是光耀宗門,他收徒弟是要命。
還一收就是倆。
“是我想多了,師兄莫怪。”皇後喝了口茶,微笑放下茶杯,“我去給菩薩上兩炷香。”
若不是師父逆天為她争得孕育紫微新星的命,她早該死在二十三年前。不管兒子的命格如何,她終是借着他護住了家人,又伴他許多年。
能與他母子一場,她已知足,日後如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我送你。”覺遠也站起來,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後窗。
他就不該誇人。
林青榕也是個混球,竟大膽偷聽他與皇後說話。
“師兄不必多禮。”皇後站起身來,帶着師父給她安排的嬷嬷,走出禪房。
覺遠跟出去,站在廊下單手豎掌行禮,“老衲恭送皇後娘娘。”
皇後一行出了禪院,他走出廊檐,輕巧躍上屋頂,冷眼看着躲在窗下的林青榕,“要不要為師送件鬥篷給你?吹着山風挺冷的吧。”
林青榕:“……”
慘了,今日怕是要掃一整日的山門。
“還蹲着幹嘛,掃山門去,若讓為師發現你掃不幹淨,那便留下來掃到幹淨為止。”覺遠氣得七竅生煙。
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林青榕摸了摸鼻子,扶着牆站起來,老實行禮,“弟子這便去。”
早知道不該偷聽,關于妹妹的姻緣一事,方丈師父的說法沒變。
要命的是,他聽到不該聽的,被罰真的活該。
鎮國寺山門的四十九級臺階兩側,種着十幾株松樹,一年四季落葉不斷。只要一陣風,地上便落滿幹枯的松針,因而掃山門是鎮國寺最為嚴厲的懲罰。
好在如今是春日,仔細一些還是能掃幹淨的。
林青榕低着頭出去,想到妹妹不适合太早議婚,又開心起來。
未來天子又如何,他的妹妹有方丈師父金口玉言,何時議婚都能說早。
“阿彌陀佛。”覺遠嘆息一聲,從屋頂上躍下,撚着佛珠回禪房。
“師父。”林青槐殷勤拎起茶壺給他倒茶,“喝口茶消消火,哥哥确實該罰,您別生氣,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是您教我們的。”
她知道方丈師父收司徒聿為徒有原因,倒是沒想到,皇後竟然是師父的師妹。
便是嫁給建寧帝,也有原因。
“想要師父不生氣也容易。”覺遠喝了口茶,冷笑陣陣,“把欠條還給為師。”
司徒聿別過臉,努力憋住不笑。
“那您還是繼續生氣吧。”林青槐給自己也倒了杯茶,神色自若,“出家人不打诳語,說了要還錢就得還錢。”
“十三。”覺遠伸手過去,用力敲了下他的腦門,“師父怎麽教你的。”
“師父說怨人不如自怨,求諸人不如求之己。”司徒聿忍着疼,正兒八經回話,“弟子一直銘記。”
覺遠氣得又敲了下他的腦門,“早晚得被你倆氣死。趕緊下山去,日後若有人問起,不許說我是你倆的師父。”
“弟子遵命。”司徒聿和林青槐齊齊回話。
“為師雖算不出你倆得了什麽機緣,既然能窺見未來,便好好行事莫要讓天下百姓為之受苦。”覺遠低頭,從懷裏掏出兩串佛珠遞給他們,“昨日為師便知你倆會來,這是給你倆準備的。”
兩串佛珠紅色的是瑪瑙質地,黑的是檀木質地,一大一小,能看出來做時很趕。
林青槐拿了瑪瑙那串戴到手上,忍不住問,“歸塵師父那邊的情況如何?”
司徒聿拿了另外一串,仔細戴上。
“他還好。小九他們曬了許多的桃花,你今日若是無事便去後山給他釀一鍋酒,他打小就饞酒。”覺遠的火氣散去,面上多了幾分笑容,“要是很閑,可以多釀一點。”
林青槐嘴角抽了下,答應下來。
走出禪院,小七、小九他們幾個蹲在不遠的樹後,腦袋被曬得油光锃亮。
林青槐朝他們招招手,從荷包裏拿出幾塊硬糖,揚眉笑道,“過來吃糖。”
幾個小子歡呼一聲,接連從樹後跑出去。
“六師兄,你是哥哥還是妹妹呀,有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師兄在掃山門。”小九仰起臉,一臉嚴肅地看着她,“七師兄說你是妹妹。”
林青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擡高下巴,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是哥哥,他是妹妹,并且脾氣不好。”
司徒聿愉悅勾起唇角。
當初得知父皇要指婚,她也這般哄騙自己。
“那我贏了。”小九高興得跳起來,利落剝開糖紙吃糖。
林青槐和司徒聿逗了他們一會,拿了曬好的桃花,掉頭去後山。
“我記得你離開鎮國寺後,整個鎮國寺的桃花都不開,後來移了梨樹過來也不開花。”司徒聿背着一背簍的幹桃花,偏頭看她,“最後一次釀出來的桃花釀一共才四壇,其中一壇埋進了禦花園。”
“知道你喜歡喝,這回我多釀一些,小九他們今年收的桃花多。”林青槐彎了彎唇角,笑容揶揄,“別學師父,明明自己也饞的不行,每回都拿歸塵師父當借口。”
上一世哥哥出事,她收到消息便跑去求師父算哥哥的方位。
不料師父剛起卦,便吐血昏過去。
醒來後,師父告訴她天意不可違,他将自己藏在鎮國寺,已是在行逆天之事。
她心知師父說的都是實話,害怕他會因此丢下她,以哥哥的身份回家後,便又回鎮國寺收桃花釀酒。
那之後她很少釀酒,鎮國寺的桃花再也沒開過。
“朕好歹是帝王,哪有帝王開口跟臣子要東西的理。”司徒聿藏起眼中的愛意,揚唇輕笑,“你釀的桃花釀,是朕喝過的最好喝的酒。”
一杯上頭,一醉便是一輩子。
那年在這條山道上,她背着他從後山下來,嘴裏罵罵咧咧,說再也不會給他釀酒喝。
他如今都還記得她的語氣。
“哄我啊?”林青槐躍上臺階,笑着施展功夫往上掠去,“沒用,你能贏我再說。”
“好。”司徒聿笑了下,也施展功夫去追她。
早晚有天,他會贏她。
……
林青槐和司徒聿從後山下去已是未時。
兩人去馬廄牽馬出來,從側門下山回城。
林青榕掃了好幾個時辰的山門,才上馬就看到四道身影從側門那邊出來,領頭的赫然是妹妹和司徒聿,頓時瞪大了眼。
合着他白高興一場?
司徒聿這混賬竟然又偷偷來找妹妹!
林青榕磨了磨牙,不等唐喜便策馬追上去。
“大小姐,大公子追上來了。”冬至發現林青榕竟然沒走,心底湧起深深同情。
給大小姐當哥哥,太為難他了。
“你先回去,晚上我去找你。”林青槐跟司徒聿說完,勒停了馬匹,等着哥哥過來。
司徒聿回頭看了眼林青榕,揚鞭催馬開溜。
林青榕不喜歡他接近林青槐,看到是一回事,被抓到是另外一回事。
林青槐畢竟才十四歲,怎麽看都是自己在拐帶她。
不過片刻,林青榕便到了林青槐跟前,還帶着稚氣的俊美面容,覆着厚厚的寒霜,“你倆怎麽會在一塊。”
“他是師父的第十三個弟子,師父讓我倆今日起還俗下山。”林青槐神色淡淡,“你來做什麽。”
“硯聲說你給自己找了個老師,我不放心,便來找師父打聽他給你倆算出了什麽。”林青榕繃緊的面容舒展開來,“他不能嫁,你日後還會遇到更多更好的男子,婚事不急。”
“知道。”林青槐含笑點頭。
她确實會遇到很多優秀且年輕俊美的男子,可沒人讓她有自在的感覺。便是賀硯聲,相交時她也有所保留,沒法像在司徒聿面前那樣放松。
“知道就好。還有幾日便是國子監入學考試的日子,沒事就待在家裏好好背書做卷子。”林青榕見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終于找到一絲當哥哥的感覺。
林青槐再次點頭。
有司徒聿給她補課批卷子,考試穩過,她一點都不擔心。
進了城,林青槐沒急着回去,而是帶着冬至去飛鴻居,易容前往天風樓。
“大小姐。”白露和夏至一道迎出來,笑容燦爛,“賭局收銀已超過三十萬兩。”
“嘉安郡主又放了什麽消息出來?”林青槐揚了揚眉,扭頭去廂房,“她被軟禁在國公府,等着漠北首領親自前來迎親,還這麽不消停。”
“她放出消息說,你在雅集上做的詩作是代筆,還說比對過你的字跡,确認不是你寫的。”夏至給她倒茶,“還有,她還讓先生傳,你與賀世子要議親,先生拒絕她了。”
“做的好。”林青槐笑笑,擡頭看着白露。
“适合造紙的作坊看好了,今日可以去交接。另外谷雨來信,歸塵先生的夫人已有所好轉,她會盡快趕回。”白露恭敬回話,“再有便是,那造紙坊的東家又下了帖子,想見你。”
林青槐沉吟片刻,曲起手指在腿上敲了敲,“給他回話,國子監入學考試後,我便去見他。”
師娘真是中毒,她賭對了。
“是。”白露笑起來,“那作坊原來是織布坊,造紙要建合适的池子,我已找好了匠人,房契地契更名後便可開工。”
“那走吧,現在就去把作坊買下來。”林青槐站起來,神清氣爽,“造紙坊的東家沒派人盯着你吧?”
“找作坊是天風樓出面,這幾日我都在書局教姑娘們抄書。”白露眉眼彎彎,“他跟不到。”
林青槐放了心,吩咐冬至去找掌櫃的支了銀票,坐上馬車前往安業坊。
這家織布坊比被買走的幾家造紙坊都要大,價錢也合适。
林青槐和前東家去京兆伊衙門,改了房契地契的名字,付完銀子便走,剩下的事交給白露處理。
回到天風樓,她叫來掌櫃的,吩咐他去查城中的米糧鋪子,是否有過比較大宗的買賣。或是每月送貨上門的數量比較大,再查城中何處有很大的院子。
離得近能互相打通地道的也要留意,城外的莊子也查一查。
燕王手裏的兵馬,按最少的三萬算,便是早早就備好糧草,每月也要補消耗的部分。
他訓練暗衛,不是在城內便是在城外不遠。
董先生說馬車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聽到小販叫賣的聲音。
“今日有人來天風樓下單。”掌櫃的垂首回話,“下單的人是燕王府的大總管,要查的人是您,給銀子五千兩。”
天風樓接單後會保證完成任務,且不洩露下單之人的任何信息。
“他要查我什麽?”林青槐略詫異,“單子呢。”
燕王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文奎堂開了一年,沒人知道她是東家。
買書局她是有意不易容,就為了能以妹妹的身份接過來,讓自己有理由出府折騰。
“單子在這。”掌櫃的拿出單子遞過去,“他要查您的八字,還有您這十四年都生活在哪。”
林青槐拿着單子細看一番還回去,眸光轉了轉,勾唇淺笑,“接了,八字我一會寫給你,其他的,就把之前準備的信息給他們一份就行。”
宋淺洲查到的消息,是她故意露出去的,父親從中也做了不少布置。
“是。”掌櫃的收好單子退下。
林青槐看了下時辰,帶着冬至回飛鴻居,換回原來的衣裳洗去易容,騎馬回府。
一晃眼,國子監的入學考試也到了日子。
林青槐一早起來,聽說父親昨夜半夜回府,稍稍收拾一番便往燕回軒跑。
“你今日要去考試,爹爹提前把聖上安排的差事辦好了,回來送你去。”林丞看着活蹦亂跳的女兒,心中滿是幸福,“燕王藏在城外的兵馬找着了,一會你考完試,爹爹就進宮。”
林青槐眨了眨眼,鼻尖有些發酸。
就一個沒什麽難度的入學考試,父親都着急趕回來,明年春闱他豈不是要好幾日都睡不着。
“我今日休沐,也陪你去。”林青榕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好好考。”
“人多我便不去了,在家等着你們回來用飯。”周靜上前給她整理發鬓,“娘相信你一定能考得過。”
林青槐伸手抱她,埋頭在她頸間靜靜閉上眼。
她不會讓他們失望。
上車趕到國子監,拿到名額過來考試的學子,這會都在門外候着。
林青槐從車上下去,一眼看到人群裏,換了容貌,穿着一身布衣的司徒聿。
他下月要去吏部觀政,是建寧帝對他的考驗,也有讓他立威之意。昨夜都說了不用他來,好好把吏部可疑的人找出來,他還來。
“看誰呢。”林青榕留意到她的眼神,眯了眯眼,擡腳朝司徒聿走過去,“你便是裴恒?聽說我妹妹給自己找了個老師,卻從未見他給妹妹上課。”
這混賬不是司徒聿,他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